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时光里的柔情》——番外

  时光里的柔情

  “我们曾在黑暗里爬行,向往光明的方向,寻找生命里得以慰藉的温柔,跌跌撞撞,兜来转去,其实不过是对过去的贪恋,然后大梦一场,皆是空。”

  她的眉眼里有种淡淡的随和与温柔,白皙的肤色在雪色映衬下,比雪还要平添三分绝色。笑起来的时候,两只眼睛弯成小月牙模样,微微眯成一道缝。姜易行望着她的时候,连笑容也不自觉宠溺。

  今年的巴黎冬天很冷,连着下了一天一夜的小雪,今早开门的时候,雪积了厚厚的一层,抬脚走过去,约莫能没过脚踝。

  但老天爷还是很给面子的,一大早就升起高高的太阳,耀眼的阳光照耀在这片雪色上,再冷的天气,这一瞬间仿佛也没有那么冷了,阳光从门旁照进来,有股暖意从心底里悄悄升起。

  姜易行回房间,伸手推开门,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在屋内,床里侧安然躺着一个人,睡得正香熟。他轻脚走过去,俯身低下来,在她耳边轻轻柔柔道:“阿薇,起来了。”

  床上的人被吵醒了,但没有立马睁眼,只从被窝里伸出一只小手,捏了捏眼前人的脸庞,不餍足的哼唧了两声,鼓着嘴说:“你真讨厌,我还想再睡会。”

  姜易行抬手顺势抓住她的小手,刚从被窝里伸出的手很暖和,比他的脸还要暖和,他贪恋地蹭了蹭,贴在脸上,咧嘴笑她:“小懒虫,再睡太阳就要晒屁股了,快起来,外面太阳正好,带你去铲雪。”

  时薇咕哝了两声,眯眯眼睁开一条缝,两只手伸向他,带着撒娇的语气,说:“抱抱。”

  姜易行听了发笑,打趣她:“都是当妈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

  他虽这样说,可还是伸出两手将她抱进怀里,她身上很香很软,抱起来很有手感。

  “起床气还没消么?”他带着笑意问她。

  时薇闭上双眼,两手扣住他的腰,整张脸在他胸前拱啊拱,拱进他的胸膛。头发丝在他下颌上轻蹭,像只小猫咪一样霸道。她额头轻抵在他的下巴上,感受到他略微扎人的胡茬,她一下抬起脸,拿手在他下巴上摸了摸,未睡醒似的嗯了一声,语调微扬,说:“怎么没刮胡子,有点扎手。”

  姜易行撑开身子,眨了眨眼才怅然说:“还没来得及。”

  她突然一下扑哧笑出声来,姜易行摸不着头脑,双手对扣锢住她的腰,抬眉问:“笑什么?”

  她紧紧抱住他,仰头盯着他的下巴,上面冒出一片短小的胡茬,笑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如果有一天,我们都老了,你还会这样爱我么?”

  他抓住她的手,放在手心里揣捏,抿唇笑着说:“会,我会一直这样爱你。”

  “永远也不嫌弃么?”她似乎不放心,又追着问道。

  他说:“不嫌弃,我爱阿薇一辈子,一辈子这样照顾你,爱你。阿薇也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她甜甜笑着说:“好。”

  阳光洒下一片金色光芒,照在她的梨涡上,连日子也变得甜美温馨。

  她贪恋地又抱了抱他,然后跳起来穿衣服,边穿边问:“阳阳起来了么?”

  “一大早说要堆雪人,估计在院子里正玩呢。”

  时薇到院子里,满树的雪花,满院子的白色,晃得她直睁不开眼睛。她抬起手捂住眼睛,以便适应这突如其来的白,突然有一团柔软撞过来,抱住她软软糯糯地喊:“妈妈,妈妈……”

  她睁开眼,蹲下来抱起他,宠溺笑问:“阳阳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呀?”

