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75

　　而谁能够看到这么多的故事，拥有如此任意窥视的时间线？

　　森莱伊盯着墙壁上的黑猫，忽然间心中出现个猜测，他不安的想着写书人弗洛与沃瑟门有什么关系吗？

　　他的目光在趴在书上的黑猫那里看了片刻，迟疑地走了下去。

　　第三层的火把数很多，光线明亮，森莱伊本想去放下手中的火把去看看第三层的壁画，可在他一踏入第三层的那一刻，上边的时间发生了变化，有人硬闯了进来，惊扰了柱灵，来人与神殿剩下的柱灵打在了一起，使得神殿开始震动，刺耳的噪音从头顶上方传来，每一声都是催促，告诉他情况紧急。

　　森莱伊一愣，随后意识到很有可能是殿外的盖博见他入内便追了上来，而柱灵对上光明神的血脉，谁会胜利森莱伊真的叫不准。其实按照盖博是光明神的儿子这一点来说，盖博完全可以算得上是现今唯一一个存活的神。

　　情况刻不容缓。

　　森莱伊在第三层跑了起来，他四处寻找着安娜所说的房间没了看壁画的时间。

　　那间房并不难找，也可以说森莱伊在沃瑟门的指引下很容易的就找到了那间房。他的脑子不能多想，也不敢多想，在找到那间房之后森莱伊毫不犹豫的打开了门，正对着门口的就是安娜所说的黑猫石像。

　　森莱伊在看清门内情况的那一刻手中的火把没能拿出的掉了下去，因为震惊一时间卸掉了手上的力气，火把在他的脚边滚了两圈，他震惊地看着这间安娜所说的房间，居然在这间房子看到了夜空与繁星。这间房的摆设很简单，一座桥搭在星空之上，桥连接着摆放着石像的平台，而在平台的四周是空下的夜空。夜空不像是虚假的贴纸，森莱伊望着脚下的繁星，看不懂这黑色背景下的世界里除了闪烁的星星还有什么，尽头又在哪里。

　　森莱伊谨慎地踏上了过于狭窄的道路，向着黑猫的所在前进，看到了黑猫的脚下压着一个石盒子，赶紧伸手去拿。然而就在他即将拿起盒子的一瞬间，他的身后多出了一道呼吸，那呼吸声贴在他的脸侧，惊得森莱伊出了一身的冷汗。

　　不知不觉，殿外已经没了战斗的声响。

　　房间外的石柱上多出了几道裂痕，曾经存在的柱灵已经被粗暴的来客打败了。

　　“安娜果然留了一手，看来就算用咒术掌控着她，她也仍是没有屈服。”

　　耳旁的声音没了往日的轻松欢快，低沉优雅的带着说不出的疏离，清冷的仿佛是晨间的寒霜。

　　森莱伊慢慢地扭过头，看见了原本身高不如他的暗精灵如今身高已经一如他的嗓音一半出现了变化，盖博变得与他一样高，明明都是与过去一样的脸，可在此刻看来他却有着说不出高贵冷傲，明显的划出了他与森莱伊不同角度的分界线。

　　或者说……现在的盖博，才是真正的盖博。

　　森莱伊愣愣地看着他，心中难免有些难过愤怒，不过愤怒过多涌来的是理智的分析，他必须要想明白他接下来应该去做的事情，想明白沃瑟门到底在算计他什么。

　　“看来，以后我很难会相信别人了。”森莱伊平静地与他进行着谈话，心中的心思已经想到了更远的地方。

　　“你猜到了？”盖博没有着急去抢盒子，反而是停下来与森莱伊进行着谈话。

　　“你在逃避与我的对视，怎么，心虚吗？”

　　森莱伊抬起头，盖博那双明亮的几乎无情的眼眸始终没有放在森莱伊的身上。他很显然不愿意与森莱伊对视。

　　“嗯，确实，我又不是石头心，怎么会没有任何感觉，会不难过不愧疚。”出乎意料的，盖博坦诚的速度很快，并且也没有解释辩白的意思，只是说：“只不过比起承受对你的愧疚难安，我更加无法承受父亲出现意外，所以森莱伊，沃瑟门的东西你给不给我，都是我的，你打不赢我，也无法拿走沃瑟门留下的任何东西。至于索希斯与霍介阿罕之间的事情你更是管不了，也不该由你管。”

　　“那我应该管什么？管管你欺骗的步骤以及耍人的原因吗？”森莱伊因为刚才盖博话中的一句而有了主意，剩下的心思变成了想要从盖博口中得到你真相的求知欲。“我现在应该叫你什么，是盖博，还是光明之子赫里加？”

　　“叫什么都无所谓，名字与称号对我而言并没有意义。”

　　“那什么对你有意义？”森莱伊并没有因为他的身份而感到恐惧，“或者说，我能够请你仁慈一点，让人死得明白，再看我们这么多天的相处份上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为什么非要索希斯与霍介阿罕在雾都对上？接下来还打算做什么？”

