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陈凌一时间没明白这没头没脑的一句问话从何而来, 仰头迷惑地看着他。
肖炀低头笑笑, 然后收了收手臂，把人扣得更紧，又平平常常地问了一遍：“阿凌, 你是不是缺钱？”
“没有啊。”闹不懂这人怎么会突然这样想。
他没钱, 但也不缺钱。
物质的需求从来就不是毫无边际的膨胀，心灵的充实远比这重要得多。
看怀里的人一脸费解，肖炀露出点笑意, “我怕你有困难还要死鸭子嘴硬。”
陈凌一手肘顶在他胸口，“你才死鸭子。”
肖炀皱着眉，揉了胸口两下, “这不是怕你老要操凌哥人设么？”又放软语气, “真的，你有什么困难都可以跟我说。”
“对不起，哥真没有。”
肖炀笑意渐深，“那行吧。”
他虽然在笑，陈凌却从这笑里读出几分似有若无的失落。
正琢磨这人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又听到肖炀开口：“记不记得之前跟你说过，我本来想十八岁那天带你去海边, 但因为我妈结婚事出突然, 最后没有成行。”
陈凌当然记得, 故意嘀咕着讥讽他，“记得有什么用。”
“所以，我想给你补一次。”
“额……”陈凌没想到他有这份心思。
“想给你一份终身难忘的美好。”
肖炀在阳光里绽开笑容, 慢慢地念，“星夜、沙滩、海浪，还有，你和我，想干嘛干嘛……”
这是明目张胆地勾引么？
“你还想干嘛？”
“想干的多了。”
陈凌乐了，学着他刚刚故作高深的口气，“可惜啊，我们还有，读书、期末考、高考、报志愿，然是，庆华大学……”
似乎是觉得不够，肖炀反问：“还有呢？”
“还有什么？”
肖炀提醒他，“买房……”
买房？
懵逼了一瞬，又听到下面的：“买车、搬家、订婚、结婚、蜜月……”
陈凌笑出声，“你想得可够远的。”
肖炀收敛笑意，皱起眉头，“哟，言下之意是你没想过跟我结婚？准备做个玩完就走的渣男？”
陈凌：……
我特么……
肖炀还在认真诚恳地谴责他，“我对你掏心又掏肺的，你居然只想跟我玩玩？平时看你也不像这种人。凌啊，做不负责任的渣男是没有好下场的……”
陈凌烦得不行，干脆稍稍垫脚，在那张不断开合的唇上重重亲了一下。
分开的时候，冷眼看着他，“别哔哔了。行不？”
肖炀还真没想到他会这么干，抿了抿唇，眸底慢慢浮起恶劣，“陈凌同学，你对自己所做出的危险行为真是毫无逼数。”
话音刚落，肖炀就扣着他的腰让两个人的位置交换过来，然后迅速贴近……
两人下山的时候，日头偏西，打游戏的、玩牌的、杀人的，累散了几伙，都钻进帐篷休息去了。
老高睡了一觉，神清气爽地从帐篷里钻出来，蹲在一块大石头上吹风，恰好看到肖炀牵着陈凌从山上走下来。
“肖炀。”
听到老高的声音，陈凌赶紧把他的手甩脱了。
肖炀倒是不急，见老高冲这边招手，自觉地走过去，一脸乖巧，“高老师，怎么了？”
老高又把视线移到后面，“陈凌也过来吧。“
班主任表情严肃，陈凌也紧张起来。
大概是早恋的事没跑了。
陈凌走过去，站在肖炀旁边，礼貌地叫，“高老师”。
老高的视线在两人脸上转了一圈后定在肖炀脸上，“肖炀啊，你觉得自己这次一模考得怎么样啊？”
一模……
比郭子龙还低50分，能怎么样？
肖炀的回答也很脚踏实地，“考得不好。”
老高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甚至还点了点头，“确实不好。”
