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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强行将她塞进驾驶室。下不了车,苏俄打开窗户探头看他。

  封轶单手扶在车顶,“你今天所有时间都□□爹买断了,知道吗?”

  苏俄只好认命。

  虽然她不想要车,但其实并不反感开车。与其他女司机不同,她的车感非常好。这一点,她在学车的时候就发现了。而封轶陪她去过好几次,自然也知道。

  所以才敢一考出驾照就让她豪车上路。

  可苏俄还是老大不爽。

  见封轶已经坐进了副驾驶室,她不禁找茬地看了过去。

  今天是工作日,他似乎刚结束某个会议,一身黑灰色的正装,还打着同色系的领带。大概是不太舒服,他抬手想去扯领口,却被苏俄快一步地按住。

  “别摘。”她说。

  封轶愣了一下,转头看她。

  苏俄笑眯眯的,“我喜欢你戴着,有种衣冠禽兽的感觉。”

  “你说什么?”封轶眯眼。

  眼见着一只大手伸了过来,苏俄连忙抬手拍开,“别闹,我开车呢。”说完她发动车子,吹着口哨开了出去。

  封轶侧头看她,一脸的好笑。

  真正的上路跟练习时候还是不太一样的。路况各种各样,精神必须高度集中,开不了一点小差。在附近转了没一会儿,苏俄就开始累得不行。

  她连忙找了个合适的路边停下,转头讨好地看向副驾驶室,“司机哥哥,换你开好不好?”

  换了座位以后,苏俄就舒服了不少。

  她调整好了座椅,全身放松,也不问要去哪里,头一侧就开始呼呼大睡。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是一个颠簸,苏俄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这是哪里啊?”她转头看向车窗外。

  入眼全是草木葱茏,似乎是郊区。

  可还没看个清楚,苏俄就被一条蕾丝带蒙住了眼睛。她一脸愣怔,直到身体被腾空抱起,才惊觉回神。什么都看不见,苏俄一时很没安全感,两手本能地勾住了身边人的脖子。

  “你要带我去哪儿呀?”她问。

  封轶低头看她,“等会儿就知道了。”

  可走了许久都不见他有停下的意思,苏俄开始微微不耐,她伸手扯了扯封轶的衣服,“干爹,这荒郊野外的,你不会是想对我做些什么吧?”

  封轶步子一顿,温热的呼吸喷到她颈间,“你想我对你做什么?”

  苏俄想了一会儿,嘴角竟慢慢弯了起来。

  封轶一脸好笑,“我这都还没做,你就开始偷着乐了?”

  被说中心事,苏俄又开始恼羞成怒,她抬手想捶他的胸,可眼睛看不见,手胡乱一挥,竟直接打中了他的下颚。“啪”的一声,力道还不轻。

  封轶垂下眼,掐着她的腰,低声威胁,“老实点。不听话等下就真的不客气了。”

  “唔……”苏俄委屈地呜咽了一声。

  封轶看着她,心头一阵柔软,一时忍不住,他低头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也不知道是奖励还是惩罚,苏俄倒真的老实了不少。

  封轶抱着她走了一大段石子路,然后又上了楼梯,也不知走了多少个台阶,在她几乎快要发困的时候,他终于停了下来。

  封轶扶着她原地站稳。

  好一会儿,脑后的蕾丝带被轻轻解了开来。

  苏俄的视线从模糊慢慢转向了清晰,入眼的是一间几乎全透明的水晶小屋,就连吊灯,长桌,座椅……这些家具也都是水晶打造。来回看了一圈,苏俄将目光转到脚下,却是心头一吓。

  他们竟然在半空中?

  苏俄一阵风似地窜进封轶怀里,好半天,她抬起头,“这是……希罗尔庄园?”

  封轶笑着摸她的头发,“怕了?”

  苏俄摇摇头,适应了一会儿,慢慢从他怀里走了出来。刚才实在太突然,所以才会害怕,现在有了准备,倒是一点恐惧也没有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空中小屋了?

