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审讯佘庆丰和孟佑堂的工作连夜进行, 余家和小金几个作为的受害者和现场目击证人也跟着一起回了公安局。

  余家的采证虽然进展顺利,也要一个个单独收集证言,等人全部出来, 天已经开始放亮了。一群人折腾一晚上, 都有些困乏,准备回家吃口饭补觉。

  刚出了公安局大门, 迎面撞上急匆匆赶过来的佘福贵、佘建国夫妻,走在前面的是个梳着背头的五十多岁面目威严的男人,绮芳没见过这人, 小金在一旁低声告诉她这人身份, “赵县长。”

  这是佘家不见佘庆丰回家,知道事发,求了救兵来捞人。佘家父子见余绮芳还活蹦乱跳的走在人群中,眼中的凶光仿佛要生生把人撕碎。

  余友渔不乐意,停住脚步骂道:“怎么害人的一方比被害的一方怨气还深, 这颠倒黑白的不要脸劲,果然能教出杀人犯。”

  佘建国正要开口反击,被赵县长制止,给了余家和小金一伙人一个冷冰冰的眼神,带着佘家人快步进了公安局大门。

  绮芳神情微顿, 现在除了法律不健全,司法同样分工不明, 法院不是唯一的审判机关, 好多地方的行政部门也参与审判,最后一步审判都参与了,干涉案件前期调查自然也是家常便饭,连县城的一把手都亲自来了, 不知道佘庆丰这件案子会不会干预得彻底。

  他们爱惜羽毛,不可能亲自以身犯险,佘庆丰的伤害怎么都会以未遂终结。刑法才实施不到两年,这种未遂犯罪如果被强行干预,是否会让佘庆丰脱罪?

  绮芳面露不渝,小金当然发现了,也猜出她在担心什么。赵县长连秘书都没带,赶在上班之前来到公安局,可见也不想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

  有顾虑就好。

  回到家,小金喝了口稀饭,问余凌霄:“大哥,官凌渡那边你沟通得怎么样了?”

  余凌霄回道:“市里计算了下成本,我已经把钱捐上去了,上次领导来县里视察还把我找过去,告诉说已经准备就绪,伏天雨量小,计划赶在秋汛之前实施爆破,时间安排在下周。”

  “那就好。”小金接着对众人说道:“干了件大好事,趁着我们在领导面前还是大红人的功夫,我们要不要申申冤?”

  “花无百日好,人无百日红,就该这么办。”余友渔哐当放下饭碗,叫好道。

  众人见到赵县长出面心里都不舒服,小金的建议正合大家的意。

  周莲漪心中感叹,这孩子第一次见时说句不好听的,冷冰冰不见一点活人气,这才短短几个月,人一天天开朗起来不说,连迂回和借势也玩得起来,变化不可谓不大。将来就算他们这些老的不在,这孩子也能让人放心,金大哥该安息了。

  佘庆丰还在负隅顽抗,夹断铁锁进了女孩卧房,这不是能用一句恶作剧就能糊弄过去的。他反应很快,想到行动时公安已然候在外面,夜深人静,他和孟佑堂的对话对方要是仔细听能够听得到,他的行为听上去是被唆使的。被唆使,又没造成伤害,有家人在外面活动,运作好了能脱身的。

  显然他的叔公也是这么想的,没去见佘庆丰,而是进了跟他一墙之隔的另一间审讯室。

  孟佑堂面色平静,内心也很平静,自己早前安排的脱身计划被现场破坏,又没钱没势,想要逃脱基本不可能,自从做了梦之后,就感觉像是个活死人再重活一遍,早就觉得没意思,最珍视的书籍被他存放在安全的地方,将来找个机会捐了。再最后见一个人,自己做不到,让他自己警醒吧,已经努力过,就没有遗憾。

  所以,孟佑堂将自己所作所为交代得一清二楚。

  赵光明比参与审讯的张茂还要严肃,听了孟佑堂的交代,开口问道:“你安排这些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让他俩都死,防患于未然,拯救人民生命财产安全。”

  正义凛然的样子,把参与审问的人弄得一愣一愣。张茂没忍住,笑了,“这两人的生死跟人民生命财产安全有什么关系?”

  孟佑堂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把目光转向赵光明,“别怪我没提醒你,83年9月21日,那天台风刮进内陆,我们市降了百年一遇的大雨,接着上游水库被人为破坏,洪流冲进城里,全城死伤无数。”

  他一脸信誓旦旦,连屋角的记录员都被逗笑了。

  另一个参与审讯的公安笑问:“时间这么准,还是两年后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难道山上的狐仙托梦给你了?”

