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6.

  有一次,大莱国闹了灾荒。原狩疆不愿眼看着让自己的百姓饿死,就打开粮仓和国库,把王宫的粮食和财产分给众人。谁知灾荒一直持续了二年,原狩疆的粮食和财物慢慢地分光了,连原狩疆自己也变成了穷人,甚至原狩疆的口粮都没剩下。这时候,原狩疆把自己的独生儿子叫到跟前,问他现在该怎么办?原仁臣沉思了一会儿说,父亲,如果一国之主连自己百姓的生活都不能给予保障,那他就没有权力统治人民。因此,我们应当离开这里到其他国家去做普通的人。原狩疆和王后觉得儿子说的在理,于是他们三人离开了自己的国家。他们一连走了几个月,有时几天吃不上一顿饱饭,饥饿和劳累弄得他们狼狈不堪。最后,他们终于来到了别的国家。原仁臣对原狩疆,我要去见这个国家的首相,你们俩装扮成我的仆人随我一起去,到王宫后,我把你们卖给这个原狩疆,换取一匹好马和几件好衣服。然后我要再到另一个国家去考验一下我的命运如何。我将很快找到一个好工作。父母同意了儿子的安排。他们三人一起来到王宫。原仁臣向这个国家的原狩疆施礼说,大王,这两个人是我的仆人,目前我的处境不佳,我想把他们卖给您,您看好吗?原狩疆仔细看了一下两个仆人,说好吧,我一定把他们买下,那您想换取什么东西呢?我想换的东西不多,只需一匹好马和几件像样的衣服。这些东西,我也是暂问您借去,当我还给您时,也请您能把这两名仆人再给我。这位原狩疆也表示愿意再把仆人交还给他。于是命令士兵牵来一匹好马,又找来几件新衣服,一起送给了这个遭难的原仁臣。原仁臣脱掉破衣烂衫,换上新装,骑上马飞快地远去了。一天,原仁臣又来到了另一个国家。在他走进这个国家的都城时,出现了一件令人奇怪的事情:这里的人们一见他就号啕大哭起来。他感到莫名其妙,不由得一阵发慌。莫非这里发生了什么不幸的大事!他走近一位老人问老先生,你们是不是有什么难处,大家为什么都哭呢?老人瞅瞅原仁臣,眼睛里倾刻涌满了泪水。他紧接着说孩子,听我的话,你赶快从这里回去吧!

  那为什么呀?相貌英俊的男人不解地问。孩子,你不知道,这个国家有一个非常美丽的姑娘,可是为人心狠手毒。凡是来到这个国家的每一个男青年,都要被她捉去猜谜语,谁要是猜不出来,就被她处死。到现在为止,已经有九十九个青年小伙子惨遭杀害,你是来这里的第一百个青年,所以我劝你还是尽快离开此地,不要白白地把命送掉!他一听天下竟有这样的奇事怪闻,反倒更想见见这位狠毒的余般若。他对老人说:“先生,勇敢的人是不会被这样的事情吓倒的。我一定要去猜你们魔女的谜语。我不是那种闻风丧胆的胆小鬼。原仁臣扭转马头直奔王宫。这位勇敢英俊的青年进城的消息很快传到了余般若的耳朵里,她马上站在窗口,等待着他的来临。走进王宫,原仁臣一下子被这位余般若的美貌惊呆了,他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住了。可是片刻之后,余般若凶相毕露,大声喝斥说:“漂亮的小伙子,你既已来到我国,就一定要猜我的谜语,猜不出,我有权杀死你!”原仁臣不慌不忙,微笑着对余般若说,亲爱的,我就是为了猜你的谜语,才来这里的。余般若立刻从窗口回到大殿,坐在原狩疆身边。这个时候,王宫殿堂早已挤满了围观的人群。余般若的第一个谜语是:人世间,谁和谁是一对死敌。

