第15章 奶奶的故事
“奶奶怎么拿了两床被子啊？”洗漱后穿着林文熙睡衣的方问，看着林文熙床边沙发上已经铺好的被子有些失望。
“我叫奶奶拿的啊，奶奶知道我喜欢女孩啊，当然要避嫌。”林文熙一边整理着被套，一边轻描淡写。
“什么！”方问瞪大了眼睛，“那我干嘛还穿裙子啊，怕奶奶不喜欢，自作多情啊！”
“我怎么知道你啊，你又没问我。”
方问悠悠地爬上沙发，幽怨得像个二傻子一样，方问身高大，缩了缩腿，才在沙发上躺下。
方问：“不过，话说回来，你奶奶思想还挺前卫啊？”
林文熙：“因为我奶奶的爱人也是个女子啊。”
“什么！！！”方问几乎是背挺直了弹起来。
“你干嘛呀，一惊一乍的，属蚱蜢的吗？”林文熙被方问吓得直翻白眼，干脆也坐了起来。
方问：“不是，我只是觉得在那个年代，迂腐禁锢，那岂不是铤而走险，步步维艰？”
“是，不过我奶奶是谁，当年城里来的知青，那个时候的文化人。”林文熙干脆拿起了枕头，靠在了自己身后，眼中充满了自豪，“我奶奶跟我说的，当时她第一次下乡，迷路了，路过河边看到了洗衣服的淑芬，一下就被迷倒了，用我奶奶的话说，就是扎着两个小辫，眼睛又大又圆，笑起来像刚丰收的水蜜桃一样，一见钟情，所以我奶奶厚着脸皮，让淑芬奶奶带路，一路聊天说地。再后来，就经常有意无意去找她，那淑芬奶奶单纯得很，一开始只是对城里人有好感，觉得是知识份子，直到一次，奶奶去深山里收集植物的时候，直接偷亲了，哈哈哈。我奶奶英姿飒爽，一勾二钓的，就把淑芬奶奶给霍霍了。”
“确实有两下了，那后来，你奶奶跟别人结婚了？”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为什么会出现是不是？”林文熙已经看穿了一切，这些事情，林文熙从来不愿意跟任何人提起，包括当年的夏天，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方问那急切的小眼神，林文熙犹豫了。
“你说啊。”
“你不能跟别人说哟，这话我从来都没跟任何说过。”
“不说算了。”
“欸欸....”林文熙看到方问要往下躺，有些着急了“我说嘛。”
见林文熙着急了，方问这才不慌不忙地坐直了身子。
“其实，我爸是捡的，那个年代资物匮乏，而且医疗措施差，很多生了孩子养不起就送人，女孩子很多直接都丢了。我奶奶跟那个素芬暗生情愫却又被调回城里，可是人回去了，魂还在这里啊，所以千方百计地想回来，我奶奶名字叫姜茗，是医药世家，那个年代是要移民去国外的，但是我奶奶死活都不干，跑回来了，还在路上捡了个男婴。不过幸好我奶奶还有个哥哥，而且那个年代重男轻女严重，我奶奶家丽人也就生气了几次就随了我奶奶，关键，淑芬阿姨也对我奶奶至死不渝，硬是到处宣扬自己怀不上孩子，跟我奶奶做了一辈子邻居，掩人耳目。淑芬奶奶本来天生是被弃养的，从小在别人家做仆人，遇到奶奶才慢慢回归正常生活的。就这样，他们两个就过了一辈子，直到淑芬奶奶走，是不是被震慑到了。”
“嗯....是挺那啥的....”方问摸摸鼻梁，不可置否。
“很感动好不好，我奶奶一直都是我的偶像。”
“那你爸爸呢？”
“哦....”林文熙反应过来，装作没事地拍拍被褥，“嗯....去天上了。”
“啊？对不起啊..我不知道.....”
“没事，我爸心脏本来就不好，娘胎里带的，撑到了我大学，我已经很满足了，我妈一直都不喜欢我，刚好，趁我爸走，就跑啦。”
“小熙...”
“干嘛？我说这些可不是想让你同情我啊。”
只见方问缓缓走到了床边，轻轻揽过林文熙的头放到自己肩膀上。
方问：“谁时间多了同情你，我只是想抱你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林文熙被方问抱，总会有一种安全而舒适的沦陷，林文熙靠着温柔而暖和的肩膀，贪恋得犹如冬天里的暖宝宝一样，此时此刻，林文熙竟然心中有些庆幸，庆幸夏野的离开，让自己遇到了现在的方问。这种感觉.....
“小熙，吃点米花糖吧....”
