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侯门嫡女04

  严柏见她如此冷漠, 心中说不上是解脱还是什么, 低头道:“原是我对你不起……”

  他咬咬牙, 猛地在太妃面前跪下:“母亲, 事已至此, 就让我同乔家妹妹解除婚约吧!”

  “你!”太妃捂住心口,没想到儿子这么快就妥协了, 几乎要背过气去。

  长宁侯步步紧逼:“太妃, 郡王既已同意,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把退婚办了吧,正好我把郡王的庚帖也带来了。”

  太妃气得浑身发颤:“长宁侯府果真意已决,不顾两家世交之情, 一定要退了这婚?!”

  长宁侯斩钉截铁道:“太妃此言差矣,正是为了顾全两家交情,这婚才非退不可, 此情此景, 如若再继续下去, 那就不是结婚, 而是结仇了!”

  长宁侯夫人接话道:“太妃莫怪,我家侯爷一向性情耿直, 口无遮拦,但本意是好的, 长宁侯府能与南安郡王府结两姓之好,本是喜事, 可如今喜事成了怨事,再坚持下去也毫无意义,不若就此作罢,以全两家世交之情,我家侯爷、长子与郡王同为天子重臣,如若彼此心生嫌隙,必然影响差事,到时候,怕就真的不好了。”

  这两夫妻一个□□脸,一个唱白脸,话里话外都是威胁,太妃步步败退,虽不想咽下这口气,但真要跟他们对着来,场面必然会更难堪,看着座下跪着的儿子,想着外面沸沸扬扬的谣言,太妃紧闭双眼深吸几口气,终是道:“好,退婚,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终于得偿所愿,长宁侯府三人自然是喜笑颜开,不过退婚毕竟不是简单的事,婚书、彩礼、聘礼、嫁妆……一样样地都得各归各家,更别提乔曼掌王府中馈一年之久,一应权柄也要全部交出,很是繁琐。

  好在乔曼虽然名为“郡王妃”,却一直没录上皇室宗亲名册,原是等郡王回来时亲自带郡王妃去开宗祠,入宗册的,如今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长宁侯夫人早有准备,过来时便带了乌泱泱一群下人,人手总是够的,只是太妃见了又是一阵气不顺。

  含玥帮着整理王府账簿时突然想到了什么,靠近乔曼低声道:“小姐,咱们走是能走得轻巧,可您不会忘了,您曾以嫁妆填补府库的事吧?”

  含玥说的事,和太妃贴补严婉有关。太妃心疼女儿,对女儿多是有求必应,养得严婉胃口越来越大,太妃自己的私房有时现银不足,便会让人先从公中支取,说是日后填上,但却总是一不小心就“忘了填”,郡王府家底也算不上丰厚,再加上用钱的地方也多,时间一长总有周转不过来的时候,原主从前不敢与婆婆、小姑争辩,只得用自己的嫁妆填上,久而久之,竟也费了不少银子。

  乔曼当然记得这件事,她才不是吃亏的性子,“你去把我另做的那本账簿取出来。”

  原主好在还没傻到家,这些用自己嫁妆填的亏空都是一笔笔记下来的,含玥把账簿找出来,乔曼翻了翻上面的数字,指着它道:“去库房,照着这个数提银子,我记得这个月府库还算充盈,应该够把我的钱还上,若有人要拦,你就把账簿翻给他看!”

  含玥得了令,高高兴兴地去了,虽然已经说要退婚,但下人们一时还没适应乔曼身份的转变,见“郡王妃”身边的大丫鬟来了,并不敢阻拦,由得她动作,等到含玥带人拿着银票出来时,才遇到太妃身边的嬷嬷匆匆将她拦下。

  嬷嬷脸色不善地看着她:“含玥姑娘这是做什么,都要回长宁侯府了,怎么还有从我们王府库房往外拿东西的道理?”

  嬷嬷说完,一把掀了下人手中的盒子,见是厚厚一叠银票,顿时扯着嗓子叫了起来:“哟,怎么是这么多银票啊,长宁侯府这是什么意思,临走了还要从我们王府拿钱吗?”

  含玥理直气壮,并不慌张,正要同她辩解,瞧着远远走来一个熟悉的人,含玥眼前一亮,叫道:“郡王爷!还请郡王爷过来评评理!”

  严柏心烦意乱,原是在府中随意走走,无意中走到这来,听得有人叫他,转头一看是乔曼身边的大丫鬟,严柏顿了顿,走了过来,问:“发生何事?”

  含玥没来得及回话,那嬷嬷先抢白道:“郡王爷,奴婢奉太妃之命清点府库,以免有人浑水摸鱼,谁知刚一来就见到郡……哦,是乔家小姐身边的大丫鬟从库房里拿了什么出来,奴婢既奉太妃之命,必得仔细查看,谁知却看到那盒子里,是数额不小的银票!”

  嬷嬷觉得自己抓住了把柄,挺直腰杆道:“奴婢也想问问含玥姑娘,姑娘都要随乔家小姐回侯府了,如今拿这银票又是何意?”

