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已是深冬,和上辈子不同的是,到了现在,她们还未回京。

  沈长微沉浸在顾寒见的话中久久未能挣脱,他说的话有很大一部分,可信度恨大。

  但若真的是事实。

  那么她的所作所为岂不是可笑非常?一切都在世子的算计中,他蛰伏多年,自己身为枕边人却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一股杀人的寒意从她心口蔓延,逐渐浸透沈长微整个身体。

  与顾寒危的亲事已经定下,不出所料,他手段非常,瞬间解了沈家燃眉之急,刘掌柜被暗中处死,只余那精瘦男子还潜逃在外,他对私盐一事分外上心。

  结合着顾寒见的话也就觉得不奇怪了,天下将来都是他的,私盐一事可不就是历来的君主最为操心的的吗。

  “我被你骗了两辈子。”

  云片糕喵的一声从她怀里跳下,她也察觉到主人今日的异常。

  沈长微还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上辈子的不幸,她只以为是自己咎由自取,却不想是一步一步陷入他人早已布好的棋局。

  难怪每年都要北上,难关她成婚七年迟迟未育。

  难怪,重生后,她对世子偶尔会有些陌生,曾经最亲密的人,就算相隔许久,再见面也不该是这样。

  答案只有一个,她沈长微不过是顾寒危掩人耳目的道具,世子在她面前一直戴着面具。

  她自以为是的掩盖,在世子眼中根本就是笑话。

  顾寒危他应该早就知道,自己一直受制于顾寒见。

  顾寒危一直冷眼看着她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却连最后的墓碑都不愿给她?最后合葬的哀荣都是笑柄?

  沈长微突然双手握拳,她承受了梦华无边恨意,没有尊严,痛苦的死去,结果呢?

  他顾寒危黄袍加身,风风光光的做了皇帝。

  原来,老天让她回来不是报恩,是报仇。

  顾寒危,我恨你欺我辱我轻贱我。

  顾寒危,我恨你招惹我,拖累我。

  但我更恨自己,愚蠢至极贪婪至极,这才身陷沼泽。

  沈长微和衣躺下,眼角无声滑落一行清泪。

  但她此生好像又要输了。

  父母兄长,皆是掣肘。

  她已经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展露,只恨她醒的太晚,活得太糊涂。

  *

  关于此次遇刺,钱庄那边给出的答复是关外之人。

  然而众人心里都有一杆秤,谁不知道,此事是他所为,顾寒危或是因为心虚,已经好几日没来找她。

  沈长微后来再也没去看过顾寒见。

  事后她想了许久,那时顾寒见他未必就是真的昏迷,若他不是昏迷,那么他又凭什么觉得自己会信他,更深的来说,他是已经断定自己也是重生的,还是说,这回不过是抛出来的诱饵。

  引人上钩。

  沈长微自嘲的笑了笑,然后穿过垂花门前行。

  她前些日子想要利用炎将,可转眼又想,自己凭什么把这样好的一个人拉入不属于他的仇恨当中。

  她放弃了,只因那份温暖太过让人迷恋。

  “沈长微!你好狠的心!”

  “啊!”沈长微摸向自己的后颈,摊开手一刊竟是触目惊心的血红。

  刘氏已经疯了,彻底疯了,她保护了十几年的亲哥哥,被自己亲生女儿暗害,她就不该生下这个祸害!

  青莲吓得惊叫,园子里洒扫的丫鬟也赶忙围过来将刘氏拦住。

  沈父正好经过,见这边围了许多人,心里咯噔一声,过来一看,更是吓的胆都碎了。

  “你这疯婆娘,竟然拿自己女儿撒气!来人给我堵住她的嘴,关到房间谁也不许放她出来。”

  沈长微只是赫然的站在哪里,刘氏手中拿着一柄锋利的短刃,此时由于拉扯哐的一声落在地上。

  “母亲,孩儿有何错?”

  沈长微近乎痴狂的问她。

  是啊她做错什么了?她想救沈家难道错了,私盐长时间食用会患上慢疾她难道不知?

  刘掌柜难道不该死。他用沈家的名头做违法的勾当难道不该死?

  他因为自己的残缺,要拉着沈家一起死难道是对的?

  沈长微从未想过,自己和刘氏的亲缘竟然这么淡。

  “沈长微,你太狠了,你太狠了。”

  刘氏被人拉走,这句话越来越远,却像是一记重拳狠狠砸在沈长微心尖。

  沈父着急的差人喊大夫。

  刀口不深,但是看起来瘆人。

  大夫来了也说并无大碍,只是他哪里最好的药用了还是会留下一些疤痕。

  沈长微点头,她是不想再用顾寒危的东西了。

  她这一伤,两人婚期又拖了许久。

  过了大约有半月,就当她以为炎将这个名字即将在她耳边消失时,他又出现了。

  “你当真要嫁给顾寒危?”

