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5

  “不是,我高兴是因为……”

  “以沫,一起去吃饭吧!”夏丛熠不知道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我们以沫只和‘人’一起吃饭!”杨夕挡在以沫前面,故意把“人”这个字念得特别夸张。

  “杨夕别这样,我觉得我和她有些话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杨夕关切地看着以沫,拍拍她的肩膀,“这样也好,有情况随时Call我!”

  初冬的天,有点暖,有点凉。那么多的光线,跳跃着,闪烁着。护校河对岸甘蔗成熟的香甜味,无论多少阵风都吹不散。

  “我有时候在想,可能是我把你给弄丢了。”夏丛熠先开了口。

  “我不是物品,所以不会被任何人弄丢。我知道是徐画向你表的白,但是我一直相信世间从来没有一个巴掌能拍得响的事情,就像你和我走到今天也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我也出了问题,我们的心远了,就什么都出了问题。”以沫没想到自己还是流泪了,以前的许多场景,现在全部回想了起来。

  记忆像是生命中最坚韧的部分,默默地承担着一切,酸甜苦辣、生离死别。

  “徐画是个很不错的姑娘,长得比我漂亮也比我会说话,但是她不一定会比我对你好!”

  以沫转头就走了,不给夏丛熠说话抑或解释的机会,自己却眼泪鼻涕大把地往下掉。

  有什么好难过的。

  自主招生的教室设在教学楼一楼,每个星期天下午,文学社的课之前,以沫和杨夕一进门就看到陈术嘉坐在夏雨旁边,有说有笑,徐画挨着陈术嘉坐。

  “贱人果然都堆一块儿去啦!”杨夕的声音不小也不大,却可以让每个人都听到。

  以沫打了一下杨夕示意她别这样,但是杨夕却表现出一副“贱人就是矫情”的大无畏来。

  据说夏雨这届刚开始有好多人,可是大浪淘沙到现在也只剩下四个了。而以沫这一届,这刚开始就只有四个。

  于是鲁余凡又让以沫去组织去动员。组织动员?说得容易!这又不是促销活动,岂是组织动员就能完成的事情?!

  午休的时候以沫跑到综合楼想和鲁余凡说,但那会儿鲁余凡正在给夏雨和杨小枫讲华师大面试的注意事项。以沫感觉到气场不对,于是就先撤了。

  穿过护校河走到许愿树下,看着这些都已经褪了色的许愿带,里面还有梦蕊写的,只是再也找不到是哪一条了。

  “路他妈的好像不知不觉朝着一个未知的方向走去。”以沫的手机空间提示丁落更新了状态。

  但以沫毕竟是联络人,得把扩招的事情交代给每个班级的联络人去办,按照老师最后的办法决定对社外招生。过了一个星期后,文科班依旧还是原来的那个数,理科班倒是多了三个,但是即便如此总人数也才七个,连两位数都凑不到!

  还是原来的教室,多了几个人感觉还是有点不一样的。杨小枫学姐和理科班几个女生凑在一块儿说说笑笑,夏雨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低头写着东西。2010届的两个社长,一个理科尖子生,一个文科第一名。自主招生这条路,或许就是为他们这样的人而设立的吧!

  那晚在编辑部改文章的时候以沫便留意杨小枫学姐长长的头发。在以沫的世界观里,留着长长头发的女孩子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雍容感,况且又身居社长之位,成绩又这么好。

  彼时的以沫哪能明白大众的期许,其实是对人最严密的绑架。

  更无奈是自己绑架了自己。

  一场秋雨一场寒,十场秋雨要穿棉。

  三面环水的象城二中温度明显要比校外冷多了。早上被起床铃叫醒后,又闭目躺了几分钟,以沫才一点点地由慵懒恢复到清醒。

  窗外是一碧如洗的天空。阳光下,有的花早已谢了;有的还开得正艳。

  一年一度的文化节的气氛随着冷空气慢慢地在校园里铺散开来。新一届学生会会长是陈术嘉的学妹,所以文化节报名的事情陈术嘉都帮她一起搞,各班级、社团报名的表格在陈术嘉的课桌抽屉里一天比一天厚。校园里每天都有大堆小堆的人凑在一起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课余时间排练。

  这样算来以沫的手机已经离开一年了。

  陈术嘉转头来问:“要不要去跑步?”

