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说着她将以沫拉到了讲台上,然后又把陈术嘉也叫了上来。给了一分钟的时间准备,练习课本里这篇好长好长的对话,对话的双方是一对夫妻。以沫和陈术嘉都有一点不好意思地练着。以沫是老婆,陈术嘉是老公。

  说到激动的地方陈术嘉很自然地把手搭在了以沫的肩膀上,以沫也入戏地用手托着陈术嘉的脸。

  多么和谐的画面啊!丁落果断地悄悄用手机拍了下来。

  丁落忘记关掉的闪光灯闪过的那一瞬间,以沫本能地转头望了一下,看到的却是徐画面无表情的脸。

  下午上第三节 课的时候陈术嘉的同桌肚子痛请假回家了。偌大的教室前后两个人的同桌都走了,有趣得很。

  平日里陈术嘉和她同桌都会在第四节 课后马上去吃饭。不过以沫都是在放学后惯例地留在教室里再看一会儿书,然后再和杨夕一起去吃饭。那天看着看着入迷了,竟被书中女主人公的离去弄得流下了眼泪。

  合上书本才发现教室里人已经走光了,只剩下自己。

  还有陈术嘉。

  以沫不知道那一刻为什么突然觉得害怕,对于这样的空旷。摸摸贴着后背的肚子,“咕噜咕噜”的响声惹得陈术嘉回过头来“咯咯”地笑。

  “看来精神食粮终究抵不过真材实料的白米饭啊……一起去吃饭吧……”她试探地问道。

  一听到白米饭以沫就口水哗哗地直流,于是点点头,“好啊,那我跑上去叫杨夕下来咱们一起。”

  那顿饭以沫吃得好多,因为实在太饿了。陈术嘉吃得更多,她说她们北方姑娘这么吃已经算吃得蛮少的了!这时杨夕端来了第三次续碗的饭菜,嘴里还不时地发出啧啧啧的声音,“真搞不懂你们女生,每天吃那么点是怎么活下来的……”

  以沫和陈术嘉的头顶上顿时飞过无数只乌鸦,“嘎嘎,嘎嘎。”

  转眼又是周二,在编辑部工作完已经九点多了,自从101他们这一届自主招生的事情轰轰烈烈地开展开来之后,编辑部的工作量一下子就增加了很多。丁落边改边更新了一条QQ状态:“尼玛,这文章多得跟这个月的例假一样!”

  虽然改文章的时候以沫向鲁余凡老师要了一杯咖啡来喝,但还是困得要死,想一结束马上回寝室洗洗睡。突然想起手机还放在教室里,于是“噔噔噔”地往教室跑去。

  教室的灯居然还亮着!

  以沫起初还不敢进去,把脑袋伸过去一看,见陈术嘉还在里面看书。以沫轻轻地走进去,怕打扰到她。

  “咦,改完文章回来啦?”陈术嘉还是察觉到了身后的以沫,便抬起头。

  “嗯,每次都是我改得最慢啦!”以沫笑着说。

  “对啦,放学后杨夕来找过你,看你还没回来,就让我把这个给你。”陈术嘉递给了以沫一个大大的红苹果,上面还贴着一张卡片。

  “亲爱的以沫小盆友,今天是本宫生日,所以特赐你红苹果一个,愿你跟本宫一样永远健康快乐!”

  以沫才想起原来今天是杨夕的生日,糊涂的自己!以沫脑子里高速运转着怎么补偿杨夕生日的时候陈术嘉打断了她,“以沫,我想问你个事情,文学社好玩吗?”

  “起初也许会觉得好玩,但久了还是蛮辛苦的,不过真心热爱写作的话还是会觉得很值得的。”讲完之后以沫突然发现自己对文学社的介绍怎么有一些打广告的味道!

  “那文学社现在还招生吗?听说现在文学社不只是培养学生写文章,还有什么自主招生是吗?”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哎,因为新生录取早就结束了,不过我帮你问问吧……”

  “嗯嗯,好的呢,谢谢你,以沫。我们一起回寝室吧……”

  回到寝室后以沫直奔杨夕的寝室,却看到她闭着眼睛敷着面膜在床上打坐。以沫被她的这副样子逗乐了,跑过去一把揭掉了杨夕脸上快干掉了的面膜,却看到她哭红的双眼和满脸的泪水。

  “以沫,我好想梦蕊!”

