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户家的大龄闺女(十五)

  天水城中谁人不知今日是那寻家三爷娶妻的日子,这些天来,新娘子的身份,可是被人茶余饭后的琢磨遍了。

  原本已经确定这是嫁入高门的一个麻雀,却不想竟然还是一只金凤凰。

  “你们是不知道,我那哥哥在寻家做短工,听说那女子在老太君跟前极为得眼,刘家的那位小姐,都知道吧?”

  “知道知道!”

  “现在都得给人家腾地方!”

  那男子说的兴起,兴冲冲蹲在凳子上,桌上的茶水瓜果也来不及吃,本就是露天的茶棚,耳朵灵的早就悄么么站在跟前。

  他见众人捧场,更是张狂,管她有的没的,一股劲的只管往出倒腾,半真半假的倒是把那未嫁娘的身份,说成了一个身怀巨款的孤女。

  滞空扶着桌子笑得直不起身来,他们紧赶慢赶的到了天水城,还是没能赶上南枝的婚礼。

  什么巨款,孤女?

  滞空毫不顾惜南阿爹如铁的面色,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好好的一个活人,竟然被说死了,活该活该!

  好久没有见过这个铁疙瘩这个表情了。他不会真的难过吧?

  南阿爹面上越发冷凝,一句话都不说,倒是让他没了分寸,怎么了,不过是玩笑罢了,他还当真上心了。

  滞空想着也觉得有些不妥,听那些人胡乱猜测也笑不出来了,乖乖坐直,主动把两人的酒盅加满。

  “老兄弟!令媛如今嫁入高门,恭喜恭喜!日后我也沾沾你的光,去那寻府看上一眼。”

  “欸,不对啊!你当年不是已经拿了祝家的鸳鸯佩了。”

  滞空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一回事。瞧着面前这人气定神闲喝着小酒的模样,他不像是忘记的人啊。

  当年祝家家主与北疆主将南震雄定下儿女婚约,那可是整个北疆权贵圈都知晓的事情。

  直到拓跋一族疑心南家功高震主,其部下又从南家搜出王室方可用的空白诏书,以及四方玉玺。

  整个南家,除了抱着幼女外出求医的南震雄,阖府竟未留下一个活口。

  念及旧事,滞空心中也不禁泛出一丝薄凉之感,嘴不自觉的抿了抿,如今他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就你多嘴!

  南阿爹从怀中掏出一颗银锭子拍在桌上,颊上有些泛红,眼神游离。

  “结账!”

  他撑着站起,滞空这才发觉这铁疙瘩竟然喝了两坛酒!

  他步伐虚浮,看着摇摇晃晃的,滞空身上有伤不宜饮酒,倒是摊上了一个醉汉.

  “哟!爷。咱这小店找不开这般大的银钱,您看有没有碎银子?”

  滞空勉强把他按到座位上,瞧了一眼,呵,他倒是不嫌沉,那银锭看着便有二十两。

  滞空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从自己怀里找了几块碎银给了掌柜。

  “客官慢走!”

  慢走,本真人要快走才行。

  和这死酒鬼在一块伤神劳力的,他拎起南阿爹的胳膊搭在肩膀上。

  “你给我使劲啊!要不然我就把你扔在你闺女的花轿边上,让她好好出一回丑!”

  “南枝,嫁人了。”

  “是啊,嫁了,还是今个呢,你说你这副模样,简直丢人!”

  “我闺女嫁人了。”

  “怎么着,还想悔婚?”

  他忽然挣开了滞空的手,又跑回方才他们待的茶棚。

  “寻家的,的新娘子,从,从哪里出嫁?”

  他把方才说的兴起的男子一把扯了出来,手上的力气极大,他又生的魁梧,周围人只敢暗暗的指点。滞空悔恨的一拍脑门,他错了啊!就不该把这人带出来。

  那人正说到满堂的金银首饰便被这个不善的魁梧男子一把提起,还以为自己招惹了人,吓得话都说不出一句。

  “说!”

  南阿爹手上的力气又大了几分。

  险些卡的他短气。

  “就在朝南巷哪里。”

  “前几天就有人过去收拾了,您,您过去随便问问就能到了。”

  “哎呦!”

  都说了怎么还摔人?

  周围的人见那恶人把自己的同伴放了,滞空真人又赶紧进来赔了笑脸。

  “对不住,对不住,我这兄弟喝上头了,这顿我请我请,哈哈。”