  原仁臣望了望四周,只见所有的眼睛都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他无须考虑,不慌不忙地回答说:生和死是一对不可调和的死敌。这两者在人体中一直争斗不休,哪个取胜了,它就主宰了人的躯体。听了原仁臣聪明而精练的回答,余般若惊愕不已。这时候余般若也比刚才和气多了,面带笑容地提出了第二个谜语:这是一种什么树,它有十二根枝,每一根枝上有两束鲜花,每一束上开着三十朵白花和三十朵黑花?谜语有些离奇。原仁臣挠起了自己的脑袋。王宫大殿里鸦雀无声。但是,原仁臣很快就想起来了。他瞧了一眼余般若,然后说:“亲爱的余般若,这棵树就是一个整年,一年的十二个月是它的十二根枝,每根枝上的两个花束分别是白天和夜晚,三十朵白花是三十个白天,三十朵黑花就是三十个夜晚。原仁臣的话声刚完,余般若的脸上浮现出了不安的神色。站在四周的官员和围观的人群中赞叹声不绝。余般若迫不及待地提出了第三个谜语:什么东西需要遮遮掩掩。原仁臣当即回答说:“贫穷对所有人都是需要遮掩的东西,因为无论什么地方都以低下的眼光看待它。”

  余般若紧接着又问:“你回答,除健康之外,什么东西最宝贵?”

  “当然是友谊!”原仁臣回答说,“好朋友要比钱财更宝贵。”余般若一连提出了好几个谜语,原仁臣都一一作出了正确的回答。这时,余般若又警告说:“勇敢的人,这样的谜语我要一直提到傍晚,如果你有一点猜不对,就要丧生。”原仁臣不但毫不惧怕,反而笑了。他看着余般若说:“亲爱的余般若,请你不必担心,我将猜对你的所有谜语。不过我也有一个问题,并附加一个条件。

  如果你能正确地回答了我的问题,就请当场把我的脑袋砍掉,如果你回答不了我的问题,就必须和我结婚。请回答是否同意?”

  余般若斜了原仁臣一眼说:“看来,你是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如果你真的这样想,那我完全同意。”

  原仁臣见余般若答应了自己的条件,非常高兴,满怀信心地提出了自己的谜语:“我骑着我的父亲来到这里,并穿着我的母亲来为你效劳,请你回答,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余般若被这稀奇古怪的问题搞得困惑不解。官廷官员和原狩疆都慌了手脚。余般若一直想了好长时间,也没想出正确答案。最后,不得不认输罢休。第二天,王宫里举行了隆重的结婚典礼。典礼结束,原仁臣带着余般若要返回父母身旁。满眼挂着泪花对他说:“孩子,我已经老了,我把这个国家和女儿一起托付给你,治理国家也是你义不容辞的职责啊!还是不走好。”听了岳父的劝说,原仁臣留下来管理国事,表现出了非凡的才能。几个月后,他归还了前一个原狩疆的马和衣服,把父母接到了自己身边。由于他治国有方,成效卓著,很快使得国强民富。几年之后,他以自己的智慧和勇敢,让他故乡的人民也过上了富足的生活。花看见他居然大胆闯进他们美丽的家里来,非常不高兴;他们看到他在花里跳来跳去,那么可笑地举起两手不住地挥舞,他们再也忍耐不下去了。他实在太难看了,不应当让他到我们在的任何地方来玩,”郁金香嚷道。“他是个十足可怕的东西!”仙人掌叫道,“他身子矮胖,又扭歪得不成形,他的头大得跟腿完全不成比例。他的确使我看着不舒服,要是他走近我身边,我就要拿我的刺去刺他。”“他倒的确得到了我一朵最漂亮的花!”白蔷薇树大声说,“我今早晨亲自送给余般若,作为生日的礼物,他从余般若那儿把它偷走了。”于是她拚命地叫起来:“贼,贼,贼!连平日不大装腔作势的红风露草,他们自己也有不少的穷亲戚,这是尽人皆知的事,看见都律治也憎厌地盘起身子;紫罗兰在旁边谦虚地说都律治的确很难看,可是他自己也没有办法,风露草立刻做出很公平的样子反驳道,那是他主要的短处,而且没有理由因为一个人有不治的病症就应当恭维他;其实有一些紫罗兰也觉得都律治的丑陋大半是他自己故意做出来的,并且要是他带着愁容,或者至少带着沉思的神情,不要像这样快乐地跳来跳去,做出种种古怪的傻样子,那么他看起来也要顺眼一点。至于老日晷仪呢,他是一位很著名的人物,他从前还亲自向查理五世国王陛下报告过时刻,他看见都律治,大吃一惊,他几乎忘记用他那带影子的长指头指出整整两分钟了,他忍不住对那位在栏杆上晒太阳的乳白色大孔雀表示意见说,谁都知道,国王的孩子也是国王,烧炭夫的孩子也是烧炭夫,没法希望事情不是这样。孔雀完全赞成他这种说法,并且的确叫起来:“不错,不错。”她声音那样大,那样粗,连住在清凉的喷泉的池子里的金鱼们也从水里伸出头来,向那些石头雕的大神探问世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鸟儿却喜欢他。他们常常看见他在林子里玩,有时像妖精似地追逐在空中旋转的落叶跳舞,有时蹲在一棵老橡树的洞孔里,把他的硬壳果分给松鼠们吃。他们一点儿也不介意他的丑陋。是啊,夜莺晚上在橙子林里唱歌唱得那么甜,明月有时也俯下身子来听她,连她也并不是那么好看的。并且都律治过去对待鸟儿都很仁慈,譬如在那个可怕的严冬,树上再没有果子了,土地又像铁一样地硬,狼群居然跑到城门口来找食物,他也不曾忘记他们,他常常把他的小块黑面包揉成屑给他们吃,不管他自己的早餐怎样坏,他总要分一些给他们。

