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完结

  虞钟磕头再次拜首:“王上, 臣虽不能为您尽忠,但是臣的不肖子虞霖将来可以为您尽忠。他然愚钝, 幸有过目不忘之能, 待他成年,必能为王上所驱使。”

  “我杀了他父亲, 他还能为我当牛做马?这样没有骨气的人,我不需要!”殷华侬看冉轻轻听得无聊, 在她耳边悄悄说:“你先出去玩会儿吧, 我马上就来找你。”

  冉轻轻微微颔首,行礼告退。

  她从殷华侬身边的案席离开, 来到虞钟身边, 朝他行了一礼。

  冉轻轻虽未发表意见, 但她行的这一礼却是表明她的态度。

  窗外淡淡的玉婵花香从四面八方飘来, 像她身上的味道,就算她不在身旁,也很安心。

  殷华侬冷着脸看向虞钟。

  就在刚才, 他有过想要杀死虞钟的念头。虞钟这只老狐狸,想这么轻松的全身而退,他怎么可能同意?放虎归山,是大忌!这只猛虎他不能驾驭, 便只有杀掉。

  没有虞钟, 齐国可能会晚称霸几年,他安安心心再蛰伏几年便是。

  他不怕杀死虞钟后会对齐国造成影响,他就怕那个娇滴滴的心肝肉垂泪。

  更令人生气的是虞钟现在毫无惧色, 因为冉轻轻向他行了一礼,虞钟似乎是笃定了自己不会杀他!

  殷华侬偏不如他愿。

  “孤知道你现在情绪激动,做出的选择都不够冷静,孤愿意给你时间冷静,等你想清楚再做决定。孤给你一个月的时间闭门思考,这期间,孤会把你的家人接进宫,住进王宫西北角。”

  虞钟脸色煞白,就好像亲眼瞧见全家人死于猛兽之口。。

  齐王宫的西北角,并不能住人,那里是饲养猛兽的地方。

  殷华侬微笑着将虞钟扶起来,他刚沐浴过,身上还音乐散发着澡豆的清香,虞钟却从中品出了血腥味。

  他的两只胳臂被殷华侬紧紧握住。

  “丞相,别害怕,在你思考清楚以前,孤不会伤你家人。”

  冉轻轻也不希望他杀人,他不想让冉轻轻害怕。

  然而殷华侬和虞钟都误会了,她刚才向虞钟行礼就只是单纯的行了个礼,表示她对虞钟的尊重,也含有几分歉意。

  她再也不会轻易干涉齐国的内政了,从此以后安安生生的以色侍君,不容许自己再有半分妄想。

  管太多闲事的人都活不长,从此以后,她安安心心完成自己的责任便好。她的责任是令齐王心情愉悦。同样的,殷华侬也会因为她全心全意的伺候,而对楚国心存柔善,加以照拂。

  冉轻轻刚才给楚君写了封信,信中再三恳求他不要联合其他诸侯攻打齐国。她想,父君这么宠他,应该会同意的吧。

  当时她求着殷华侬将常珩派到父君身边贴身保护,是想让父君逃离前世被人刺杀的命运。现在看来,或许她这样做只能令父君死得更快,一旦父君有了反殷华侬的心思,常珩只怕是第一个想要动手杀他的人。

  她把最大的危险,留在了父君身旁。

  玉婵林中有一张不大不小的秋千床,是殷华侬仿着楚王宫里的秋千床做的。冉轻轻想家了,她在秋千床上躺下,假装自己还在楚王宫,一会儿就要去父君宫里去看他。

  父君常说,人啊,要想着快乐的事,把所有不开心都抛在脑后。

  父君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才六岁,比男孩子还淘气。父君的脸上还有她画的浓眉,眼角的线条画到了鬓角,脸上是红扑扑的胭脂。