  以沫被杨夕一下吼出来的哭声吓蒙了,寝室里的其他小伙伴也都吓了一跳。

  “杨夕你别这样,我本来都好了的……”以沫的眼泪也顿时奔涌出来。

  “今晚……我去你寝室睡好不好?我想睡你上铺,梦蕊以前的床铺。”杨夕的哭腔里带着央求的语气。

  “好好好,别哭了啊,今天可是你生日呢,别哭啦……”以沫一边安慰着杨夕,一边和杨夕抱着哭成一团。

  印象里杨夕从来没有这样哭过,难道是因为以前一直积累着悲伤,现在终于装不下了吗?

  以沫觉得只要不是天大的难过,在杨夕眼里都是小意思。但是今天杨夕哭了,那这难过得有多难过呢?

  那晚杨夕搬来了被子枕头睡在了以沫的上铺。自从高二这学期以来,以沫的上铺就一直是空荡荡的,就像以沫的心一样。但是那晚以沫怎么都睡不着,以沫想起梦蕊刚离开村子的那个晚上,杨夕陪着自己睡,那平静的呼吸里到底是容纳了多少悲伤。

  万籁俱寂,寝室里隐隐约约有人在啜泣。

  第二天早上以沫醒来时上铺的杨夕已经起床出去了,给以沫留了一张纸条:“一宿虽然有哭泣,早晨便必欢喜。”

  这就是杨夕!悲伤发酵过后便是新一天的朝阳,光芒万丈!

  接下来的几天里,陈术嘉时不时地转过头来塞给以沫一篇篇文章让以沫帮她放到鲁余凡老师的信箱里,她说要用她的文章引起鲁余凡老师的注意。以沫突然觉得有些惭愧,想起自己08年夏天进文学社基本算很顺利,虽然中间有点小插曲,但至少没有像陈术嘉这样一天两三篇地写,只为了让老师注意到她。

  星期三上完文史家园后,以沫跑到讲台上问鲁余凡老师最近有没有改到很多篇陈术嘉的文章。老师问以沫怎么知道的,以沫笑嘻嘻地说是自己帮她放到信箱里的嘛!

  说完那句话以沫突然脸颊一烫,像做错了什么事情似的。

  “噢噢,原来她是你同学啊,她的文笔还是不错的……我回去再好好看看。”

  好几天之后,以沫收到了鲁余凡老师的短信:

  “以沫,你们班的陈术嘉文笔很不错,人也勤快文章还挺多,所以我决定把她特招进来。今天中午的社员会议你通知她也过来。”

  那天中午的天好像特别的蓝,一朵朵白云像是让人一看就流口水的棉花糖。陈术嘉拉着以沫的手一起去综合楼的文学社办公室。快走到门口以沫才想起,以前每次来文学社上课、开会什么的都是和梦蕊还有杨夕一起来的,三个人还经常站在文学社门口背对着阳光比谁的影子更好看,有时候会冒出徐画把三个人的影子分隔得碎碎的,有时候还会蹦出夏丛熠那个讨厌鬼把三个女孩子的脑袋都踩一下。

  但那都是再也不会有的回忆了。

  现在,拉着以沫手的人是陈术嘉。

  会上,鲁余凡老师特意夸了高二(10)班,说是因为氛围好,所以社外的同学陈术嘉也积极地写稿,现在正式成为了金鳌文学社的社员。

  鼓掌ing……

  “对啦以沫,徐画有好几次课都没到,什么情况你问下她。”鲁余凡在会后对以沫说。

  “嗯,好的。”虽然心里不情愿,但是要牢记自己是总联络人的身份,不能因为私人恩怨而影响工作。

  “这是一个新的开始,好好加油!”鲁余凡对陈术嘉笑着说。

  “嗯!”

  “切!瞧恁样儿!”杨夕不屑地丢了这么句话。

  接下来的日子里,每次文学社有什么简报、通知要发放,陈术嘉都会陪着以沫跑遍每一个班级去找每个班的联络人。以沫一直认为英语好的人交际能力绝对也差不到哪里去,陈术嘉就是这样的姑娘,而且陈术嘉从高一开始就是校广播社的一姐,人也长得好看,所以各班的社员一来二去都认识了陈术嘉。

  虽然之前听过很多人对陈术嘉的评价都不怎么好,说她凭着成绩好,长着一张好看的脸蛋,深得老师的喜欢就特别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以沫承认在刚开始和她做前后桌的时候也暗暗地赞同这评价,但是通过接触后彻底改变了之前的看法。就像身边很多人对以沫的评价,性格很好容易接近,但少了当头头的霸气。这点自接了高二段总联络人之后,以沫自己感觉更加明显了。只是现在有了陈术嘉一起做事情,以沫觉得每次的工作都无比的轻松愉悦。

  杨夕好几次提醒以沫文学社的事情少让陈术嘉插手,但是以沫总觉得陈术嘉是个很直爽又热情的女孩,哪里像很多人说的那样!

