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赵石……”

  “不要露出那副白痴的样子……就算你是吕九段他学生,不代表我就是这世上第二个季九段。”

  “……好说话吗?”

  “不。是不能拒绝对方的任何提议。”

  “你们再说什么?”

  “乐平,你不需要了解这些东西。”

  “赵石,不要以为——”

  【“都给我闭嘴!”】

  杨海的宿舍,因为是棋院数一数二的高配置房间,所以从最基本的睡觉功能,到最高档的研讨室,地儿虽小,但是功能一应俱全。

  虽然空间小,却热闹非凡。

  ===================

  一个是身穿白色狩衣,紫色长发,头戴乌帽,如发色一般,有着漂亮眼眉的男子。

  一个是身穿青色衣裳,齐腰乌发,紫金束官,嘴角带着笑,若有似无嘲讽的男子。

  一个是岛国日本的藤原大姓的贵族,一个是天朝大唐的革职罪臣的平民。

  原本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

  一个只为了围棋而活,因着对弈中乐趣,而露出与漂亮到极点的脸上,相映成辉的干净到绝美的笑容。

  一个是无法唯心而活,迎着天子怒上书,而被褫夺功名官职远离故土,亦只嘴角轻扬露出嘲讽的弧度。

  两个人。

  因为围棋而联系起来。

  对角星位上的两黑两白的座子制、与白子先行的规则下,执黑从未一败的吴解,遇上藤原佐为……

  这是多奇妙的命运,才能联系起,原本应该到死都不可能相遇的两个人?

  一个明眸皓齿的女童,以不符合自己身上所穿的那件——花纹看上去就知道昂贵之极的——和服的利落身手,翻过低矮的院落围墙,踩在樱花树的树干上,看着坐在廊上对局的二人,发着愣。

  【多好看的两个人。】

  女童看着两个跪坐在木质的地板上,一举一动都透着无限优雅从容的二人,发着痴。

  “啊……你是——”

  顺势往庭院里的那颗樱花树看去,本打算思考下一步怎么走的吴解,看着树上肆无忌惮站着的那个女童,带着一丝惊讶的语气,发出声音。

  “这个是……橘家的……女公子吧。”

  佐为仔细辨认了下那个讪讪一笑,从树上轻轻一跃稳稳落地的女童……身上和服绣着的花纹,不太确定的说。

  “你到底是不是个藤原家的贵族啊……佐为。”

  被打扰了下棋兴致的吴解,扶额叹息了下后,一手撑着头,侧卧在这春日依旧带着冬日料峭寒意的木地板上,注视着那个不知道为什么闯进来的女孩子。

  嘴里说的话,却是对着身边那个表情微微纠结起来的佐为说的。

  【好“随意”的一个人。】

  冠有橘姓——平安京四大姓氏之一——的女童,心里立刻出现这样一个对她来说,属于褒义词的形容。

  “虽然是本家的正室所生,但是身为幼子的我,并没有继承家业的权利。”

  对于这个问题,没有再被称呼为“藤原大人”的佐为,竟然语气中带着一丝高兴的解释着。

  【“竟然”……他们两个“竟然”已经进行到了这一地步吗?!】

  橘姓女童一瞬间芳心萌动的小芽,被无情的迷之大手,给狠狠地掐掉了。

  “是是是……但是我没有打算问你这个。解释这些做什么?”

  虽然被打扰了下棋的心情,但是本来就不在状态的吴解,并不介意逗下身边的这个——明明对于一些规则,做出的行为毫无章法可言,但是却会一本正经的解释些他并不想知道的事情——姓藤原,名佐为……并没有在名字里加上职位名称的男人。

  “这是因为……”

  发现自己说不下去,脸上立刻露出苦恼的表情。

  但是藤原佐为的苦恼,并没有持续多久。

  那位橘姓的女童,眼睛里露出二人很久之前——大概久到最初接触围棋、被告知可以学习它的那一刻——曾看到过的眼神。

  这个眼神,二人都曾在年幼时在自己的眼睛里流露过,并且在接下去的十数年里,又或多或少的从自己告知的那人眼里看到过。

  “我叫雅子。藤原大人,我可以和你学围棋吗?”

