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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上还留着这家伙的无数牙印子,黄琴想想霍得又坐起来,这家伙莫不是有暴力倾向吧?

  一直注意她动静的程涛马上过来了,看她脸上写着大大的恐怖,除了无奈叹气,只得软下身子骨消除他的恶劣痕迹:你要不气我,我能舍得下去?以后我天天让你咬,让你咬回本外加利息。

  黄琴觉得空放支票会变卦,先抓紧时机回咬了两口。她心无杂念纯粹是咬人,可却把程涛咬得魂不守舍,盯着她想一口含进嘴里。

  黄琴瞅着脸色,拿掌扇了两下风,说,我给你讲讲柳下惠啊?你们生态园有没有女性?年龄几何?我觉得有必要审查一下……

  程涛邪笑两声,揪了揪被咬的部位说,你这是成心吊着我,摆开架子又把肉拖走。好,我忍。饿狠了吃起来才香……后面几字咬得又重又深,听得黄琴打怵。

  早点睡吧,她说,你看别家都灭灯了。

  人家灭灯是办好事,。你灭灯干什么?程涛恨恨地问。

  我早睡早起,给你做早饭。黄琴拉过被子裹紧自己。

  看把你贤惠的。程涛刺一句,却过去把灯摁灭。

  早饭还没吃呢,程涛想,先吃了早饭,再接着办她。哼,他接着到沙发上去守着了。不守一个两个小时,哪知他还有没有机会?

  黄琴没给到程涛机会。因为她白天睡饱了,加上程涛的告白让她很是清醒了大半个夜。窗外透进微曦,她才合上眼。程涛靠不住只得去了客房睡了硬板床。他是打算“惩罚”一下自己的,否则这种火烧火燎的感觉下不去能活活折腾死他。

  楼下有别的孩子穿着红红绿绿的唐装跑着拖着一串烟花,后面跟一只杂毛串串狗。黄琴看得一脸的微笑。她起得极早,洗漱干净后开始做早饭。米格里有几样米,她淘了粳米,想想那几种没提前泡水可能需要煮时间长就放弃了。冰箱里的干贝,拿出来用水发了,按照粤式的做法做了,蒸饺拿出来放锅里蒸上,大鱼大肉的不适合早上吃,琢磨弄两样小菜。粥煲里开始噗噗冒出香汽,粥已经有了粘味,又加了海鲜,黄琴嗅了嗅,觉得应该不会太难喝。

  她摘了几根香菜和生菜,昨日的小番茄还有几个,调了点芝麻酱,看见小红皮萝卜,切成薄薄的片,黄瓜削皮打成梯形块状,淋了香油。

  程涛没待喊就顶着蓬松的头发起来了。黄琴心想,好自觉。见他径直闯进了厨房里,溜一溜又去了洗手间。这一呆,又花了半个多小时。黄琴看他收拾好了才开锅上粥。

  程涛半拄着胳膊,在黄琴摆开饭食的间隙又小眯了一刻。看他恹恹的样子黄琴也不吱声,程涛闭眼喝了两口粥,突然大睁开眼,用勺子搅了搅,然后食欲大开。两下安静地享用着早餐,不知不觉干掉了蒸饺和所有端上桌的食物。黄琴也吃了一惊,不知自己的厨艺何时精进到这种让人赞叹的地步。

  她禀着低调的气息把桌子擦净,碗碟洗好,开了几次冰箱,又拿抹布把冰箱把手和门面擦了两遍。喂饱肚子的程涛又在沙发上作大爷状,黄琴瞅着窗外的和屋内的气氛试着开口:我该回去了。

  程涛没听见。只顾自己磕着下巴,只是磕在抱枕上,也觉不出疼痛。

  黄琴想想早上自己打家里的电话,没人接,七点钟没人接,她知道爹干什么去了。

  她拿过自己的帽子围巾,围妥当了程涛才慢悠悠地说:你准备徒步走回去?

  黄琴说,应该有公交车了吧?