  “你太天真所以容易把别人想得都跟你一样,其实很多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杨夕看着坐在对面给陈术嘉传着简报的以沫,越来越怀疑自己是不是有挑拨离间的嫌疑。

  “那你说这事儿得有多复杂?”以沫抬头看着杨夕,眼里充满了求知欲。

  “不……你别这样看着我,我也说不好,但是我感觉没那么简单!女人的直觉往往都是很准的。”杨夕越说越虚,但她始终觉得以沫不应该和陈术嘉走得太近。

  “难道我是羡慕嫉妒你这段时间和她关系比较好?不不不,老子才不是这样的人呢!”话一出口杨夕自己都笑了,这样小家子气吃醋的话在最好的朋友之间真的都可以拿出来说而不是在心里暗暗地嘀咕。

  又是周二晚上在编辑部改完作文和丁落一起回寝室。深秋夜晚的风已经很冷了,丁落像个小孩一样开心地不停踩着路旁的落叶,发出沙沙的清脆声。

  “以沫,你觉得世界上的人可以分为哪两种?”丁落突然停下来问以沫。

  “好人和坏人!”以沫不假思索地说。

  丁落认真地看着以沫一字一顿地说道:“以沫,这个世界没有好人坏人,只有自己人和别人。而陈术嘉,是别人。”

  对于陈术嘉有意见的话以沫听过很多,但是丁落的这番话却让这个本就让人捂紧外套的夜晚更冷了。

  月考临近,高二文科重点班的稿件数量依旧不减,这让鲁余凡老师大大地赞扬了一下,文科重点班,学习文章两不误,好!

  夏雨破天荒地在空间里发了一篇日志,题目叫《生活》。以沫迫不及待地点进去一看,却只有一个字:网!

  顿时又好气又好笑。但是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啊,事物本没有错,只是人对它有了一个自己的期望值,所以就失望喽。

  可是这一个“网”字究竟包含了多少快乐烦恼大概只有夏雨自己知道了,以沫对他的大部分事情以前都只是通过文章才知道,现在高三的他不怎么写文章了,于是只能通过鲁余凡老师讲起自主招生的事项提到他的一些事情才能知道。

  “唉,最后一次见到他是那次在鲁余凡办公室,估计他现在对我的印象就停留在类似哥们儿这儿啦!”

  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月考成绩出来了,以沫的名次已经是排名以来第三次下滑了,虽然马马虎虎还是二本的分数,但是想起刚进文重时的全级段第4名,简直就让人伤心啦……以沫也说不出自己的问题出在哪儿,但是排名就像发了疯地往后飞驰。

  陈术嘉依旧是文科班的领头羊,风光无限也毫不费劲。徐画还保持在第4第5左右的位置,夏丛熠和丁落的成绩倒差不多,一直徘徊在文科重点班的尾巴上。杨夕在理科重点班的中游不进也不退。

  “古人说不进则退,但是老子居然能不进也不退,尼玛,这种境界岂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哈哈哈哈!”

  看着杨夕一个小时前更新的状态,以沫心里羡慕极了。什么才是生活最大的恩赐?大概就是这颗随时都欢喜快乐的心吧。

  文科向来是象城二中的痛,每年高考上重点的人数都是理科的五六分之一,偶尔哪年人品再差一点就剃光头了。所以虽处在文科重点班,但是每个人都清楚得很:如果不是班级前三名,重点就和你没有半毛钱关系;如果不是前十名左右,二本就没你啥事儿了;后几名左右就是专科的料;所以基数最大的人民群众还是属于三本大营滴。

  因了全年段第四的高起点进入文科重点班,现在又被大家看成鲁余凡老师的“心腹”,很多高一的学弟学妹都在QQ上和以沫聊天说好羡慕她,问她是怎么做到的。

  每当以沫被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总会有一种很强烈的无力感。其实以沫多想告诉他们:“很多事情看到的、听到的和客观事实有多不一样:首先,自从我进入文重之后就真真正正地被前所未有的学习竞争压力压垮了,再者我也不知道怎样回答这个关于请教莫须有榜样的问题。”

  也许在很多人眼里以沫就是一只雪白的天鹅,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这只天鹅没有脚,只是别人看不到藏在水里的痛。

