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

　　“古利格力，你怎么了？”

　　“不……没事。”

　　“你别吓我。”

　　“……”古利格力紧紧皱起眉，他无法强迫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

　　刚刚那一瞬间的感觉，是心脏骤然收紧。

　　自从他多年前开始研究预言魔法，这是第二次有这种感觉——就仿佛是序幕被拉开，世界进入新的篇章一般。

　　而第一次出现这种感觉是创世盛典的时候，那个人的第一个字出口。

　　第一天天使阵营。

　　“殿下，您回来了！”副官惊喜地迎接着来人，并熟练地从他身上卸下黑色披风，“还来得及，他们还没有发现。”

　　“……”

　　“……殿下，怎么了？”发觉来人古怪的神情，副官不安地问道，“是私自上第七天被发现了？”

　　“……拿镜子来。”

　　“是。……呃，什么？”副官惊愕了。

　　“我说，拿镜子来。”

　　副官看着他的神色，不敢再多说一句，只恭敬地从旁边递上镜子。

　　他拿起镜子，注视着镜子内的人。他忽然伸手将番红色长发捋到脑后，又深深向镜子里看了一眼，自语道：“明明一点也不像……为什么呢？”

　　副官注意到了不对劲，他悄悄地向门口后退着。

　　他忽然拔出八百年没用的佩剑，脱手向副官掷去。

　　副官被一剑穿胸而过，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从嘴里发出最后的呓语：“米迦勒……殿下……为什……么……”然后不再动弹。

　　他随手丢下镜子，绕着房间走了两圈，便向地下室摸索着走。

　　由于通道黑暗无光，他又暂时找不到照明的地方，便手上凝聚出一点火光向下走。

　　走到地下室内，他又随意地翻动着机密的文件。

　　忽然间，他的目光停滞在一份摊开的卷轴上。

　　“这是……什么？”他自语着，轻轻拿起卷轴。卷轴上的魔法阵看上去黯淡无光。

　　他将卷轴翻过来，背面上是一个符号：套圈黑十字。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深邃无光，他喃喃地念叨：“路西菲尔……”

　　古利格力如果回到自己守护了几千年的地方看看，一定会发现第一排莫名地少了一个水晶球。

　　“……”

　　亚巴顿忽然睁开眼睛，湛蓝色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他微微皱了皱眉，认出这是自己的房间。

　　昨晚魔王陛下直接让魔龙载着他飞了回来。

　　亚巴顿坐起身来，然后忽然一阵咳嗽。他一手捂着嘴，一手划了个阵势，然后慢慢地从床上下来。

　　但是一瞬间，鲜血就从他嘴里涌出。

　　亚巴顿低着头，低声咳了两句，脸色苍白地用指尖点火，燃去了地上的血迹。

　　他慢慢地站直了身体，等面色看起来不那么难看，便向门外走去。

　　昨天的事情一再在脑海中回想，他一直找不出有什么破绽，但是心里有一种强烈的，什么地方疏忽了的感觉。

　　当天墨菲斯托被传入了深渊殿。

　　当墨菲斯托看到魔王陛下的时候，他吓了一跳。

　　路西法已经很久没有深深皱起眉了。

　　“陛下，召唤我有什么要事吗？”墨菲斯托问道。

　　路西法足足沉默了十几秒，才说：“我听闻你有重现梦境的魔法。”

　　“是的。”

　　“那么，对我施放。”

　　墨菲斯托心下诧异，因为他知道魔王陛下并不是一个心智不坚定的人。他接着问道：“陛下，这个魔法的条件是要知道入梦的时间。”

　　“……”路西法沉默了片刻，似乎很难肯定，“……一整夜。”

　　墨菲斯托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瞬间，他动了动唇，失声了片刻才说道：“重复太多遍的梦境很难控制……陛下——”

　　然而路西法打断了他：“不，我已经完全忘记它的内容。”

　　墨菲斯托没有再说下去，他后退了两步，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始施法。

　　梦境。

　　旧时喧嚣。

　　像是回到多少年前第三天那一场宴会。

　　熟识的人们穿着华丽的长袍穿行在纸醉金迷里。

　　他茫然走动，仿佛在追寻。

　　加百列一身妖娆的晚礼服，端着酒杯向他走来，将杯子递给他。

　　他接过酒杯，加百列在眼前消失。

　　转过身，是拉斐尔远远看来，微笑着点头向他示意。

　　一眨眼的工夫，拉斐尔也消失。

　　四周喧闹，欢声笑语与觥筹交错声不断传入耳畔。

　　贝利尔拉着一个陌生的女人，扭头看到他，便暧昧地笑。

　　但贝利尔走着走着，模糊了身影。

　　沙利叶神情高傲地向他走来，举杯邀他共饮。

　　他没有来得及还礼，她没了踪影。

　　他只是一直走，一直走。

　　米迦勒缩在角落里偷偷与谁耳语。

　　他停下脚步，但米迦勒也已消失。

　　身边的人们热闹忙碌着，笑声一刻不停。

　　他环视着，找不到认识的人。

　　一直到翡翠绿色的长发重入眼帘，那人与身边有着浅色发的少年交谈着。

　　他只敢远远地看。

　　眼睛一眨不眨，但他们还是在眼前消失了。

　　然后他静静从梦中醒来。

　　墨菲斯托静静看着坐在面前，看上去只是闭目深思的魔王陛下。

　　魔王陛下已经在梦境中走了几个来回。

　　一直，参不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