  程涛哼了哼。黄琴想着有求于人,低头看自己的脚上装备,估摸着可能真走不回去,又顺着沙发扶手坐下,说,你要是方便捎我回去。

  不方便。程涛直接拒绝。

  黄琴鼓了鼓气,没鼓满,只得陪着耍脾气的大爷干坐着。程涛无赖地甩了一只拖鞋。头仰起来又接着假寐。黄琴自己想办法。抱过电脑查了查,又看看朋友圈,苦叹一声,起来直到窗边开了窗户。她准备问问外面的人,总有些知道的。

  程涛见她魂不守舍地样子就来气,呼地一把拽翻黄琴压在他的胸膛上。他穿得依然单薄,黄琴的脸伏过去,能清晰地听见强有力的心跳声。她稍稍离开一点,嘴里说,程涛,我鼻子酸了。

  应该下雪啊

  昨天还难叫出口的名字,今天忽地叫出来,让两人都停滞了一刻没交手。

  程涛把黄琴稍稍扶起一点,掰过她的脸朝着自己的眼睛,看一会,笑开说,早饭很好吃。黄琴捂下鼻尖又放开,因为手擦着程涛有身上,让她不太自在。程涛接着说,你就这么急着回去?想见什么人?安静陪我呆几天不行吗?

  黄琴把脸掩在头发后,许是早饭里有了干贝,唇齿间还留着甜味:不是,我是想早面对,早了断。

  好孩子。程涛马上奖励了一个大亲亲。这一亲把黄琴掩在头发后的脸彻底暴露出来。

  先不急这两天,我喜欢现在的感觉,你在这,我心里是圆满的。别破坏,嗯?

  觉得闷我们出去转转?黄琴不太想出去。店铺都没开门,她不想出去挨冻。

  你看看这家还缺什么,要不要先添置进来?

  程涛说得每条都很吸引人,黄琴抿嘴不发声,程涛知道她没安全感,觉得自己还不是女主人,不好随便发言。他把她抱正了靠近她,黄琴不挣扎了,准备继续昨天的“作业”,中午我下厨,我们再喝两口。

  还喝?黄琴没忘昨天的尴尬。

  程涛笑笑,觉不觉得这家里还缺点什么?

  缺什么?黄琴腹诽,最后只得说,没贴窗花。

  程涛松开她,很快找来剪刀和几张大红纸。笑咪咪地看黄琴露手艺。

  黄琴说,我不会啊,小时候学过,可早忘了。

  程涛翻了个视频,两人看了一会,齐下手。祸害了一张大红纸,成果惨不忍睹。黄琴想团团扔掉,程涛却抢出她剪得几个倒手上下正反看看,说,这几个不错,很有喜感,贴上。

  黄琴想抽泣。太丢脸了。四不像。程涛兴致很高,把那左看像灯笼,右看像山楂,前看像毛线球,后看猜不出的红纸贴到了大玻璃窗正中央。

  黄琴越看越不好看,准备一会趁他不备揭下来。程涛回过身搂住她的腰说,我说好看就好看,不准揭,要揭了我就在你身上找回来。

  黄琴打消了念头,却赶紧收了刀剪和碎纸,再也不去露丑了。

  程涛的电话响起来,前一遍程涛去洗手,响了四五声,断一会,接着又响。程涛却看一眼没接,黄琴还在看自己指肚上染的红颜色。程涛递了个湿毛巾给她,电话不依不饶,他只得拿起来接了。

  黄琴听他简短说了几句,就去卧室拿了毛衫套上,抓着钥匙又退回来叮嘱黄琴,我去处理点事,午饭等我做。

  嗳,你经过我村……

  不经过!程涛其实去生态园,鲜果上市分配出了点纠葛,无非就是原来答应好的人没派到,被别人抢了份子不高兴了。值守的员工不愿意得罪人,只得让程涛去处理。

  程涛把门锁好,依着门前停了停,才开车离去。

  黄琴又开始恶补影片。无意看到一个纪录片,心性开阔的她立马被吸引了。一上午时光又悄没声息流走了。程涛回来就看见那个安静的背影,黑黑的头发,略微弯起来的腰身,一路的冰冷和焦躁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把手贴了贴黄琴的脸,黄琴立马碴得哆嗦。她主动说,程涛,我喜欢这些地方,我想去看看。

  好,去。程涛掏出手机扔小几上,去洗脸。两个零售商为了争货源动了手,砸坏了两筐草莓,殃及程涛的毛衫。他得赶紧脱下来掩藏。顺手洗了洗,印子变浅了,他随手扔洗衣台上懒得去动。

  黄琴看程涛的脸色,觉得不知遇上什么糟心事了,否则不会这么耷着脸。她挪了挪,把自己捂热温度的一块区域让了出去。程涛却不领情,半蹲在她身前,头埋进她膝盖间,跟只狗熊一样蹭,不停地蹭。黄琴几次欲出手拂掉,都被提前挡开。

  狗熊在摇晃,黄琴只得点了暂停键。

  出什么事了?她问。

  累。程涛闷闷地答。

  那去休息会?

