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主诉:腰痛5+天

  赵彬又是凌晨才睡着,没躺多久,就被叫早的电话叫起来。一天规律的观察隔离生活。

  今天的情况又发生了一些变化。赵彬听了一会儿门外的声音,就发现今天工作人员不再要求接受隔离者开门接饭菜。今天他们敲了门,提醒拿早餐,把东西放在门口就离开了,并不与隔离者接触。他打开门想看看,刚开门,正好看见隔壁房间小姑娘探头,想要出来跑两圈。

  这几天小孩子都被默许可以在走廊上和妈妈散散步,下午时候,赵彬总能听到小孩在外面疯跑的声音。倒也不是很扰民,反而在这种时候,有一点生气勃勃的感觉。今天孩子刚出去,工作人员就叫她赶紧回房间里呆着。赵彬听见工作人员向孩子妈妈解释:“昨天晚上有观察隔离的人出现了症状,医院目前疑似新冠肺炎。在这里呆着的,我们都看作是高危人群。所以大家要严格单独房间隔离,不能在走廊里到处走动,更不能串门。我们现在都要求减少和你们接触。这个只能请理解了。”

  小姑娘这几天应该已经被妈妈教育过了,此时说不让出去,也就老老实实回去了。孩子妈妈对着医务人员说了感谢。关门前,赵彬听见孩子的声音问:“妈妈,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出去啊?”

  今天工作人员甚至没有再当面问体温和身体状况。只提醒了一句他记得测体温,待会儿他们会打电话来逐一登记。

  赵彬领了早饭,关门回到房间。今天的早饭比前几天又多加了一小盒酸奶,馒头换成了肉包子。可以说蛋白给的非常充足。午饭又添了一道热腾腾的素菜汤,晚饭也配了一盒牛奶留给夜宵。

  晚上报告完体温,赵彬洗过澡,躺回床上睡觉。这几天他已经睡得太多,感觉把这几年欠的睡眠都要补上了。睡得久也没让他感觉多好,反而更是整天头晕脑胀、昏昏沉沉。他睡了没多久,又被吵醒了。

  这次是一阵子“滴——滴——”的声音,每一声之后,停大概三十秒,又来一声。这声音不像是房间里的什么设备。他裹着羽绒服起来,打开门,找了一圈,终于看到噪音来源:是安全出口的指示灯,不知道什么问题,指示灯箱上的一盏红色灯,在不停地闪烁和发出响声,除了比较响的长“滴——”声音,还有灯光闪烁的“咔咔”声。他无奈地望着坏掉的灯,又看看走廊。这个位置,这个灯发出的噪音估计也就影响他一个人……他看了下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这种时候叫工作人员也不会有用。毕竟他们都是医务工作者,不是酒店职工,修东西是不会的。都是同行,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半夜麻烦别人了。

  躺回去又翻来覆去很久,门外的声音吵得他连玩手机都无法集中精神。最后他拿枕头按在耳朵上,才终于让声音小了点,不知道又过了多久终于睡着。

  第二天一早又是被“滴——滴——”的噪音吵醒的。赵彬难受地坐在床上,靠在床头刷手机,所有关于疫情的大小新闻都看了一遍,才等来叫早电话。他如释重负地接起电话,告诉工作人员:“我房间门口,安全通道那儿,安全通道那个指示灯好像坏了,一直发出‘滴——滴——’的声音,我整晚都没法睡觉,能不能麻烦看一看,帮忙修一下?”

  工作人员答应他:“好的,待会儿我会让我的同事来看看,我们会尽快想办法解决。”

  然而事情到中午也没什么进展,噪音依旧,午觉也完全没办法入睡。下午工作人员打电话来登记体温时候,他又说了这个问题。得到的答复是:“我们今天上午看了,我们通知了酒店,他们会找人过来看的。”

  赵彬能想到大概也是这个流程,并悲观地预计今晚上又要在噪音中痛苦。他想了想又问:“那能不能……给我换个房间?”

