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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轶真是没有办法。

  自己宠坏的,只能继续宠着了。

  不过这件事之后,封轶还是给她立了个规矩。

  闹脾气可以,但闹之前得先打申请。

  于是有了这样一套流程。

  当苏俄感觉即将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她要举起双手,交叠地抵在封轶胸口,然后额头贴上去,做祷告状,十秒后,轻声询问,“亲爱的老公大人,我又要闹脾气了,可以吗?”

  等封轶点完头。

  苏俄还得亲一口他的脸,再亲下巴,最后再抱一下。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她终于可以微笑地说,“那我开始了。”

  练习的时候,苏俄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可真要发火的时候,哪里还有这种耐心,于是在第一次实践的时候,苏俄一忍再忍,终于在倒数第二步的时候被气哭了。

  她一脸委屈地撞进封轶怀里,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谁家老婆像我一样,发个火还要举行这么长的仪式?”

  封轶有些好笑,伸手抹掉她的眼泪,“都差最后一步了,不再坚持一下?”

  苏俄绝望地摇了摇头,“已经没有感觉了。”

  “那乱发脾气到底对不对?”他又问。

  苏俄看着他,目光慢慢地下滑,“不对。”

  后来她再没发过脾气。

  但封轶不想再要孩子的原因,跟这个没有一点关系。

  预产期前不久,在医生的建议下,苏俄决定顺产。其实之前也有去了解过,剖腹产虽然能避免生产时的疼痛,但后期愈合也很可怕。既然符合顺产的条件,不如赌一把,万一生得快呢?

  不过对于封轶想陪产的请求,苏俄始终严词拒绝。

  生孩子太需要勇气,一看见封轶,她可能就坚强不起来了。

  但苏俄并不知道,其实她进产房不久,封轶还是进来了。只是那时她疼得死去活来的,根本没注意身后多站了个人。直到孩子的啼哭声传来,身后的人才伸手轻轻摸住她的脸。

  苏俄的眼眶一下就红了。

  她就像刚被人从水里捞起来似的,浑身湿哒哒,连叫老公的力气都没有了,颤颤巍巍了半天就说了一个字,“疼……”

  现在时间久了,就好了伤疤忘了痛。

  可封轶没办法忘。

  于是苏俄开始了单方面的大型围捕活动。

  知道他喜欢艳舞,苏俄就在合伙的舞蹈工作室里录了好几个视频,都是性感爵士,动不动就滚在地板上不起来的那种。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躲进洗手间里,一个个地发给他。估摸着看得差不多了,再换上性感睡衣,闪亮登场。

  最后苏俄骑在他身上,一脸露骨地问,“想不想看高清无.码版?”

  苏俄觉得如果自己是个男人,肯定也该硬了。

  但封轶真得意志力超强。

  说不要就真地不要。

  没关系,这条路不行,还有其他路的。

  听说男人在晨间特别脆弱,于是苏俄挑了个适合暧昧的吉日,趁封轶将醒未醒之际,翻身伏到他身上,“嗷呜”一口咬住他的颈间。

  封轶果然被吵醒了,皱了皱眉,不悦地看着她。

  “老公……”苏俄一副比受害人还委屈的样子,“听说女人到了一定年纪会老得很快,生过孩子的就老得更快了。”

  封轶扫了眼她满是少女感的脸,“然后呢?”

  她凑上去,“你让我吸点阳气好不好?”

  他一点都不意外,“怎么吸?”

  苏俄开始脱衣服。

  她在这件事情上真得极具天赋,总能编出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三百六十五天天天不重样。由于花样实在太多了,封轶被她勾得力不从心,只好警告她,“再不老实就把你绑起来。”

  苏俄停住动作,一脸羞涩地看着他,“SM吗?”

  封轶气得一个翻身将她反压在了身下。

  不能做,亲一亲,摸一摸,还是可以的。

  就是这么被反套路了好几次,苏俄开始警觉了。什么都勾不到,还被占尽了便宜,这亏本买卖可不行,看来不能再来软的了,她得硬起来!

  于是在封小囡被送去封宅后的某天,苏俄像一块牛皮糖一样黏着封轶不放,走到哪儿跟到哪儿。

  因为这之前她已经消停好几天了,封轶起初也没多想,只当她在撒娇,后来影响到他做正事了,只好停下来,伸手捏她的脸,“又想干嘛了?”

  苏俄勾引地看了他一眼,“想偷点东西。”

  封轶笑了笑,心领神会,“你确定不是打劫?”

  被说中了心事,她顿时露出了真面目,三两下将封轶推进卧室里,房门“嘭”的一关,两手一叉腰,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今天要是怀不上儿子,你就别想从这道门出去。”

  封轶早已习惯她的变脸速度,倾身将她压到门板上,笑问,“真地想清楚了?”