　　“我看看要从哪里开始说？”盖博微微歪着头，也许是许久都没有人这样问过他，也许是长时间的秘密让他背负的太过疲惫，于是他在森莱伊的追问下还真的回答了他，像是他们还在海上那般，他坐在森莱伊的身旁，没有变化的与森莱伊交谈：“你听说过我父亲的故事吗？”

　　森莱伊点了点头。

　　盖博轻声说：“不用说你也知道我父亲的故事是以我的大哥用永恒作为牢笼，将他困在太阳中结束的。”盖博说出这话的时候长出了一口气，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可众人只知道他被困在太阳中，只知道他还活着，却不知道神也会死，神的生命很漫长，但并不是永恒，而他们的力量与生命一样，会因为时间而削弱，来到终点，而唯一能够维持住神的永生的就是神的力量，以及人间对神的信仰，信仰的意念可以给神支持的力量，所以神需要信仰。大哥给父亲下的是死咒，如果父亲的力量一旦减弱，那么父亲就会被大哥留下的力量烧光，什么也不留。”

　　盖博说到这里看着自己的手掌，“父亲出不去，我也没有办法打破大哥的咒术，在父亲被关起的第一日，我们面临的就是父亲可能会死去的困局，短时间还好，时间一长，等着人们忘却太阳中的神明时，被困的父亲就会死去。于是为了活下去，在被关起来的第二日父亲通过我作为媒介，用了一半的神力，送出了一条肋骨。”

　　盖博说到这里斜着眼睛盯着脸色一点点变了的森莱伊说：“我拿着肋骨，父亲将肋骨一分为二，像是当年创造月森那般，他创造出了两个新的生命，用来维持他的永生。”

　　这两个新生命森莱伊不用张嘴去问就知道是谁。

　　森莱伊听到这里终于猜到了一些事情，明白了魔王所说的勇者九任，魔王九任的意思了，也懂得了为什么霍介阿罕说他不是真正的魔王。

　　看来霍介阿罕正是因为意识到了这点，才会说他想要变成完整的人……这一切，听起来就像是荒唐的笑话，让森莱伊暂时不能接受。

　　“那两个人就是索希斯与霍介阿罕。”盖博打算让他去的明白，也就全部将那些事告诉了他，“我带着他们来到凡事，在我走前父亲曾对我说过，在这世间没有绝对的光明以及绝对的黑暗，若无光怎么会有影，若是没有黑暗又怎么会有人向往光明，所以为了信仰与不灭，父亲才创造了这两个人物，并为他们安排了一个老气的剧本。他们拿着正邪的剧本，一方代表着黑暗，给世人来带恐惧；一方代表着他，给世人带来光明。父亲操控着他们上演定好的剧本，控制他们的行动，安排他们的人生，而因为光明的象征勇者一直在从黑暗的魔王手里拯救众人，导致父亲被困了这么多年反而越来越强大，没有任何变弱的迹象。”

　　“演戏的人是索希斯与霍介阿罕，受益人则是父亲。这么多年来有魔王必有勇者，勇者必会战胜魔王，而当勇者杀死魔王的一瞬间，因为勇者与魔王是共生体，导致勇者也会死去，开始进行下一次的轮回，两人互相交换身份地位。而在这一世，勇者是索希斯，魔王是霍介阿罕——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盖博说到这里站了起来，“而我本以为事情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第九任的魔王霍介阿罕在一日意外来到了战神殿，遇见了战神殿的柱灵，有着柱灵的教导，以及战神殿的庇护，让他在战神殿的期间父亲无法操控他，使得他学得了一身战神的本领，与索希斯的平衡局面被打破，两边的力量开始出现错误。没办法，我只好将光明神殿的本事全部交给了索希斯让他抗衡霍介阿罕，本以为意外在战神殿倒塌之后就会结束，可万万没想到索希斯遇见了你——一个来自战神殿的柱灵。”

　　森莱伊眼皮抬也不抬一下，“我怎么了。”

　　盖博说到这里终于有了一点激动的表现，“你不属于这个世界，你是误入到这个世界的外乡人，父亲作为造物主，这世间的万物都在父亲的掌控之中，但凡是只要是从这个世界上出生的人，就没有一个人能够逃过父亲的眼睛，除了你，只有你是个意外。因为你是外乡人，你是转世到了这个世界的外乡人，所以你的根源不在这个世界，不在父亲的眼中，他没能发现你的存在，你也是我父亲唯一掌控不了的人，所以，他干涉不了你的未来。”

　　盖博说到这里完全陷入了被逼到绝望的无助中，他有些仿徨的在周围走来走去，“起初他也没有注意到在多波的神殿里居然会有一个不来自这个世界的柱灵，而多波这个心大的居然还真的容下了你这个异界人，我们对你的存在一无所知，直到你遇见了索希斯，误会了当时因为我送给的力量凡体吃不消，肉体即将死去从此获得新生的索希斯要真的死了，所以你在担心的情况下分给了索希斯一半的生命，一下子切断了我父亲与索希斯的联系，他这才发现了你。而索希斯拥有了你一半的生命，因为你的给予，他得到了你的一片灵魂碎片，使得他拥有了异乡人的命格，也变得不在受父亲的控制。”