  “为什么不是我?”

  “因为你没有藤原大人好看。”

  随后又急急的补充了句。

  “我、我橘雅子,是不会和你抢藤原大人的!我只想和藤原大人学围棋。”

  “等等。”

  吴解从地板上起身,坐直,原本慵懒的气息,瞬间变得气势逼人。

  “你认为我和这位……”他伸手指了指身边的佐为,“藤原大人”佐为立刻变成包子脸,“是什么关系?”

  “诶?”

  雅子一呆,怔怔的开口问道。

  “难道你不是藤原大人的情人吗?”——不然为什么藤原大人每隔几天就要来你这里,也没有什么女公子和他互传和歌[2]?

  “不。”

  吴解笑眯眯的否认。

  在藤原佐为还陷入一个不足十岁的女童,竟然将“情人”这个词语挂在嘴边,并且还是用在他和身边这位……好友的身上——被惊悚到的时候,吴解脸上带着让雅子姑娘看着一冷的笑容起身。

  就见得吴解迈着不大不小的步子,绕过摆在一边的棋盘——

  右手直接按住佐为的肩膀,不容他拒绝和反应过来的,欺身半推于对方在长廊的地板上。

  镏金紫钗被空出来的左手,顺手从发冠上抽出来。

  乌发散落。

  这副配着满园随风而落的樱花,即便再美丽的绢画,都无法绘出的美色。

  【“我认为,藤原大人,应该是我的情人……这样子说比较对。”】[3]

  “吴解!你对一个小孩子说什么唐文……还有,从我身上下来!……快、快点!”

  【“嗯。我也认为藤原大人应该是……被推倒的哪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1]无论是语言还是文字,中文永远是在古代,作为日本、韩国等这些藩属国的贵族政客外加皇室成员们,必学的一门外语。

  [2]一般来说,男女之间互传和歌【指元服后成年的= =】,先给和歌的那人,就是想约对方【平安京的姑娘好彪悍,真的。那个时候约男人根本不会(哗——)】,而如果对方回了和歌,那一个就是同意,一个就是拒绝(真是无聊……无论同意还是拒绝都要用和歌来回答。)

  事实上藤原佐为个除了围棋别的一切贵族潜规则的活动(写和歌这一类的……)都无能的“独一无二”的存在。

  [3]这一句和下面一句框起来的话,都是中文。

  橘雅子姑娘很牛逼。

  天然到这地步……口出这等惊人语句——

  实际上这三个人里心思最单纯的只有藤原佐为这个不知道怎么养出来的家伙吗?= =

  好吧,这张小四和小寒打了个酱油,没啥戏份。(连木叔叔的戏份都比他们多OTL)

  我这章有虐木叔叔,大家看到了没?

  【提示一:请结合何岚姑娘和杨海大叔的对话来确认。】

  【提示二:某坑是能看着BL动画,写着BG文的人。】

  九

  九.

  从报社的实习记者转正,有多难?

  对何岚来说,只是花费一分钟时间的问题。

  而这一分钟的选择,就是在是否要签的那份合同上花费的。

  不签才是白痴。

  何岚在心里如是这般对自己说道。

  但是——

  管他去死。

  反正先把嫁人前要准备的东西全都搞定再说吧。

  ……嘴角一抽。

  【卧槽,老娘竟然要嫁人了这是什么扭曲的世道喂!老娘难道长得一副“恨嫁”脸吗混蛋!】

  “阿岚,你就赶紧把这份合同签了吧。我等下还有事情呢……”

  某个陷何岚于这等进退两难之处境的男性,一手看着右手腕上的石英表,一脸“你在浪费我时间”的表情看着前者。

  “喂喂,季清远。你等下还会有什么事情要做啊?”