  所以他们现在绕着他飞来飞去,他们飞过他头上的时候便用翅膀轻轻挨一下他的脸颊,他们吱吱喳喳地交谈,都律治非常高兴,他忍不住把那朵美丽的白蔷薇拿给他们看,并且告诉他们,这是余般若亲自给他的,因为她爱他。他讲的话他们连一个字也不懂,可是并没有关系,因为他们把头偏在一边,做出很明白的神气,这跟真正了解是一样地好,并且更容易得多。蜥蜴也很喜欢他,他跪倦了躺倒在草地上休息的时候,他们在他周身爬着,玩着,竭力使他高兴。他们大声说:“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蜥蜴那样地漂亮。那是过分的要求了。并且说起来虽然有点不近情理,但事实却是这样,要是我们闭上眼睛不看他,他倒也并不太难看。”蜥蜴生就了一种完全哲学家的气质,在他们无事可做,或者雨水大多他们不能外出的时候,他们常常坐着沉思几个钟头。

  然而他们这种举动和鸟儿的举动,都使花非常担心。花说:“显而易见,这样不停地跳跳蹦蹦,会有一种很坏的影响,有教养的人总是像我们这样规规矩矩地待在一个地方。从没有人看见我们在花朵里跳来跳去,或者疯狂地穿过草丛追逐蜻蜓。要是我们想换换空气,我们就去找了园丁来,他便把我们搬到另一个花坛上去。这是很尊严的,而且应当是这样。可是鸟和蜥蜴却不懂休息,并且鸟连一个固定的地址也没有。他们不过是跟吉卜赛人一样的流浪人,他实在应当受到对那种人的待遇。”他们便昂起头,做出高贵的神气,过了一忽儿他们看见都律治从草地上爬起来,穿过阳台往宫里走去,他们非常高兴。

  “他应当一辈子都关在房里,”他们说,“看他的驼背同他的弯腿。”