“这么说吧，你第一次转来七班的时候，校长就跟我特别交待过，说这个学生，以前成绩不好，但转来一中是下了决心要学好的，让我照顾你。”
“所以，我安排你跟我们班的第一名陈凌坐一起。”
老高停顿的瞬间，肖炀接了句，“谢谢高老师让我跟陈凌做同桌。”
……
这句含义复杂的话让老高的表情都忍不住拧把了一下，又开口：“但是，你一模的情况让我觉得你还是没把读书这件事放在心上啊。”
“一模是我失误，期末考我会考好……”肖炀态度诚恳，语气是一贯的轻松淡定，立完军令状，又补充了一句，“不会给陈凌丢脸的。”
……
老高听了都忍不住哑然失笑，“呵呵，你们这些小兔崽子啊，书都读不好，会谈个屁的恋爱。”
陈凌：！
老高这么说就是承认知道两个人的事了，但看态度，似乎不是强硬地反对……
其实陈凌在大巴上就想过，老高知道会怎样？
老头虽然年纪已经不轻，作风还老干部。跟大家相处的过程中，却很贴近同学，从来不会高高在上。
有时候，陈凌甚至觉得这老头就像大家的老朋友。
什么错误都可以在他面前犯，因为连他絮絮叨叨的纠正都不会让人心生厌烦。
肖炀也笑，“高老师，我给你保证，期末考至少……”他顿了顿，才不疾不徐地说完，“全班前二。”
老高乐了，“这么有志气。”他转动眼珠，看向陈凌，“前二？是要跟你同桌挑战？”
肖炀不好意思地笑笑。
老高笑得脸上的褶子都皱起，“你两这是不是叫……那个很火的词叫什么来着，哦，对了，相爱相杀？”
……
“那就这样，好好努力去吧。”
老高背着手钻进帐篷休息去了，陈凌长舒出口气，踹了肖炀一脚，“你特么胆子真大。”
肖炀笑道：“你以为把老高当傻子他会高兴？不如老老实实地告诉他：我们是早恋，但不会影响学习。”
“所以，你就敢夸口考前二？”
“你觉得我不能？”
呀？见这人脸上浮起一抹挑衅的笑意，陈凌也不甘示弱地微扬下巴，回视他，“能不能不是用嘴巴说的。”
“行，要是我考了前二，我们就约……”他停了，等着陈凌问。
“约什么？”
“约海边见。”
-
天公不作美，晚上的时候，天上云有些厚，本来安排的星空大赏也看不了，大家玩得差不多，就纷纷钻进帐篷玩手机去了。
陈凌躺在睡袋上，刷了会微博，觉得有点无聊。
偏头，看到肖炀说学就学，坐在旁边的睡袋上，抱着个小本专心看着。
男生穿短裤，光着脚，姿态随意慵懒，露出的小腿皮肤干净，骨胫分明。
很性感……
陈凌心里一动，起身，扑到他背上，看见是单词速记本，“哟？一言九鼎，说学就学。”
肖炀被搂住脖子，顺势抓住来到胸前的手，笑道：“可不得为了你学个天昏地暗么？”
陈凌本来就是无聊，故意逗他的。这会，在他背上，磨磨蹭蹭，挨挨挤挤，不怎么想一个人待着的样子……
肖炀不为所动，“别闹，下午嘴巴都被你咬破了。”
陈凌无语，起身，用光脚在他肩膀上一蹬，“谁喜欢咬你！”
肖炀笑笑，继续看书。
陈凌钻进睡袋玩手机，慢慢地困意涌来……
山上的夜比城里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到一片温热挨近，迷迷糊糊掀开眼睑，看见肖炀的睡袋就贴在自己的旁边。
睡袋里的人偏着头，在黑暗中睁眼看过来，眸子幽深。
“你干嘛？”陈凌的声音里还带着惺忪的沙哑。
“把你弄醒了？”肖炀平躺着，手臂枕在脑袋下面，又道了个歉，“真不好意思。”
“真学到现在？”
“你成绩那么好，我不刻苦怎么好意思。”
陈凌揶揄他，“早干嘛去了。”
“早的时候，不是没认识你么。”
夜很深，寂静的山间，不自觉压低的声音都显得格外温柔。