  “好啊好啊!”

  陈术嘉说难过的时候跑步是最好的发泄方式,因为汗水流过,身体里的水分就少了,眼泪就流不出来了。

  “你有什么难过的事情啊?”以沫气喘吁吁地问,风从耳边飞快地跑过。

  “其实也没有不开心,也许是这段时间学习太累了所以负能量有点爆棚吧。哈哈哈哈。”

  跑了两圈后躺在草地上摆成两个大字,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只是看天上的星星,想着自己心里的事。

  “以沫,再过一段时间就要文化节了,咱们文学社要不要也组织个什么节目啊?”

  咱们文学社?以沫心里咯噔一下,啥时候成咱们的文学社了?!

  留在以沫心底里丁落说的话和杨夕说的话一下子都翻涌出来,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难道我自己心底里也是这样想的?”以沫在心里惊了一下。

  “这个想法挺不错的。”以沫自己都能听出语气里的敷衍。

  “那就择日不如撞日吧!走,咱们这就去填张申请表!”

  以沫还来不及想,陈术嘉像是早早就做好了准备般拉起她就往二楼的学生会办公室跑。象城二中晚上的风很冷,呼呼地吹过耳边。以沫和陈术嘉就像两条鱼,游在快要结冰的水里。

  明晃晃的日光灯下,以沫看着报名表,皱起了眉头,这张表格是要求填上很多信息的,关于人数、人员名单、节目类型、简介等等,可是现在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这个决定也只是前几分钟才做的。

  陈术嘉说:“没事的,我是老大嘛,怕什么,这些东西嘛就全都先填俩字:待定。只要确定好是文学社的节目,是你相以沫组织的就成!”

  打铃了,两个人跑回教室上晚自习。为了避免太惹人注目,约好短信商量。

  “其他的东西我都还没想好,但是我想好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能让鲁老师知道,咱们秘密进行,就当是给老师的一个惊喜。”

  “这个想法好!”

  晚上躺在床上,以沫心情有点复杂,还有一点没缓过神来。

  月中了,圆圆的月亮挂在半空中,柔柔的光线被宿舍楼下高大的树枝切割成一条条的细线,涂在被子上。

  给杨夕和丁落各发了一条短信:“嘿,跟你说一件事情,陈术嘉提议说在文化节的时候给文学社办一个节目,你觉得怎么样?”

  两人都没回。估计都睡着了。

  文学社的活动以往都是夏丛熠组织的,所以以沫还是本能地想问一下他,但是想想还是算了吧。

  杨夕第二天一早看到短信后就疯了,头发还没梳就跑到以沫的寝室把还在睡梦中的以沫拽了出来。

  “你疯了吧?陈术嘉提议?她提议然后你就傻傻地答应啦?她还嫌自己在文学社里不够抢眼啊,还搞这么个活动好在全校面前扎台型?!相以沫你有没有脑子啊!”杨夕用她自己感觉最低的声音说得都快喷火了。

  “你才疯了呢,人家都没睡醒嘛就把人家拉出来你有病吧。而且我也还在思考嘛不是,这事儿又没拍板,我这不也和你商量来着嘛。”

  “好好好,商量商量商量,那我现在就表明我的态度,我反对!”杨夕说完扭头就走。

  吃过一顿并不怎么开心的早饭后回到教室,以沫心里一团糟,于是趴在桌上写起了日记。

  “我也渴望做出点事情来,在文学社里,文章丁落写得最好,成绩陈术嘉最好,人缘徐画最好,性格杨夕最突出,组织能力夏丛熠最好,他们都是我身边最近的人,每一个都比我强。上一届有夏雨杨小枫压着,下面有草婴破土而出。越想越觉得这个总联络人的头衔是不是鲁余凡老师给我的安慰……”

  不知道杨夕什么时候站在了边上,一把抽走了以沫写的日记本。

  时间冻结十秒钟。

  “早上是我不对,我只是怕你受欺负、吃力不讨好。但是既然决定了要做就要做得漂漂亮亮的,千万不要带着情绪去做。以前的活动都是夏丛熠组织的,这次也应该让他组织。对啦还有,没有谁觉得你比谁差,至少我不这么觉得,所以一定要开开心心哒,有什么事情比保持快乐的心情更重要噶!”杨夕挑着眉,无比肉麻地对以沫说。