  条件反射性的反驳了句后,何岚心里的忧郁和纠结感下降了不少却是真的。

  具体表现?

  ——极其利落的将正反几页的合同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目光落在乙方的签名栏上,黑色钢笔大笔一挥,直接落下自己的那手端正秀丽的宋体字书写的名字——何岚。

  “搞定了就好。”

  季清远一看自己幼妹的好友搞定了除了结婚外的第二件大事后,迅速的起身……以一种落荒而逃的架势奔出这间办公室。

  何岚瞥了眼这个不晓得如何形容的好友的……大哥的表现,然后和那位报社的人事部负责人互相客套了没几句——

  大门被狠狠地踹开。

  看清楚来人的样貌后,何岚姑娘在心里默默地扶额叹息。

  “这年月,难道金发美少年,已经变成烂大街的玩儿意了吗?我一直以为这样子的男孩子,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where is Ji?”

  “他刚刚走。”

  人事部主管,淡定无比的用中文回答道。

  “少年,你要找的那位米歇尔?钟……应该——”

  “你找的那个人……”

  联想下那个名字,以及季清远的身份,何岚姑娘嘴角一抽——这是什么混蛋的缘分?

  “是不是叫做钟奕?”

  “YE……是的。你认识……Michelle吗?”那个少年用生硬却莫名的很标准中文询问道。

  眼里冒出来的急切的光啊……

  “她现在去日本了。”

  何岚拿起一份桌子上最近一期的体育周刊,翻到了围棋版面上,指着一则配了张并不很清楚黑白插图的新闻给他看。

  “你看,这里有她的照片。”

  “Japan……?that……,…………”

  那少年扶额长叹之余,还能嘴里念出如同歌剧的咏叹调一样的……大段个人独白。

  “何岚,”人事部的那位中年女性拿起钢笔,戳了戳何岚的手臂,“你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是英式英语呢……”何岚摸了摸下巴,看着那个少年飞奔而出的背影经过后变得空空荡荡的能看到走廊的门口,整理了下措辞,如是道:

  “他说——

  “我的女神,为什么你和我老是擦肩而过,如果这是上帝的惩罚,那么我愿一直追随你的脚步,无论天涯海角,还会是坐‘魔鬼的杰作’一样的飞机,我都会找到你。告诉你——’”

  翻译完毕,何岚淡定的扭过头,看向一脸“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表情的主任,想了下,还是把那句话说出来比较好。

  “其实那些中文成语是我简略了,实际上原话真的更加肉麻。”

  扶额,叹息道:“真不知道这孩子,那口伦敦腔到底怎么弄出来的。完全是法国出来的那种——贵族小孩嘛……”

  “总之无论是法国还是英国,都是外国人就对了。”

  “啊……”叹了口气,“说的是呢。现在西方对于围棋的热情,也很高涨哟。去年日本举办的世界范围内的业余界围棋比赛,就有美国的选手代表闯入了四强呢……”

  “不过前三名还是被中日韩三国包揽了……”

  何岚随口说着现在围棋界的境况,然后发现自己所对话的,不是杨海这个可以任她吐槽或是做别的,都可以无所谓、并且还能扯得更加漫无边际地方的……人。

  但是人事部主任却没有露出什么不耐烦的神色。

  原因,她自己就给何岚解释了。

  “我儿子也是学围棋的呢。真是的……乐器书法统统不喜欢,结果竟然对这项运动,那么感兴趣。”

  “啊……最古老的一项,不但对大脑,还对体力要求高到扭曲的……一项,运动。”

  何岚感慨完最后一句后,欠了欠身,道别后走人。

  从报社大楼的侧门出去,能看到个很漂亮的小花坛。

  而在这个花坛边上,能看到那个一身清爽的短袖白T恤,配上一条黑色裤子的金发少年,拿着手机说着些什么话——不过看表情,就知道是和手机那边的某人争吵着。

  语速极快,又隔着很远,所以听不清楚,不过——

  “青春啊……真是的。现在的小孩子,难道都是胆子那么大,敢一个人做跨国飞机来度假吗?”