  严柏扫了一眼那敞开的盒子,见的确是银票,微微皱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含玥并不慌张,行了一礼,平静道:“好叫郡王爷知道,奴婢现下拿的,都是我们家小姐的银钱。”

  “郡王在外征战也许并不知道,永昌侯夫人时常回王府诉苦,太妃娘娘爱女心切,便时不时贴补永昌侯夫人,原是从太妃娘娘私库出的银钱,只是有时银钱周转不灵,便让人从公中取银子,说是来日再填上。我家小姐帮着料理中馈,不敢违逆太妃娘娘的意思,只是府中花用也多,太妃娘娘那边又迟迟填不上窟窿,我家小姐心善,不忍让这些琐事烦扰太妃娘娘,便私下用自己的银钱填上。”

  “只是如今,我家小姐也要回府了,不好再插手郡王府的中馈,少不得要把填进去的银钱拿回来,也好将账目清理干净。”

  严柏听了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那嬷嬷却跳起脚来了:“你胡说!太妃娘娘要支取银钱,何须从公中挪用,还说什么你家小姐填了府库的亏空,可笑,难道我们郡王府,还是靠着你家小姐的钱支撑下去的不成?!”

  含玥神色不变,拿出乔曼交给她的账簿,翻开呈给严柏:“郡王请看,这是我家小姐为此事单独造的账簿,桩桩件件全部记录在册,绝无错漏,还请郡王明鉴!”

  嬷嬷看到含玥拿出账簿,心下突地一跳,悄悄打量着严柏的脸色,见他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越来越沉,心道不好,莫非这死丫头说的是真的?

  正慌张着,只听严柏“啪”地一声合上账簿,交还给含玥,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沉声道:“我知道了,银票你拿回去吧,替我……谢过你家小姐。”

  含玥得了通关令,高高兴兴地走了,嬷嬷抖着嘴唇看向严柏:“郡王,这连数目也未核对过呢,万一……”

  “不会,”严柏打断她,“她不是这种人。”

  严柏深吸一口气:“嬷嬷回去吧,这件事稍晚些我自会同母亲说。”

  说完,转身迈着大步离开了,嬷嬷无法,只得灰溜溜回去复命。

  含玥拿着银票回去,把事情原原本本跟乔曼说了,还说严柏要向她道谢:“奴婢瞧方才郡王的表情,似乎有些难堪呢。”

  乔曼轻蔑一笑:“他是该好好谢谢我,母亲贴补长姐,竟从我的嫁妆中掏钱,厚着脸皮到这份上,太妃也是世间少见了,我这还是给她们留了颜面的,否则闹出来,郡王府的名声可是彻底要不回来了。”

  乔曼知道,这件事情让严柏知道了,母子之间必然还要爆发一场冲突,不过这场戏她也懒得看了,还是快快收拾东西回家要紧,于是催促着下人加快手脚,赶在傍晚时分离开了王府。

  乔曼当年出嫁时十里红妆,离开时自然也是浩浩荡荡,这么浩大的队伍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一夜之间,全京城都以为,南安郡王与郡王妃真的和离了!

  众人唏嘘不已,这男人啊还真是喜新厌旧、负心薄情,郡王妃出身高贵、姿容无双,操持王府一年多,还是抵不上一个怀了孕的民间女子,眼下郡王不但要让那女子入王府,还狠心与郡王妃和离,难不成是铁了心要让那女子一步登天,成为新的郡王妃不成?

  流言一时甚嚣尘上,愈演愈烈,直郡王府与长宁侯府同时传出消息,说当时拜礼未成,二人并未真正成婚,如今只是解除婚约罢了,不是大家想的那般。

  两家人都纷纷让人散布这个消息,很快京城的人就又都知道了。这个说法的确好听些,不伤和气,按说大家也都知道严柏与乔曼没有夫妻之实,这解除婚约倒也说得过去,只是难免觉得严柏是个痴情种,为了一个出身低微的女子放弃堂堂侯门嫡女,一时传为戏谈。

  乔曼这边,大家也都知道长宁侯府人的脾气,一开始还有浪荡公子在乔靖面前玩笑似的提起这件事,结果被乔靖毫不留情地揍了一顿,长宁侯也在某次同僚聚会上适时发了场脾气,从此众人也就不敢在长宁侯府的人面前提这件事,至多不过是几个嘴碎的姑娘婆子们私下悄悄说几句闲话。

  乔曼回了长宁侯府,再多的闲话也传不到她耳朵里了,她每日优哉游哉地过着,赏花逗鸟,十分闲适,爹娘兄长起初还担心她伤心过度,观察了几天也就放下心来,该干嘛干嘛去了。

  郡王府这边却是愁云惨淡。

  退婚的事发生得太突然,等柳梦莹收到消息时,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了,得知郡王妃……不,如今已经不是郡王妃了,那位乔家小姐与郡王解除婚约,自己失去了最大的竞争对手,柳梦莹一时说不上是欣喜还是怅然。