  “嗯。”苏俄点头。

  “忘记上次怀囡儿吃了多少苦了?”他低头看她,眼底柔光涌动,“这苦我没办法替你受。要是那时知道你会比一般女人辛苦那么多,我宁可一辈子没有孩子。”

  “可是我想!”苏俄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因为是你,所以我想生,想知道你的女儿是什么样的,儿子又是什么样的。这件事如果不做,我以后肯定会后悔。”

  “老公,你再依我一次好不好……”说着又开始撒娇。

  这次封轶真地拗不过她了。

  知道她不是心血来潮,他也只能妥协。

  “不过丑话先说在前头,这回我只要儿子。”等他点头答应,苏俄的尾巴又翘起来了。

  封轶低头拧了拧她的脸,“这是我能控制的?”

  “上次你说要女儿,然后就生了女儿了。”苏俄两手交叉环在胸前,一副决不妥协的模样,“我不管,你自己想办法,反正我只要儿子。”

  封轶简直要被她气死了。

  但面上没有一丝异样,还很温柔地笑了笑,“那我给你分一分?”

  苏俄听得眼底一亮。

  原来真有这种事?

  然后信了他的邪,被骗到床上后,就被某人狠狠地教训了。

  关于要二胎这件事,封轶之前已经跟封小囡沟通过。因为封家从来不会给她灌输那些类似有了弟弟妹妹就不再疼爱她的思想,所以封小囡对此一点也不抗拒。但出于私心,她也希望是个弟弟,这样就不会多个人来抢爸爸了。

  一家人思想团结以后,一切都顺理成章。

  说来也是奇怪,这第二次怀孕,哪怕是头三个月,苏俄也没怎么难受过。每次跟封轶提起这个事情,她笑得眼睛都快没了,“老公,你看他多乖啊,不吵也不闹,那么像你,肯定是个儿子!”

  封轶不禁想起她怀上前的那几次。

  每回到最后关头,总能听到她一个人闭着眼睛在那里碎碎念,有一次他特意贴到她唇边听了一阵,发现她来来回回只念了两个字,“儿子儿子儿子……”

  大概真的是心诚则灵,后来苏俄果然生了儿子。

  从被推进产房到婴儿啼哭传出,前后竟不到半个小时,这个乖巧的小宝宝,真的没有让妈妈吃过一点苦。苏俄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儿子就给他取了一个充满爱意的小名:小宝。

  虽然养儿子不用像养女儿那样宠,但苏俄还是希望这个小萝卜头也能在一片爱中长大。

  可显然她低估了封家重女轻男的传统。

  临上户口前,封老爷子打来电话,说是想让这个孩子跟老苏家的姓。

  现在确实很流行二胎随母姓,而且还是由婆家主动提出来的,更显对女方的尊重。苏俄听了也没觉得不妥,可挂了电话,心底莫名酸溜溜的。看了眼沙发上的封轶,这孩子他爸明显也遗传到了封家重女轻男的思想,对此毫无异议。

  大概看惯了别人家抢孙子的戏码,到她这儿却是儿子不值钱了,苏俄一时难以承受这种心理落差。不过仔细一想,封家男人地位是真低,不姓也罢!

  “除了苏家,爷爷应该没别的人要报恩了吧?”苏俄逗了会儿子,突然问。

  封轶愣了一下。

  “可别给我儿子也弄个娃娃亲。”她一脸认真地说。

  封轶笑了笑,“娃娃亲怎么了?我娶了你不是很好吗?”

  这话听得苏俄心口一甜,她满意地点点头,“那是你运气好。要是碰上个不良于行的坏女孩,你说这恩报是不报?”

  封轶突然想起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穿的裙子短得腿都要遮不住了。

  苏俄也想了起来。

  她咳了一声,“我就是反对封建迷信。”

  苏小宝的成长并没有像他爸爸那样带着某种特殊的使命,不过在封家不受宠的地位是一模一样,何况上头还有个被宠得无法无天的小魔头,苏俄总觉得他的乖巧懂事是迫于无奈,就像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一样,所以每次看到自己的儿子,她都莫名觉得心疼。

  苏小宝到底乖到哪种程度?

  他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习生活自理了,穿衣服,吃饭,还会清洗自己的小玩具。长到三岁的时候,苏小宝已经会照顾妈妈了。

  苏俄六点下班,到家大概半个小时的车程。

  每个工作日的六点二十分,苏小宝会准时走到玄关,拿出妈妈的拖鞋放到进门毯上,然后坐在自己的小板凳上,一动不动地盯着门口。

  等门一开,他立马跳起来,亲热地跑过去。

  等妈妈换好拖鞋,他就将换下的鞋子放进鞋柜,再把妈妈的包放好,然后拉着妈妈坐到沙发上,将已经倒好的水端到妈妈面前,等她喝完,再拿纸巾给她擦擦嘴。

  每天早晨,苏小宝都会在客厅等妈妈吃早饭。

  有次苏俄起晚了,小宝就在房门外等她。知道她有起床气,他也不去敲门,就那么乖乖地等在门外。大概等了一个多小时,苏俄开门出来,小宝一脸委屈地看着她,“妈妈,牛奶都热了两回了。”

  苏俄顿时心疼得不行,可又没地方撒气,只好冲回房间把自己老公教训了一通。

  要不是昨晚折腾到太晚,她怎么会赖床呢?

