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陆初阳看着女生懵懂的眼神, 眸底的颜色越来越暗沉，身体里的欲.望在疯狂叫嚣。他狠狠压住, 轻声诱哄：“你是喜欢我的, 对不对。”
一句话, 将温皎皎丧失的理智拉了回来。陆初阳或许醉了, 可她是清醒的。
她不该放任自己沉沦。
她说：“没有。”
陆初阳伸手捏住她红透了的耳垂, 眸光暗红, “撒谎。”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温皎皎急眼了, 猛地偏头甩开他的手, 声音不自觉地加大。
“好, 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我心里知道就行了。”
说完, 他低头在她唇上轻轻碰了碰, 本想小心翼翼地试探，可他突然不满足于这样的浅尝辄止，唇舌侵袭，他温柔又霸道地逼进。
温皎皎完全忘了反应, 被迫地承受着他的进攻, 直到火热的吻蔓延到脖颈上，她才惊觉发生了什么。
脑袋莫名涌上一句话，她好像……真的完了。
“陆初阳，你要是清醒了，不能再说是我强行亲了你。”她的声音渐渐染上几分哽咽：“明明是你欺负我。”
她不是脆弱的人。
可这会，她就是觉得委屈, 他现在的温柔不是给她的。她被陆初阳占了便宜，他却不知道是她。
女生委屈的声音钻进耳朵里，陆初阳猛地停住，头埋在她颈窝里，急促的低喘着。
半饷，才暗哑着声音道：“是我不好，我不欺负你了。”
温皎皎却倏然红了眼眶。
陆初阳手指抚上她的眉眼，眼底是明显的心疼，温声哄道：“别哭，我心疼。”
温皎皎憋住眼泪，偏开脸不想看他，嘴上不肯服输，“我没哭。”
陆初阳无奈地叹息了声，是他一时失控了，他不该这么急的。有些话本没打算在这时说，因为他没有任何准备，只是他能感受到她心里在委屈什么，所以忍不住了。
他定定地看着她，“皎皎，你愿意相信我吗？”
听到他口中清晰的称呼，温皎皎愣住，他知道是她？
心底不知再期盼些什么，温皎皎扭头，对上他眼底的认真，心脏猛地跳动起来，强拍着胸腔，似乎要冲出来。
“我没有把你当成谁，”他撩开她眉前的刘海，在她眉眼上轻轻一吻，声音极尽温柔：“我只是单纯地喜欢你。”
“我只是单纯地喜欢你。”
他是在......告白吗？
还是酒后吐真言。
好像无论是那种，都表达出了同一个意思，温皎皎心乱如麻，无意识地捏紧手指。良久，她听见自己紧张得颤抖的声音：“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陆初阳宠溺的目光定格在她脸上，声音清晰又坚定：“我很清醒，很清醒地请求你，再和我试一次。”
或许是陆初阳的告白来得太过突然，温皎皎心里情绪混乱，甚至都没有注意到他说的那个“再”字是什么意思。
又或者，她什么都不敢想，只是低低地说：“你不真诚，我不想答应你。”
陆初阳眸光微沉了下，半饷才说：“我可以给你时间，只是，别让我等太久。”
这么多年的等待早已经耗尽了他大部分的耐心，否则怎么会抑制不住地想要触碰她，哪怕被她当成伪君子，他也没控制住。
自控力，他是有的。应该说，他向来都极会收敛情绪，只是，常常会在她面前失控而已。
温皎皎没有回复他，低着头沉默了很久，突然小声地问：“钥匙呢？”
“......”