  晚上回到寝室,室友们还在讨论这次月考排名的事儿,听了心烦,以沫就叫上杨夕,一块儿跑到宿舍楼顶上吹吹风。

  “你是经由时间大浪淘沙后生命赐予我的好兄弟,来来来,让我猜一下,相以沫同学在为什么事情烦恼着呢?天灵灵地灵灵……”

  以沫都不晓得为什么当时就因为这么几句俏皮的话眼泪一下子就止不住啦。在高一的学弟学妹们面前,自己是学习文章两不误的学姐;在鲁余凡老师、学长学姐们面前,自己是能干的准社长;在同级同学中间,自己又成了大家都想超越的竞争对手。可是在杨夕面前,自己只是一个一点点感动就哭不停的小二逼。

  “算啦,你那点破事也算事儿!不就是排名不好看啦心里不平衡啦!其实就那么回事儿,人家一心一意学习文化课然后成绩比你好那是人家该得的,人家和你一样又学文化课又写文章成绩照样比你好那也是人家的本事,路都是自己选的,喜欢的事情就去做就这么简单!我一直让自己甘愿做欢喜状,只有拼命地努力才能看起来毫不费劲,其余的都是狗屁!所以别哭啦,不过哭哭也是好的,至少可以排毒,哭完就要原地满血复活啦!”

  嗯!眼泪有什么用,不如赶紧擦掉回寝室喝杯咖啡,晚上还要继续写英语讲义呢!

  从楼顶下来的时候刚好碰到上楼顶晾衣服的徐画。杨夕突然大步地走开,快速地走过徐画的身旁,还大大方方地送给徐画一个“靠”,留下徐画独自在风中凌乱。

  以沫或许永远做不到像杨夕这般霸气,这样的人生简直不要太赞!

  喜欢的事情就去创造就去做,对讨厌的货也不用整天在背后说人坏话反倒惹自己一身气,干脆直接冲上去,I Fuck You!

  过了几天,鲁余凡在文学社的小会上把样刊给陈术嘉的时候,以沫也开心地拿来看。原来是天津的一本杂志《作文升级》。

  真为她高兴。

  路依旧是那条路,只是每年都会有一批新人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上去。

  自主招生动员大会召开的那天早上,妈妈打电话来说笒笒表姐一大早被她妈妈送上了飞机去读大学了。关于姐姐高考的事情以沫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她考得很不错,上了重点线,家里摆酒的那天以沫和妈妈还去吃了呢。

  “自主招生你们不是第一届,夏雨、杨小枫他们这届已经走了一大半了,前面的几轮都很顺利,但这条路对于我们文学特长生,乃至整个象城二中至今仍然在探索中。这条路对文化课成绩的要求也很高,必须上重点线……”鲁余凡一边说着一边给社员们放着PPT,每一页都是关于历年各所名校的自主招生数据。

  这一天以沫感觉到从未有过的疲惫,坐在阶梯教室里听鲁余凡老师讲话脑袋昏昏沉沉的。重点线、重点线……这三个字在她脑海里谱成了曲,反复地唱着。

  鲁余凡老师让要报名参加自主招生培训的人都把名字报在以沫这里,然后统一上交。陈术嘉第一个跑过来写上了自己的名字,这一点都不意外。

  象城二中的文科不景气也不是两三天的事情了,选择自主招生无非就是想通过特长上最好的高校,但是前提是文化课的成绩必须上重点线!“靠……这左右不过是既有把握上重点又有特长的学生!那关我屁事啊?!”杨夕脱口而出。

  但这些条件都很符合陈术嘉。

  拿着报名单,看着文科班就“陈术嘉”三个字孤零零地摆在那里。以沫心里真的好羡慕她。

  不过最后以沫还是毅然决然地写上了自己的名字,虽然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这于自己根本就是一条走不通的路,但只是培训嘛,有勇气去多学些东西何尝不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呢?杨夕犹豫再三也写上了自己的名字,“追求呢还是要有的,而且万一实现了呢!”

  谁也不会猜到以沫心里的小秘密,高二的自主招生培训刚开始会和高三一起上,这样就能有多几次的机会看到夏雨啦。想到这儿,以沫的心里快乐得不得了。

  “你看到没有,徐画最后也报了名!”杨夕边走边对以沫说。

  “嗯,看到啦!”以沫嘴角上扬地回答。

  “靠,这事儿值得你这么高兴!”

第7章

-/-

上一章 下一章

更多好书

十八岁做我的见证最新章节+番外章节

正文卷

十八岁做我的见证最新章节+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