  那边回复他:“对不起,我们隔离点现在其他单人间已经都住满了……双人间也只剩几个,我们必须留下来,给那些没办法自理的,需要特殊照顾的人……希望您理解……”

  赵彬叹了口气,说“好的”,然后挂了电话。

  修灯的事情确实只能等着了,最无奈的是,酒店竟然都要住满了。他查了查,这个连锁酒店五层楼,能住下两百个人,也就是密切接触或者有风险的人有这么多。这还只是高新区,说不定高新区还有其他医学隔离点,全市又有多少?每个隔离点都要有专业医务人员来给病人监测体温、送饭、帮助其他日常活动,算下来,社区医院这次工作量非常可怕。这些社区医生和护士,在这里工作都是24小时,夜里也不能休息,和高危人群频繁接触,他们自己也承担巨大感染风险。

  想到这些,他也不想对同行们更多苛求。噪音……忍忍吧。

  过了一会儿,到了罗铭遥固定给他打电话的时间,他怕罗铭遥担心,把这件事瞒住了。

  下午四点过,门外又是一阵响动,听声音是每个人门口放了个塑料板凳。过了一会儿又放了什么。赵彬听到动静没有了,开门看了一眼。果然是每个房间配了个塑料板凳,上面还有一个塑料盆。

  又过了一会儿,工作人员开始逐个房间打电话通知:“门口的塑料盆里给大家准备了消毒液,他们给每个人配备了橡胶手套和毛巾,请所有人下午用消毒水,清洁房间台面。擦完以后,消毒水直接倒进马桶。谢谢大家配合。”

  门外有人走动的声音,有人往水盆里倒了水。赵彬开门,把盆子和手套、毛巾拿进来。消毒水味道非常刺鼻,他也不敢直接空手就上。带上手套,拿着浸泡消毒液的湿毛巾,擦洗洗脸台、桌子、椅子和床头柜。擦完以后,整个房间都弥漫着浓烈的消毒水气味,让人稍微有些难受。

  大扫除完毕,又坐了一会儿,就到了晚饭时间。

  这一次工作人员等着他过来开了门,问他:“赵先生您好,我们现在和市中医院做了一个活动,给大家送点中药。这个中药可能对预防新冠肺炎有作用,但是目前不确定。就是想先征询你的意见,如果你愿意喝一点试试,我们就安排给你送药。如果不愿意,你也说一下你的态度,我们现在只是征询意见。”

  赵彬记得最近网络上确实有提到中西医结合治疗及预防新冠肺炎的研究,目前中医药治疗没有足够数据,中医院大概也是趁这个风想要开课题做。他想了想,觉得支持医学医学事业也挺好,中医院这个时候也不可能拿出什么太离谱的方子,便点头说:“我可以的。”

  工作人员忙说:“那您先吃晚饭,晚饭后我们会给你带一张知情同意书来,您到时候拿到了,看看签字。”

  晚饭过后,工作人员再次来敲门,给他一张知情同意书,让他先仔细阅读,有问题先提出。赵彬对这种知情沟通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只潦草扫了一眼,不良反应及副作用那里,基本都是常用的套话。

  工作人员指着一行字特别提醒:“这副中药,可能会有的副作用就是大便变软变稀,因为它是有一个湿气下行的作用。如果有出现腹泻、腹痛和其他身体不适情况,你立刻告诉我们,我们马上把药停了。”

  赵彬点点头,把字签了,工作人员收走文件。他又抬头看看那个坏掉的灯,问道:“这个灯……是真的没办法吗?”

  工作人员带着歉意说道:“真的对不起,我们也是只能等酒店来处理这个……”

  赵彬理解的点点头。

  工作人员给他鞠了个躬说:“麻烦你了,后面发药我们还会再跟你确认。谢谢了。”

  赵彬摆摆手:“应该我谢谢你们。疫情期间辛苦你们了。”

  当天晚上,他又度过了被噪音折磨,辗转反侧的夜晚。半夜被吵醒时他随手刷了下微信,看到李盼秋给他回了留言,说武汉这边病人还在增加,让他自己注意保护自己,隔离期间不要大意,要特别注意。她的工作过了最开始那段适应期,现在处理事情已经得心应手,轻松很多。虽然还是忙,但比起在C大附院最忙的时候,那是轻松不少的,让他不用担心。又嘱咐了几句,保持身心健康,在酒店里锻炼锻炼,做个计划,增强抵抗力。

  赵彬忍不住嗤笑:他身体好得很!

  结果第二天起床,就发现自己腰痛了,估计是宾馆软床不适应,把腰椎问题睡出来了。他长叹一口气,老老实实卷了个毛巾垫在腰下面,同时翻了翻网页,寻找合适的运动健身视频。

  跟罗铭遥通电话时候,他把腰痛的事情说了一下。

  罗铭遥紧张地问:“要不要带点止痛药过来?”