  不行,狗熊又来。一人睡抓心挠肺,想咬人。

  黄琴想,你也太份了吧,估计是不困。

  程涛见鱼不咬钩,只得伸长袖子去钓:什么时候嫁给我?

  这也发展忒快了吧?她可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木有滴啊。她装端庄地不吭,主要是不知如何回答。

  程涛跪得有点发麻,但女王的头却沉似千斤,不仅没低下来,反而微微仰了上去。他咕咚一声扎倒,说,头好晕。

  黄琴慌忙扯住他往沙发上靠,不停关切地问:没睡好还是低血糖?我送你去医院?你可别吓我啊?

  程涛无声地叹了口气,忘记在园子里拔两棵草,现场编个戒指多好,这就能把她套住了啊。他顺势起来半歪进沙发里,不忘搂住黄琴的小腿。

  可能中暑了,让我躺会。青天白日说谎不硌牙的人果真搂人腿跟搂住两根人参似地躺倒了。

  黄琴被压得瓷实,两只手却不知何处安放。

  黄琴开始左右抽腿,使着坏的程涛像粘住了,无论怎么抽都无济于事。黄琴拍他,快起来,我抽筋了。

  程涛伸手摸着地方给她掐着,并不起身,黄琴掐了一把,程涛把头扎得更深了。她抽过抱枕塞过去,终于解放了双腿,跳下来摁住虎口。她是真抽筋了。

  谁知程涛还下眼药水:我刚才求婚了,你拒绝了我。

  什么拒绝?黄琴刚疼过一阵,气还不顺呢。

  哦,那初八去领证。说得他胸有成竹。

  谁上班就领证?黄琴气得跟程涛不是一回事。她觉得他动机不纯。

  程涛把腿翘高,又说,不行我找个熟人?趁月下给咱办了?

  黄琴过了那麻劲,终于攒足了劲咣咣砸了几拳头下来解了心头之气。

  谋杀亲夫!诬陷的同时还不忘给自己转正的人大嚎。

  瞎扯吧你就。黄琴避开沙发坐到旁边椅子上又开始揉揉自己的腿。

  你把身份证户口本给我,看我能不能办成。

  户口本在我爹手里,锁着呢。黄琴找到了打击程涛的借口。

  程涛心里紧了紧,面上不露。他也不闹了,转去厨房开始干正事,心里却没停下小九九的思考。

  黄琴不去给他打下手,又趴到窗台上,看见早上拖烟花那孩子举了个糖人又过来了。她哈口气,把自己的脸贴上去,挤成一团扁。程涛出来看了一会,说她孩子气。她不理。

  只因程涛又把她心里搅得不宁。

  她又试着拨了家里的电话,依然空响铃声。黄琴微叹,心中却拿定主意,明日,必须要回家了。

  程涛又做了六菜一汤。黄琴觉得他的确称得上“贤惠”。这种“好树苗”,应该很多人家盯着吧?她咬了咬筷子头,把想问的话咽下去。

  午饭吃得有些过饱,程涛没再让黄琴喝酒,他本来是掏了一瓶酒出来,看看她的脸色,又笑着放回去。二人东倒西歪地各占据了一半沙发。程涛睡意上来,黄琴只得找点事做。他把门锁死了,怕她趁机溜走。

  只是好时光总是过得飞快。程涛醒来,日薄西暮。他也不立即起,看着戴着耳机的人时不时用下巴磕一下自己的膝盖。他掏出手机,捕捉了几张她的瞬间。黄琴很耐看。越看越让程涛舒心。他悄然起身,去洗了洗手脸,回来自然而然地搂住了黄琴的脖子。

  黄琴摘下耳机,回头望他。程涛说,出去逛逛?