奶奶的推门而入，让林文熙本能地推开了方问，方问瞬间像个球一样，滚到了地上，而奶奶也略显尴尬。
“没事，没事，脚滑了，脚滑了。”方问连忙一个手撑，弹了起来，摸索着爬回了沙发。
“我....我先出去了，你们慢慢聊，这...天确实黑哈，要睡觉了。”奶奶放下米花糖，连退三步地跑离了现场。
惊恐尴尬后的林文熙看着方问，方问也看着林文熙，突然两人同时笑了出来。
“笑什么？”林文熙停了下来。
“没有，我只是想起了第一次见你的模样。”方问将手靠在脑袋后，沉浸在回忆之中。
“对哦，你都还没跟我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林文熙来了兴致。
“嗯...大一的时候，蔷薇花下。”
“你说我们学校南墙下的那片蔷薇花？”
“嗯，那天我去图书馆，路过的时候，你们在上摄影课，你跑过来跟我说，小帅哥，给你拍张照吧，我赶着交作业，还说把照片发给哦，但是你没带手机，是丁灵灵发给我的。那个时候，你自信，微笑的模样，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是吗？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印象了。我记得当时想快点交了作业，约了同学出去打游戏。”
“对啊，大学的时候你就像个精灵一样，逃课、翻墙，不用努力，成绩永远都是第一。”
“对啊。”林文熙低下头，想起当年的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却在夏天的面前变成了一个什么都怕的人。
“你就因为我给你拍了张照片，就喜欢我到现在啊？”林文熙有点不相信，但忽然想到自己也是这么对夏天一见钟情，又暗沉下来，“也是，一见钟情确实是个让人烦躁的东西。”
“还说呢，那个时候，你就是那天上太阳，我就想那地上灰尘，我想跟你说句话都没机会，我没有你的微信，只有给你送信，但都是有去无回。”
“送信，哦，当时我都让丁灵灵给退了。”
“退了？可是后来你都回信了啊。”方问皱紧了眉头。
“回信，没有吧。”林文熙歪着脑袋陷入沉思，“我记得当时是有很多情书，但是我都是直接退，而且当时忙着谈恋爱....哪里有时间去回信。”
林文熙突然看见方问眉头紧锁，像发现了什么大事一样。
“你怎么啦？是不是你记错了，有可能是丁灵灵口头退信被你记错了，我记得当时我跟丁灵灵还没有闹翻，她一直都在帮我挡那些桃花来着。”
“那还记得大三那年的圣诞节，你在哪里？”方问忽然严肃地像审判官一样。
“干嘛突然问这个啊？”
“你回答就是了。”
林文熙被方问严肃的眼神给吓到了，只好如实以告。
“嗯....那天.....是夏野答应和我正式交往的日子，我们嗯...在外面约会到了很晚....我记得那天下很大的雪，她还夸我跟雪花一样漂亮来着，哈哈哈”说前任这种事情，林文熙还是感觉怪怪的，尴尬地傻笑，又不敢说太多，总怕伤了方问的心。
“呵。”方问如释重负一般，笑了。
这家伙吃错药了吧，不是应该吃醋的吗？
“你笑什么？”
“没有啊。”方问笑得跟中了彩票一样，“只是发现了很开心的事情而已。”
“什么嘛，光笑不说。”
“没事，过去的事了，不过这么算来，你跟那夏野也没交往多久吧，我记得你大四一开学就直接进入了公司。”
“嗯...是，这样想来，确实，好像从确定到分手也不过六七个月的样子。有那么高兴吗？”
“当然高兴，无疾而终，值得开心。”
“光让我说，那我问你，你被我拒绝之后就没谈过恋爱？”
“我倒是想谈来着，没时间啊，大二的时候，转学国外读经济学了，读完研究生回来就遇到你了呗。”
“经济学，研究生？你不是电影专业吗？”
“我本来就不是学这个的料，当时，我是去你们学校玩儿，被你那无形撩人的手法给迷倒了呗，求着让我妈读这个的，只是为了跟你呆久一点，但是我天生没有艺术天分，你名花有主，我心灰意冷了，就走了呗。”
“好吧。”林文熙心中暗暗不忿，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是研究生毕业，还经济学。“得意什么，切”
