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因为夜斗临时接到客人的来电， 出门后他跟矢色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矢色看他接电话的高兴样，不知道的还因为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呢。

　　虽然对夜斗来说，有人能找他委托就是最高兴的事了吧。

　　矢色耸耸肩， 跟夜斗道别后， 就跟在妖刀姬身旁， 跟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讲话。

　　“我听樱花妖说， 你最近在教镇里的孩子学习剑术？”

　　似乎是没想到矢色会问起她的事，妖刀姬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与雀跃， 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红晕来，“是的。”

　　她颇为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声音轻轻的，“他们都是很好的孩子。”

　　如果是之前的妖刀姬的话，是绝对不会做出跟人类这么亲密的事的。

　　因为人类太过脆弱， 又过于弱小。太过靠近她的话，很容易被她刺伤。

　　之前的她会因为无法控制力量而惶恐， 变的胆怯，但是在遇到矢色后，这些烦恼就变得不再是烦恼。

　　妖刀姬忍不住回想起跟矢色初次见面的场景，即使过去了这么久， 那些场景却依旧清晰的仿佛昨日才发生。

　　“害怕伤害别人吗？你真是个温柔的妖怪呀。”

　　“弱小？不不不， 能正确认识自己，你已经比大多数妖怪都要优秀了哦。”

　　“无法控制力量吗？唔，这的确有点麻烦，不过只要花点时间， 还是能做到的吧？”

　　“你比许多人类都更像是人类呢。”

　　“原来如此， 是因为这把刀啊，很强大的力量呢， 这么久以来真是辛苦你了。”

　　无数琐碎的话语在耳畔划过，最后汇成少女带着笑意的脸庞。

　　“我教你能控制力量的办法吧？”

　　记忆中的少女脸上带着柔和的微笑，向她伸出的手白净纤细，带着一碰即折的错觉。虽然因为逆着光看不清表情，但妖刀姬还是忍不住想要去相信。

　　于是她搭上了少女的手掌。

　　就像她说的一样，矢色教导了她控制力量的方法。妖刀姬渐渐能够控制自己的力量，在她手下伤亡的人越来越少，就算是受伤也能很快恢复。

　　终于，在某天她能清醒的控制自己的力量，而不是被妖刀控制着伤人时，她欣喜着抱住了身旁的少女。

　　手下的躯体温热柔软，回抱她的力量轻柔而有力，在感受着鼻尖淡淡的香气后，妖刀姬留下了眼泪。

　　她终于不用再恐惧着会伤害别人了。

　　矢色轻轻摸了摸她的发尾，称赞道：“你做的很棒呢。”

　　在那之后，妖刀姬就跟在了矢色身边，为自己想保护的人而战斗。

　　前几日的战斗中，她也是出力最多的妖怪之一。

　　那时的妖刀姬无疑是欣喜的，而在某日，她意外听见了矢色跟安倍晴明的对话。

　　“记忆……封印……拜托你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妖刀姬直觉不是什么好的事情，于是就算知道偷听的行为不好，她还是偷偷摸摸凑近了房间，屏住呼吸听了两个阴阳师的对话。

　　然后她就知道了，矢色请求安倍晴明封印自己记忆的事。

　　封印记忆？矢色是想要抛弃他们吗？

　　听了半截消息的妖怪少女接下来几天都失魂落魄的，就连跟茨木比试的时候都漫不经心，差点被削下来半个脑袋。

　　“喂，既然心不在焉就不要在这里碍手碍脚。”骄傲的大妖怪很看不得对手走神的样子，当即不爽的走掉了。

　　被放过的金眸少女便顺其自然的坐在树下发呆。

　　在矢色的式神中的，她大概是唯一知道这件事的妖怪。

　　那几天她的情绪很低落，她本就不是擅长隐藏情绪的妖怪，所有心思都明明白白展现在脸上，所以矢色很快就知道了妖刀姬知道了自己计划的事。

　　当晚，黑发碧眼的少女将她叫出了门外，仔细向她询问了事情的经过。

　　而在得知妖刀姬只听了半截的消息后，矢色脸上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随后黑发的少女便叹了一口气，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跟她讲了一遍。

　　“有件事你不知道，我其实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哦。”矢色说这句话的时候顿了一下，刻意给妖刀姬留了缓冲的时间。

　　等心里的震惊散去后，金眼的少女便迫不及待的追问起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是什么大事啦，只是被人阴了一把，差点死掉的时候我撕开了时空，跑到了这个世界。”矢色说的轻飘飘的，妖刀姬却听出了一身冷汗。

　　见妖刀姬一脸紧张，矢色像是被逗乐了一样，反过来安慰她，“不必这么紧张，我不是普通人，就算是死亡也会带着记忆转世轮回的。”

　　“可是……就算这样，死亡的话还是会痛的吧？”妖刀姬的口气很犹豫。

　　矢色爽快的点头，“痛是会痛啦，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不要露出这幅表情嘛。”说话的最后，矢色的口吻带上了一点无可奈何。

　　“我跟你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担心的。我只是想表明，我封印的是有关那个世界的记忆，所以妖刀姬你不必担心我会忘记你们。”

　　“因为既然来到了新的世界，就不必再牵挂过去了。”

　　“因为，那实在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啊。”

　　“所以，就让我小小的逃避一下吧？”

　　虽然矢色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十分轻松，笑容也一如既往的温柔，妖刀姬却无法被她这样的表情所欺骗。