  或许对他们来说,这是一场类似于度假性质的人生冒险?

  “不过,青春就是要做一些以后绝对做不出来事情的时间……才对嘛~”

  想到自己要嫁的那个人的名句,何岚脸上露出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有多温柔的笑容。

  那个少年,最后一定会如愿的吧。

  ——毕竟是钟奕那姑娘的朋友嘛……

  木子清……九段,这位年过四十尚且温润儒雅的美中年,这几天睡得极不安稳。

  半夜从床上爬起来,跑到客厅给自己倒杯热茶,然后就整个后半夜都坐在书房的对局室里,看着棋盘,沉默良久才施施然的拈起一枚棋子搁在棋盘上。

  而木叔叔的体质实在是让我们的平八段恨不得掐死这个单是折腾自己外表看不出来,但捎带着被连锁反应了的……自己,被折腾的痛苦不堪的家伙。

  事实证明,是人都对睡觉有很深的执念——虽然说死了一了百了睡多久都没人管你——但是——于是不出意外的,平八段在我们的木九段再一次睡不着,从床上爬起来……爬了一半的时候,利落干脆的快狠准的一脚把人家木姓美中年踹下了自己的床。

  然后毫不客气的威胁对方“你丫在搞定自己的睡眠质量前,别上老娘的床。”

  是的。

  这屋子的房产证上,写得名字只有平八段这个极彪悍女性的……个人的名字。

  虽说这房子的首期与尾款,都是我们的木叔叔掏得钱,但是不妨碍平八段称自己为这房子这屋子……以及这床的主人。

  好不容易安分了一晚上,平八段终于松了口气。

  【睡个安稳觉她容易吗?】

  第二天一早,终于对着镜子发现自己的黑眼圈——有褪下去趋势的平八段,脾气也终于好了些。

  但是很快的,就被折腾了自身不算,还外加捎带折腾了自己半个多月的木九段的一段深沉哀痛的诉说给刺激到了。

  是的。

  他说了真相。

  我们的木叔叔终于说出了那个困扰了他数十年……在他结婚后(重点!)都不放过自己的该死见鬼的前世的……回忆。

  而往往真相都是在被蒙蔽许久的他人眼里,觉得很荒谬的存在。

  木叔叔说——

  “阿秋,我发现自己的前世竟然喜欢的是男人!”

  “啊喂,你前世喜欢男人又不代表你喜欢男人……难道你现在打算出柜吗?我一点都不会为了你干脆利落的出柜前……通知我你要出柜,而感到高兴的混蛋!”

  “事实上,我觉得继承前辈子的事情太痛苦了……”

  美貌人夫木子清,此时化身为受君,要求博得平八段的母性关怀——用以转移“出柜”这个一点都不美好的让他当即就有想要掐死季清鸢……她学生、自己学生……他侄女——钟奕的冲动。

  而平八段很显而易见的明明知道自己“不能心软,一心软就——”但就是再次跌在让自己摔了无数遍都没办法绕过去的坑里面。

  “好吧,你说,我听来看看。”

  至少摔在这坑里那么多遍,最起码的一点学到了——

  绝对不要在这种时候问“什么事?”而要轻描淡写的回答,道:“说说看。”

  前者意味着你打算帮对方了,就算听完后不打算帮忙,也会在道义上落了下风;而后者意味着你听完后帮不帮再议……也没人挑得出错误来。

  总之我们的木叔叔一手端着杯热茶——雨前龙井现在变成了地摊货(真是无奈的事情)——一边徐徐道来自己那悲催的童年和被扭曲了的晚上做梦时间……

  “这就是你为什么换了把扇自己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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