  小粉团子长得很可爱,刚学会走路,话还说不清楚,含含糊糊道:“妈妈,堆雪人,堆雪人。”

  时薇低头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牵着他走,“好,妈妈和你一起堆雪人。”

  姜易行站在门旁,看着蹲在雪地里笑得恣意的母子两人,阳光被剪得细碎,洒在这片雪地里,他从没有觉得日子这样好过,这样宁静祥和,温馨而美好。

  他迈下台阶,正要走过去,忽然一阵风吹过来,吹得他睁不开眼,他下意识闭上眼睛,天空忽然变得黑暗,满世界的白色全都变成了黑色,他看见时薇和阳阳离他越来越远,他想伸手去抓,可是他们离他越来越远了,他怎么也抓不住。

  满世界变得漆黑一片,他忽然辨不清他们在什么方向,他努力睁开眼去寻找,突然看清一块熟悉的牌子,那是——

  “姜易行。”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带着清冷。

  他回头,看见时薇满身泥垢站在他的身后,头发被雨水打湿,贴在她的脸庞,虚弱的模样几欲要跌倒。

  姜易行欣喜的走过去,伸过手去抓她,“阿薇,你们去哪儿了?阳阳呢?”

  时薇忽然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把枪来,伸手举起朝向他,漠然说:“姜易行,你还我儿子的命,你还回来!”

  “阿薇……是我,你看清楚,是我……”姜易行一步一步靠近她,要伸手去拥抱她。

  可时薇却无动于衷,雨水冲刷着她的脸庞,她依然绝望扣动扳机,不带一丝犹豫,在他胸口上狠狠开了一枪。

  “你去死,姜易行,你去死!”

  “不要!”姜易行呼喊道,“阿薇!”

  他惊坐起来,漆黑的房间里和巴黎那个漆黑的街道一模一样,黑暗的伸手不见五指。午夜梦回的瞬间,他依旧惧怕那样的日子,为了生存坏事做绝,暗无天日,永远没有明天。

  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张照片,是他们在南城拍的,漫天绚烂的烟花下,她笑得很开心。她很少拍照,有很多快乐的时光都没有记录下来,在巴黎仅剩的一张照片,也被她撕得粉碎,不给他留一点幻想。

  凌晨四点钟的光景,天黑得还没有那么彻底,黎明前的时间总是很漫长,漫长得他快要熬不住了。

  姜易行披上衣服开门,对门就是她的房间,她走的时候很匆忙,什么都没有带走。

  他很想念她,很想很想。

  伸手推开门,姜易行进了房间,屋内漆黑一片,连曾经熟悉的气味也没有了。她走了,走得彻彻底底,一丝念想都没有留下。

  房间朝南,有一个大阳台。

  他突然想起来有一天,那天他们难得休息都在家里,他在厨房做饭,她替他打下手淘米,后来她坐在沙发上发呆,他背对着她,可他知道,她在偷偷地看他。

  她那时候在想些什么?后来她又问他:为什么会做饭?

  那一刻,他是欣喜的,剑拔弩张的争吵过后,那是她第一次开始了解他,也许连她自己也没有发现,那一瞬间,其实她没有她认为的那样讨厌他。

  他还记得,也是在这个阳台上,阳台的桌上有一本书,叫做《怦然心动》。他大概知道,那一刻,就是怦然心动最好的解释。

  屋外依旧飘着细雪,和梦里巴黎的雪一样,唯一不同的时候,她不在身旁,曾经那个应该存活于世的孩子也不在身旁。他曾无数次幻想,倘若当初他没有离开,一切会不会都不一样,梦里那样的日子,会不会成真?

  姜易行抱着羽绒服躺在阳台躺椅上,守着这片不知何时才能停的雪夜,渐渐等待黎明的到来。

  ——

  午后阳光正好,满世界的冰雪融化。

  时薇低头坐在窗边,手里正握着笔在涂画,阳光透过玻璃折射在她头顶,在画纸上投下一片阴影。

  画室里忙忙碌碌,唯有这片天地宁静祥和。

  头顶窗台上传来叩叩声,时薇错愕抬头,看见窗外正弯身朝她笑的人。

  她放下纸笔,起身出去。

  “姜知,你怎么来了?”

  姜知扬了扬手里的食品袋子,“听说你们明天考试,一猜你就在画室,是不是又没吃饭?”

  时薇笑了笑,问他:“公司不忙吗?怎么有空过来?”

  “不忙,来看看你。”

  两人坐在外面花坛下,露天对着雪景,热腾腾摆上一碗梅干菜炖肉。

  时薇惊讶,“我妈做的?”

  姜知抿嘴,笑着打趣她:“是伯母叫我来的,特意给我放了半天假,来给大小姐送饭,这个差事可比上班轻松多了。”

  时薇端起碗,“快别打趣我了,你吃过了吗?”

  姜知:“这个点,谁没吃过。”又问:“考试准备的怎么样?”