　　但是她不敢多问，怕触及了矢色的伤口。这件事便被她藏在了心底，成为她跟矢色之间的秘密。

　　要多么惨烈的过去，才会让这样强大又温柔的人决定封印自己的记忆呢？

　　妖刀姬不敢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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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的上方，云层被晕染成深沉的紫色，靠近日落的地方则是微微的暖色。从深紫到淡紫，又从淡紫到朱红橙色，中间还掺杂着一些金色。同样的光景倒映进了水里，于是便造成了云朵落在水里的假象。暗沉沉的山色隔断了一切，在接近逢魔时刻的这个时候显得格外厚重。

　　光看景色的话，一目连他们还真是挑了一个好地方呢。矢色在心里赞叹着，忍不住说出了声，“这里的环境真好啊。”

　　“嗯？是，是啊。”陷入自己回忆的少女在听到矢色的话后，抽出自己的思绪磕磕绊绊的回应。

　　“妖刀姬？”见金眸的少女眼神游离，一副心虚的样子，矢色忍不住疑惑道。

　　“抱，抱歉！”黑发的少女慌慌张张的道歉，“我刚刚走神了！”

　　“不必这么拘谨啦，”矢色挥挥手，表示自己不在意，“那么妖刀姬可以告诉我，你刚刚在想什么事吗？”

　　“我只是在想……”在矢色面前，妖刀姬从来不会有所保留，她抬起眼睛看向矢色，眼神认真又专注，“大家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我们只是想让您过上像普通人一样，幸福快乐的生活。”

　　“因为在有着记忆的过去，矢色好像很寂寞的样子。”妖刀姬声音轻轻的，看着矢色的眼里格外真切。

　　而无论是她，还是其他人，都不想让矢色露出那种被世界隔绝，仿佛孤身一人的表情了。

　　而无论矢色变成什么样，就算是失去记忆，他们也会一如既往的爱她。

　　这就是他们在发现矢色失去有关他们的记忆后，一致做下的决定。

　　因此在发现有另一波人千方百计想让他们小心呵护的人想起过去后，他们才会那么生气。

　　“但如果您想知道的话，我们也会毫无保留的诉说。”最终，妖刀姬只是轻轻垂下了眼帘，这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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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刀姬将矢色送到门口就离开了，矢色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最后还是收敛了情绪推门进去。

　　在纸门拉开的那一刻，屋里的三人不约而同的向她看来，早已习惯了目光注视的矢色面不改色的走了进去，在三人的面前坐下。

　　“矢色！”山姥切有点惊喜的叫道，自从两天前他们来到这个地方，他就再也没有见过矢色。如今见她完好无损的样子，他总算是能放下点心了。更何况，在一期一振告诉他们矢色有可能恢复记忆后，他无时无刻不在期待矢色的醒来。

　　“切国，”矢色朝他点点头，在对方徒然愣住的表情中，环顾了一下在座的三人，语气平淡的开口，“我都想起来了。”

　　她没给三人缓冲的时间，转头问同样愣住的一期，“你们怎么会在那个地方？”

　　“我们是被妖怪抓过去的。”开口的是长谷部，他简单向矢色解释了一下事情的经过。他们可比矢色他们惨多了，同样来熊本远足的两人一眨眼就来到了妖怪的大本营，两手难敌四拳，他们很快被五花大绑的扔到了房子的一角，作为贡品被关押起来。没过多久矢色他们就闯了进来，随后就是房子变肉块，被困在其中无法动弹的他们被吸干了灵力化作原型。

　　真是悲惨的经过。

　　矢色看着他们，忍不住露出了同情的表情。

　　虽然她自己的经历也好不到哪去就是了。

　　矢色又问了他们几个问题，便单刀直入的进入了正题，“你们是都来到这个世界了吗？”

　　似乎是没想到矢色会问的这么直接，还这么冷静，三人俱是一愣，随后先后点了点头。

　　“这样啊……”矢色摸了摸下巴，像是在思考。

　　“你怎么……”一期张口想说些什么，然而嘴张了半天没想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还是长谷部顺着说了下去，道出了三人的心声，“您怎么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

　　矢色表情疑惑的看他，“有什么好惊讶的？想起来就想起来了，要有什么特别反应吗？”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勾起嘴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难不成你们在期待我会抱着你们哇哇大哭吗？”

　　三人纷纷摇头表示没那么想。

　　“等回去后，把大家约出来聚一聚吧。”最后矢色丢下这句话做结束语，挥挥手离开了房间。

　　最后矢色去看了一眼高烧不起的夏目，对方看上去情况好了很多，矢色询问他明天能不能回学校时，茶发的少年也表示自己的身体已经没问题了。

　　即使早就跟老师请过假，可以多休息几天，但矢色还是执意回学校，毕竟还有一堆烂摊子要处理，实在不是休息的时候。

　　在离开前，红叶曾向她透露过也许夜斗知道什么的消息。

　　“毕竟在看到那个肉块里掉出的面具后，他可是脸色大变呢。”容貌精致的妖怪如此说道。

　　虽然红叶是好心提醒，但矢色不太想去怀疑自己刚认识的好友。

　　毕竟夜斗也算是受害者之一，要是他不想告诉自己的话，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

　　在回去后，矢色跟夏目交换了联系方式就道别了，原本她跟一期约好了去看粟田口的大家的，结果手机铃声响起，她接起后，电话那端就传来了夜斗兴奋到难以自抑的声音。

　　“我有羽衣狐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