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53

  “可是,”花辞越看越觉得心惊肉跳,“我看着这场面,和我们这边已经没了关系,应该是祭祀吧。”

  谈石的尸体已经被放在了石板上,石板周围一圈的火把,把尸体众星拱月了起来。因为离得有些远了,花辞看不大真切那场景,只能看到那些姑娘挂完了招魂幡便一个接一个,有序地走到了谈石的尸体前,跪了下来。

  张谦从一间自始至终都紧闭着门,没有动静的屋子里走了出来,他站在门口,脚踩在门槛上,回身和屋里的人说着话,没过一会儿,黑袍便从屋内飘了出来。她没有搭理张谦,只是站到了那些姑娘的身后,沉默着。

  张谦无所谓地笑了笑,他回身,进了屋子,过了两分钟,就把被身子捆得不能动弹的花爸爸拖了出来。

  花爸爸狼狈得很,他的脸红肿一片,是被张谦亲手扇了十几个耳光导致的。身上是用粗麻绳捆的,捆他的人动作粗暴,粗粝的绳子掐着他浑身的肉,叫他连喘息都困难。可偏偏,张谦还要嫌弃他连路都不会走,于是把他拖到院子里之后,就直接一脚踹在屁股上,让他往火把堆那边滚

  去。

  黑袍沉声道:“花辞呢?”

  张谦笑:“她爸在这儿,还怕她不来?”

  他取了手机,随手丢给了就近的姑娘,那姑娘便听话地打开了摄像机,对着张谦拍了起来。张谦先是对着镜头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瑞士小刀,然后把脸埋在地上的花爸爸拖了起来。

  花爸爸的脸上已经有了惊恐的神色,他一直紧张地看着那把刀,张谦当然察觉到了他的眼神,好脾气地把刀凑近了给花爸爸看,又安慰他:“你尽管放心,这刀锋利得很,不疼。”

  黑袍没有管地上的惨状,只是看着谈石,微微皱眉,道:“何必弄那么大的排场,我在长生

  殿,根本就没有这些,一样也活了下来。”

  “打住,”张谦纠正黑袍的话,“这事,我可不单单是为了你,还有我自己啊。”他的目光灼灼地盯着谈石的尸体,那具被开膛破肚,露出丑陋的符箓的尸体,满意地叹道,“这可是我要的永生啊。”

  黑袍把身上的袍子抖落在地,露出了那大团的黑雾。

  她身上的气味阴暗潮湿,带着青苔的臭味,让张谦不由地掩鼻。

  花爸爸的嘴里被塞了毛巾,说不了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张谦按住了他不停蠕动着的身躯,然后用那把小刀割下了他的耳朵。

  他虽然不能说话,但还是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这声音在张谦下刀的时候格外的刺耳吵闹,黑袍厌恶地反手打了他一团黑雾。

  张谦刚好把他的整个耳朵切了下来,他的手一顿,道:“人都被你弄死了,还拿什么来玩。”

  花爸爸只是个普通人,遭不住这大团的怨气。

  黑袍沉默了会儿,把话给岔开:“曲程程准备好了吗?”

  张谦用下巴遥遥一指,道:“那呢。”

  花辞溜进村子,贴着墙壁蹲下时,刚好看到黑袍把那团雾气打了过去,她看着花爸爸咽了气,张谦起身,毫不在意地把那个新鲜的耳朵提到了一旁,在那瞬间,花辞几乎要冲出去找他们拼命,被常明死死地抱住了身子。

  “你不该……”

  “那是我爸爸!”

  “我知道……”

  “我之前还在怀疑他和张谦他们勾结在一处,现在他却因我而死?我何其混账,竟然敢怀疑他!”

  黑袍道:“花辞来了。”

  常明一个激灵,死死地捂住了花辞的嘴。

  张谦道:“在哪呢?”

  黑袍道:“大概在能看到这男人死了的地方,刚才那一瞬间,我的怨气膨胀了,我就知道她一定在。”

  花辞用眼神示意着常明,表示她能冷静下来,绝不冲动,但常明不肯相信她,还是死死地捂住花辞的嘴,两人维持着这个姿势听张谦说话。

  “这样的大事,应该安安静静地,万无一失地进行,你何必要招她来,多添事端。”

  “山上的晏非和沈伯琅我也没收拾完,所以,我添了两个事端。”

  张谦气得跌脚。

  花辞和常明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担忧。

  黑袍道:“你先开始仪式吧,我再去看看曲程程。”

  张谦看着她要走,忙道:“你不替我守着?这仪式该怎么进行,怨气够不够,如何换魂,我都不知道,你就要抛下我走了?当初的合作可不是这么说的。”

  黑袍站定身子,道:“我差点忘了,仪式本来该是恨生主持的,他不在了。”她又重复了一遍,道,“恨生不在了。”

  张谦刚想说话,便听黑袍啸叫:“恨生不在了!”