  希罗尔庄园是C市最有名的情侣约会圣地,而这间紧靠一根斜柱支撑的全透明水晶小屋是庄园里最出名的景点,据说这里的一顿烛光晚餐要价高达六位数。

  可最神秘的还不是这高昂的天价,而是庄园的会员制。所谓会员制,就是有钱也不一定能去。据说希罗尔庄园一天只接待一对情侣,而且要提前好几年预定。入会的男士一生只能邀请一位女士,信息一旦登记,便再也无法变更。

  封轶才认识她几个月,他是怎么订到的?

  不过封家权势滔天,一个小小的庄园实在不在话下。

  苏俄没打算问,但还是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怎么?”封轶挑眉。

  苏俄露出一脸遗憾的神情,“一生只能邀请一个,你想清楚了?”

  封轶没点头也没摇头,扯了扯嘴角,“你的信息也录进去了,你这一生也只能跟我一个人来。”

  “啊?”苏俄很是惊讶,她还真不知道女士也会被限制。

  封轶沉了脸,“你还真想跟别的男人来?”

  一看形势不对,苏俄连忙想摸摸他的脸来做补救。谁知封轶根本不给机会,押着她就往透明墙边走。感觉位置差不多了,他将苏俄的身体转了个方向,然后从身后将她整个儿圈住。

  “日落了。”他贴着她的耳朵说。

  苏俄也安静了下来,一瞬不瞬地望着屋外的美景。

  云层仿若被拉扯开的棉絮,轻盈地漂浮在天边,从金光漫天,到红霞斑斓,然后一点一点地黑灰了下来。夜色潮涌,星辰隐绰,小屋下的玫瑰园绛心黑边,阴影连绵成片。也不知何时,有萤火虫星星点点,积聚而出,顷刻间,荧光布满整个花园。

  天有星罗棋布,地有玫瑰流萤。

  看到这幅美如画卷的景色时,苏俄已经有了一丝醉意。小屋里烛光掩映,透明的高脚杯倒映出她微醺的模样。苏俄还想再咪一口,可刚抬起手,酒杯就被一只大手按住了。

  她顺着那只手往上看,最后目光停住在那俊雅的脸上。

  苏俄不满地瞪住他。

  封轶伸手揉揉她的头,“乖,许愿吹蜡烛了。”

  他弯腰将蛋糕放在苏俄的面前,刚想直起身,猛地胸前的领带被人一扯。封轶毫无防备,未免撞到苏俄,只好用手肘撑了下座椅扶手。待站稳了身体,封轶的脸只离苏俄咫尺之间。

  她想也没想就亲了上去,等退开后,封轶的脸颊上多了个红色的口红印。

  “帅哥,看这里!”苏俄连忙拿出手机对准他,“咔嚓”一声,镜头被定格了下来。照片上的封轶眸光半垂,神色有些慵懒,脸上的唇印又香艳又性感,似乎一个人就演出了一系列限制级的画面。

  苏俄被自己的摄影技术惊到,一会儿放大,一会儿缩小,反复地看。

  封轶忍不住拧起她的下巴,“吹不吹?”

  “呼……”苏俄突然朝他的耳朵吹了口气。封轶被撩得身子一颤,正准备卷起袖子狠狠收拾她一番,苏俄笑眯眯地闭住了眼睛,十指交叠地开始许愿。

  没一会儿,她睁开眼,吹熄了蜡烛。

  “生日快乐。”封轶单手握着她的后颈,声音低哑又磁性。苏俄听得一时愣怔,竟眼睁睁地看着他将一手的奶油尽数抹到她脸上。

  “封轶——”反应过来后,苏俄气急。

  她赶紧追上去,跟他扭打成一团,从长桌的这头打到另一头,最后还在地上滚了好几圈。也不知过了多久,苏俄气喘吁吁地靠到封轶肩上。她看了看抹得到处都是的奶油,伸手捶他,“都怪你,我都还没尝到蛋糕的味道。”

  封轶从她脸上咬了些喂到她嘴里。

  苏俄有点无语,但还是咽了下去,很好吃,很甜。

  等封轶清理完两人的奶油渣子,夜色已经深浓了。庄园里有代驾服务,他抱着苏俄坐在后座,大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的长发。

  “封轶,回去我给你报个培训班吧。”苏俄突然说。

  他一愣,“培训什么?”