  他刚说完这句话没多久,便从宫人憋笑的表情里发觉不对。在水镜中看到自己脸上的“妆容”后,气得头冒青烟,瞬间将刚才说的话都抛在了脑后。

  父君说,要不是因为她长得太像母亲,小时候不知要挨多少揍。

  想起童年趣事,冉轻轻不禁弯起嘴角。

  一片红色的玉婵花瓣,悠悠旋转,落在她的眉心正中。

  殷华侬刚把虞钟打发走,来这儿找她,刚好看到玉蝉花瓣落入她眉心这一瞬间。这玉婵花瓣太过大胆,居然敢轻薄他的心肝,真是不想活了。

  王上和王后终于和好,底下的内侍和宫女们高兴极了。

  他们再不用担惊受怕,提心吊胆。

  自从王后搬去偏殿,王上的脸色一日比一日难看,若不是有裴监在前面顶着,他们吓都被吓死了。

  齐王从寝殿走到庭院,神色霁朗,遇见行礼的宫人们脸上还挂着笑,食指放在嘴旁,暗示他们不要行礼,更不得惊扰了躺在秋千床上小憩的王后。

  宫人们捂嘴笑,无声的点头。

  刚才王上冲她们眨眼睛!

  王上不生气的时候真好看,眼睛眨巴一下,都要将人的魂儿都勾走了。满心小鹿乱撞的宫女,因为殷华侬偶然的俏皮举动,忘记了这位其实是众人口中的残暴之君。

  日头渐盛,此时正是白昼里气温最高之时,庭院中的玉婵花香愈加浓密。

  太阳晒得太舒服,冉轻轻躺在树荫底下差点睡着了。

  她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落入一个人怀里。

  即使不睁开眼,她也知道是谁!

  偌大的齐王宫,除了他,谁敢与她这么亲密?

  盛阳照耀之下,冉轻轻骨子里的寒气仍不住的往外渗,她已经做好了与他亲密的准备,却仍旧会害怕。

  冉轻轻将脸往他怀里钻,挡住自己脸上的表情。那日撕裂般的疼痛,她仍旧心有余悸。

  其实也有快乐的时候,不要总是去想痛的记忆,想想开心的时候。

  可是在这种事情上,她甚少感受过身体上的欢愉,更多的只是心理上的满足。

  从前,看见他得偿所愿,像偷着腥的猫一样餍足的模样,她比什么都高兴。

  殷华侬留心到了她的动作,以及她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她在极力忍耐,却仍旧瑟瑟发抖。

  他下意识的想要想将她的脸扳回来,亲亲她,安抚她的不安。

  但他更多的是生气!

  有什么值得害怕的呢?若不是她那天故意惹他生气,他也不会失控到如此荒唐的地步。若不是她眼底的冷漠触怒了他,他怎么会想要惩罚她呢?

  其实现在回过头想想,那一瞬的怒火并非不可控制。只是有些愤怒的情绪一旦开了头,那一刹那的愤怒会勾起其他的记忆,然后所有痛苦的记忆不断叠加,成为一个巨大的虚影。他被那虚影控制,迷失神志。

  他真正想惩罚的人不是她,他是在埋怨这不公平的命运,埋怨他痛苦的过往,以及身上卸不下的承重负担。如果可以,他只愿当她的奴仆,时时刻刻陪伴在她身旁。

  有一天夜晚,殷华侬站在侧殿的窗前,看她抱着小乖。

  那一刻,他忽然很羡慕小乖。

  殷华侬忽然明白她为什么会喜欢小乖,因为小乖能令她有安全感,小乖永远不会离开她。

  在冉轻轻心里,他是靠不住的,他随时有可能会离开。

  殷华侬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得不够,让她产生了这样的错觉。

  冉轻轻一直都很乖,除了偶尔发小脾气逗他玩儿,从来都不闹腾,他便以为她真的如表面那般不谙世事。直到错误发生以后他才明白,冉轻轻的心比他更加脆弱。

  殷华侬不知道,他就那样轻而易举的将一颗伤痕累累的心击得支离破碎。

  直到殷华侬将她抱回宫殿,她还在装睡。

  殷华侬命令她:“不要装睡。”

  冉轻轻很听话,羽睫像蝴蝶一样颤颤巍巍的扑闪着,还冲他甜甜的笑了笑。

  春末夏初的季节,不止花儿开得漂亮,她的肌肤也水润润的,比冬天的时候更有光泽。

  殷华侬亲亲她的额头,唇瓣微微用力,将她眉心那片玉婵花瓣抿了下来。

  玉婵花瓣的味道酸酸甜甜,他低头,想她一个带着玉婵花香的吻。

  冉轻轻极力控制的情绪终于无法掩藏,她用力推开他,躲在墙角,大声喘息,像是受伤的幼兽。

  她疼得厉害。

  全身都疼。

  脑袋里最疼了,似乎有一把剪刀从额头那里戳了进去,用力在搅和。

  殷华侬没想过她会怕成这样!