  赵彬说:“还不至于。我自己检查了,应该只是腰肌劳损,还没到椎间盘突出。只有脊旁肌和一侧腰大肌有点压痛,我用毛巾在腰椎下面垫一下,感觉还可以。”他笑了笑,继续说:“不过,我觉得另外一件事很重要。”

  罗铭遥忙问道:“什么事?”

  赵彬认真地说:“要锻炼了。”

  “哦,”罗铭遥回复得更认真,“是该锻炼锻炼,一个是疫情期间,要把身体素质再提高一下,还有你平时总是忙,没时间好好锻炼。我也陪你,明天我们一起来打卡吧。待会儿我找找视频。前几天朱珍珍还给我发了宅家锻炼视频。腰椎疾病、腰肌劳损,其实还是腰肌力量不够,我找找针对腰部力量的训练。”

  赵彬听着听着忍不住笑出了声。

  罗铭遥疑惑的声音传来:“怎么了,赵老师?什么事情这么好笑?”

  赵彬停下笑,才说道:“我笑你啊……我想要锻炼是为什么?你都猜错了,你好好想想。你还列举第一第二的,哈哈哈哈……”

  罗铭遥不满地小声嘀咕:“我说的肯定也没错啊……就算不是主要原因,列这几条也该得分了。”

  赵彬轻声说道:“嗯,得分了,回来我就奖励你。锻炼好就是为了奖励你啊。你还帮我找增加腰部力量的训练,怎么,是觉得平时我做的不够好?”

  手机里传来罗铭遥的呼吸声,想来也是被他的话逗得又羞又急。

  赵彬收了逗弄,温柔地说:“遥遥,真的好想你啊……”

  罗铭遥的声音轻的如同一滴水落在他心上:“嗯,赵老师,我等你回来。”

  第13章 主诉:反复咯脓痰5+年,咯血2天

  赵彬门外指示灯发出噪音的问题,始终没有解决好。指示灯坏了的第四天,赵彬才终于得到一个准确答复:酒店的人过来看了,问题找到了,是灯箱里面一个零件坏了,要买到这个零件才能修好,普通五金店里面没有卖的,只有淘宝上去买,但是现在各地快递停运,根本没法买到。所以这个灯箱,在快递恢复工作之前,是没办法修好了。赵彬算了算自己还剩下的时间,觉得脑子都要爆炸了。

  中药实验,发了三天药,赵彬有点腹泻,告诉了工作人员,后面的药就停了。

  中间哪一天,赵彬自己都不记得了,房间电话响起,是最近派来隔离点的心理医生给他们逐一做心里咨询。

  赵彬对她吐槽:“我是其他都适应了,每天还保持锻炼,趁着知网免费看了些论文,但是这个灯箱噪音,太破坏我的心理健康了。”

  心理医生安抚他:“我明白,睡眠不断被打扰,睡眠质量下降,对整个身心都有很大影响。灯箱我们可能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但是,我可以提给我们隔离点工作人员,给你带个耳塞来,怎么样?”

  赵彬勉强被安慰到。

  心理医生尽职尽责地给他调节情绪的建议:“其实我觉得你不必要这个时候还把工作放在心里,现在是特殊时期,不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当然,如果你是觉得看论文很放松,那就当我没说。我是觉得,你可以找点自己平时想做,又没有时间去做的事,趁这个时候,完成一下。”

  赵彬叹气:“平时想做的事,就是旅游啊……”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电话里传来笑声。赵彬也忍不住笑了:“谢谢你们了。我自己会调节好自己的。我还有个爱人,他每天给我打电话,这样每天和他放下工作的事情,随便闲聊,我觉得就已经比平时放松了。”

  “那好,”心理医生说,“你们两个感情这么好,我也很羡慕。希望你们就利用这个时间,好好沟通感情,希望这份感情,经过这次大灾大难吧,也算是,能够进一步升华。我觉得你现在经历的这些,以后你们两个再说起来,还是个非常温馨的回忆。你在这里隔离,她在家里等你,陪你聊天,给你解闷。你回去了,要好好感谢她。”

  赵彬回答:“是的,要好好感谢他。谢谢他一直陪着我。”

  当天下午,工作人员就把耳塞买上来了,放在房间门口的塑料凳上,敲门让他取。拿到耳塞以后,外面声音的确小了,不会被惊醒,但是耳朵塞久了有点疼。这样的条件下,也只有继续忍耐。

  剩下的时间,一直平静无事。C市每天还是有新发确诊病例。但是新增病例数量没有最开始那么多,治愈人数也逐渐增长起来,因此现有病人数量基本维持平稳,乐观一点,所谓的“拐点”即将到来。全市的气氛也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至少小区业主群里,没有天天讨论疫情,不时有人开始发其他消息。