陈凌看了他半响，笑道：“长这么大，还没跟人这样挨着睡过觉呢。”想想又补充，“或许，很小很小的时候有。”
“那时候还有爸妈，他们会陪在我旁边，哄我睡觉，但是那种温馨的感觉，我已经忘记了。”
“跟陈有数在一起的几个月，他忙着写文，并没有用心照顾过我和依依，等我一个人再次回到儿童之家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
他语气渐渐低沉下去，然后不再说话。
安静着，感觉到一片温热贴上额头，抬眸，肖炀的面容在眼前被放到最大……
彼此间只有一个呼吸的距离，额头相抵，眨眼时，连睫毛都交叠……
“只要你愿意，我会一直在你身边。”肖炀勾起唇角，微微扬眉，语气诚恳，“对我，你真——不用客气，想怎么睡怎么睡。”
陈凌：……
第二天，七班又一起在莲花山转悠了一圈，才结束此次野营行程，。
肖炀还真没吹牛，回去之后，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天天学习到深夜。
凌晨三点还在发朋友圈，“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配的是他自己角度刁钻的自拍照，画面中只看得到一个挑灯夜读的后脑勺。
陈凌为了表达对男朋友刻苦上进的支持，把自己的“教案”摘抄重点后，给他做辅导资料。
这可是“元气妹妹”的封山之作，花钱都买不到的宝藏！
一周马上就要过去，专属家教首页的粉丝星值榜，“读书少别骗我”依旧凭借晃瞎人眼的十万星值挂在第一位上。
第二名是“吹爆彩虹屁”的一万。
点进账号注销页面查看进程，已经完成90%，明天晚上0点一过，“元气妹妹陪你战斗到深夜”就会彻底消失。
站内有十几封私信，是平台方发来的，包括打感情牌、提高辅导费用分成、打造明星教师等多种情真意切的挽留方式。
陈凌不为所动，直接一键清空。
本来，就这么突然消失，应该要跟“读书少”打个招呼，让他有个思想准备的，但是一想到前次交流，对方让人不太舒服的交流语气，陈凌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快中午十二点，陈凌关了电脑，下楼觅食。
贺海给他做好了饭菜，微波炉里一热就能吃。
今天是社区幼儿园报名的截止日期。贺海一早就带着两个孩子出门体检和报名，
上周，陈凌把自己这段时间做网辅积存的五千全部提出来，两个孩子剩余的一万三学费，则由贺叔奔走多天联系的“阳光公益基金”来给。
刚把饭打热，端上桌，贺海突然带着两个孩子回来了。
还没说什么，三人脸上一样颓然的表情就让陈凌觉得事情不太妙。果然，贺海开口：“阿凌，那个阳光公益基金是骗子！我们被骗了。”
陈凌吃了一惊，“什么？”
贺海无奈地解释：“今天说好基金当场来给两个孩子交学费，但是怎么打电话都没人接，我们直接到基金会的办公地点，发现，办公室已经人去楼空了。”
陈凌心里一凉，“这怎么办？幼儿园报名，是不是明天就截止了？”
贺海恹恹地点头。
陈凌心里焦急，筹谋了这么久的事情，难道就这样让两个小孩又错过一年么？
“我们还差一万三，现在要去哪里拿？”
贺海的神情瞬间变幻，无奈里还带着浓浓的愧疚，“阿凌，不只是一万三，我们现在差的是一万八。”
“为什么？”
“因为，我把你的那五千交给基金会做保证金了。”
作者有话要说： 炀哥（一脸认真）：我这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