  他们吃吃地笑起来。可是都律治对这些一点也不知道,他很喜欢鸟和蜥蜴,他以为花是全世界中最好的东西,自然要除开小余般若,但是小余般若已经给了他一朵美丽的白蔷薇,她爱他,那就大有区别了。他多么希望他同她一块儿回到林子里去! 她会让他坐在她右手边,对他微笑,他永远不离开她身边,他要她做他的游伴,教给她各种有趣的把戏。因为虽然他以前从没有进过王宫,他也知道许多了不起的事情。他能够用灯心草做出小笼子,关住蚱蜢叫它在里面唱歌,又能把细长的竹做成笛子,吹起调子来连牧羊神也爱听。他懂得每只鸟的叫声,他能够从树梢唤下欧掠鸟,从小湖里唤起苍鹭。他认识每头兽的脚迹,能够凭着轻微的脚印追赶野兔,靠着大熊践踏过的树叶追踪大熊。风的各种跳舞他都知道,秋天穿着红衣的狂舞,穿着蓝草鞋在谷上的轻舞,冬天戴着白的雪冠的跳舞,春天果园中的花舞。他知道斑鸠在什么地方做窝,有一次捕鸟人把老鸠捉去了,他便亲自担负起养育幼鸟的责任;他在一棵剪去顶枝的榆树的洞孔里为它们造了一个小小的鸠舍。它们很驯,已经习惯了每天早晨在他手上吃东西。她会喜欢它们,还有在长凤尾草丛中窜来窜去的兔子,有着硬羽毛和黑嘴的鸟,能够蜷缩成带刺圆球的刺猬,以及摇摆着头、轻轻咬着嫩叶、慢慢地爬着的大智龟,她都会喜欢的。是的,她一定要到林子里来跟他一块儿玩。他会把他的小床让给她,自己在窗外守着她守到天亮,不要叫长角的野兽伤害她,也不让面目狰狞的豺狼走近茅屋来。天亮后他会轻轻敲着窗板,唤醒她,他们会一块儿出去,跳舞跳一个整天。林子里的确一点儿也不寂寞。有时一个首相骑着他的白骡子走过,手里还拿着一本有图的书在读。有时一些饲鹰人戴着他们的绿绒便帽,穿着他们的熟鹿皮短上衣走过去,手腕上站着蒙了头的鹰。在葡萄收获期中,采葡萄做酒的人来了,满手满脚都是紫色,头上戴着新鲜常春藤编的花冠,拿着还在滴葡萄酒的皮酒袋;烧炭人晚上围了大火盆坐着,望着干柴在火中慢慢燃烧,把栗子埋在热灰中烘着,强盗们从山洞里出来跟他们一块儿作乐。还

  有一回,他看见一个美丽的行列在长而多尘土的去托托列多的路上婉蜒地前进。僧侣走在前头,口里唱着好听的歌,手里拿着颜色鲜明的旗子和金十字架,随后跟着穿银盔甲执火绳枪与长矛的兵士,在这队兵士中间还有三个赤脚的人,身穿古怪的黄袍,袍上绘满了奇怪的像,手中拿着点燃的蜡烛。的确林子里有好多值得看的东西,要是她倦了,他便会找一个长满青苔的浅滩给她休息,或者就抱着她走,因为他虽然知道自己长得并不高,他却是很强壮的。他会用一种蔓草的红果给她做一串项链,这种红果子一定会跟她装饰在衣服上面的白果子,珍珠一样美,要是她看厌了它们,她可以把它们丢开,他会给她另外找一些来。他会给她找些皂斗和露水浸透了的秋牡丹,还有萤火虫可以做她淡金色头发中间的星星。可是她在什么地方呢?他问白蔷薇,白蔷薇不回答他。整个王宫好像都睡着了,就是在百叶窗没有关上的地方,窗上也放下了厚厚的窗帷来遮住阳光。他到处转来转去,想找个进门地方,后来他看见一道小小的便门开着。他便溜了进去,原来这是一个漂亮的厅子,他觉得它比树林漂亮得多,到处都是金光灿烂的,地板是用五色的大石头砌的,安放得十分平正,没有一点歪斜,简直跟一个整块一样。可是余般若并不在那儿,只有几个非常漂亮的白石像从他们的绿玉像座上,埋下忧愁而茫然的眼睛望着他,他们的嘴唇上露出奇怪的微笑。在厅子的尽头挂着一幅绣得很华丽的黑天鹅绒的帷慢,上面点缀了一些太阳和星星,这是国王最得意的设计,并且绣的是他最爱的颜色。也许她藏在那后面吧?无论如何他要过去看一下。

