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小金中午一过就到了家, 三虎帮忙把装满元宝梨的大竹筐搬回家,见小金走路有些不自然,又开始语重心长, “摘个梨就把你累成这样, 金哥,你太缺乏锻炼了。虽说现在姑娘喜好变了, 我这种浓眉大眼的不受欢迎,都喜欢文文弱弱会写诗的,可你只文弱, 连古诗都不会背几首, 再不努力你可危险啦。”

  小金费劲跳上岸,回头狠狠瞪了婆婆妈妈的大个儿一眼,就你那浓眉大眼硬邦邦的样,你也劈个叉试试?“你现在说起话来怎么比太奶奶还太奶奶?看我不把你调回猪场,让你跟猪说个够。”

  三虎立即举手投降, 捞起个大梨在衣襟上擦了擦,啊呜啃了一口,“我保证再不唠叨了,怎么样?你们俩今天玩得开不开心?绮芳喜欢摘梨吗?”

  当然开心了,小金抬手摸了摸嘴唇, 回味那美妙的触感,又软又香又甜, 回味了好一会才对三虎说, “你去邮局给刘双志打电话,让他给我买套运动服捎回来。”皱皱眉头,“你顺便再跟邮局打听一下,问问现在私人安装电话手续麻不麻烦, 要是可以装,给我们和余家都装一部。”

  三虎一看他金哥的反应就知道两人今天玩得不错。今天摘梨,下次可以安排摘栗子,再下回打枣,枣打完柿子也该下来了,在心里排好采摘时间表,期望着等树上的果子都摘完,他金哥跟绮芳的感情可以突飞猛进,最好直接入洞房。

  咔嚓咔嚓一个大梨吞进肚子,“就说你穿这身摘东西不方便,你还不听我的。”采摘活动这么多,必须给他金哥装备好。

  等小金再出现在余家,已经鸟枪换炮形象来了个大转变,以前黑衣黑裤再配上常年的黑脸,显得人老成阴郁,今天小金由黑转红,气质立马不一样。

  现在运动服就是能穿在外的秋衣秋裤,颜色单一,蓝色居多,他不喜欢,特意让人给淘了一套大红色的。

  他白,大红运动服穿在身上更显得肤色白里透红,脚蹬沪市名牌白色回力鞋,矫健挺拔,像个运动员,显得朝气蓬勃。

  可把彭家荣给稀罕坏了,围着小金看了又看,“咱们小金长得好,穿什么都好看,以后别老穿黑的,换着颜色穿,伯母最爱看你们年轻人穿得漂漂亮亮的,心情都跟着好了。芳芳,小金这套不错吧?”

  绮芳最实事求是,“挺好的。”

  金镰侃身上的运动服要是胸前再贴上“中国”俩字就是后世经典的怀旧版运动服,印象中那个版本好像是84年的洛杉矶奥运会上国家队运动员的服装,现在胸前没字,金镰侃穿这一身,如果头发再长一点,可以吼吼哈嘿装李小龙。

  得到绮芳的肯定,让某人心里美得冒泡,把手里一个大包塞到绮芳怀里,神气活现找余友渔和周莲漪显摆去了。

  绮芳把包打开一看,果然是大方的金镰侃,自己买衣服还买一送四,一大三小,把她的和三个小孩的衣服和鞋子都带上了,招手让沅沅几个过来试衣服和鞋子。

  小金只要肯花心思的事,从来不会出错,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把绮芳和孩子们的尺寸都记下了,绮芳的衣服正好,孩子们特意买大了一号,袖子、裤腿挽挽,还能多穿一季,该花的钱要花,勤俭过日子他也懂。

  绮芳跟孩子们穿戴好,挤在镜子前,沅沅两根食指点着脸颊上的小梨涡,眼睛下弯,嘴巴上翘,臭美的不行,潮生顶着阿福头,眼神睥睨瞅着镜子里的小人,发型和表情严重不搭噶。润生正着照完,侧着照,一脸若有所思,好像在认真地思索自己为什么前后左右一般宽。

