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线索
杨廷尉看到太子身旁的沈其蓁，眸光闪过一丝诧异，很快又恢复常态。他向来行事果断、雷厉风行，三言两语就把昨夜的调查情况汇报了一遍。昨日他们根据刺客的行踪追查到他们的落脚地，却只知道他们在京城逗留了数月，没有半分幕后之人的线索。
陆承瑾料到刺客们准备充分，朝杨廷尉点点头，不发一言，目光凝重地往前走。
其蓁小心地扶在他身侧。此时的太子殿下，同平日里和她嬉笑玩闹、温柔如水的陆承瑾像是截然不同两个人。他收起了所有温柔气息，幽深的瞳孔散发出慑人的气势。
这才是真正的太子殿下吧，其蓁不住地打量着他依然俊美无双的面庞，心道。
很快，一行人穿过廷尉衙门正厅，绕过曲折的长廊，来到后院一间甚为僻静的房门前。
房门里隐隐传来飘来阵阵奇怪的味道，踩着脚下青石板路湿滑黏腻，这里的气氛古怪的渗人。
其蓁眉头轻皱，鸡皮疙瘩一阵接一阵地往外冒。她不敢多想，只是握着陆承瑾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陆承瑾在屋前顿住脚步，低头嘱咐她道：“蓁儿，你在外面等我就是了。”
想必这里就是停尸房了，其蓁虽然心底有些害怕，还是不放心他，轻声道：“殿下，我能和你一道进去吗？”
对上其蓁慌张又试探的眸子，陆承瑾心中一动，还是坚决地摇摇头。
其蓁也不再多言，行了个礼道：“殿下，小心些。”
陆承瑾淡淡地一笑，温声道：“在这里等我。”说完，推门跨入屋内。
怕其蓁一个人留在外面会胡思乱想，陆承瑾还特地留了青墨陪她。青墨带着其蓁在长廊上坐下，拱手对其蓁行礼道：“今日之事，青墨多谢沈姑娘。”
其蓁一愣，不解地道：“青墨，你谢我做什么？”
青墨道：“今日若是没有沈姑娘您，殿下怕又是要不顾伤势，往廷尉衙门赶。”
其蓁无奈地苦笑道：“有了我又如何，殿下不还是如此吗？”
其蓁知道陆承瑾将政事放在第一位，其后才是她。今日同他吵了一架，最后还得由着他不顾自己的身体，往廷尉府赶上一趟，这场架不知道是值还是不值？
青墨道：“沈姑娘不知，殿下能让姑娘在外人面前扶着他，已是做了极大的让步了。”
“啊？”其蓁惊得张大了嘴巴，“那他以前……？”
思及此，她的心又跟着缩成一团。
青墨叹了口气道，点点头。
其蓁心酸胀的难受，眼眶又不争气地跟着红了。她早该想到的，陆承瑾的性格，能允许自己跟着他，是做了多大的让步。“青墨，多谢你同我说这些。”
青墨拱手道：“奴才不敢当。”
忽然，远处传来一道凄厉的嘶吼：“杨文坚，你公报私仇，你会遭报应的！”
其蓁疑惑地望向青墨，青墨道：“姑娘，后面就是审问犯人的大牢，杨大人忠义刚直，并不是如此。”
其蓁皱着眉头，点点头
“啊——你一辈子都断子绝孙……”
后面的话难听得刺耳，其蓁不由地拿帕子掩面。
“姑娘，要不要去前厅坐坐？”青墨怕沈其蓁受了冲撞，连忙道。
“不碍事，我在这里等着殿下就好。”想起陆承瑾还在屋内，不知道里面会是怎样一番场面，他的身子受不受得住？
过了许久，各种难堪的咒骂一阵接一阵从远处传来，其蓁坐立不安，紧紧攥着帕子。
终于，门从里面被推开，青砚扶着面色惨白的陆承瑾，第一个走了出来。
“殿下！”其蓁立刻站起身，迎着他走去。
“殿下，没事吧？”其蓁扶住他身子，关切地道。
对上其蓁心疼的目光，陆承瑾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了几分。他捏着其蓁的手，轻轻道：“无碍的。”
又是无碍，陆承瑾脸色都白得跟纸一样了，额头还冒着细细的汗珠，其蓁见他这幅模样，甚至担心他会不会气力不支，晕倒过去。
杨廷尉和京兆尹恭顺地跟在陆承瑾身后，其蓁不满地回瞪了他们一眼。
陆承瑾回头对京兆尹和杨廷尉道：“按这两条线去查，三日之内，务必查明真相。”
“是，微臣遵旨，”杨廷尉恭敬地道，看到沈其蓁担忧的目光，他又补充道，“殿下面色不好，要不要在廷尉府厢房歇歇。”
陆承瑾想到廷尉衙门凄厉的喊叫，脱口道：“不必。”
一行人往廷尉衙门口走，一路上，其蓁的目光就没有从陆承瑾身上挪开过半分。陆承瑾回望她的目光，也带着满满的暖意，这些伤痛都算不得什么。