  “今天的意大利餐太好吃了。”她的脑袋在他怀里拱来拱去地撒娇。

  封轶听得心头一暖。这个菜单是照着她的口味定制的,光拟初稿就花了一个月,试菜更是数不清次数。好在物有所值。他吻了吻她的头发,“你要是喜欢,我以后常带你来。”

  苏俄连忙摇头,“太贵了!吃不起的。但是如果你学会了怎么做,以后就可以在家里做给我吃了。你那么有天赋,肯定能做得很好吃。价廉又物美,你说是不是?”

  封轶听得脸色一黑,“所以你给我报培训班就是想让我去学做西餐?”

  车里沉默了一下。

  驾驶室的代驾师傅却忍不住喷笑了出来。

  封轶咬牙切齿地凑到她耳边,“你到底是找老公还是找保姆?”

  苏俄在他唇上亲了一口,“当然是找好看的干爹啊……”

  他的脸色缓和了一些,手扣住她的腰,低声道,“晚上去我那儿睡?”

  苏俄愣了一下,“不要。”

  “为什么?”他问。

  苏俄眨眨眼,“会被吃掉的。”

  封轶有些好笑,“你瞎想什么?”

  “想错了?”她转头看他,好一会儿,气呼呼地哼了一声,“那更不想去了。”

  封轶忍俊不禁,掰过她的脸,哄慰地亲了好几口。

  虽然他有时会开些玩笑,但骨子里绅士又正经,在他们结婚之前,他是肯定不会逾矩的。反倒是苏俄,满脑子污秽思想,自制力又薄弱,经不起一点诱惑。

  今天虽没喝多少,但她似乎一直很兴奋。要是真得去他那儿了,保不准会兽性大发。

  她可不想再被拒绝了!

  车子行驶到宿舍楼前时,苏俄已经有些迷糊了。封轶叫了一会儿,她才不情愿地睁开眼。他目送着她上楼,直到看不见了,才重新坐回车里。

  苏俄回到宿舍,收拾了一会儿东西,才去洗了澡。走出浴室的时候,竟然没了半点睡意。

  她无意识地瞥了眼手机,时间正好跳转到零点。

  都这么晚了?

  她正想躺上床,手机却猛地震动了起来。

  苏俄吓了一跳,低头一看,是个陌生号码。犹豫了几秒,她接了起来,“喂?”

  生日(2)

  初夏的夜晚,没有白日的燥热,清风阵阵徐来,伴随着不间断的蝉鸣声,即使是在深夜,也没有万籁俱寂的孤独。

  苏俄站在宿舍楼前的梧桐树下,半湿的长发随风飘舞,偶尔有些凉意。她就这么原地站着,不说话,也没有动作。

  对面的宁雯渐渐沉不住气,她突然笑了一声,“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掐着零点来找你吗?”

  苏俄没有回答。

  “听说昨天是你生日?”她语调上扬,眼底却没有半点疑问,“我虽然很不喜欢你,但还是不忍心让你在生日的时候面对这些事情。”

  苏俄皱了眉,“你想说什么?”

  这如果是在以前,她是绝对不会在深夜浪费时间在一个心术不正的情敌身上的。就像电话里刚听到宁雯的声音时,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挂机。

  可宁雯说了一句她拒绝不了的话。

  “封哥哥的事,你也不感兴趣吗?”

  鬼使神差般,苏俄来赴约了,尽管觉得可能有诈,但事关喜欢的人,她实在控制不住好奇心。

  “你不觉得奇怪吗?你跟封哥哥的娃娃亲都定下这么久了,为什么他非要等到二十九岁了才来找你?”宁雯眨了眨眼,表情有些无辜,似乎真的只是在讨论一个与她无关的问题。

  为什么?

  苏俄竟一时找不出理由来。

  看到她的表情,宁雯的眼底闪过一丝得意。她从包里拿出一张A4纸,展开举到她眼前,“你看看这是什么。”

  一张诊断报告。

  姓名那一栏写着封振康。

  是封爷爷?

  苏俄不自觉地握住了拳,眸光颤动地看向诊断结果。

  肠癌晚期……

  “你看看报告的时间,是不是你们相亲的前一个月?”宁雯声音冷漠地说,“你现在知道为什么封哥哥会跟你在一起了吧?”

