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你!”永康王不想永康王妃竟然不管不顾的说了出来,顿时恼怒不已,这毒妇竟然是想永康王府陨落么??

  林满看向景赋生,见他看着永康王府的两位主子在互相攀咬,嘴角带了一丝玩味的笑。

  礼武帝觉得荒唐,不得不打断两人的争执:“你们的所作所为朕已经探查清楚,可要将证据一一摆在你们面前?”

  永康王和永康王妃咬着唇不应声,这本是大不敬,但此刻谁也没有功夫去计较这些。

  景家几人大仇即将得报,自然更不可能说些什么。

  礼武帝继续道:“当年那伙贼人你们能力不够未曾赶尽杀绝,已经招供,还有寺中曾有沙弥亲眼看见你们将带血的外衣扔在后山林中……若当初不是朕派人前去扰乱了你们的计划,阿生怕真的就是一抹冤魂了!”

  他每说一句,永康王夫妇俩的脸色就白一分,礼武帝都已经查的清清楚楚,又有景家人在此,容不得他们狡辩。

  永康王此刻是真的怕极了,噗通一声跪下,求饶道:“皇兄,皇兄,臣弟一时糊涂,才犯下了这样的滔天大祸,看在仁嘉皇后的份上,饶了臣弟这次吧!”

  “……”

  仁嘉皇后,便是礼武帝生母,永康王嫡母。

  不只是礼武帝,就连林满都感到一阵恶心,景家几人更不用说。

  景江岚早已忍不住,永康王这话彻底点燃了他最后的底线,怒起身冲到他面前,若是身上有配剑,怕是早已出鞘。

  “你不配为人!为了一己私欲残害妻儿,现在还有脸提仁嘉皇后!你这种人,就算死了也死不足惜,更无颜面去见九泉之下的仁嘉皇后!”

  景江岚一声比一声高,如鼓击打在永康王心上,他目光空洞,似有茫然,显然并未将景江岚的话听进去。

  礼武帝眸中闪过一丝厌恶,仁嘉皇后在世时,对膝下的养子并无苛责,也是尽了心教导的,却不想最后却养出了这么一个玩意儿。

  永康王妃抬起头,慢慢走到景大娘身旁,她曲下身子行了一礼,目光戚戚然,未语泪先流,娇艳的唇染了苍白,她低声道:“姐姐……是妹妹一时鬼迷心窍,才做出了这样糊涂的事情,我没有脸面请您原谅,您要打要罚,我绝无半分怨言!”

  景大娘仔细看着她的脸,想不透她的好妹妹到底在演哪出戏,突然如此屈尊降贵的来向她低头,景大娘可不敢相信是她突然良心发现过意不去,那简直连笑话都算不上。

  永康王妃见自家姐姐并不搭理她,眸子深处隐隐有丝寒光,但她藏的很好,并没有人发现。她又转身走向景赋生,复又方才的动作,正要行礼却被景赋生侧身躲开,在她开口前,景赋生率先说道:“王妃有话便直说吧,何必在陛下面前耍这些小把戏,你既知道不敢求我们原谅,也就别再说什么后悔的话语,不过是浪费精力罢了。”

  永康王妃脸色一白,小心地看了礼武帝一眼,只见当今天子的脸色比先前更黑几分,咬咬牙,噗通一下跟着永康王跪着,豁出去道:“陛下既然能找到姐姐一家,便是什么都知晓了,臣妇便也不再兜圈子了。”

  “没错,当年的事是我干的,陛下也不用摆什么证据了,大家心知肚明,但当年的事与我孩儿无关,他们那时候不过是无知幼子,甚是无辜,我自知没有好下场,但恳求陛下饶他们一命!”

  说完,额头狠狠地磕了下去。

  礼武帝面上闪过一丝意外,他本以为像永康王妃这般的城府,总得也再折腾一番,却不想竟然就直接承认了,倒是让他有一瞬间的错愕。

  林满在一旁却是看的明白。若是想救下自己的孩子,她其实完全可以配合永康王想出来的拙劣计划,虽然彼此心中都明白不过是面上功夫,但若是礼武帝看在仁嘉皇后的面上,或许会留下永康王的性命,但是,永康王却自己把仁嘉皇后拉出来为自己挡箭,让礼武帝仅有的一点同情和耐心消失殆尽。

  永康王妃定也是看清了此时的情况,一开始向景家示弱不过是想把自己的弱势摆出来,让人放松警惕,好为后面的谈判条件铺路,结果却不想景家压根儿就不吃这套。礼武帝那里更是轻易糊弄不得,左右都没有办法,干脆就认了罪,说不定礼武帝还能饶了孩子们一命。

  林满谨慎的不敢去看礼武帝的神色,永康王妃这举动是在揣测帝王心思,是最最要不得的。

  礼武帝在上位隐约叹了口气,将话题抛给景赋生:“阿生,你当觉得如何?”