  “下次不准再缠我了!”苏俄气哼哼地走出房间。

  苏小宝被妈妈牵着手,突然回头朝封轶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绅士又礼貌地朝自己的爸爸微笑了一下。

  封轶顿了几秒,也笑了笑。

  似乎从苏小宝出生,只要外人见到,都会说这孩子像爸爸。但只有封轶清楚,这个儿子虽然在外形上跟他有□□分相像,但性格却一点也不相似。

  表面上乖巧又温和,其实除了苏俄,他对谁都不在意。

  也不是完全不在意。

  对他这个爸爸倒是充满了敌意。

  封轶依稀记得,那次苏小宝知道了他为什么跟妈妈姓的缘由,十分开心,“我喜欢跟妈妈姓,一家人就要一个姓,这样才整整齐齐。”

  这话一出口,屋里两个外姓人都僵住了。

  “爸爸……”封小囡委屈地看着封轶,一副下一秒要被扫地出门的害怕模样。

  苏俄完全没注意到这边,还在抱着儿子享受天伦之乐,“嗯……我的小宝真乖。”

  这个问题后来封老爷子也发现了,他一直对自己培养的后代引以为傲,他的子孙教育史上也从没出现过这种现象。生怕品种变异,封老爷子急急地想把苏小宝接到封宅亲自教养一段时日。虽然这个曾孙跟了老苏家的姓,可到底是封家的血脉,不能砸了封家好男人的招牌。

  象征性地去问了下孩子他爹,他爹竟然说要回家问下老婆。

  这可把老爷子气得呀,讨了老婆就不听爷爷话了!

  不过能怎么办?

  封家男人的家规里第一条就是疼老婆。

  他以前也一个样的,只是后来他的老婆子过世了,他就一个人放荡不羁了好多年。

  封老爷子性急,有时候想一出是一出。还没等到封轶回复,他就挑了个日子,从封宅派了车子去接自己的曾孙子了。最主要的是,他根本没想到苏俄会反对这件事情。

  那天封轶正巧有个很重要的会议,就连午休时间也被排满。等他忙完一切,这才看到手机里好几个未接电话,有苏俄的,也有老爷子的。

  回拨给苏俄,她没接。

  封轶正准备打给老爷子,封宅的电话就进来了。

  老爷子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好几度,一副想认错又难以启齿的模样,“你不是说回家问问老婆吗?这么多天都没商量出个结果来?”

  封轶一下就猜到了事情走向。

  挂电话前,封老爷子再次叮嘱,“丫头好像真生气了,刚才进来都没理人。这事情你可自己兜住了,千万别把我供出来。”

  原来苏俄下班了没看到儿子,一问保姆阿姨,说是被老爷子接走了。

  打封轶电话几个都没通,一怒之下,就自己开车去追人了。

  封轶到家的时候,车库还空荡荡的,他只好开着车往封宅的方向找。终于在回来的路上,路过一家加油站时,看到了苏俄的车子。

  她和儿子正在隔壁的小餐馆里吃晚饭。

  苏俄只在他进来的那一瞬间愣了一下,然后再没有给过眼神。也就是在儿子面前,得给他些面子,这才没有把他剥的虾从碗里扔出去。

  “爸爸,拧一下。”苏小宝将一瓶玻璃瓶装的可乐推到封轶面前。

  封轶看了他一眼,伸手拧开瓶盖。

  “谢谢。”苏小宝朝他微笑了一下,然后小心地捧起可乐递到苏俄面前,等她接过仰头喝的时候,他一边认真地看着,一边轻手给苏俄抚背,“妈妈,慢点喝。”

  又是一副母慈子孝的情景。

  吃到一半,手机突然震了震。

  苏俄拿起来看,是封轶的信息。

  ——“老婆,对不起。”

  看到这句话,苏俄鼓在心头许久的气一下就泄没了。

  这个人总能让她一瞬间就平静下来。

  其实夫妻的相处之道,很多时候都不在于事情本身,而在于双方对事情的态度。虽然女人看起来爱吵爱闹,可在一个家庭里,男人的表现更容易决定事情的发展走向。在这一点上,她的老公是无可挑剔的。

  “爸爸,我想嘘嘘了,你可以陪我一起去吗?”苏小宝突然问。

  封轶点点头,“当然可以。”

  公厕在加油站里,走出小饭馆,苏小宝一个人走在前面,封轶在他的身后,神色淡淡地打量着他。苏小宝许久没听到身后人的动静,好奇地回头看了过来,触到封轶的眼神,他又礼貌地笑了笑。

  公厕里没什么人,父子俩排排站着。

  苏小宝站在儿童专用的小便器前,嘘嘘完,学着大人的样子抖了抖。他突然仰起头朝自己的爸爸看了一眼,奶声奶气地说,“爸爸,你斗不过我的。”

  见他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封轶也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为什么?”

  就算再比同龄人聪明,到底还是个小奶娃,察觉到他跟他妈妈之间的异动,一下就沉不住气了。

  但苏小宝始终觉得自己手握胜券。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打了这么多年,每一步他都苦心经营。

  他是绝对不会输的。

  许久,苏小宝邪魅一笑,“因为血浓于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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