  苏俄不禁身形一晃,脑海里闪现出封爷爷的各种面容,有和蔼慈祥的,有故作生气的,有严肃正经的,还有老顽童般耍酷无赖的……一连串的情绪像吸了水的棉花般堵在胸口,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可苏俄的睫毛却迅速地沾染上了一层水珠。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压回眼底的烫热,面无表情地看向宁雯,“一份报告而已,能说明什么?”

  宁雯冷笑,“你真是自信。都被抢过一次男人了,还这么没有觉悟吗?”

  苏俄扯了扯嘴角,“一个我不要的男人罢了,拿去就拿去吧。”

  “哦?”宁雯顿了一下,“那如果我要拿去的是封哥哥,你也舍得?”

  苏俄眸光冰冷,“那看你本事了。”

  宁雯无所谓地笑笑,“其实这份报告我几天前就拿到了,之所以没来给你是因为我在找一个女人的照片。”

  苏俄身子一怔,心头划过一抹异样的情绪。

  宁雯细细地打量着她的神色,好一会儿,她一脸笑意地说,“你也不问问是哪个女人?怎么,害怕了?”

  苏俄的唇边噙起一丝笑意,她不说话,就那么淡漠地看着她。

  宁雯似乎并没有被苏俄的情绪影响,依旧眼底带笑,“封哥哥是不是从来没有跟你提过他的初恋?”见苏俄没有反应,她不禁一脸的恍然大悟,“看来被我说中了。”

  “那是任何人都不敢提起的禁忌。知道为什么吗?”宁雯神色认真地解答起来,“因为深爱过,却求而不得,到现在还难以释怀,所以丝毫不想被提起。”

  “那是他最爱的女人。”宁雯神色可惜地说,“封爷爷却因为可笑的娃娃亲拆散了他们。”

  “你是不是在想,封哥哥对你那么无微不至,看起来也不像假的啊?”宁雯顿了一下,“没错,封哥哥是喜欢你的,甚至可以说很喜欢。可你知道为什么吗?”

  说到这儿,宁雯的脸色沉了下来,“她叫白笙。你长得很像她。”

  苏俄耐心地听她说完,眼底并没有多少异样,“证据呢?口说无凭!宁小姐做了我两次情敌,说的话似乎并没有什么可信度。”

  宁雯料定她会这么说,她扯了扯嘴角,不紧不慢地拿出手机,“那你看看这张照片吧。”

  苏俄慢慢地转动了目光。

  屏幕上是一张合照。

  男人一身黑色的西装,身形笔直地站着,左手插着裤兜,视线落在身侧。而女人一身酒红色的连衣裙,挽着男人的手臂,目光对着镜头,笑容甜美又幸福。

  他们般配到什么程度?

  就只看了一眼,苏俄几乎要以为这是张婚纱照了。

  她的目光在男人的面容上细细地扫过,二十四五岁的封轶看起来比现在青涩一些,只是眸光还是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静温柔,似乎与现在并无两样。

  苏俄的眼底暗了暗,她缓缓地看向他身旁的女人。丹唇皓齿,美目流盼,除了颊边那苏俄并没有的酒窝,他们竟然有七分相像。

  苏俄面色冷漠,可心头却像是被什么利器一划而过,痛意迅猛又清晰。

  好一会儿,她抬头看向宁雯,“你以为一张合照就唬得住我了?这也太可笑了吧。”

  “你不相信?”宁雯皱眉。

  “白笙跟封哥哥是高中校友,上高中的时候两人就是学校出了名的风云人物,经常出双入对。若不是毕业后发展方向不同,他们早就在一起了。”似乎是怕苏俄不信,宁雯的语气愈加焦急,“白笙出身音乐世家,高中毕业后就被海外最知名的音乐学院录取了,而封哥哥考去了军校。可就算相隔千里,他们的联系也从没间断过。”

  “白笙毕业回国的第一年,就在C市举办了个人首场钢琴独奏会。封哥哥为了她,特意包场请军校的兄弟们去听。你能想象一大群穿着军装的人齐声帮着封哥哥表白的场景吗?大概是女人都会感动吧。白笙也是。就是那次音乐会,他们正式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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