  黄琴想想,闷了两天了,她屁股要长毛了,赶紧起来配合。程涛却不让她戴自己的围巾,把他的围巾围给她,黄琴一松神,满满的程涛味道袭来。她最怕自己陷进去,因为她喜欢上了这个味道。这个没有臭味,却很自然能与她本身区分开来的男人的味道。

  她低下头,不想这么直白地被当面看出来。总得保持点含蓄吧,因为这恋爱的感觉来得太快,虽然昨晚上心理无数次告诫自己要循序渐进,要给自己留点余地。

  程涛看黄琴正走神,勒着围巾紧了紧,这一紧,把她又紧得跟自己脸差点贴脸。没等他张开嘴,又见黄女侠的玉掌已经横在了两面之间。

  扫兴!程涛啪得打在黄琴的手背上。黄琴笑笑,跳后一步,有了安全的距离。

  程涛觉得自己还是心急了。可又劝来住自己。他抓起车钥匙,又放下,看着黄琴一边穿鞋还一边不忘偷瞄他的动作,他苦笑一下,先前一步打开了门等着她。

  街上依然冷清。只有各色的彩灯绚丽在树上,电线杆上,衬托着节日的气氛。偶尔也有跟他们一样的小情侣,追追跑跑。程涛没戴围巾,嘴一张,就能看见哈出的白汽。黄琴跟在他身后,像只听话的小猫。

  程涛停下,等黄琴跨到跟他平行线时,迅速地抓住她的手。没戴手套,因为揣在衣服里,带一点微暖。黄琴刚要挣开,程涛就加了点力把胳膊反伸过,扣住她的手,一齐放进自己的口袋里。他穿得不厚,若此时摸上胸口,能听到咚咚的心率有加快的趋势。

  嗳,走了半条街,黄琴嗳了几声了,程涛训她心不在蔫。黄琴说,现在冬天也不下雪,这种日子应该下雪啊,下场雪就好了。

  程涛把她拨到自己前面,问,要我变一场出来?

  黄琴笑了,空气清冷,显得笑声朗朗,程涛觉得自己半边身子已经化掉了,像雪糕或者蜜糖那样,化得满心满身的找不着北。他听到黄琴说,别搞了你,学那三岁儿童,回家拆个羽绒枕搞得满地鸭毛?我可不帮你打扫啊。她一边笑一边仰后了脸,想去看清灯柱上挂的灯笼上的字。

  程涛终究没忍住,俯身亲了上去。

  黄琴颓败地用头撞了下床板。

  救命……黄琴喊得声弱又细微。

  程涛没管。

  过了一刻,她觉得胸闷得像溺水,整个人像脱骨的小鸟得紧紧抓住点什么。

  程涛等她缓过劲,黄琴却羞一阵,又四下环视一圈,看自己的手已经越过程涛的大衣,死死揪住了他的毛衫。

  “登徒子”!她冒出一个词。拜金庸大师所赐,这个带点武侠风的比喻已经是黄琴所能想到最温和的骂名了。

  赶紧离开,别在这儿。她没撒手,手上的劲也没松开,一抓一勒,把程涛呛了下。

  怎么了?正美妙得春风拂面的人很没自觉性地发问。

  这是在大街上,多少人看着呢?要不要脸?黄琴低着头,跟做错事的小学生一样。

  你确定要回家?我害怕……

  走走,赶紧点。当着一个人丢脸比当着众人丢脸要好说。

  程涛很听话地让黄琴牵回了家。

  只是回到了家,衣服还没脱利索,黄琴就有点后悔,不过好在她有拖鞋,一只敲过去,程涛没反应,再敲一只过去,他才笑咪咪地松开嘴。黄琴只着袜子跳开,一手捂着被人咬得还又痛又痒的耳垂,一手抢到了摇控器,威胁程涛:给我老实点。

  程涛人老实,眼睛却很不老实。他走两步,黄琴也退两步。逼得黄琴无计可施,抱住了一只酒瓶子。

  两人一闹,肚子开始咕噜,黄琴立马说,快去做饭。

  程涛也正经问:想吃什么?

  黄琴说,软和点的,嫩一点的,不要大鱼大肉的。

  程涛的眼上下巡视黄琴一番,笑着说,五彩饭还是疙瘩汤?

  疙瘩汤吧,黄琴说。

  海鲜的?瘦肉的还是皮蛋的?

  不要瘦肉,其它都行。黄琴知道男人都是肉食动物,不给他吃肉,看他还犯不犯倔?

  程涛不一会就做了海鲜疙瘩汤出来,黄琴按按自己的小胸脯,拍拍嘭嘭跳的心,安抚自己没事人一样坐在另一端吃饭。

  一会你洗碗,程涛说。

  黄琴没说话,她在想着接下来的可能性。

  把那酒瓶放回去,程涛说,这瓶酒可是我淘了好久来的,结婚喝的交杯喜酒。

  哦?黄琴搂着酒瓶看了看,没看出什么名堂,当直放回去,却把饭碗当成了防身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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