  赵彬从隔离第十天就开始问离开的事。这几天他听到走廊里陆续有离开人的声音,免不了也有些心急。

  “所有人接触隔离的时间,是社区通知我们。”工作人员解释,“我们不能根据你们登记入住的时间来定,必须是社区给我们发纸质通知。而且现在社区都是当天上午才发来,所以到了你可以离开的当天,一般是早饭以后,我们会打电话,登记你的体温和身体状况后,确认没问题,再让你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了解了流程,赵彬就放下心耐着性子等待。

  这几天国家第一版的《新型冠状病毒防治指南》出来了,医院发了文件让所有人自行学习,并且通知在线考核。赵彬平心静气地仔细阅读指南内容。内容和之前疾控中心发的东西差不多,增加了消化道传染防治的内容。赵彬对大部分东西都很熟悉了。到考核时候,他掐着时间,在隔离点扫码参加线上考核。

  到了第14天,他还是有些忍不住,接叫早电话时候先问了今天能不能离开。答复是预料之中的,还没有收到社区通知。

  吃过早饭,他开着电脑,漫无目的地翻网页,随意看点新闻。实在难以静下心来做其他的,只好把电脑放一边,到床上躺着。

  终于,十一点左右,他接到了隔离中心的电话,通知他今天吃过午饭就能离开。工作人员提醒他,把东西全部收拾好,不要有遗漏,走的时候会有工作人员来带他,离开的时候带好口罩。还热情地建议他,中午洗个澡再离开。

  赵彬没有那个耐心洗澡,他飞速收拾好东西,等着吃午饭。因为之前社区一直没通知时间,他也不好给罗铭遥说准确消息,今天终于有了通知,他立刻给罗铭遥发微信,说今天下午就能回家了。

  罗铭遥没有像以前一样秒回,赵彬等了一会儿,正有点疑惑,这时罗铭遥消息发来了:“今天医院又要派走了一批援鄂人员,有两个一线,我夜班也提前了,今天改上夜班。刚刚查房,没来得及回。”

  赵彬突然心里一沉,回家的那份期待激动全部冷了下去。那么着急想回家,无非就是想见到罗铭遥,现在收到消息,回去家里也是空荡荡一个人,骤然之间,心里空落落的不是滋味。

  他有些无措地坐在床上,机械地拿着手机,随意翻看微信聊天。他刚刚在科室群也汇报了今天解除隔离。这时候科室里已经发了消息给他,让他明天接谢晓东的班,上代老总,让谢晓东补两天老总周末假。很快谢晓东也发了消息给他,把排班表拍了个照发来,告诉他没有问题,就照这个排班进行。

  赵彬粗略看了看,排班非常紧张,他们要在急诊、发热门诊轮转。白班一个人,夜班一个人。他刚刚放松了两周,现在看这个排班,觉得略微有些烦躁。他发了个“收到”回去,想把手机扔一边。

  谢晓东又发了消息过来,提醒他,青北院区这边,近期可能还要抽调人手去高新区定点收治新冠肺炎病人的医院。前面已经志愿报过名了,谢晓东就报了名,很有可能这个月要抽调走。如果他调走,那么赵彬这个月就要接住上老总班。

  赵彬觉得这个提醒基本上就是通知了。他确实在群里看到过报名的事,但当时他还在隔离期,问过科室秘书,那边劝他最好暂时不要报名,等隔离期结束再说。不多久,科室秘书也给了他一个信息,还是说谢晓东可能要借调去定点医院的事情,让他做好心理准备,随时接班。

  他叹了口气,工作负担还很大,现在离疫情结束还早得很……

  赵彬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罗铭遥正在病房交班查房。

  整个呼吸科病人数量下降到了40人,病房目前还是延续之前的两个组合并分组值班,二线改成一个值班二线负责全病房查房。

  现在住院的都是危重病人。这个特殊时期,小问题都不来医院,可以保守在家观察的门急诊也不收入院,留下来这40个,都是病情非常严重的。查房的时候,所有人都必须全副武装,穿上防护服,戴护目镜。当然目前这个查房配置只在呼吸科、血液科、ICU这些地方施行,这些科室是感染比较多比较重的科室,在这个特殊时期,更是要防止院内感染。