  绮芳眉眼弯弯,甜在心里,以后她要是有了孩子,也会像这三小只一样可爱吧。

  小金出了中堂见院子里一大三小四个白里透红,心想他们要一起走出去,风景一定很美丽。也不嫌弃跟屁虫碍事,招呼道:“走,带你们捡栗子去。”

  得到孩子们的热烈回应,出门上船,孩子们穿了新衣服不爱挤在船里,挺着小肚子站在船头,下巴四十五度,沐风而立,接受路人赞美。

  亲子装效果杠杆的,岸上的人见这一船白里透红,都止不住羡慕,有个大娘说得头头是道,“三代看吃,四代看穿,五代看文,金家和余家这代不知道文章写得怎么样,光看这气质长相没几家比的上。”

  他们两家现在是龙城大红人,广告效应特别好,正是穿运动服的季节,一套不到二十块,爱美的省一个月工资也能买得起,绮芳过段时间一看,龙城街巷多了好多宽版、瘦版李小龙,这是后话。

  长板栗的林子是片野山坡,停了船还要翻过个两个山头才能到,小金有点后悔,带三个小短腿进山就是麻烦,好在背了背篓装栗子,一个背篓塞一个,剩下润生被他抱在怀里,呼哧呼哧往山上走,颠了颠怀里的小胖孩,“你吃了我多少猪肉,怎么这么沉?”

  小胖孩一听到肉,小奶音透着兴奋,比出三根胖手指,“姑姑说,摘了板栗炖鸡吃,我要吃三碗饭。”

  “胖成小肥猪,拿你炖板栗吧。”小金呲着白牙吓唬小孩,不光在绮芳面前不会说话,跟小孩也不会沟通,成功把润生关于牛魔王的记忆勾起,哇哇大哭,死活不让他再抱。

  绮芳温馨的亲子梦破碎,金镰侃就是幼稚鬼,指望他成为好爸爸,等着他猪场的猪飞吧。

  好在很快到了地方,润生的注意力被满地的毛球吸引,撅着的小嘴又翘起来。

  小金不是好爸爸,绮芳将来肯定是好妈妈,帮孩子们把裤腿袖口扎紧,防止虫子钻进去咬人。板栗球扎手,临出门还把孩子们的毛线手套找出来。

  小金站在一旁,没急着敲树上的板栗,眼角带怀念的笑看绮芳在三个孩子身上好一番摆弄,他小时候淘气,怕他受伤,他母亲也是这样每次出去玩之前,将他从头到脚武装好,絮絮叨叨叮嘱他不要乱跑乱跳。

  将来他也要生三个小孩,最好也是一女两男,男孩子保护女孩子。

  几人分工明确,高高大大的栗子树需要大高个小金来敲栗子果,绮芳和孩子们捡毛球,遍体芒刺的小毛球,像只团起来的小刺猬,捡回来的毛球,绮芳挑那些裂开的去壳取果,再装进竹篓,来一趟不容易,去了壳能多装点。

  小金边打栗子,边心痛错失掉一次机会,上次亲了左边脸颊,右边还没亲到,打板栗不用爬树,没法故技重施,想换个招式骗个亲亲,低头看了眼满地毛扎扎的栗子球……要在上面滚一圈,滋味一定很销魂。

  这回没出什么狗血意外,绮芳很满意,打了两大篓板栗,孩子们也玩得开心,手里还有事情忙,早点打道回府,篓子里都装了板栗,孩子们只能牵着走,好在往回走下坡路多,小孩走起来不费劲。

  润生跟小金又和好了,肯让他牵着走,小矮子只到小金的大腿根,也不嫌扎,两只兜兜鼓鼓的,里面全是毛栗子,小孩掏出两颗,在小金叔叔的两瓣屁股蛋上分别粘了一颗,棉质运动服粘性很好,下山路身体前倾,怎么走都甩不掉,小金屁股翘翘,粘了两粒毛球,像小松鼠的脸,会动的小松鼠的脸。

