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奶奶家（糖）
“奶奶。”还未到家，站在山岭上的林文熙，看到地坝的奶奶，高声呼喊着。远远看见奶奶抬了抬头，沧桑而有力的答应着。
奶奶：“小熙回来啦。”
奶奶一直呆在老家，一座小山丘的沟壑里，石头搭建的古老砖房，奶奶不喜欢城市，林文熙没有办法，只好给家里装上空调，买好家电，装修好洗手间，但是其他的地方，林文熙分毫未动，一是奶奶念旧，二是林文熙也念旧。
“怎么回来啦？”地坝里，奶奶穿着深蓝色的中山衣，苍白的短发在秋凉的阳光下发着银白色的光，正熟练地晒着红薯粉。“又被欺负啦？”
“没有。”林文熙托着行李做到一旁的木板凳上，用手黏着红薯粉佯装无事，“这不是要过冬了吗？我买了好一点的热水袋，先预备着。”
“每次都这样说。”奶奶放下手中的筷子，拉起林文熙的手，拍去粉末，“走，奶奶给你做你最喜欢的绿豆排骨汤，慢慢说给奶奶听。”
“奶奶，我爱你。”林文熙蜻蜓点水亲了奶奶的脸颊，开心得像个二傻子，奶奶总是能第一时间看穿林文熙的心思。
陪着奶奶忙前忙后，收拾一番，半晚之时，晚霞映红半边天，林文熙端着排骨汤，走到天台上。
奶奶的房子装修之后是一层小平楼，天台有一个瓦房是林文熙小时候的秘密基地，以前老是喜欢躲在里面画画，林文熙搬走之后，奶奶也一直留着，出门就是小小的阳台，阳台被奶奶捯饬得宛如花园，靠着栏杆左侧种上许多玫瑰花，栀子花，右侧奶奶砌了一小块地，里面种着各种各样的小蔬菜，四季豆、生菜、葱花什么的，再靠近门口，奶奶还专门砌了一个大花圃，种了一颗樱桃树，因为天楼防止漏水，林文熙特意做了隔层处理，所以，这棵树一直都长着，越长越大，现在也应有一米七八的样子，林文熙很喜欢坐在树下，两把藤椅，一张木头桌和奶奶一起吃饭，看着远处的天地，还有更远处的山丘，山丘下的人家，美好而宁静。
喝完绿豆排骨汤，太阳落山，只留下些许暗沉的光芒，林文熙躺在藤椅上，脑袋里突然浮现一个想法。
假如方问在这里，一定会说：“漆漆，你看妈妈，像个老太婆一样。”
“小熙想到喜欢的人了？”奶奶看见林文熙傻傻自笑，不禁嘴角上扬。
“啊？”意识到自己失态后，林文熙慌忙恢复神情，尴尬笑道，“没有，只是想到了一个傻瓜。”
“奶奶”林文熙躺在藤椅上，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你知道吗？夏天回来了。”
“那个人？然后呢？”奶奶拿着递给了林文熙一颗冬瓜糖，自己也含了一颗，“她来找你了。”
“嗯，来找我了，说再也不会离开我了。让我回到她身边。”林文熙咬了咬冬瓜糖，好甜，可是又苦，“她竟然还可以说出这种话，可是我不争气，哭了，以前我以为我会恨她一辈子，见到她，会直接冲上去，扒了他的皮，打得她满地找牙，可是当她真的出现的时候，我就只知道哭。”
“哭，好啊，哭够了就不会再哭了，有时候啊，人会对过去的事揪着不放，为难自己，其实，只是在心疼自己罢了，你要等的可能已经不是那个人，可是在等一个机会让自己释然。”
“可能吧。”
“小熙，你....遇到另外的人了？”奶奶歪过头，慈祥地一笑。
“那个...”
“奶奶知道，你大学的时候，三天两头地要说带夏天回来，可是每次都各种事情没有带回来，后来她走了，你每次跟我提起她都是伤心夹杂着失望，愤怒，可是这次她回来，你却不是释怀，也不是伤心，而是担忧，怎么了，奶奶你可是瞒不过的。”
“奶奶，”林文熙拍了拍自己毛衣，转过头，“奶奶你是算命的吗？好吧，其实呢，我最近认识了一个人，叫方问。”
“女孩子？”
“嗯，女孩子，她跟夏天完全是两种人，她说她大学就喜欢我了，可是我拒绝她了，本来是想跟我报仇来着，但是她说她喜欢我，还喜欢了我五年。”林文熙盯着奶奶，“我可是是单身久了吧，脑袋一热就答应了，可是夏野突然回来了，我就乱了，我就跟她说分手了。”
“小熙是不敢再相信一个人了吗？”
“可能吧，我觉得可能是上天再提醒我，不要再去尝试同样的东西，害人害己。”
“感情这种事呢，奶奶也说不准，奶奶只知道，人生短短数十载，不要因为自己的害怕，胆小而留下遗憾，小熙是不敢去面对，其实有时候你去面对害怕的东西之后，会发现，其实没那么害怕。”
“奶奶，我....”