  “对不起!”殷华侬站起来,远离榻几步,希望她能自在些许。

  冉轻轻还在坚持着佯装镇定,她不知道自己笑得多假,嘴角勉强地向两旁牵扯,努力的挤出来一个笑。

  他说:“不用勉强自己笑。如果你还没准备好,那我今晚去睡书房,或者你想回偏殿也可以。”

  得知自己拙劣的演技没有瞒过他,冉轻轻很愧疚,她不是想害他内疚的,她不想他离开!

  她跪着爬到床榻外侧,朝他伸出手,努力去够到他。

  尽管她的胳膊还在微微的颤抖。

  但她是真心想要克服这种恐惧!

  对!要想想开心的事:初遇的时候,殷华侬给她各种好吃的;殷华侬带她逛市集;还有庭院里玉婵花......

  这些都是他的情义。

  就在冉轻轻的手即将触碰到他的时候,殷华侬又后退了两步,耐心跟她解释:“我真的没有生气。”

  说完这句,他要走了。

  冉轻轻脸色刷白,差点从床上滚下来,她追上他,从后面搂住他的腰。

  这种时候,殷华侬比她更加厌恶自己。

  他是个怪物,谁靠近他,他就会伤了谁!

  冉轻轻摇头:“我没有勉强自己。齐王宫里空荡荡的,你不在身边的时候,我总是会从噩梦里醒来。不在你身边的日子,我很难高兴起来。等会儿你可以温柔一点,这样我就不会再那么害怕,留下快乐的记忆,才能忘记那些不开心的。”

  她忍着恐惧,伺候他解衣。

  窗外仍是烈阳高照,从前她很抗拒白天做这件事。

  殷华侬握着她的手:“还是等晚上吧!”

  冉轻轻低下头,声音如蚊蚋:“这几天,你是不是去找别人了?”

  居然敢红口白牙的冤枉他!

  这可是她自找的。

  殷华侬一把将冉轻轻推到床上,他自己迅速解开衣服,冉轻轻直勾勾地着看她,眼睛里已经看不出恐惧。

  冉轻轻以为他要做些什么,他却只是用被子将她裹住了,抱在怀里。

  她愣住了,一脸不解。

  瞧着她一脸失望的样子,殷华侬哭笑不得:“我大病方愈,昨夜又整宿未睡,从寅时血战到今晨,便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容我先歇息片刻,好不好?”

  冉轻轻闭上眼,把头埋在被子里,只剩下脖子处一片殷红。

  殷华侬在她脖子处吻了吻,捏捏她的耳朵,然后真的靠着被子睡着了。

  为了能让她在敦伦时感受到欢愉,殷华侬特意请教了宫中的老医官,还翻阅了好几卷秘册。他准备好十八般武艺,想等着跟她和好时用上,谁知却发生了那样的事。

  这天,殷华侬睡得香沉,冉轻轻被他传染,睡得分外踏实。

  冉轻轻是被他给吻醒的,窗外月华初上,庭院里树影婆娑,四周安安静静的,连宫人走路的声音都听不到。

  他的呼吸太过滚烫。

  冉轻轻打了个哆嗦,双手揪住他的头发,将他的脸从腿间提起。

  “你从前答应过我的,再也不这样。”

  哭腔带着颤音,一双眸子里散着浓浓的水雾。瞧,她其实也很高兴,只是这样的快乐太过陌生,才会恐慌。

  从前冉轻轻总是哭,殷华侬便不敢再继续。

  老医官教他,女人在这种事情上的哭声,要仔细辨别。因为她们极度欢愉时,也会哭泣。

  殷华侬想,她此时应当是欢愉的。

  “今日,我便教你一回,男人在床上许的诺都是靠不住的?”殷华侬笑意盈盈,重新埋首于膝。

  她越求他,他便越得意!