  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块小银锭子。塞在那人手里,这才拽着南阿爹出了门。

  天还没亮,南枝就被叫起。一睁眼便是满屋子的仆妇,三日前她便搬到这处院子,正是初进城时,寻嗣带她来的地方。

  冷水激了脸,才得了几分清醒。云瓣今日也特地穿了一身新衣,头上戴了一只素银簪子,并着几朵绢花。

  南枝惊讶的看着这几天才熟悉的一些瓶瓶罐罐,今日竟然又加了许多,真的不知道这些东西都累加在她脸上会是怎样的一副模样。

  满屋子的人面上都是笑意盈盈的,南枝眼中也比往常多了一丝欣喜,看着妆台上的鸳鸯戏水小香炉,南枝难免又想到了阿爹。

  今日她出嫁,娘家却没有一个人,虽然也只有一个人。

  明明已经收到他们进城的消息,为何阿爹不来送她出嫁。

  直到一个发丝斑白满脸堆笑的婆子到她跟前福了福身,南枝才回了神。

  南枝忍着面上的刺痛,这开脸可真疼,倒不是那种来一刀的疼,而是钝钝的疼弄得她只想动弹。

  过了这一关,剩下的工序越发繁琐至极。

  南枝耳边是不重样的贺词,请来的全福太太,据说是一位儿女双全,子孙绵延的老太君。

  等到前院说新郎到了的时候,南枝已经是疲惫不堪。

  寻嗣骑着宝马带着宝冠,唯恐那利器冲撞了今天大喜的日子,便也没有戴上那柄软剑。

  一路走来,绵延的迎亲队伍简直让天水城中的百姓看花了眼。

  更让人惊觉的是,那寻家三爷的模样竟然是一等一的好。

  他身姿修长,穿着大红喜服。通身的气度就是没见过什么权贵的市井小民也能觉察到,何为贵重。沈庆跟着走在后头,他倒是不用忌讳太多,只是那一张冷脸着实把街上的妇人小子吓得不敢靠近。这样的一个对比,那原本在天水城中沉寂多年的寻家三爷,竟还凭着这过人的样貌,小火了一把。

  寻嗣满心里都想着自己要接的人,此界成婚的章程虽然繁琐,但是也更加的庄重,这一整套流程下来,饶是他,这几日也是累的够呛。

  就是不知,阿枝穿上那件喜服,会是怎样的模样。

  南枝头上的红盖头极大,几乎遮住了她整个上半身,只能隐约的看着脚下的路,她并无父兄背着出门,只能自己上花轿。

  跨了火盆,出了这新任南府的大门,她还没来的反应,便听见周围人的一阵唏嘘之声。

  等到她看见身前蹲在地上的那人,南枝心里是藏不住的甜蜜。

  “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我自己能过去。”

  寻嗣早在看见她袅袅身姿时便已经控制不住自己想要亲近的意图,旁的姑娘出嫁有人背,南枝也当有!

  “快上来,再磨蹭小心误了吉时”

  这还是南枝第一次察觉他霸道的一面,只得忍着羞涩爬上了他的背。

  人群外,滞空扶着已经醉了八分的南阿爹看热闹。

  “你这还真是捡了个好女婿!”

  只见那新郎官小心翼翼的背着新娘,每走一步都极为稳当,亲自把人送进了花轿不说,那满脸的得意喜悦,便做不得假。

  南阿爹的目光从南枝出门一直到她上花轿,就没有一刻移开过。

  他何其不想亲自背着闺女上花轿。但是比起一个异国将领之女的身份,他更愿意南枝成为他们口中的遗孤。

  新娘上轿,新郎上马,跟着的唢呐锣鼓就没有停过,南府门前放了三百响的鞭炮足足有十几串。

  人们看着从南府绵延抬出的嫁妆箱子,更是确定那寻家三房的新娘子,怕是真的身怀巨款。

  南枝扯着红绸,那喜婆的声音尖利却又通透,红绸的另一边是他的新郎,整个过程都像是做梦一般,拜了天地,行了大礼,她被云瓣扶着进了老太君为寻嗣准备的婚房。

  特地重新辟了一处院子,比起老太君的康宁堂也是不差的 。

  寻嗣取了好几个名字让她来决断,她便取了祥梧两字。

  等她坐在大红喜床上上时,心中才真切的有了感觉。

  她真的嫁了。

  拓跋弘一路跟着迎亲的车队到了寻府,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那男人竟然敢碰她!

  可恨出来的急,这次又只有他一人,要不然直接领了军,踏平了这寻家。

  他心中恨极。却也不得不另外想法子。南枝要嫁也只能嫁给他!

  寻府大门挂着两个硕大的红灯笼,今日大喜,往来的宾客更是络绎不绝,停停走走的马车把路上堵得是水泄不通,好像人人脸上都带着喜气一般。

  他走在其间,简直与这世间的一切格格不入,他虽然穿着姜国的衣裳,但是从身量步伐来看,还是不难猜出,他并非姜国之人。

  滞空对这个身影何其熟悉,要不是他,自己还当真沦落不到这般田地。

  南阿爹酒已经醒了大半,今日是南枝大喜的日子,他绝对不会让人打扰。

  眼光一对,谁还不知道彼此的花花肠子。

  滞空已经从怀里掏出了迷魂散,又给他们两人吃了解药,南阿爹刻意放轻了步子,跟着他竟然到了寻府的后门。

  果真,这小子还是贼心不死!

  “跟了这么久,还不出来?”

  滞空一凛,率先从拐角处走出。他一身袍子经过这几日的摧残多多少少有了破损,更何况他也是初愈之时,与之前给这小子看病时的富态模样相比,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拓跋弘看着来人隐隐觉得有些熟悉,但现在时间紧迫他又不想打草惊蛇,只得心里暗恨此次要饶了他一条狗命。

  “莫要多管闲事。速速离开。”

  空中闪过一抹亮光,滞空下意识的就去接,好家伙!这么有钱。

  他手中正是一个足足十两的金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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