  因此他便悄悄地走过去,把帷慢拉开了。不,那儿不过是另一个房间,只是他觉得它比他刚才离开的那间屋子好看多了。墙上的绿色挂毡,绣着一幅行猎图,画中人物很多,是几个佛兰德斯美术家花了七年以上的时间完成的。这房间以前是“傻冼惟峥”那个疯王的寝室,那个疯王太喜欢打猎了,他在精神错乱的时候还常常想骑上画中那些扬起前蹄的大马,拖开那只大群猎狗正在围攻的公鹿,吹起行猎的号角,用他的短剑刺一只奔逃的母鹿。现在房间改作为会议室了,在屋子中央那张桌子上放着国务大臣们的红色文书夹。上面印着大莱国的国徽金郁金香,和哈普斯堡皇室的纹章和标识。

  都律治惊奇地看着四周,他有点害怕再往前走了。那些奇怪的沉默的骑马人那么轻捷地驰过树林中一段长长的草地,连一点声音也没有,他觉得他门好像是他听见烧炭夫们讲过的那种可怕的鬼怪‘康卜拉却”,他们只有在夜间出来打猎,要是碰到一个人,他们就使他变成赤鹿,然后来猎他。可是都律治想起了美丽的余般若,胆子又大起来了。他盼望他找到她一个人在屋子里,他要告诉她,他也爱她。也许她就在隔壁那间屋子里。

  他跑过柔软的摩尔地毯,打开了门,不她也不在那儿。屋子空得很。这是一间御殿,用来接见外国使臣的,要是国王同意亲自接见他们,这样的事近来少有了,就叫他们到这里来;许多年以前,大莱国专使到大莱国来安排他们的女王同皇帝的长子联婚,就在这间屋子晋见国王。屋里挂的帷幔都是用镀了金的大莱国皮做的,黑白二色的天花板下面垂着一个很重的镀金的烛架,架上可以插三百支蜡烛。一个金布大华盖上面用小粒珍珠绣成了狮子和加斯的尔的塔,华盖下便安放了国王的宝座,是用一块华贵的黑天鹅绒罩衣盖着的,罩衣上到处都是银色的郁金香,并且很精巧地配着银和珍珠的穗子。在宝座的第二级上面放着余般若用的跪凳,垫子是用银线布做成的,在跪凳下面,放着教使节的椅子,但已经出了华盖的界线了,只有教使节才有权在举行任何公开典礼的时候当国王的面坐着,并且把他那首相的礼帽,帽上有缠结着的深红色帽缨放在前面一个紫色炕几上。墙上正对着宝座挂了一幅查里五世的猎装像,跟活人一样大小,身边还站着一只獒犬,另一面墙壁的正中挂着一幅力二世受尼兰各省朝贡时的画像。在两堵窗户的中间放着一个乌木橱,上面嵌了一些象牙碟子,碟子上刻着和尔彭的“死的跳舞”中的人物,据说还是这位大师亲手雕刻的。然而都律治对这一切庄严堂皇的景象一点儿也不注意。他不肯拿他的蔷薇花来换华盖上的全部珍珠,也不肯牺牲一片白花瓣来换那宝座。他所想望的,只是在余般若到帐篷去以前见她一面,要求她等他跳舞完毕以后,跟他一块儿走。在这儿宫里空气是很郁闷的,可是在林子里风自由自在地吹着,日光用飘动不停的金手拨开颤抖的树叶。林子里也有花,也许不及这花园里的花漂亮,可是它们更香;早春有风信子在清凉的幽谷中和草覆的小丘上泛起亠片紫浪;还有黄樱草一小簇一小簇地丛生在多节的橡树根的四周;更有颜色鲜明的白屈菜,蓝色的威灵仙,紫红和金色的鸢尾。榛树上有灰色的葇荑花,顶针花上面悬垂着有斑点的、蜜蜂常住的小房,累得它身子都弯了。

Chapter.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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