  昨天罗铭遥组上新收一个,是支气管扩张伴大咯血。病人45岁,反复咯脓痰5年多,反复因为肺部感染住院,早就确诊了是“支气管扩张”。最近2天因为天气变化,再次出现肺部感染,这一次他除了咯脓痰,还开始咯血块。发病第一天只咯出几次血凝块,他没有太在意,结果第二天开始,出现较多鲜血,评估24小时咯血量已经有500ml,病人入院时还有头晕、心悸等急性失血性贫血症状,这些都是病情危重的征象,因此一入院,就下了病危。

  “昨天入院,下了病危,”值班医生汇报昨天的治疗,“已经严格要求病人绝对安静卧床休息。生命体征平稳,血压正常,昨天急查了胸部CT,左肺下叶大叶性肺炎,血红蛋白75g/L,失血还是有点严重,凝血、生化、心肌酶正常,血气正常。其他检查做了肿标,今天出结果。”

  罗铭遥接上:“今天下午我查一下。”

  查房二线在查房车电脑上打开医嘱面板问:“昨天都用了什么药?”

  值班医生交代:“抗感染用的哌拉西拉舒巴坦,3g,q8h,考虑到他是支气管扩张、反复感染的病人,用的抗生素要选毕竟强点的。垂体后叶素,现在用的20U,q8h,没有明显不适。”

  住院总补充了一句:“昨天还打了一针地西泮,所以可能今天精神状态有点差。”

  二线对完了医嘱,点了点头。

  值班医生继续说道:“今天早上还有点血,鲜血,每次可能就1ml左右,比昨天量明显减少了。”

  住院总心有余悸地说:“昨天真的吓人,一口一口地往外吐鲜血。我都好几年没见到这么严重的咯血了。”

  二线给了她一个“没见过世面”的鄙视目光,讲到:“我们以前,遇到过最严重的,就是躺在床上,张嘴等着血往外流。来的时候直接就是休克了。最后怕他窒息,给他摆的那种书里提的俯卧位,脚高头低,还给他找来外科手术室那种吸的管子,接上负压放在口腔里吸。不过最后没保住。那时候介入止血还没开展起来,不然我觉得那个程度的病人,还是有希望的。大咯血太危险了,罗铭遥,今天值班你要多注意这个病人,有什么情况,自己处理不了,立刻通知住院总或者我。”

  罗铭遥一边记录一边点头。

  二线过去拍醒病人,询问病人病情、查体等。其他人站在床左侧,记录病情。二线一边查一边交代了补充检查和治疗调整,罗铭遥全部记了下来。

  罗铭遥感觉到了包里手机震动,但这时候正在查房,没办法把手机拿出来。好在病人少,查得比较快。查房结束,他们回到办公室,罗铭遥才空了时间给赵彬回消息。

  想到赵彬回家一个人,他心里也相当难受。他和赵彬从大年初二到现在,已经半个月没有见过面,现在已经连元宵节都过了。赵彬还经历了这么大一件事……前天他刚去超市买好了吃的,昨天突然收到夜班调整通知时,他感到无比无奈和沮丧。以前,他觉得做一个医生,应该承担这些,这是这个职业的特殊性决定的,在疾病面前,他们应该更多的风险,更多的付出,做了医生,就意味着要放弃生活中其他很多东西。然而现在,他却非常难过。他不想放下那么多。他想要和赵彬有更多的时间在一起,不想一次又一次,错过大年三十一起守夜,错过大年初一早起拜年,错过生命中很多重要的时光;他想要和他像普通人一样,在灾难面前可以害怕,可以退缩,可以更在乎自己和家人。

  他想起过年时候,赵彬告诉他,如果有一天需要,他也会冲到抗疫前线。那时候他的内心如同被撕裂一般。他向往赵彬这样的品质,这是他憧憬的医生;但他又为他的无私感到纠结,作为爱人,他并不希望赵彬这样不顾自身,直面危险。

  这大概是普通人都有这样的自私。看到其他人的勇敢奉献,可以为他们鼓掌呐喊;但对于自己最亲近最珍视的人,他们宁愿没有这样的品质。

  昨天晚上,他给自己父母打电话时候,罗妈妈也在说:“你们医院没有让你们报名志愿去武汉吧?我给你说,你才毕业半年呢,你什么都不懂,你可不能报名这个。太危险了,不能去!”

  罗铭遥在那一刻,和母亲有着同样的心思。

  他回答自己妈妈:“嗯,没有让报名,我也不太敢去。”对自己的母亲,他才敢说出埋在心底的实话:他真的害怕。

第12章 主诉:腰痛5+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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