  时薇端着碗扒了两口饭,吃得香甜,腾出空挡说:“还是有点忐忑,南城美院不好考,每年录取的人很少。”说着说着忽然叹了口气,“我年纪也不小了,都是奔三的人,和一帮小年轻在考场上厮杀,想想真是有点奇妙。”

  姜知盛了一碗汤端给她,安慰她说:“谁规定三十岁的人就不能追求梦想了,女人三十一朵花嘛!”

  时薇忿忿剜了他一眼,“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老娘我才二十八好不好!”

  姜知憋着笑,极为敷衍地应和她,“好好好,二十八也一朵花,在我心里,你就是最美的。”

  他贫嘴贫惯了,时薇从来没有当一回事,接过他手里的汤,咕噜咕噜喝光,站起来说道:“我不能陪你了,老师今天刚布置了一个任务,我得赶紧回去完成。”

  姜知还要和她说些话,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就又跑回了画室,看着她站在窗前冲他招手,他抿嘴笑了笑,也抬手回应她。

  笑容再次爬上了她的脸庞,他的决定是对的,没了那个人,她的生活会再次焕发新的希望。她就像是枯木上的新芽,不论遭遇过怎样的毁灭,她总会坚强的重新充满希望,对生活永远不放弃。

  上美院是她的梦想,一个年近三十岁的女人,做出这样的决定,只有他知道她鼓足了多大的勇气。她永远是他心目中那个乐观积极美好的女孩,生活摧毁不了她,姜易行也不行。

  离开了那个阴霾两年,她在慢慢变好。

  而他,会永远陪着她。

  做她一辈子的好朋友。

  他抿嘴低头笑了笑,收拾好花坛上的碗筷,正要抬头间,忽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姜知盯着不远处的方向,那个人撞见他的目光,连忙闪身躲开,就躲在墙角后面。

  是姜易行。

  他知道,姜易行从未离开过,两年的时间,他一直都出现时薇的生活里,从未消失。

  忘掉一个人,很难。

  要忘掉一个深爱的人,很难很难。

  他是这一场荒唐爱情的见证者,他明白时薇在姜易行心里的分量,他卑微至此,却从未露过面。他不知道这份感情应该如何去定义,也许早就超越了爱情的范畴,时薇曾是姜易行的救赎,是他生命里除仇恨之外最重要的人,这两者并不冲突,每个人心里都有美好与邪恶,对立也可共存。丑恶需要美好救赎,丑恶向往美好。

  只是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再美好的事物也禁不起伤害的裂痕,以爱为名的伤害,从来都称不上爱。

  时薇爱姜易行么?

  他不否认。

  她爱他,她爱姜易行。

  曾经那段岁月,他也是经历过了的,曾经付出的感情是真实存在的,她也曾倾尽一切所有去爱姜易行,如果连这样彻底的情感都称不上爱情,那他真的不明白爱情到底是什么。

  人生在世,有很多种情感,亲情,爱情,友情……情感不分高低贵贱,你无法说明到底哪一段情感在生命里才最重要。

  爱情只是其中一种,除了爱情什么也没有的,是姜易行。可除了爱情,还有生活的,才是时薇。

  午后的阳光越来越浓烈,似乎要将满世界的冰雪都融化成水。屋檐上的雪水下雨一样滴落成线,落进姜易行的衣领里,他突然惊醒过来,眼前的人已然不在。

  他不知道这样做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没有结果,没有回应,连最卑微的怜惜都没有……她甚至不知道他的存在,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可他还是甘之如饴,他只知道他离不开她,他需要她,哪怕远远看上一眼也觉得满足。

  人都向往光明,没有人生来愿意停留在黑暗,姜易行也一样,只不过时薇生命里的光明有很多种,而姜易行的光明,只有时薇。

  他为他自己这样的落寞而感到难过与悲哀,却又从心底生出一股无可奈何的无力感。

  他没有办法。

  “叔叔,叔叔……”身后传来一声奶奶地叫声,姜易行回头,是一个小男孩儿。

  姜易行不解盯着他,小男孩儿奶声奶气问他:“叔叔,你不冷吗?上面在滴水。”他抬手指了指头顶上的屋檐。

  他大概只有两三岁,连话也说不清楚,姜易行半分钟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不知为何,心底最深处忽然塌陷了一块,他缓缓蹲下来,和他持平,手不自觉抚摸上他的小脸庞,轻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儿笑着说:“我叫辰辰。”

  辰辰……不是阳阳。

  他落寞了下,雪水依旧滴落在他的后背上。

  姜易行睨着男孩儿晶亮的大眼睛,眼底生出一丝柔软,他笑着问:“辰辰,你能叫我一声爸爸吗?”