  润生还不会恶作剧,就是单纯觉得好玩,边看边捂着小嘴笑,走了一路,累了,也忘了把毛球从小金屁股上拿下来。

  小金找到小船,放下竹楼,坐下来歇口气,屁股碰到船板,嗷的一声弹起来,把船上的绮芳和小侄子们晃得东倒西歪。

  某人从屁股处摸出两粒毛球,瞪着润生呼呼喘气,生什么三个小孩?生什么一女两男?以后他一个也不要,都是来折磨老子的,哎呦,屁股扎出血了都,滋味确实销魂。

  绮芳厚道没笑出声,教育张着小嘴一脸吃惊的润生,“以后不准这么淘气。”

  “哦哦,我不淘气。”润身点头如小鸡啄米。

  懵懂乖巧的小孩你能拿他怎么样?小金化疼痛为力量,回程的船速提升了一大截。

  三虎怎么都弄不明白,为啥金哥每出去一次,回来时下半身都不是很利索,想不明白,也不敢问,帮忙搬了栗子进院子,“玩得好吗?”

  “好。”小金默了默,回道。

  这声好听起来好像不是那么好,赶上小四从蜡染厂回来,三虎就没再问。

  小心地把屁股安放在石椅上,小金问小四,“佘家还是没什么动静?”

  小四摇头,“佘建国和他大儿子每天照常出门上班,老头子向来深居简出,从医院回来之后别说大门,连屋门都不出,真是祸害遗千年,佘庆丰的事情给他那么大打击,这老东西又挺过来了。剩下还有佘建军的老婆和孩子,也没什么异常。”

  解决正事,小金变回那个思维缜密的金镰侃,对面前的两人说道:“我们只获得了半途胜利,佘庆丰一人揽下责任,没供出他同谋的父亲和爷爷,佘福贵父子比佘庆丰经历得多,他们屡屡落败,一旦打算跟我们鱼死网破,会无所顾忌,我们要提前防范,千万别掉以轻心。”

  小四点头,“哥,你放心我们绝不松懈。”

  三虎庆幸,“幸亏佘家小里小气占公家便宜,没在家里装电话,他们要是通过电话密谋什么,我们没法知道。”

  这句话提醒了小金,对小四说:“我们在佘建国身边的钉子既然躲过了排查,就让他继续工作,重点关注下佘建国对外的电话往来。”

  未雨绸缪,才能安稳度日。

  拿了这么多栗子回家,绮芳挑了一些出来埋在沙堆里,可以防止栗子生虫,多保存一段时间,还做了润生心心念念的栗子炖鸡。

  剩下的背去金镰侃那,小五在江边筛了好多小颗卵石,支起铁锅,炒热卵石,栗子中间划一道,加蜂蜜和糖,挥动大铁铲,哗啦啦,伴随板栗噼里啪啦的爆裂声,热乎乎的糖炒栗子出锅,小孩儿不嫌烫,小手窝起来捧着满把栗子笑得一脸满足。

  小金院子里的桂花树金黄满枝头,摘了桂花用水泡上,水里再入些陈年的糖桂花,栗子剥干净,扔进桂花水里煮,桂花栗子的味道等同于秋天的味道。

  肉铺小院热热闹闹吃栗子,佘家缺丁少口,一顿晚饭吃出苟延残喘的清冷。

  两父子饭后进了中堂,最近两人都有些清减,脸上如出一辙的法令纹更显深刻,佘建国脸上恨意浓厚,“爸,庆丰就算过几年能出来,这辈子也彻底毁了,从大学生到阶下囚,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开,如果看不开,出来也是个废人。巧芬生我们的气,连带他二叔也不待见我们,虽然暂时没撤了我这个厂长,前天去市里开会,感觉轻工局长看我的眼神不对。

  我们家现在像是将要倒的屋子,四处漏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我们就是斗不过余家和金家那小子吗?我不甘心,佘家不能这样轻易认输。”拳头猛地敲上茶几,上面的茶杯跟着跳起来。