杨廷尉和京兆尹看在眼里，早就吃惊不已：素来对人冰封千里的太子殿下，竟然会如此温声细语的说话？他们今日见到的，真当是太子殿下？
当然，他们把惊讶通通咽进肚子里，只是忍不住多打量几眼沈其蓁。
来到廷尉衙门口，陆承瑾脱开其蓁的搀扶，站直了身体，厉色道：“今日我到廷尉衙门一事，切不可向外透露半分。”
众人齐齐拜倒：“微臣遵旨！微臣恭送殿下！”
陆承瑾广袖一挥，由其蓁扶着马车。
这会儿其蓁才意识到，他们今日坐的的马车朴素的甚至有些简陋，竟不是他们常坐的那一辆高冠马车，周围也只跟了青墨青砚和几名护卫，同昨日前呼后拥的景象大为不同。
一路提着的心终于放松了下来，陆承瑾卸了力道，歪在其蓁身上。不用想，其蓁也知道，太子这会儿必定疼的厉害，其蓁不想再让他费心，只温柔地替他拭去额头的汗珠。
陆承瑾歇了一会儿，缓过神来，道：“蓁儿不问问我，昨日的事有没有进展吗？”
其蓁一点也不关心这些，只是凝视着他的脸：“殿下身上是不是很难受？”
陆承瑾握住她忙着替自己擦拭的手，道：“蓁儿，这几日可能会过得很辛苦。”
其蓁揽着他的肩，急急地道：“你受的住吗？”
“不碍事，”陆承瑾抬手摸着她的白嫩脸颊，缓缓道，“廷尉查过刺客的箭矢，箭头上都淬了毒，这毒不仅毒性猛，且几乎没有解药，幕后之人是想置我于死地。”
其蓁心中一沉，若是没有系统帮忙，陆承瑾可能真的性命不保……只是，他不会怀疑什么吧？
陆承瑾眉头轻蹙，继续道：“不过，奇怪的是，我中的箭上却没有毒。”
其蓁不免心慌，连忙哄他：“那是殿下您洪福齐天，吉人自有天相……”
陆承瑾眼里染上，笑意：“真是个傻丫头。”
这事太过蹊跷，他怎么想也不明白其中的缘由。
马车的车轮忽然磕到了一块石子，车身剧烈震动，陆承瑾跟着闷哼一声，不由地咳喘起来。
其蓁慌张地将他搂的更紧：“殿下，你怎么样？”
陆承瑾眉头轻皱，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
其蓁又是心疼，又是心焦，手忙脚乱地替他顺气，不知道该如何才好。
陆承瑾靠在其蓁身上，闭目歇了一会，复又开口道：“我好些了。”
“这些人想要的怕不只是我的性命。他们下手干净狠辣，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线索……”陆承瑾顿了顿，缓了口气，又道，“不过，我发现刺客身上一块巾帕，巾帕上绣的，是齐地的古字。”
齐地的古字？！其蓁双眼微眯，立刻明白过来：她记得孔嬷嬷曾说起过，在大宁统一之前，各地分崩离析，齐地曾废用现世流行字体，改用齐地的古字，以示齐国的正统地位……除了齐地的人，怕没有别人会写齐地的古字。
难道这些刺客是齐地的人？想到这里，其蓁瞪大了眼睛，“殿下，这些人该不会是……”
陆承瑾点点头，幕后黑手是谁，他也猜到七八分。无论是谁起了谋逆之心，他都不会也不能放过。留在齐地的探子不少，既然对方已经露出马脚，定能查到蛛丝马迹。
如今他要做的，便是引蛇出洞。
陆承瑾眸色幽深：“我已派杨廷尉和京兆尹继续查看，只是对方现在已经动手，一计不成，怕不会善罢甘休。这几日，我们要加倍小心才是。”
其蓁附在他耳边，道：“殿下需要我做什么？”
陆承瑾嘴角微弯，握住她的手，低低地笑道：“你啊，陪在我身边就好。”
他爱极了小姑娘的温柔，伸手揽住她的脑袋，情不自禁地抬头吻上了她的唇。
其蓁搂着陆承瑾，蹭蹭他的鼻尖，唇齿摩挲之间，尽是无边的情意。
忽然，其蓁深吸一口气，却发现空气中，除了她熟悉的龙涎香味，竟隐隐飘着一股血腥味儿。
不好！
她伸手摸到陆承瑾的后背，抬起手一看，手上竟沾着鲜红的血迹。
其蓁倒吸一口凉气，急急忙忙松开他的身体，惊道：“殿下，你背后又流血了，怎么不告诉我！”
陆承瑾笑了笑，不以为然地抿了抿唇：“蓁儿的吻，能止疼。”
作者：一边受伤一边撩妹的太子殿下也是没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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