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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爷不说了吗,下雨不管结婚的事,该怎么办怎么办呗。”

  “明天你去看吗?”

  “去啊,我还没见过呢。”余温说。

  街道的房屋,多半都被租出去干了不正当的生意,有钱的都在外面买了楼,很少有原住民,这么多年,从这里结婚出嫁的寥寥无几。

  一觉醒来,余温透过窗户看了看地面,湿乎乎的,天空阴沉着,雨不大不小,还没到打伞的程度,街道灰色墙皮上贴满了大红的红双喜字,鲜艳的很,飘在空中的水汽和泥土混在一起,味道清新,冰凉凉凉的吸进肺里。

  杨帆和余温站在新娘家门口看的时候,里面走出一个穿着板正的大人,拎着两包喜糖说:“回家给爷爷说,这是我给你们的糖。”

  两人点点头,拎着糖袋往家里跑,边跑边把手伸进去,摸出一颗糖塞嘴里。“爷爷,吃糖吗?”杨帆把掏出一颗糖塞到爷爷嘴里,爷爷伸长脖子,长大嘴巴把糖吸进去,边吃边笑。

  “爷,他们家门口贴满了红字,看着可好看了。”

  “那是红双喜,你把抽屉里的书本子拿来。”爷爷坐在床上,指挥余温拿出抽屉里最老的一本的书,厚度有一根食指长,看不清书皮,余温凑过鼻子闻了闻,一股陈旧发霉的味道。

  “这是你奶纳鞋底的样式,我记得里面有红纸来着。”爷爷皱的和树皮一样的书翻动着发黄的书页,嘴里的话又多了起来。

  “当年,我娶你奶的时候,家里的红纸都是从外面赊的,谁知道啊,到死也没过上好日子。”爷爷嘴里说的话,余温杨帆不懂,他们看爷爷翻动太慢,伸手自己找,里面夹满了花样,什么样式都有,杨帆问都是什么花,爷爷也就知道是花,说不出一二三。

  最后的几页夹着大红纸,爷爷小心翼翼的拿出来,分给余温杨帆,说:“娃啊,给我几张你的本子纸。”爷爷也忘记了红双喜的剪法,拿着作业纸试几次才试出来。

  “你看,对折后跟我一样剪,剪得慢一点,别糟践了纸。”爷爷把自己剪得红双喜放在被子上,示范给小子们看。

  “帆帆呢,以后要是娶媳妇,也要用到这个的,自己学会了,以后剪给媳妇玩,哄着开心。今天的新娘子好看吗?”

  “好看。”杨帆手里学着剪纸,快剪出个样子了。

  “那以后爷爷也给你找个这么漂亮的媳妇。”

  “那我呢。”余温手里没有剪刀,听着爷爷讲话,抬头问爷爷。

  “余温呢,将来也找一个漂亮的,不过到时候,可不能有了媳妇就忘了兄弟,也要多照顾点你兄弟,你学习好,有了出息,别忘了拉帆帆一把,心里多想着点你兄弟。”

  “那将来我们结婚住一块不就行了,还近。”

  “行,多帮衬点,过好日子啊。”爷爷说着接过杨帆剪过的红双喜,开心的瞅了又瞅,满眼开心,看着红字,眼睛满是向往,“也不知爷爷还能不能看到我大孙子结婚。”

  “爷爷,你看看我剪的。”余温开心的把自己剪得红双喜放到爷爷面前,爷爷接过去,嘴里接着重复刚才的话:“这屋里啊,就得有点喜庆劲,看着也有奔头。”

  两人爬下床,拿面粉调成浆糊把剪下的红双喜贴在屋里,没有任何缘由,就是想过个好日子,有点喜庆味。

  剪纸剪得手上都是红颜料,两人也不知在乎,捏起一颗糖塞嘴里就往外跑,爷爷坐在床上,看着墙上歪歪贴贴的喜字,尘封了六七十年的记忆冒出来,双手颤抖收起书里的鞋样子,放得远远的,不敢再看一眼。

  屋外还有两个玩耍的小孩,要是突然进屋看到一个七八十的老头抹眼泪,这算什么样子,想到这里,爷爷砸吧砸吧嘴,伸手捏起一颗糖放嘴里,心里想着,都七老八十了,还跟个十岁的小孩抢糖吃。

  正午,街道上响起鞭炮,□□刺激的味道菜的香味,喜庆的音乐,通通掺杂在空气里,街道上好久没有那么热闹了。

  日子是越过越好,余温和杨帆闭着眼倚在墙边,灿烂炽热的阳光照在眼前,一片透亮。

  余温睁开眼睛,转过杨帆的身子,拨拉开杨帆的头发,边找边问:“你有没有白头啊。”

  “有啊,都三十四五了,能没有白头发吗?”