  “我怎么这么贱,早上被你打一顿,现在你跑过来给我个甜枣吃吃我又屁颠屁颠地开心死啦!”以沫一副恨极了自己怎么这样窝囊的假样子。

  “你才知道自己贱啊!哈哈,好巧哦我也特别贱,咱俩就组成个双贱客好啦!当然我必须是老大,你是老二哈哈哈!”杨夕瞬间又恢复女大佬的霸气。

  “耶!”

  击掌!

  “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啊,以沫?”陈术嘉倒完开水回来了。

  “切!”杨夕把头扭到一边,“以沫我先上去了啊,拜拜!”

  “真羡慕杨夕这样的性格,风风火火的,好像从来没有什么烦恼!”陈术嘉看着杨夕的背影笑着说,好像根本感受不到杨夕对她的厌恶和不屑。

  以沫在心底说了千万遍“人家当然也会有烦恼啊,只是没告诉你而已啊”,但是一开口还是说了句:“你的性格也很好啊,你们北方姑娘应该都是这样的吧,真好!”

  大家一起把节目名字和大致的内容确定下来,花了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节目主要由上下两部分组成,第一部 分是朗诵,其实也不算朗诵,就是让高一的几个人每人念五六句话,关于文学社历史和成绩之类的,中间由陈术嘉讲几句衔接过渡到下一部分高二社员的唱歌表演,唱的是当年红遍大江南北的《光荣》。节目快到尾声的部分才是重头戏,以沫把台下还没搞明白什么情况的鲁余凡老师给整上台去,欧耶!

  节目的内容是以沫找了几个相对来说办事儿比较靠得住的联络人定好的,很多好点子都是杨夕给帮忙策划出来的。接下来主要的事儿呢就是定演员。前半部分的朗诵最主要是音色、情感什么的,大伙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草婴,其余的就让草婴这个高一段的头儿给联系去了。

  高二的唱歌部分还是先采取自愿报名。于是以沫和陈术嘉在课后跑遍了10个班,通知了每一个联系人让他们帮忙联系愿意来唱的社员。

  才两天的时间,陈术嘉和草婴就把人数凑齐了。高一段的几个学弟学妹虽叫不上名字,但都好面熟,以沫瞬间感觉自己挺大牌。人家都认识自己自己却不认识人家,嘿嘿。至于高二,理科班的杨夕和强哥是自己报名的,文科班该上的人都上了,但是丁落没有上。

  不过一切都还挺顺利。以沫想了想,于是给大家发了短信:“接下来每天中午午休的时间咱就辛苦一点,在体育馆的空地上排练!”

  刚开始几天人都到得很齐,排得都挺好。随着月考的一天天临近,各班都加大了学习强度,班主任对学生午休的限制也渐渐加强,所以每天都会有好几个人说午间班主任不让下来。以沫深知不可能以杨夕那次跑出教室的勇气去要求大家,但是人不齐这个问题又着实影响到排练的进度,所以很发愁。

  夏丛熠说排练最讲究的是循序渐进人心不散。但是今天这个没来明天那个没来这样下去就没法排了。大家的情绪都有点低落,结果不像样地排了排就各自回教室上课去了,顿时气氛降到极点!

  “真搞不懂那些人,不来的话一开始就别报名!夏丛熠你是怎么组织的?!算啦,爱咋咋的!”杨夕心情不爽极了。

  回到教室坐下,老师都开始上课了,以沫心里还在琢磨演出这事儿。地理老师盯着她看了好几回,最后点名叫她站起来回答问题,一站起来以沫就蒙了,这季风吹啊吹都吹到哪儿去了呢……地理老师很不高兴。

  以沫坐下的时候刚好对上第二排丁落转过头来的眼神,别提有多别扭了。

  “我就搞不懂了,这样的队形站起来好看个屁啊!”杨夕像是吃完了几吨的菠萝蜜后终于再无法忍受了。

  “这样的队形是最好看的,在学生会里面专业的老师都是让这样排的呀!”陈术嘉忙活了这么久也终于忍受不了杨夕了。

  “既然话都说到这分上了,那我就要问你了,这活动到底是人家夏丛熠组织的还是你组织的?既然是夏丛熠组织你就别一个劲儿地安排!”

