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永康王妃就这么在膳厅自杀了。

  速度快的让人措手不及。

  鲜血流淌在青石砖上,刺目不已。

  “啊!啊——”

  一旁突然传来一声惊恐地尖叫,吸引人的目光。

  永康王被永康王妃的样子吓的手脚并用着连连后退,一大把年纪的人,穿着一身华服做出如此不雅的胆小之姿,在这样阴冷诡异的气氛下竟然有几分引人发笑的味道。

  景大娘眼中闪过一抹讽刺,撇开了头。

  殿外的禁卫军此刻才进来收拾残局,曾经艳丽无双的永康王妃,宛如一个破布麻袋般被人抬了出去。永康王妃这一举动实在是出人意料,林满认为,永康王妃骄傲了一生,与其在活着的时候受万人指点谩骂,不如在美梦里死去,反正人死后,世间再多指责她也听不见了,她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美名远扬的永康王妃。

  林满轻轻叹了口气,对名利执着到这种地步,最后这般下场,不知算不算得上最大的惩罚。

  礼武帝与挽皇后的神情都不太好,永康王妃这一举动是明晃晃地在挑战皇威,违抗圣旨,先前已经放下话不动永康王府两位公子的性命,但礼武帝并不想将那股不满吞进肚子里,永康王妃虽然已死,但是永康王还在。

  “以下犯上,抗旨不从,永康王妃所做之事实乃笑话,永康王府之主永康王难辞其咎,由天牢改为向北流放,永世不得回京!”

  换而言之,不过是给永康王换了个死法,在京中死和在异地死而已。但永康王光鲜了一辈子,纵使是惨死,也不愿意身首异处,礼武帝旨意一出,竟然当场晕了过去。

  这场笑话没有持续多久,礼武帝有些累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让他脑子发痛,善待多年的手足却是最最心狠手辣的人,一心疼爱的侄子艰难度日……世事无常,世事无常啊!

  林满几人在宫中逗留了数日,事毕后便出了宫。随着他们的离去,礼武帝先前颁布的旨意如雪花般涌出宫外,在京中掀起惊涛骇浪。

  永康王夫妻二人的所作所为成为人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与永康王府沾亲带故或有攀交的人心中惶惶,永康王妃虽然厉害,但是永康王是个闲散王爷,身上的差事自然也是不费事的闲差,可有可无的那种,自然也没有朝中派系利益的纷争,事情一出,竟无半个人为他说一句话。

  永康王受了刑法又被流放,娇生惯养了大半辈子的人,这一去有没有命众人心知肚明。永康王府下人遣的遣,罚的罚,一时之间哭声凄惨声差点掀了王府的房顶,周围的达官贵人家紧闭门窗,不敢外探。

  除了永康王府这一让人震惊耻笑的事外,景赋生一家也重新走进了众人的视线里,年轻一点的新辈们不认识此人,只能从年纪较长的口中听说一二事,听完后心中震惊不已,心道若是没有发生当年的事情,这景姓公子在朝中不知道还会有怎样的一番作为,更让他们惊讶的是,这人都离京十五年有余还能得陛下青睐,实属不易,便有了结交的心思。

  有这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但现在是风口浪尖上,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头铁的去上门,永康王府正在水深火热,你这么明目张胆的就上门攀关系,这不是惹人眼么。

  待永康王府彻底泯灭,昨日还门庭若市的偌大府邸,今日就一片萧条,落叶扫过,任人踩过,无人再看一眼。

  京中的暗涌消散,礼武帝的嘴角重新挂上笑容的时候,将军府的拜帖与邀帖如雪花般飞进了府里,但都石沉大海,世家子弟再派人去探,却发现,将军府里人去楼空,只剩了原来几个眼熟的下人守着。

  ……

  大仇得报,景赋生一行人便向礼武帝辞行。

  礼武帝许多年未曾见着他们,心中不舍,一再挽留,他心中也有私心,虽然景赋生明确说过不会留下来,那个偏远的村子才是他的家,但他还是想将景赋生留在京中。

  景赋生无奈,只得跪在御前,再三请情,礼武帝拦不住,只得妥协,挽皇后亲自送人出了宫门,来时不过两辆低矮小棚车,回去时却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带着帝后的赏赐往千里之外的小村子归去。

  林满抱着平平坐在车中,想起在宫中那几日仿若隔世,他们来得快走得也快,目的纯粹的不能再纯粹,礼武帝竟也不生气,由着他们来。

  她不禁道:“陛下若是生在平凡人家,就是那护短的长辈,他喜欢谁就护着谁,我们一行人寻求了他帮助,他什么也没说。”

  景赋生笑道:“陛下确实就是这么一个性子,不过他并不是盲目护人,若不是永康王自己犯下这等糊涂事,陛下也未必要了他性命。”

  自古伴君如伴虎,礼武帝算是历代最好伺候的皇帝了。

  回去比来时要轻松的多,马车宽敞厚实,车夫技术娴熟,行驶在官道上并不怎么颠簸,又有护卫相送,一路也不用担惊受怕,该休息时也能好好睡上一觉,到达村子时一行人虽然疲惫,但精神尚可。

  村口有人在聊着天,远远看见一行马车驶来,还有穿着不凡的官爷相送,一时大惊不已,愣愣站在原地,不知该是先去叫村长,还是该留在这里察看情况,直到看见景大娘从车上下来,这才缓过神来。

  倒是景大娘先出了声,和他打招呼:“柱子家的,你在那干啥?村子近来不忙?”