*
回到家的时候九点半了。
一路上温皎皎的思绪都在走神，以至于她走进客厅，都没发现家里来了客人。
坐在沙发上的女人瞥见刚进门的温皎皎，轻笑出声：“小小这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连我来了都没看到。”
听到熟悉的声音，温皎皎回神，朝声音来源处望去。映入眼底的女人披着一头褐色的大波浪卷，身穿黑色长裙，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她冲过去抱住米果，脸上笑容绽开，“米姐姐，好久不见。”
“总算看见我了，”米果打量了温皎皎一眼，笑道：“你现在的状态看起来很好。”
“是吧，我也觉得，”温皎皎笑了笑，扭头看向一旁安静的温怀瑾，压低声音问道：“你是来找哥哥的吗？”
米果点头，又说：“也想来看看你。”
温皎皎眨了眨眼，调侃道：“看我是顺便的吧。”
米果笑而不语。
温怀瑾看了眼说悄悄话的两人，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继续盯着手中的杂志。
温皎皎同米果闲聊了会，思绪又不受控制地慢慢飘远，渐渐没了声。
她脸上表情怔怔的，米果一眼就看出来不对劲，担忧地问道：“你怎么了？”
“我有事想同你说。”温皎皎回神，拉起米果往楼上走。见她回头看了眼温怀瑾，她了然道：“哥，我同米姐姐聊会天，你不介意吧？”
温怀瑾放下杂志，“我不能听？”
“女孩子的秘密，你当然不能听。”说完拉着人上楼，“米姐姐，走吧。”
两人回了房间，温皎皎把门关上，反锁起来。
米果看她那么警惕，走到书桌旁坐下，姿态微微慵懒，“搞得这么神秘，你想跟我说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温皎皎坐在床边，神色有点不自在，“就是不想让哥担心。”
米果问：“怎么了？”
温皎皎叹了口气，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最近总是做噩梦。”
“还做噩梦？”米果皱了皱眉头，身体坐直，严肃起来，“和以前一样？”
“不太一样，”温皎皎把最近几次梦到的梦境描述出来，末了，她强调道：“就很奇怪，我身体的排斥反应很大。”
米果在心里做了番评判，温声问她：“你遇到什么事了？最近压力很大吗？”
温皎皎安静了几秒。
米果是她多年的心理医生，几乎知道她所有的秘密，她没打算隐瞒什么，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说这件事。
她突然有些落寞地问：“米姐姐，你说我这样的人，能喜欢别人吗？”
“当然可以，为什么不能，谁都有追求爱情的权利。”米果说到一半停下来，看了眼神色异常的温皎皎，诧异地挑眉，“你有喜欢的人了？”
不知怎的，温皎皎不是很想承认她喜欢那个不真诚的男人，她模棱两可地回道：“好像是。”
“是谁？能说给姐姐听吗？”
“他......”他的名字总能让她联想到他的身份，温皎皎莫名不想提这个名字，“你不认识。”
她不认识的人。
也就是说，不是温怀瑾。
米果胸腔里提起的心脏悄然落下，松了口气，又问：“他给你带来压力了？”
“没有，他没逼我，只是我觉得我们好像不合适，”温皎皎突然有些烦躁地扯了扯怀中的抱枕，“米姐姐，我的病还会复发吗？”
“你的病只要控制得好，对以后的生活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你不要胡思乱想。”米歇尔拍了拍她的背，安抚她，“你看你这几年不都过得挺好的吗？”
没错，她已经走出来了，也接受了父母的意外死亡，不会更糟糕了。
不会比以前更糟糕了。
这样想着，温皎皎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米果在一旁默默观察她的表情，见她神色平静，严肃地叮嘱：“不过如果你的身体反应强烈，我建议你找个时间系统检查一下，还有我给你的药不要吃得太频繁。”
温皎皎点头应下：“好。”
房间陷入片刻的安静中，过了会，米果以朋友的身份关切道：“你喜欢的那个人也喜欢你吗？”
温皎皎面露犹豫：“好像是。”
他说他只是单纯地喜欢她，可她不太确定，他的喜欢是不是真的那么单纯。
米果发现了她的不自信，笑了笑说：“他若真喜欢你，不会介意的。你不要自己把自己吓住了，顺其自然吧。”
“嗯。”温皎皎乖巧应道，她瞟了眼桌上的闹钟，“哥哥还在楼下等你，我就不打扰米姐姐了。”
米果起身：“那我走了。”
温皎皎送她出去，随后关上门，轻靠在门后，没有焦点的视线怔怔地落在地上。
她真的可以吗？
......