  “我也只是想帮忙啊,再说多一些主意多一些尝试总是好的嘛!”陈术嘉突然也提高了音量。

  “那我谢谢你哦,这是我们文学社内部的事情,不用闲杂人插手!”杨夕终于说出了一直憋在心里的话,痛快!

  “杨夕!别这样!没有谁是闲杂人,大家都是文学社的一分子!”夏丛熠终于发挥组织者的作用了,站在一旁的徐画静静地看着。

  最后不欢而散。

  晚上以沫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满脑子想的还是这件事。南北大道的那头开始躁动起来,紧跟着阵阵喧哗,直逼高三的那栋寝室楼。每每这个时候就刚好十点了,高三比高一高二晚四十分钟的晚自修结束了。听着窗外的脚步声、说话声、笑声、打闹声,以沫努力地寻找让自己心跳的那一个声源。这一定是比得了新概念一等奖还要狂喜的吧,在那面前,什么困难好像都无所畏惧啦。

  可是快一个学期了,一次都没有找到。

  “组织活动本来就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再说你是第一次,所以现在遇到一些问题都是正常的,但是记住还有我会帮你。早点休息,别胡思乱想啦。”

  夏丛熠的短信赶在以沫关机的前一秒发来。

  好像是久违了的温暖,却又熟悉得很。

  只是,远得像两个世界。

  第二天干脆不发短信了,也没叫上陈术嘉,以沫一个人直接跑遍了每个排练人员的班级,说到口水都快干了才终于把事儿给办妥了。

  中午人全到齐了。大家情绪都挺高,草婴说前半部分朗诵的词句写得太文绉绉念着不顺溜,于是大家马上就集思广益把词给改了。高二的伙伴们唱歌时要的衣服等道具也在那个中午都一并打电话托人给办妥了。《光荣》这首歌不是只有三两句歌词重复来重复去的那种,歌词写得很动人,在记忆上会有点困难。高二的几个果然都是高手,整首唱下来居然顺得很,这让大家都兴奋不已。

  气温一点点地逼近零度,体育馆里排练的人也越来越多。象城二中的课排得都很满,一天里唯一的空闲时间也就是中午,所以每天中午都要轮流着跑去抢地方。

  周二晚上在综合楼改文章,丁落挨着以沫小声地问“节目排得还顺利吗”,以沫只是轻描淡写地应了声“还好”,就又低头继续改了。

  以沫好像不想看见她那一刻的表情,原因不明。

  阳光很好。

  夏丛熠占了一个靠近落地窗的位置,大家正唱得很投入的时候,一个尖嘴猴腮的男的走了过来问:“你们是哪个班的啊?班主任是谁?”

  排练被打断是大忌。杨夕没好气地说没“班主任”。那男的顿时就火了,“没班主任算怎么回事啊?”

  杨夕生气地把手里的本子摔在地上,说:“没班主任就是没班主任!你是谁啊?”

  这时夏丛熠和陈术嘉过来跟那个男的解释这是社团节目,所以没有班主任。

  那老师不依不饶,“哪个社团啊?指导老师是谁啊?”以沫和陈术嘉拼命地给夏丛熠使眼色不让讲。

  理科班的强哥笑着走到那个男的旁边,说:“今天中午食堂的菜很丰盛,每个菜都有治疗秃顶的生姜,您快去吃吧,待会儿凉了就不好吃啦!”

  那人气急败坏地说:“你们不用排了,都回去该干吗干吗!没一点学生样!还反了还!”

  他气呼呼地走了,留下以沫一帮人大眼对小眼。这时候草婴起来说:“咱们该排练还得排,不就这么个破人嘛,还想把我们吓跑?!”

  大家都点点头,继续排了起来。以沫和陈术嘉的戏份虽说也不少,但是没有要记词儿啊练嗓子的东西,所以就一边蹲,充当导演。

第7章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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