  柱子家的回过神,几步走过去,但又在看见持刀护卫时又生生止住脚步,隔了一段距离回道:“忙呢,这不才有空歇会儿吗?你们这是咋回事?怎么这么大阵仗?”

  景大娘不好和她细说,他们这一行人还有奉旨来的官人,村长也是要出来见礼的,便道:“麻烦你告知村长一声,说京城来人了,让他来我们家一趟。”

  柱子家的一愣,就算是京城里,,,的人,也没得要村长亲自接的,她又想起前两天景家来的那个亲戚,有传言说是个将军也不知真假,心中一时好奇,问出了口:“这什么人还得村长来见?”

  景大娘只得道:“宫里来的,麻烦你跑趟,我还得回去张罗,回头再和你聊。”

  柱子家的单是听到那句“宫里来的”就吓破了胆,多余的话也不敢多说,赶忙走了。

  村道窄,大马车进不去,一行人只能下了车步行往里走,浩浩荡荡一群人手里捧着挑着许多东西,闲散的村民见了不禁大吃一惊。

  宣旨的李公公跟着到了景家的院子,简陋的农家小院未让他的神色有半分变化,依着景大娘的安排进了屋,也不坐,就站在一旁,安静的像根柱子。

  林满回了沈家,先将自己和平平好好收拾一番,古代接旨需得焚香沐浴,礼武帝念他们农家规矩少,特意免了诸多礼节,但一路风尘仆仆回来也不太雅观,乘着景大娘一家子还要收拾,她便回来简单的收拾了。

  再回到景家的时候景大娘已经将家中收拾的差不多了,案桌香炉已摆好,林满前脚跨进院子,村长一家子和武大叔贾氏带着女儿来了,武乔文大抵是还没到家,不见人。

  村长看着屋外一溜的便衣铁卫,再看屋内那位无须白面男子,诚惶诚恐不敢说话。柱子家来报信的时候他还不敢相信,现在亲眼一见,才知道景家怕是真的不得了的人物。

  李公公尖细的嗓子拉长了音调:“人来齐了,就跪下接旨吧——”

  周围“哗啦啦”跪了一片,看热闹的村民不知出了何事,跟着跪下,耳朵竖着老高。

  李公公从袖中拿出明黄的圣旨,语调缓慢而冗沉:“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旨意是两份,第一份自然是景赋生与林满婚事的旨意,永康王府已然没落,礼武帝便重新给景赋生赐了封号——“定安王”,景大娘得了一品诰命,景福卿则得了“慧娴县主”的称号,而林满只待和景赋生成亲后,便得二品诰命。

  礼武帝并未像他们说起过此事,旨意一念出来,几人俱惊。好在礼武帝并未给景赋生安排什么事物,看样子只想让他当个闲散王爷罢了。

  第二份旨意是景福卿与武乔文的赐婚圣旨,武乔文不在,由武大叔与贾氏代领。夫妻俩接旨的时候都还是浑浑噩噩,不知身在何处,不过讨了个儿媳妇,怎么就成了皇亲国戚了呢?

  李公公念完旨意后又将一红木方匣交与相互搀扶的夫妻二人,“这是皇后娘娘送与武巧儿姑娘的喜事头面,祝愿武巧儿姑娘与夫婿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夫妻二人携着武巧儿又赶忙跪地谢恩。

  旨意念完,李公公便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小苍村小,景大娘家也住不下这么多人,早在镇上包了客栈,待小院人影散去,只留堆满的各类赏赐物,闪的人眼睛疼。

  人群里立马热闹起来,羡慕的,嫉妒的,后悔的,感叹同人不同命的,熙熙攘攘如同菜市场。

  “我早就说景家小子不是一般人,定是天神下凡,果真没看走眼!”

  “贾氏一家这下可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啦,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当初嫌弃景家不肯相看的,现在怕是肠子都悔青了吧!”

  “哈哈哈,你说的是李氏吧,若他儿子当初没和武家悔婚,妻家嫂子可是正儿八经的龙血凤脉,可不比一个员外强?”

  李氏躲在人群中惨白着一张脸。

  刚乍一听宫里来人带着东西去景家了,她便心中惶惶,跟着听完了旨意,只觉得天旋地转,气血上涌,心中又呕又悔,活生生的皇亲国戚被自己儿子搓没了,旨意都完了好久她都没站起来,恨不得时光倒流!

第七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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