从房间里出来，米果一眼望见靠在走廊尽头栏杆上的温怀瑾，他手中夹着一抹燃红，隐在烟雾里的神情看不太真切。
她娇笑着走过去。
温怀瑾淡淡瞥了她一眼，眼底的情绪很冷漠，只是在提及温皎皎时才柔和了声音，“她怎么样？”
“还好，压力有点大。”
米果从温怀瑾手里拿过香烟，熟练地夹到嘴边，轻轻往他脸上吐了个圈：“我大老远的从B市跑过来，你不关心关心我吗？”
说着，她另一只手悄然爬上他的胸膛，在上面暧昧地游走，却被他用力拽住。
温怀瑾甩开她的手，眼底闪过一丝暗光，冷冷道：“别拿你这套东西对付我。”
“你还真是冷漠啊！”米果冷笑一声，徒手掐灭烟头，笑得嘲讽：“我知道你对谁有兴趣，怎么，这么多年不下手，想当正人君子是吗？”
温怀瑾眸中冷光闪过，他的确不是什么好人，却只想在小小面前当好人。也只有她，还相信他和以前一样，没变。
“我的私事你少管。”温怀瑾声音依旧冰冷，转身扔下一句没有温度的话，“做好的你本职工作。”
强撑的笑容徒然消失，米果望着他离去的身影，半饷，才失落地骂了声：“谁稀罕管一个傻子的破事，温怀瑾，你这个一厢情愿的笨蛋。”
就算她忘了那个人，依然没有喜欢上你，你对她的仁慈就注定你这辈子都得不到她。
你不知道吧，她又喜欢上了别人。
多么可笑。
...
让司机送走米果后，温怀瑾背靠在沙发上，素来沉稳的脸庞难得露出一丝疲惫。
疲于应付米果的纠缠。
他和米果的关系其实并不复杂。刚认识米果那会，正是温皎皎嫁给陆初阳的那段时间。他想尝试着去接受别人，所以和米果谈了场并不成功的恋爱。
后来小小出事了，他干脆利落地和米果分手，但那时温家和小小都处境艰难，他不得不接受米家和米果的帮助。
这些年来，米果一直想跟他复合，他亏欠她，也认真想过用一段婚姻补偿她。可后来他发现自己没法控制早已丢失了的心，他所有儿女情长的心思都系在一个人身上。
哪怕没希望，他也在等。
他这一生，本就活得狼狈不堪。余下的日子也不过是继续不堪地活着，不管用什么手段，他只想护好温家，护好小小。
以及，让陆初阳为他做的事付出代价。
*
次日，温皎皎如往常一样去上班，陆初阳说给她时间，就真的没再打扰她，早上也没来。
她松了口气。
上午忙起来温皎皎暂时没有时间去想这件事，不过中午她接到了温怀瑾打来的电话，说他来学校看她，被人拦在校门口不让进。
她想了想，亲自去接人。
果然在校门口看到一身休闲装的温怀瑾。她走上前，好奇地看着他问：“哥，你怎么来了？”
“我路过，”温怀瑾将手中买的东西递给温皎皎，“辰皇家的冰淇淋，你很久没吃了吧。”
“你买到了啊！”这家的冰淇淋是真的难买，温皎皎开心地接过，迫不及待地打开，边吃边吐槽：“学校里不允许小朋友们吃冰淇淋，连卖冰淇淋的地方的都没有。”
温怀瑾看着她，随口一问：“你们学校很严？”
“是管理得很严，毕竟这里都是小朋友。你和门卫大哥认个脸，他下次就会放你进来了。”温皎皎说。
温怀瑾漫不经心地瞟了眼门卫，开口道：“小小有时间带我进去转转吗？”
“好啊！”
她今天不是主班，不算忙。
两人在校内随意转了圈，最后温怀瑾提出想去她办公的地方看看。温皎皎便带他去办公室，途中经过教室。
突然从教室里跑出来一个身影，一把抱住温皎皎的大腿。
“温老师！”
温皎皎习惯了陆温乐小朋友的神出鬼没，没被他吓到。她随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开自己。
旁边的温怀瑾盯着小朋友看了几秒，小朋友和陆初阳长得很像，所以他几乎一眼就认出来他是陆温乐。