  “是”

  那人不知是什么情绪,忽然熄了灯,那双带有薄茧的手掌覆在她眼前。唇上传来冰凉的触感,一触即分。

  床帐被人忽然打落,那张传说中沾满鲜血的面具被人轻轻放在她掌心。

  “你想知道,我是谁吗。”

  沈长微脑中一片空白,指甲扣着面具上的缝隙,不知道怎样去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知已悔矣,太迟了。

  没用了。

  “我不想知道。”

  她语气中的冷,出乎她的意料。

  “我即将成为世子妃,不想再见到你。”

  “你让我觉得麻烦,困惑,痛苦!”

  “走。”

  顾寒危怔住了,他脸上略带羞怯的笑突然变的凝固,纵然知道她现在还是为了自己拒绝,但依旧不舒服。

  “真的?”

  “走。”

  “离开这里,我不想再见你。”

  你出现的太晚了。

  男子无声离开,沈长微也将自己心中最后一抹希冀掩盖。

  大婚之日渐近,只有沈家张灯结彩,沈父今晨面色凝重的再次来问她是否真的愿意嫁人,她点头了。

  这次成婚,真的只是一次□□裸的交易。

  虽然没有了上辈子被顾寒见恐吓挟制的恐惧,但是留存更深的是她心中难以掩盖的恨意。

  她好恨自己无用,懦弱,恨自己这副无用的柔弱身躯,恨自己即使重生还要再走老路。

  花轿一路颠簸,到了成亲的新居。

  沈长微怔着任人在她身上打扮装饰。

  新郎踢轿门后,有人在她手上赛上了一束红绸,沈长微虚虚的捉住。

  然而就在两人礼成就要送入洞房之时,一个身着黑底金纹团花的男子爽朗一笑,大大方方的步入大堂。

  “怎么,寒危成亲,都不告诉我?”

  沈长微手上的红绸突然被人拽紧,来人是谁?竟能让一向伪装到极致的男人变得紧张。

  殷折雪一双凤眸中含着凛冽的寒光,他是真没想到,他这个好姐姐竟然还留下这么个祸患。

  殷折雪不是先帝亲子,但却是先帝亲手将其亲父斩杀。

  只因贪恋其母美貌!

  这并非秘闻,先帝也从未想过要将皇位传给他,但谁知自己眼皮底下竟然长成了一匹饿狼,殷折雪成年后。先后有数十位皇子先后去世,等到先帝病危,榻前竟然只剩下一个殷折雪!

  顾寒危是先帝藏着委托给嘉禾公主看顾的孩子。

  也是殷氏皇族最后的血脉。

  顾寒危不愧是顾寒危,慌乱过后很快又变成那个阳春白雪一般的沉着少年。

  “只想着尽快回京,到时再携亲眷一同见您。是寒危疏忽了。”

  “不打紧。”

  沈长微觉得自己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一般,跟着顾寒危一同向男人行礼后,被人牵着进屋。

  她安静的坐在喜床上,外面的喧闹声传入耳朵。

  门吱呀一声开了,顾寒危带着酒气踉踉跄跄的进门。

  他的目光在看向床上坐着的人儿时,不禁染上了一抹暖色,但是,此时殷折雪突然来了,让他不得不多想。

  夜深,顾寒危依旧坐在远处的圈椅闭目养神,外面开始簌簌的下雪,屋内的炭盆也被丫鬟换了好几个。

  沈长微松了口气。

  他是喝多了吧。

  喝多了才好。

  “这是什么味?是松油?”沈长微自小鼻子灵敏,笔尖微弱的松油味道让她有些头晕。

  顾寒危听她说是松油,猛地一下从椅子上坐起。再跑去推房门时,大门已经被人从外面锁死。

  此时外面被铁甲覆身的禁卫军团团围住,站在前面的不是殷折雪又是谁?

  “这回多亏了你,要不然朕怕是真要被这混小子蒙在鼓里。”

  “点火!”

  “是!”

  数百只浸满松油点燃火焰的箭矢从高处射向众人目光中最中央的那个房屋。

  在听到屋中女声凄厉的惨叫后,顾寒见瞬间变得僵硬,“皇上!您答应过我的!把长微给我。”

  “皇上!皇上!”

  殷折雪转身,轻笑一声,“不过是个女人。我送你十个‘长微’可好啊”

  “继续放!我要这里都变成一片火海!”

  “还有沈家,一个不留。”

  顾寒见失魂落魄的跪倒在地,殷折雪肆意的笑,眼中充斥着疯狂。

  相同的招数,很难让人不去联想,嘉禾公主死于火海,当真只是天灾?

  然而,一切都已经结束,顾寒危死了,沈家自此覆灭。

  嘉陵郡恨快上任新的郡守。

  三年后,顾寒见大权在握,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皇帝仍当壮年的摄政王,他府中有无数美妾,都是皇上赏的,最初的并且最初的名字,都是长微。

  作者有话要说:  会尽快完结!

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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