  舌如灵蛇,唇齿轻扫,她心脏都快要停了。

  到后来,冉轻轻嗓子喊哑,她真是要感谢裴监将内侍们都调走,不然明日怎么见人。

  时至今日,她终于明白,为何世人将男女欢好,形容为云雨。

  云端荡荡,雨露汤汤。

  第二日,殷华侬亲自将虞钟的家人送了回去。

  他出宫的时候,冉轻轻还在睡。

  冉轻轻虽然没有求他,但她希望他放过虞钟的家人。

  殷华侬也只是恨虞钟扰了他昨日的午膳,才故意为难他。

  虞钟看不懂殷华侬的举动,他弯腰拱手,态度诚恳:“王上可是有事要吩咐臣?”

  殷华侬本想跟他正式道别,虽然虞钟一直与他为敌,但齐国能有今日,虞钟功不可没,他当得起齐国君王的拱手礼。

  可殷华侬心眼小,他很记仇!

  “你们一家人离开齐国,就别再回来了。”殷华侬冷哼一声,他在战场上从未输过,却在□□上输给了冉轻轻,政事上输给了虞钟。

  虞钟突然犹豫了,他问儿子:“你认为齐王如何?”

  十二岁的虞霖正处于变声期,嗓音粗哑:“王上乃仁善之君。”

  虞钟讶然的盯着儿子:“可世人都说,他是残暴之君。”

  “父亲难道忘了,如果不是王上废除了奴隶制,我们全家如今也只是王叔弦的家奴。”虞霖朝着殷华侬离开的方向拱手行礼,然后道:“在所有奴隶心中,他是这世间最仁善的君主。”

  虞霖一番话,如醍醐灌顶。

  齐王这个人,天下人都说他是霸主,是残暴之君,是杀人喝血的魔王。

  虞霖却不这样认为:“齐王嗜血,这与他的身世有关。”

  他是奴隶出身,生母被当成牲□□剥了皮当成祭品,后来又在战场上一直厮杀。这样的人,对生死看得不那么重,不把自己的命当成命,也不把别人的命当成命。

  但他绝对不是残暴的人,这个人冷若冰霜的面具下,藏着一颗赤子之心。

  虞钟捧着脑袋,想起了一些旧事。

  当年,殷华侬从野兽笼中把殷离疾救下来时,虞钟曾看出来他的心软。

  后来,殷华侬身边跟随的每一个人,都跟殷离疾一样,是被这个世界抛弃的人。

  大将军夏侯厝,统帅鹰族二十万大军,功勋卓著,威名显赫,地位仅在闵阳侯殷离疾之下。谁能想到,昔日他也有狼狈之时?

  夏侯厝的父亲是夏侯令,曾是鹰族权贵,因为企图造反,被老齐王发现。后来全家都被斩,十五岁以下男子被贬斥为奴。十四岁的殷离疾将十五岁的夏侯厝带在身边,率领奴隶军团攻城陷地,夏侯厝是所有奴隶中最出色的一个。

  因为他的战绩太过辉煌,齐国特意为他修改了齐国律法,自此后,齐国的奴隶也可封官。

  飞鹰将军常珩,齐王殷华侬身旁的暗卫统领,手下的江湖游侠遍布九国,为秦国铺开了一张强大的情报网,九国任何一处的赌坊、茶馆、酒肆、青楼都被常珩安插了眼线。可是常珩,也有走投无路的时候。

  当初的常珩原本只是个游侠。他侠义心肠,救下一名被世家大族强迫陪葬的女子,女子与丈夫并未见过面,成亲那日丈夫因病而逝,婚礼成了丧仪。常珩去盗墓偷宝时,听到土里传来了微弱的呼救声。他把坟墓掘开,救下了那名苦命的女子,从此被世家大族悬以重金追杀。

  后来也是殷华侬救下他,并将他带在身边,教他武艺,让他自己击败一个又一个前来取他人头的刺客。殷华侬见他安全,要放他回江湖,可常珩却说自己这条命就是殷华侬的,他要用一生来偿还恩情。

  金犀将军魏延,成年后便是夏国的猛将,魏家世世代代守护夏国,每一任金犀将军都对夏王死忠。但不幸的是这一任的金犀将军遇到的对手是殷华侬,因为他被殷华侬俘虏,昏庸的夏王一气之下杀了他们全家。

第65章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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