  辰辰想了一下,犹豫问:“那你会买糖给我吃吗?”

  姜易行忽然咧嘴笑了,他点点头,宠溺地看着他:“会,爸爸会买好多好多糖给你,整个超市里的糖都买给你。”

  辰辰开心地咯咯笑,拍手说好,跳着叫他爸爸,叫了很多声。

  姜易行把他抱起来,眼底染上深深的笑意,一声一声都答应着他,仿佛要将过去缺失的那些都应承回来。阳光落在辰辰的头顶上,雪水滴落在他的身上,咯咯的笑声传遍整个校园。

  忽然一个女人走过来,抢走了他怀里的辰辰,皱着眉骂他:“看你人模狗样的,骗小孩子叫爸爸,你有病啊!”

  辰辰被抱走,在女人的怀里哇哇大哭,离他越来越远,哭着喊着招手朝着他叫:“爸爸,爸爸,我要吃糖——”

  姜易行下意识挪动脚步,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他是辰辰,不是梦里的阳阳。

  教室里,大家听见窗外不远处有小孩儿的哭喊声,都转头过去查看。时薇也听见小孩子叫爸爸的声音,片刻愣怔过后,也抬头看窗外,墙根屋檐下,姜易行失魂落魄站在那儿,盯着不远处哭喊着的孩子。

  她不知道此刻是怎样的心情,只是倘若……倘若没有发生这一切,那个孩子也会这样声音洪亮地叫她妈妈,叫他爸爸……

  “薇薇,薇薇……”

  身旁突然有人叫她,她猛然幡醒,视线所及之处,男人已经不见了。

  她回头问:“江宁,怎么了?”

  叫江宁的女孩是时薇的同学,她笑着问她:“薇薇,你看见刚刚那个男人了吗?居然哄人家小孩子叫他爸爸,哎,长得这么帅,居然没有老婆吗?”

  “想想也是奇怪,这样的人还愁做不了爸爸吗?你说你不是啊薇薇,他好帅啊,和我最近看得那个小说男主角长得好像啊……”江宁叽叽喳喳说了一大堆,时薇愣愣地,一句也没有听清,只傻傻笑着应和她。

  她又转头去看那个屋檐下的位置,傻傻愣怔了好半天,才又重新拿起画笔在图纸上着描画着。

  美院的录取通知书很快下来了,时薇以全院第二名的成绩考入了南城美院。

  开学前一天,时薇在北城机场拖着行李,时爸时妈在机场大厅里送她,她咬了咬唇告别:“爸,把幕时的担子又加到了你身上……”

  时爸爸笑着释然,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宽慰她说:“傻闺女,什么担子不担子,爸身体还硬朗着呢,再工作它个二十年都不成问题,再说现在幕时在姜氏的资助下,我基本也没费什么心。你永远是爸妈的心头宝,儿行千里,担忧地是爸妈,你放心去追逐自己的理想,家里万事放心,有爸呢。”

  时妈早已流了眼泪,抱着时薇嘱咐道:“薇薇啊,在外要好好照顾自己,不用担心爸妈。”

  不知何时,眼眶渐渐湿润,其实她很幸福,有爱她的爸妈,在他们那里,她永远都是他们手心里的宝,不论漂浮多远,家人永远都是她的港湾。

  两厢告别,飞机在天空划下一道美丽的飞机线。

  时薇坐在飞机上,看着机舱窗口外的天空,今日多云,满天空都漂浮着大块的白云,整个北城越来越渺小,这种感觉,像是彻底告别过去。

  飞机行驶在天空上,最后排坐着一个男人,他放下手里的杂志,淡淡睨着前面熟悉的身影。

  时薇中途上洗手间,走到最后一排的时候停了一下,他用杂志挡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点侧脸,她没有拆穿他,上完洗手间又回到了座位上。

  南城的校园生活很充实,专业课有很多,几乎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忙碌却又快乐。新宿舍里同学都很友好,她还交了一个朋友,叫温荣荣。

  温荣荣是个很活泼的女孩儿,比她小了六岁,还交了一个男朋友,男朋友也对她很好,无微不至,也跟着荣荣叫她薇薇姐。三人经常下了课一起吃饭。

  “薇薇姐,南美是不是有个老师认识你啊?”荣荣男朋友替荣荣打了盒饭,坐下来突然问时薇。

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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