“假如因为吃到了一个酸的葡萄，就拒绝所有的葡萄，那你是永远尝不到甜葡萄的滋味，就看你自己怎么选择了。”奶奶拍了拍林文熙的手，慈祥地看着远方。“我想你说的那个叫方问的女孩子，是不是高高的，暖暖的，就算板着脸，也会觉得很温暖，对吗？”
“对”林文熙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到的。”奶奶站了起来，对着不远处小山丘上的一个人影喊着，“喂，孩子，是来找小熙的吗？从小路那边可以走下来。”
林文熙吓得直接跃起，不远处的小山丘上，一个穿着背带牛仔裙，套着白色毛衣，高邦到膝盖的袜子，白色球鞋，还.....夹着向日葵发卡，怀着抱着的是漆漆，手上还提了个黑色的大袋子？？
“方问？”
“你去接她吧，看那孩子有些认生。”奶奶也慢慢站了起来，“我再去盛一点绿豆汤。”
林文熙连走带跑，走过小路，来到山丘上。
真的是方问，天色有些暗了，只见方问微蹙着眉头，抱着漆漆低闪着眼神。
“真的是你？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我问的安杰。”
“果然，臭小子，但是你来这儿做什么啊？有什么事，回去说啊。”
“老徐已经开车回去了，我没地方去了。”方问沉着脸，一副破釜沉舟的模样，直接把漆漆丢在林文熙的怀里，“不管，反正我来都来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沿着林文熙来时候的小路，歪歪扭扭的往下走，很是滑稽。
“可是...你为什么穿成这个样子啊？”林文熙有些憋不住了。
“不想误会”方问严肃地转头回答。
方问这身虽然是女装，可是也完全掩盖不了自己散发出来的英俊气息啊，而且因为裙子，走路扭扭捏捏，仿佛被点了穴一样。
林文熙不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是方问没有理会，继续前行。
“直接上去吧，奶奶在阳台上。”林文熙看见方问握着的手捏得紧张，抱着漆漆往楼上走，方问像个傻子一样跟在身后。
到了天台，桌上是盛好了的绿豆排骨汤，奶奶正在一旁的小菜地拔草。
“奶奶，这是方问。”林文熙顿了一下，把漆漆放到地上，漆漆摇着尾巴就朝奶奶跑过去。
“奶奶好！”铿锵有力的声音，像军训报道一样，把林文熙吓了一跳，只见方问双脚直立，弯腰90度，将手伸得像个钢筋，递着那个黑色的大袋子，“这是礼物，请...收下！”
这阵仗把奶奶逗乐了。
“来就来，送什么礼物啊。还没吃饭吧，排骨绿豆汤还热着呢，你先吃着，我下去收拾，收拾，小熙，招呼客人。”奶奶接过礼物，笑呵呵地下了楼，那漆漆也跟着奶奶跑，奶奶看着也挺喜欢漆漆，招呼着漆漆一人一狗地下了楼。
“呼！”见奶奶下楼后的方问深深呼了一口气。
“我奶奶又不吃人，你这么紧张干嘛啊。”
“哪有紧张。”方问一下子从刚刚扭捏的状态变成了霸道的模样，拿掉了头上的发卡，夹到背带上，坐到藤椅上，端着汤狼吞虎咽起来。
“你没吃饭？”
“哎呀，我着急去买人参，又怕天黑....”
“人参？？？”
“啊，老徐说老人吃这个好，本来准备买礼盒，但是来不及了，只能用袋子，你奶奶会不会觉得我不稳重啊？”方问咽下了一口绿豆汤，突然一脸担忧的看着林文熙。
“你....”林文熙靠到栏杆上，看着远处的山，“我不是跟你说了分手吗？你来跑来干嘛，你这样...还买人参，以后我怎么还你啊？”
林文熙话说完，感觉背后一热，有力的双臂环绕在自己胸前。微微的呼气声夹杂着低沉的话语。
方问：“想要还，你怕是还不起吧，我的心可还在你那儿。”
“不是。”林文熙掰开方问的手，推了一下，和方问对立，“你也看到了，夏野回来....”
刹那，温热和湿润的唇塞住了林文熙要说的话，林文熙再一次想推开，被方问一把搂在怀里，紧紧地，不能呼吸一般，嘴唇有力轻咬住自己的唇瓣，舌尖霸道游离在林文熙的唇间，林文熙紧闭着眼睛感觉一股热流冲上脑袋，不觉渐渐沉沦，直到放弃挣扎。
看林文熙慢慢静下来之后，方问才慢慢放开，从刚刚的霸道转化为温柔的眼神，盯着林文熙。
方问：“以后不要提她的名字，我会吃醋的。”
林文熙一时间竟然找不到任何理由，只得低下头，她是在装傻，还是自己没表达清楚。
“我是在跟你说分手，分手懂嘛，趁我们还没有开始。”林文熙怕自己词不达意，有强调了一遍。
“已经开始了。”方问倚靠在栏杆上，目光看着远方，还是一目的柔情，“拉黑了可以加回来，你跑，我可以追”方问一字一句，仿佛是在宣告誓言，“谁都有过去，我也有，那又怎样呢？现在，是我方问和你在一起，两个人的事，你没有权利一个人说了算。”
“方问...我....”
“如果，如果你对夏野没有感情，只是还有要解决的事情，那么我等你解决；”方问打断林文熙的话，“如果你对夏野还有感情，那么我会把你抢过来，毕竟，我的女人，我绝不会放手。”
“方问....”林文熙看着方问坚定的目光，心中一震。可能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以前那么的渴望有个人会坚定地跟自己在一起，而现在，这个人真的就站在自己面前。
“你只会说这两个字吗？傻瓜。”方问看着林文熙，像是幸灾乐祸的表情“你这辈子完了，要被我缠着了，你自己做好心理准备吧。”
说完，摸了摸林文熙的脑袋，坐下继续喝还没喝完的绿豆排骨汤。
林文熙坐到旁边的藤椅上，不知道怎么的，自己就不自觉拿出手机对着方问咔嚓拍了照片，关键还忘了关声音。
正低头喝汤的方问抬起头，盯着林文熙，敏捷地伸手就抢。
林文熙瘪了瘪嘴，一闪身子，立刻边叫边往下跑。
“奶奶奶奶奶，我来帮你。”
果然，林文熙跑下楼，方问就没追了，林文熙仿佛抓住了方问的软肋，怕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