　　森莱伊因为他的这个说法想到了他之前做的梦，在梦中他却是是给了将自己一半的命给了索希斯，而在此刻他也明白了为什么沃瑟门会看到他就有了主意。如果光明神现在是靠索希斯与霍介阿罕来维持生命，那么森莱伊对索希斯的改变直接就是要了光明神的命。

　　盖博说到这里叹息一声：“不再受控制也就算了，索希斯还因为你中途放弃了勇者的身份以及使命，比起当一个英雄，他似乎更乐意只做你的恋人，只想与你待在一起，完全不打算与霍介阿罕对上。没有办法，我只好再次出现，我带走了他，让他重新以勇者的身份出发，可没想到他会再次遇见你。你跟了上来，再一次的打乱了我们的步调，于是父亲一怒之下开始要求我对你们动手。他没有办法控制你们，就让我控制着周围的人，不断地给你们制造误会，想要索希斯亲手杀了你，看看这样能否消除索希斯体内的一半来自你的力量，可惜没有效果……并且，索希斯在死后，霍介阿罕居然没有死，他们没有在变回肋骨重生，他们分开了，而这也就意味着父亲所写的剧本到此结束，摆在我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

　　“一，是我杀了霍介阿罕，让这件事情彻底结束，而这样只能维持住父亲一段时间的威望，长久不行；二，是我留下霍介阿罕，由魔王胜利。而这是个彻头彻尾的垃圾决定，无论怎么选择这两个结果都有着相同的下场，就是我的父亲会因此失去信仰，会走向消亡。而我也不是没有想过去扮演其中的角色，顶替索希斯的位置，可因我是光明神的儿子，我身上带着他的印记，被沃瑟门下了诅咒，我无法靠近神殿和魔域，他封死了我的道路，没办法，我只好让索希斯重生，先稳定住当下的局面不能让魔王独大。然而，就在我送索希斯重生的那时，我忽然间想到，如果拥有了你一半生命的索希斯可以改变命格，那么如果父亲拥有你的一半生命，那么他是否能够从大哥的封印中走出。”

　　“我仔细地思考了一下，觉得这个办法也不是不可能，于是我复活了索希斯，将自己的灵魂与他一同送回，却没想到索希斯一旦重生，跟他是命运共同体的你也会重生，我没有办法，无论怎么做你都会回到索希斯的身旁，所以我为了索希斯不再被你影响，刻意改写了你们的故事，让你们存有误会，让你将过去当做一本书你看过的书，将你原本追过的书改了名字，让你们互相防备猜忌，让你因为你以为的书中剧情没有办法坦白与索希斯交心……可我万万没想到，就算是你们之间隔了那么多的误会，他也仍是选择了你。”

　　盖博说到这也是很无奈了，“我的设计再次被破坏，而这一世的索希斯也意识到了他的存在有着问题，所以他去了暗精灵的领地，询问他的前世，面对他的追问暗精灵无法回答，因为他的前世是魔王，也是我父亲创造的另类的神明，所以精灵看不到他的过往，导致他彻底的认定了这件事情的因果，而我不能让他与魔王都彻底的想通，让他们停手。于是我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引导这件事情的走向。”

　　森莱伊因为他的这个说法而大脑乱成一团，却仍是再问：“你想引导他们做什么？”

　　“我想让索希斯杀了霍介阿罕，在由霍介阿罕当做媒介，将索希斯的灵魂献祭给父亲，如果索希斯变回骨头回到父亲的身体，父亲也许就会因为你的特殊性而打破等死的局面，他可以将与你相通的灵魂转移到你的身上，借着你的身体重生，从太阳中走出去。——这也许不是个好主意，但是我唯一的办法了。”

　　盖博说到这里闭上了眼睛，温柔道：“现在我都跟你说清了，你应该能够明明白白的上路了，等着我的父亲在你的帮助下逃脱，我会记下你的恩情。”

　　“可我从不需要被你这种人记下，也不想要给谁恩情。”森莱伊终于知道他以为的书穿和前世是怎么一回事，他对着盖博的说法，很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件事情。

　　森莱伊眼睛转了一圈，“你说来说去不过是想要霍介阿罕死，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动手？——我想了一下这个问题，按照你的说法，你在霍介阿罕死后就可以用他的力量献祭，通过索希斯将光明神的灵魂引到我的身体，让光明神不在受你大哥的封印。而这不就是代表光明神会成功逃脱，那他也不需要再继续进行正邪的对局，需要在逃脱前进行最后的一场表演。”

　　森莱伊说了半天冷冷一笑：“我听了半天，怎么听怎么觉得，你会让索希斯去杀霍介阿罕，走了这么多的弯路，设计了这么多让他们对上是不是因为你、现在、没有了杀死霍介阿罕或者是索希斯的能力？所以你才没有在这么想后立刻出手带走我们三人，而是在算计，等着借索希斯的手杀霍介阿罕，借霍介阿罕的手去伤索希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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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章的内容将所有的都交代了，回忆挪到了下一章，别嫌内容长的像是裹脚布，毕竟全部的信息都扔到了这一章。而本文最大的操控者其实是时间之神沃瑟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