“不高兴啦？”方问见林文熙面露难色，开心地跑到床边，一手撑着床头板，床上壁咚，得意得快飞了，“当然必须比你厉害，要不然，怎么压得住你。”
“走开，走开睡觉。”林文熙顿时面红耳赤，直接往下一缩，躲到了被窝离去。
“傻。”
林文熙躲在被子里，感觉外界安静了才露出脑袋，见方问已经睡到沙发，闭上眼睛，脸上还挂着笑意。
有那么开心嘛，你才是傻子。
第二天一早，林文熙醒来，发现沙发空无一人，朦朦胧胧爬起床，走到阳台，竟然发现奶奶和方问靠在栏杆上有说有笑。
而林文熙不知道什么时候床上了一件红色的格子衫，套着牛仔裤和白球鞋，借着清晨的朝霞，宛如童话里走出来的王子，那是自己高中时候买大的格子衫，套在方问身上却显得恰到好处，而且这身影，为什么这么熟悉，搅得林文熙心中小鹿乱撞一般。
“你醒啦？”
可能是林文熙一直盯着方问，方问觉察回过头，宠溺看向自己。
林文熙连忙转移了目光。
“你怎么穿我的衣服啊。”
“你反正也没穿，小问穿着刚好。”奶奶回头打着掩护。
这家伙，一早上就把奶奶给搞定了，感觉奶娘看方问就像看自己女婿一样。
“我又没说什么。”林文熙嘀咕。
“走吧。”方问过来牵住了林文熙的手，“奶奶让我们上集市买点东西。”
方问拉着林文熙走时候还不忘回头跟打招呼，“走了奶奶。”
林文熙就这样看着奶奶满意的目送，这家伙。
“你给我奶奶灌了迷魂药啦，怎么我现在觉得她更喜欢你了？”林文熙回到卧室，一边瞅着方问，一边翻找着衣服。
“你不懂，我跟你奶奶可是相见恨晚啊。”
“嘴滑，你站在这里干嘛，我换衣服，出去啊。”
“你现在是我媳妇，还见不得人啊。”
“谁你媳妇啦，我还没答应和好呢。”
“不答应也是我媳妇。”
“你怎么睡一觉就这么赖皮啊，你是猪吗？皮这么厚。”
“媳妇说是猪，那我就是猪。”
“你....”林文熙被方问这忽如其来的自信给震慑住了，准备用手强推，却脚下一滑，往后摔了下去。方问眼疾手快，就在林文熙脑袋要碰到墙的时候，用手扶着了脑袋。
“你没事吧。”方问脸色一变。
林文熙却惊呆了，为什么，这声音，这语气，这身影，像极了与夏野初次见面的场景。那个时候，自己是晕乎乎的，看到的也是穿着红色格子衫的少年，问着自己，太像了。
“你不是傻了吧，喂喂。”方问见林文熙半天不说话，拍了拍林文熙的脸蛋。
林文熙连忙爬起身来。拍了怕衣服。
“没事，没事，脚滑了。”林文熙拍打着衣服之间，无意看到了方问的手背，一大块的擦伤，血丝已经浸了出来，这才回过神来。
“我天啊。”林文熙赶紧捧起了方问的手。“怎么搞的。”
“叫你平时少吃点，你都不知道你头有多重。”方问夺过手，甩了甩。“还好，还好，小伤。”
“快点我去拿酒精，消毒。”
“不不不不...不用，我们还要赶集呢，走走走.....”方问像被点了复读机开关一样，惊恐地摆手。
“什么不用啊，不消毒会有脓的，后面好得慢。”林文熙也不顾方问惊恐的眼神，自顾去拿了医药箱，回到卧室，看着沙发上坐着瑟瑟发抖的林文熙，又好气又好笑。
林文熙用棉签沾了酒精，就准备往方问手上涂，可方问的手像是同级的磁铁一样往怀里缩。
“这么大个人了，还怕这个。”林文熙有些嫌弃，“小姑娘一个。”
“你说谁小姑娘，谁小姑娘。”方问一听小姑娘就生气了，鼓足了腮帮子，抢过林文熙的棉签，咬牙切齿，“我...我自己来。”
只见方问视死如归地把沾满酒精的棉签往伤口上涂抹，顿时脸都皱成了一团，嘴唇都白了。
“天啊，你这么怕疼啊。”林文熙赶紧拿起方问的后一个劲的吹。
突然，林文熙感觉后脑勺被一股力量给捧起，接着是唇间一热，方问的吻堵住了林文熙正在吹拂的嘴。
林文熙感觉到方问的呼吸有些急促，直到慢慢平息。虽然林文熙已经见识过方问强吻的功力，但还是红了耳根，沉沦其中。
方问慢慢放开手，看着紧闭双眼的林文熙，邪魅一笑，“怎么，喜欢啊？”
林文熙窦地睁开一样，躲闪，“鬼才喜欢。”
“太痛了，吻着你就没那么痛了。”
“神经。”
林文熙一边收拾酒精，一边慌忙地逃离现场，这心脏，跳得也太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