  他不由地后退一步,看着黑袍身上本来聚拢的怨气忽然爆炸开来,分成几团,只将中间最重的那团黑雾围拢起来。它们明明只是黑雾,可张谦偏偏觉得每一团黑雾上都生了一双眼睛,用能冻出霜的眼神看着他。

  “恨生啊,恨生啊。”

  那几团黑雾,高高低低,一声接着一声喊着,像是在喊魂,又像是在控诉,让在旁偷听的两人寒毛从头竖到脚。

  随着黑雾的喊声,那些本来安安静静,毫无声息地跪着的姑娘的身体都开始抽搐了起来,她们的身体像是充气般鼓胀了起来,但不用多久,便能看清楚,那是黑雾要从她们的身躯上爬出来,爬到外面去。

  沈伯琅搭着窗户看了眼,道:“那边好像开始了,怎么办?”

  晏非没答话,还是沉着冷静地在纸上默写着经文,纸不够了,便撕了床单写,墨水不够了,就用自己的血顶上。晏非的脸色越发苍白,置放在桌角的安魄幽幽得泛着蓝光。

  晏非写完了经文,沈伯琅搭手,两人将这些纸和床单把昏睡着的曲程程包裹了起来,然后晏非把镇魂铃悬挂在了曲程程的头上。

  他们到时,张谦正好把花爸爸拎了出去,在那瞬间,晏非有过犹豫,两厢事端都紧急,可偏偏只能择一施救。

  最末,两人权衡之下,还是打算溜进屋内查看曲程程,这一看不要紧,倒是吓了一大跳,那张谦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要把曲程程的魂与魄生生分离,好在晏非常年抄写经文,立刻默了经文上去,再放了镇魂铃,让曲程程的魂魄稳定下来。

  这事,其实最好还是沈伯琅来做,只是那需要时间和一个稳定的环境,现下没有这条件,只能将就。

  沈伯琅看他把曲程程照顾好了,方才道:“我看了眼,不大真切,但的确看到花辞的爸爸出事了……大约是死了。”

  晏非道:“是我对不起花辞。”

  当然是他对不起花辞,那颗怀疑的种子是他种在花辞心里,导致花辞有家而不归,而方才更是他在选择的时候,放弃了花辞唯一的亲人。

  沈伯琅想找些话来安慰他,但是,屋外,忽然响起了音乐。放音乐的喇叭被捆在广场旁四角的柱子上,平时可以用来放点广播,越剧或者是给大妈跳广场舞用的,这是农村的标配,不值得惊讶。只是与平常不同,这回放的音乐有些压抑,只听得男人的吟唱声,从远而来,带着浓重的

  雾气。

  晏非和沈伯琅回到窗边看向那处,张谦和黑袍说着话,不知道黑袍吩咐了什么,张谦打开手机,放出了事先就下载好的越剧,《梁祝》里的选段《十八相送》。

  他听黑袍的话,把手机扔向了谈石,只是手腕差点力,没扔上台子,手机刚磕到台角便落了下来。张谦刚想说话,便看到那些怨气都向那手机扑了过去,它们迫不及待撕咬着风与空气,如同撕咬着至恨之人。

  张谦震惊地看着这景象,竟然有些害怕起来,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黑袍讥讽道:“还不快去,抱住那手机,它们就能进入你的身体里。”

  张谦道:“这怎么回事?”

  黑袍道:“在长生殿里,他们一想折磨人,就会用留声机放各种各样的越剧,所以这些怨气,听不得越剧,就像……就像我听不得这水滴声。”

  她说着,那团可以视作黑袍本体的怨气往上一飘,正好避过了花辞凛冽砍来的幽枉。

  花辞红着眼睛,俨然一副失了神志的模样,可偏偏,她说的每字每句都清楚得很。

  “我的心脏呢?”

  黑袍沉默了会儿,大笑,她从未有过这畅快的笑意了,笑得她好想滚进草堆里打个转儿。

  “我的心脏呢?”

  花辞又问,她大概觉得黑袍不会回答,便将刀刃对准了张谦。

  黑袍道:“你的心脏啊,在那间屋子里的那个女孩身子里,哦,对了,屋子里还有两个男人,你好好认一认,就是他们拿走了你的心脏,还踢远了你的胃,现在又是他们不让你拿回心脏。”

  她带着蛊惑,引、诱着花辞:“所以,千万不要手下留情啊。”

  花辞闻言一转头,顺着黑袍的指引,望向了晏非和沈伯琅在的屋子,两人俱是一惊。

  晏非从未见过这样的花辞,满眼满脸都是恨意,好像那些出走的负面情绪相约在今日,同时回来找她了。这让花辞看起来,更像是个没了理智任人摆布的野兽。

  常明缩在角落里,没敢出来,只是大声喊着:“音乐!音乐有问题!”

  黑袍看着张谦,道:“你继续啊,不用担心这儿,我们现在有一个很好的打手了。”

第54章 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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