  照理说应该高兴的,乔曼走了,连带着带走了跟在她身边伺候的含芳,其他下人们猛地发现郡王的后院里只剩下这么一位,还是个有了身孕的,必然对她毕恭毕敬,小意殷勤,柳梦莹的日子过得十分不错。

  只是心爱的男子虽然没了正妻,自己的名分却还是迟迟未定,外头的风言风语她也不是没听说过,听得多了,有时她自己也幻想着郡王会娶自己做郡王妃,可是时间一长,这点幻想也逐渐破碎,她听说郡王与太妃爆发了好几次争执,每一次都不欢而散,她渐渐认清一个事实,自己是无论如何当不上郡王妃的了,纵使乔曼走了,也还会有其他人。

  想起自己与乔曼唯一的一次碰面,那的确是个绝世佳人,容貌、才情、气度全然无愧“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声,若是换一个处境,自己想必很愿意与她成为朋友,只是造化弄人,她们注定是对手,本以为同在王府中,守着同一个男人,两人必有一场正面冲突,谁知高门贵女自有傲气,竟直接解除了婚约,回侯府去了。

  柳梦莹忽然有些羡慕她,真好啊,家世给了她这样的底气,无论如何也绝不受委屈,即便是郡王府也可以毫不留恋地抛弃,自己却没这样的本事,她无依无靠,唯一的倚仗只有严柏,无论郡王府的路有多难,她都只能抓住这唯一的藤蔓,坚定着在这里走下去。

  严柏进来时,正好瞧见柳梦莹叹了口气,严柏问道:“梦莹在为何事心烦?”

  柳梦莹见他来了,并不起身行礼,只是柔柔地看着他微笑摇头:“无事,只是想起了从前的一些事情,有些感慨罢了。”

  严柏拥她入怀,长叹一声:“其实我也知道,你的名分未定,外间流言不止,必是这些让你忧心了,是我不好,对你许下了承诺却没有做到。”

  柳梦莹以手抚平他皱起的眉心:“柏哥别这么说,我知你已尽力,不如就随太妃的意思吧,我不希望你们再为我起冲突,其实只要能一直在你身边,看着我们的孩子长大,我就心满意足了。”

  严柏微微一笑,一手轻轻搭上她平坦的小腹,想起与母亲的争执,微微晃神。

  乔曼退婚的那一天夜里,严柏去问了母亲库银的事情,他原本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可母亲神色中的躲闪却毁灭了它。

  严柏不敢相信,母亲竟真的会用这种下作手段贪了乔曼的嫁妆,他连声质问,到底是为了什么,太妃无奈之下,终于将实情说出。

  原来太妃早先并没动过这样的念头,只是严婉屡次回家哭诉,她心疼女儿,的确用自己的私房贴补了不少,但她的私房早在两年前永昌侯府遭逢大变时就为她花用了大半,虽说心疼女儿,但也要为儿子考虑,不能动了留给儿子的东西,左思右想,她才对乔曼的嫁妆起了念头。

  太妃:“那是想着她既已是你的王妃,为府中事费点嫁妆也不算什么,左不过替你姐姐撑过这段难熬的日子,谁知她竟算得这般清楚,临走时还甩了好大的脸色……”

  “母亲!”严柏打断道,“我郡王府,还没有到要贪图妻子嫁妆的时候!她愿意以嫁妆填补库银亏空,已是全了彼此的脸面!”

  太妃表情讪讪,她也知道自己这事做得不体面,不好再说什么。

  严柏却是失望至极,最后从自己的私库中拨出银两抹平了公中的账面,但已对母亲心生怨怼,这郡王府,既连这样的事情都做得出,如何他连自己心爱的女子也娶不得?

  严柏感受着怀中女子温软的躯体,下定了决心:“梦莹,你放心,此次我已有决断,我虽无法给你正妻之位,但你会是这郡王府的侧妃,如今王妃不在,你便是这王府的女主人!”

  也不知道严柏与太妃到底怎么谈的,总之半个月后,郡王府多了个侧妃娘娘,倒是没有大操大办,只略摆了些酒席,往各府递了帖子,不过席面上还是稍嫌冷清,不知为何,各府大多推说有事,只送了礼来,有些府上来人的也不过是小辈,大家似都在避着什么。

  乔曼听说了这个消息,她也没当回事,听也就听过了,如今她在府中看似闲了大半个月,其实一直在找人探听唐俨明的消息,但也不敢声张,只让亲信私下探问,连爹娘兄长都不敢告知,因此收效甚微。

  找不到人,乔曼也不知道该干什么,正好舞阳长公主送来了帖子,邀乔曼前去。

  “这是舞阳长公主每年都办的琼花宴,”长宁侯夫人介绍道,“说是赏花,其实是让京城年轻男女互相相看的地方,舞阳长公主就爱牵红线,年年宴会上都促成了几对,娘也不是逼你什么,只如今你闲着无事,不如出门逛逛,散散心也好。”

  乔曼翻看着那份精致的帖子,不知在想什么,倏忽眼睛一亮,“娘,我去。”

第41章 侯门嫡女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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