小小的孩子。
望着眼前两人略显亲密和自然的互动，温怀瑾深邃的黑眸中闪过若有所思的暗光。
小朋友也看到了温皎皎身旁的温怀瑾，他藏不住情绪，稚嫩的脸蛋上露出明显的警惕，“这位叔叔是谁啊？”
“呃......”温皎皎一时语塞，“你叫他温叔叔吧。”
温怀瑾淡淡道：“我是你老师的哥哥。”
“你是妈咪的哥哥啊，那就是我舅舅了。”小朋友乖乖巧巧地向温怀瑾行礼，“六六给舅舅问好！”
“......”温怀瑾平静的脸上有一瞬间的皲裂，他看向温皎皎，目光疑惑，“小小？”
温皎皎讪笑着解释：“这是我认的干儿子，你干外甥。”
“……”温怀瑾甚至都来不及有任何想法，就听到小朋友焦急地解释：“不是，是亲儿子，亲的，是亲的！”
他冷了冷声音：“你爸爸这么跟你说的？”
小朋友用力点头：“嗯。”
温怀瑾内心冷笑，原来他们陆家还认小小这个人啊。
小朋友虽然无法识别大人微变的情绪，但他直觉很强，他能感受出来，舅舅好像不喜欢他？
温皎皎看了眼浑身散发冷气的温怀瑾，低头对小朋友说：“六六先回教室，我等会过来。”
“好吧。”
小朋友走后，温皎皎看向温怀瑾，神色不解道：“哥，你怎么了？”
温怀瑾收了收身上的戾气，只是声音依旧有些泛冷：“陆初阳是不是缠上你了？”
“啊？”温皎皎下意识地否认，“没有啊。”
她的目光微微闪躲，温怀瑾心中有了答案。垂在身侧的手掌紧紧握成拳头，有那么一瞬间，温怀瑾差点控制不住体力的煞气。
他早该发觉的。
那次拍卖会，陆初阳看她的眼光就不对劲了。可他当时看她没什么反应，以为他们之间没什么。
他不在意陆初阳怎么想，他在意她怎么想，现在，她为了陆初阳撒谎。
温怀瑾狠狠压住内心的怒火，隔了好一会，才勉强维持住声音里的平静，“小小，你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你应该和他保持距离。”
温皎皎低头，默不作声。
半饷，她声音低低的问：“哥，你见过陆初阳以前的妻子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温怀瑾冷声道：“是个傻子。”
温皎皎愕然地看着他，怎么可能？陆初阳以前的妻子怎么可能会是个傻子？
“她若不傻怎么会被陆初阳骗到，”温怀瑾深邃的眼底翻滚着复杂难解的情绪，“陆初阳生得一副好皮囊，花言巧语惯会骗人，他说什么你都不能信。”
不要再被骗第二次。
温皎皎沉默不语。
是这样吗？
温怀瑾看着沉默的女生，轻叹了声，“你忙吧，我先回公司了。”
温皎皎手上松开被捏起皱的衣角，嘴角轻轻抿成一个很浅的弧度。她似乎想笑，却始终没笑出来。
*
放学铃声响。
温皎皎将小朋友送到黑色轿车前，拔腿就走。
陆初阳喊住了她，清凉的声音里透出几分生气：“温老师，我给你时间考虑，不是让你躲我。”
袒露心思后，温皎皎反而不知该怎么坦然面对陆初阳，她低着头，微微心虚道：“没躲......”
“既然没躲我……”陆初阳目光直直看向温皎皎，诚心诚意邀请：“那周末来农场玩吧？”
温皎皎本来想拒绝，但不知为何，看着他的眼睛，话到了嘴巴就拐了个弯，滚回了肚子里。
她点了点头。
陆初阳也没再说别的，心情颇好地揉了揉小朋友的脑袋，“六六，和温老师说再见。”
“温老师再见。”
“明天见。”
告别小朋友，温皎皎转身回家，她刚拐个弯，突然被一股蛮力拽进旁边小巷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