  佘建国转向上首,“爸,您没听到外面怎么说我们佘家,说我们坏事做尽,得了报应,早晚要家破人亡。”

  佘福贵自从病了一场,脸上的表情彻底沉寂,佘建国的激动没让他动容,半晌过后才冷冷道:“金秉麟了断只烧了金家和他自己,我佘福贵就算是死,也要拉几个人陪葬。”

  话中的决绝让佘建国愣住,上前恳求,“爸,您三思,还没到那种地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现在户籍放松,大不了我们带着东西和钱搬去别的地方,重新开始。”

  佘福贵目光沉沉,没回应大儿子的劝告。

  小金的生日跟绮芳没隔太远,这人从来不按牌理出牌,提前半个月就不停地在绮芳耳旁讨要自己的生日礼物,“礼尚往来,你也没什么钱,不用送我太贵重的,最好像我一样,自己动手做件礼物给我,才显得有诚意。”

  绮芳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手里炒菜的动作没停,敷衍道:“知道了,你都提醒八百遍了,我又不是痴呆,不会忘的。”

  小金性格怪异,不喜欢当面拆礼物的惊喜,非要提前知道绮芳送他什么礼物。

  细心观察,见绮芳从布料行扯了块蓝色的蜡染布,浆洗得软软和和,挂在院子里暴晒杀菌。难道是看天气转凉,准备给我做条新被子盖?被子盖在身上,暖在心里,嗯,不错。

  结果过了几天,三个小孩来玩,争相跟他们几个人显摆,“姑姑给我们做小被子啦,萱萱软软的,像盖了云彩在身上。”

  没盖上云彩的小金瘪了瘪嘴。

  过了几天又见绮芳特意去山上采了贡菊回来,清洗干净,放在竹篾上晾晒,等晒干了小心地收起来,又弄了枣干和枸杞子在晒制。

  小金又猜,难道是给我特意配的茶?各地都自称本地产的菊花是贡菊,但玉皇山上的贡菊因为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是药用和饮中佳品。

  嗯,一朵朵采回来很辛苦,绮芳有心了。

  哪知道有天晚上去余家吃饭,余友渔珍之重之从一精致的陶罐子里取出一个纸包,倒在茶壶里,抠抠搜搜只给他倒了一小杯,茶水泛黄,小金喝了一口,熟悉的贡菊的味道并没被其他几样辅料遮掩,反而更加醇厚。

  又不是给我的!

  小金眼神复杂的盯着茶壶看,余友渔立即把茶壶搂进怀里,瞪起眼睛,“这是我乖孙女见我咳嗽,特意给我配的清嗓润喉的八宝茶,给你喝一口就不错了,你不准打主意。”

  小气,给我准备的礼物肯定比这两个都好。小金心里急得不行,差点要摇着绮芳肩膀问清楚。

  好不容易等到生日,依惯例两家人凑到一起吃了顿好的,还是余家院外的小河旁,只是今晚没了银盘似的大月亮,月儿弯弯如玉钩。

  绮芳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瓷罐,递给金镰侃:“我没钱,包装上没你那个紫檀木盒子的大手笔,不过东西是我亲自做的,味道也不呛人,不会打喷嚏的。”

  小金打开盖子,黑夜里盒子里细腻的白膏格外显眼,凑近闻了闻,有一种淡淡的桂花味,“这是什么?吃的?”

  “你要是能吃进去,也是可以吃的。”

  “到底是什么?”

  身旁姑娘嘴角弯出天上月钩的弧度,“猪油膏。”

  “……”

  “你平时对你的脸那么在意,长个豆豆都要照半天镜子,秋天干燥,抹了猪油膏,保管你肤如凝脂。”肤如凝脂四个字咬字格外重,“对了还能涂在嘴唇上,嘴唇皮肤薄,一定要护好了。你既然爱舔冻猪油,这么大一瓶,你就算天天舔,也能舔上整整一冬,让你一次舔个够,我大不大方?够不够意思?”

  小金:“……”没见过比你还大(记)方(仇)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31 17:10:49~2020-08-01 16:12: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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