  “我也有了,我草,怎么还不到四十就有了。”

  “正常,我好几年前就有几根白头发了,我也不担心,一想到你比我大,我要是有了你也肯定有,就不担心了。”杨帆贱贱的嘚瑟。

  余温打了杨帆的肩膀一下,把头伸过去叫杨帆看自己的脑袋。

  杨帆坐在墙头给余温一根根薅白发,其实也没有几根,杨帆闲的无聊给余温编起了小辫。

  余温觉得自己越来越老了,不是因为长了白头发,最近越来越爱回忆小时候的事情,回忆青春校园的时光。余温趴在杨帆的腿上,他知道杨帆没有在剪白头发,正悄悄的给自己扎小编玩呢。余温手指扣着杨帆破铜牛仔上的小洞,越扣越大,越扣越大。

  杨帆余温走回家的时候,发现门后也被人贴上了红双喜,也不知是不是刚才自己剪下的那张。

  来了也有一些时日,摸清楚这里集市的规律,两人想着逛逛,带着口罩帽子出门,杨帆起电瓶车走小道进去,在柳树下一排,都是卖肉的,先杀先宰的羊肉,一只羊吊在铁棍上,从脖子上划一道口子,献血呼呼的流到桶里,羊腿虚蹬了几下,没有了力气反抗,树下一道道血水,杨帆想骑车直接穿过这些树,余温没有忍住,跳下车,跑到另一颗树前狂吐,不知那颗树前传来猪的嚎叫,瘆的余温脑子发麻,吐得更厉害了。

  杨帆站在后面拍背,以为余温吃坏了东西。余温站起来拜拜手,脸色刷白坐到电动车后面,虚弱的回家躺着。

  余温坐在院子的石阶上,告诉杨帆自己在中东看见的场景,人的哀嚎和猪临死前的哀嚎没有任何区别,然后嘎嘣一下就死了,余温从来没敢回想过这些,杨帆倚在余温身边,两人对着院子里的树愣神。

  余温有个朋友住在这个小城里,是个很厉害的同事,陪余温去战场待过一阵,因为家里有事回来,之后再也没有听过消息。最近他在家里写书,得知余温也在这个小城里,于是喊余温喝酒散心。醉酒后,在公园散步,朋友的脑袋搭在余温的肩膀上,看着月亮忧愁的说:“这日子什么是个头啊,写不出东西,天天愁,望不到头啊。”

  “哎,这算什么,咱从战场上不都回来了,这有什么好愁的,事到死都办不完,一点点的解决呗。我能给你帮上什么忙?”

  “不用,我就是心里过不下去了,钱上也没那么为难。”

  “蚊子啊,一会就把咱两抬走了。”余温说着拿出背包的书本,扇了扇朋友身边的风,赶走飞在附近的蚊子。

  “老余啊。”

  “你叫我啥。”

  “老余啊。”

  “你前年还叫我小余的,今年怎么喊我老余了。”

  “我老了,看谁都不年轻了。”

  “你滚蛋呢,你比我大五六岁,喊我叫老余。”

  “你快三十五了吧。”

  “正好。”

  “怎么还不结婚。”

  “管你什么事,要我说,你还是太闲,自己的都郁闷不完了,还搁这儿操心我呢。”

  “该结婚了,自己一个人搁世上溜达,多无趣啊。”

  余温看了一眼朋友,朋友笑了起来,倚在长椅上笑的比哭的还难看,耸耸肩说“我好像也没有什么说服力哈。”

  “行了,我自己的事自己操心,我陪你走走吧,醒醒酒。”

  杨帆在公园里跑步,看到一男人倚在余温的肩膀上,余温手里拿着本子来回扇风,驱赶蚊子,杨帆顿时没了好心情,穿着短裤站在亭子后面观望,腿上起来一个又一个的包,叫人感觉血被吸掉了二两。

  杨帆跟在后面看两人在公园散步,期间男人还对余温傻笑数次,本就是大热天,杨帆感觉心里直冒火,更是燥热。怎么之前就没有发现异样,不是在这里没有熟人吗,那个男的怎么看上去怎么那么老,杨帆心里一个又一个疑问。

  终究是气不过。

  杨帆装作跑步的样子,迎着余温和男人的面小跑过去,跑到跟前时,故作骄傲的目视前方,脚步加快,不敢在回头多看一眼,在小路口转弯离开。

  余温看到杨帆从对面跑来,本想打声招呼,还没张嘴,杨帆就跑没影了,余温舔了舔嘴唇,把还没张嘴说的话收回去,无奈的笑了。

  “笑什么。”

  “没什么,觉得好玩。”

  “哪里好玩了。”朋友走路摇摇晃晃,余温挽住他的胳膊,说:“哪里都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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