  永康王妃身子一僵。

  景赋生本就是回来京城报仇的,自然不可能大方的将他们饶了过去。上次礼武帝也试探过他的意思,不过那时候他说的隐晦,并未言明,此刻问他的意思,只是想看看他的底线在哪里,好酌情发落。

  景赋生上前一步,掀开衣摆直直跪下,神色肃然,“陛下也知草民回来京城是如何,当年流血噬毒之痛犹如在眼前,母亲一人将我与妹妹拉扯大,顶受多少非议,昔日兰侧妃夺了王妃之位,我们又何其无辜?现在永康王府的二位公子虽说未参与当年之事,但仍是吃着我们一家的血肉,一家人可同甘,却不能共苦,这是何道理?。”

  他此话一出,殿内瞬间冷了下来。

  且不说永康王与王妃两人是怎样的惊惧,就连礼武帝的神色也不太好。他虽说知道景赋生说的是事实,但这话也确实太过冷血了一些,他哪怕说的好听一点也行。

  景赋生眼眸低垂,静静地看着地上,面上神色不变,显然一点也没有改口的意思。

  礼武帝过了好半晌才吐出口气,正准备开口,却又听景赋生道:“草民并非想要他们性命,但要我生生咽下这口气也绝无可能,还请陛下原谅草民的不知礼数,为草民做主。”

  说完这句话,他额头触地,磕了下去。

  景大娘、景福卿和林满也跟着哗啦啦跪了下来。

  礼武帝的神色更难看了一些,不知是因为景赋生这直白的话语,还是因为不省事的永康王夫妇。

  “起来吧。”礼武帝语中有些无奈,道:“你们将朕想成什么人了?既然永康王妃认了罪,朕自然是会为你们做主的。”

  他说完,便看见永康王怕的抖了抖身子,永康王妃只将头压的更下去,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礼武帝从座位上站起来,身上自带一股帝王的威严之气,之前与人相处的那份温和早已消散。

  “永康王与永康王妃残害手足子侄,永康王更是宠妾灭妻,狼虎不如,枉为人父人父,两人以怨报德,心胸狭隘,不配为人,从即日起,永康王夫妇二人杖责一百,剔除手筋脚筋,后打入天牢,永世不得出来!念其子未参与当年之事,剥去爵位,贬为庶民,子孙三代不得为官。”

  顿了下,他继续道:“永康王府,散了吧。”

  礼武帝轻飘飘地说着二人所犯的罪行,再轻飘飘地宣布了惩罚,永康王夫妇最看重自己的地位,这样的惩罚于他们来说已经是挖心掏命。

  殿中人俱是一震,就连景赋生都意外的挑了眉毛。

  他不要他们的性命是在看在礼武帝的面上,不想给他再造杀孽,夺了他们的爵,让他们在牢中拖着病痛慢慢熬,他都熬了这么多年,也该让他们享受下滋味。一百板子下去,再挑断手筋脚筋,这已经是没有活路了,那两位永康王府的公子没了王府庇佑,日子也不会好过。

  他们夫妻二人算尽心思来夺了他们的东西,却不想最后是折了本赔进去。

  永康王还要再闹,礼武帝紧皱眉头,不耐道:“你若是觉得重了,只要喝下当年你们给阿生的毒药,朕便将王府还给你们。”

  殿内彻底安静了下来。

  “陛下。”永康王妃从地上抬起头,眸子亮的吓人,她不确定地问道:“我儿确定性命无虞?”

  “怎么?朕还能骗你不成?”礼武帝的语气隐隐有了发怒之势。

  永康王妃又将头低了下去,连着声音也弱了下去:“臣妇不敢……”

  林满跪的位置恰好在永康王妃右下侧,别人看不清她的神情,林满恰好在永康王妃低头时看得清清楚楚。

  决绝,冰冷。

  她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那股不安感还未落下去,突见永康王妃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笔直朝着景赋生冲了过去,手中握了一支锋利的簪子,不知何时从头上拆下来的。

  “我诅咒你们,断子绝孙,不得好死,今日我之痛,待我死后要你们百倍奉还!”永康王妃疯狂地大叫着,眸子里满是狂乱,犹如疯魔。

  众人心中一跳,见她拿着簪子冲向景赋生,林满心中剧烈的狂跳起来,还未惊叫出声,永康王妃突然将簪尖翻转对准自己的脖子狠狠地刺了下去!

  ……

  殷红的鲜血顺着雪白的脖颈流了下来,曾经娇艳的美目此刻只剩一片死寂,但仍死死盯着面前的年轻男子。她冷冷一笑,带着一丝幸灾乐祸:她就算死,也要用命来恶心你们,让你们永远记得这张让人憎恶的脸,夜夜梦中都能回想起来,还有那句诅咒。

  永康王妃的身子不受控制的朝景赋生倒去,似乎是故意倒向那个地方,景赋生稳稳当当地接住了她,看着颜色渐失的脸庞,轻启薄唇,不知道说了什么,但永康王妃的面色却瞬间变得惊惧起来,双眸在失去最后一丝光亮前只剩一片不甘心。

第七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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