  没想到孟佑堂真就点头:“不是狐仙,是我爸托梦给我的。”

  审讯完毕,赵光明跟张茂走进局长办公室,赵光明面上不复一开始的凝重,神色轻松,开口道:“老张,你看我够意思吧,为了避嫌也没见我那个侄孙,这事很清楚,那个孟佑堂脑袋坏掉了,唆使庆丰去害人。

  咱们龙城人受目连戏影响,最讲究神神鬼鬼,你看这几年那周半仙生意多好,他跟周半仙一样估计也有点本事,用手段蛊惑了庆丰,庆丰并没有害人之心,也没造成一点伤害,年轻人,行事鲁莽,情有可原。这件事趁着还没传开,你把人放了吧。”

  张茂当兵多年,平时身上总带点痞气,这会因为愤怒,痞气全部收敛,正气外放,“借了钥匙走角门,入室行凶,这是受蛊惑才干出来的事吗?这是事先预谋,是胆大妄为。

  如果余家没有事先猜中他们的意图,那么余家的姑娘就会血溅当场,那是活生生一条人命,跟我家小闺女一样花一样的年纪,连我想想都后怕。你就这么让我放人,你的良心呢?”

  话说得强硬不好听,赵光明面色转阴,以势压人,“我说话就这么不好使了?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公安局长跟我叫板?龙城三大家族占了总人口的百分之八十,佘家独占百分之三十,庆丰是佘家下一代的希望,如果这事处理不好,将来佘家闹起来,龙城百姓哪有安稳日子过。你付得起责任吗?”

  张茂冷笑,“你也别老拿稳定这事来压我,龙城最大的不稳定因素就是佘家,佘庆丰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孟佑堂手里的《酒经》就跟吊在驴嘴前的葫芦萝卜一样,佘家为了它杀人放火什么干不出?我今天不放人,正是为了龙城将来的稳定。”

  “您就不怕我把你这局长一撸到底,调你去山上看林子?”赵光明脸上不辨喜怒。

  “那你赶紧点,秋天正好山上果子多,我还能多摘点,我家闺女最爱吃。”张茂翘起腿,不当回事。当兵时我就是刺头,司令我都敢顶,还真不怕你。

  两人自然不欢而散。

  公安搜来佘庆丰和孟佑堂手里的存根,去周法天那取东西,老头生气拒绝,孟佑堂的盒子早就被没收,就是他存的东西给带来的晦气,让他生意再也做不成。

  张茂得知后了然一笑,跟他预想的一样,三家斗法真是精彩十足。

  大清早状元街上的铺子陆陆续续开了门,小五窜出来,跟隔壁袁奶奶闲聊,边帮老太太摆蒸笼,边说悄悄话,“袁奶奶,昨晚发生大事了,佘庆丰企图在余家入室行凶,被捉了个正着,人现在在公安局关着呢。”

  这还了得,老太太被这大消息惊得差点把包好的粿饼掉地上,“好好的大学生怎么会干出这种事,这是为啥啊?”

  小五撇嘴,“报复绮芳呗,上次在孔庙让他没脸,这家伙一直怀恨在心呢。”

  老太太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拍拍胸口后怕道:“想他出事之后还没事人一样在这条街上逛来逛去,佘家这孙子城府太深了。”

  袁奶奶是个嘴里存不住话的,由她的口出,再到来她的小摊买早点的人的耳朵,早上来城里卖货的船还没收摊,佘庆丰的恶行就在龙城传开了。

  群众们想起了佘家早前偷谋《酒经》,还有绑架事件,这会连人都敢杀,金、余、佘三大主家现在真是到了不死不休的局面。

  能看明白的都隐隐觉得,这局面总要其中一家彻底落败消亡才会结束。现在看金余两家处于起势,而佘家一手好牌打了个稀巴烂,连最有前途的大学生都废了,情况不太妙。

  流言有愈演愈烈之势,随着几十里水路外的一声爆破巨响,余家的善举被县城的广播传颂开,早年积善之家,富贵不忘乡里的好名声又被大家想起。

  老人跟小辈讲古,“不说灾年施粥送药,凡是修桥修路,金、余两家从来没有二话,出钱出力,从不施恩图报,当得起大善人。”

  “佘家?哼!喝了人家的粥,穿了人家的衣,不照样放下碗骂娘。穷人乍富,腆胸叠肚,你从佘家那些族人身上还看不出吗?”

  赵光明以佘家占全城人口三分之一的族人闹事来威胁张茂,并没有发生。

  是人都趋利避害,有利可图时当然团结,这几个月打击一个连着一个,主家的颓势明眼人都看得出。大树虽然摇摇晃晃暂时没倒,但猢狲们已经散了大半,自然闹不起来。

  绮芳跟小金两人在天井花树下品茗,茶香袅袅,看起来像两个运筹帷幄的幕后高人,说的话确实像那么回事。

  绮芳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我们要用人民群众雪亮的目光将佘家凌迟。”

  小金应:“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把他们全部掀翻到玉春江里。”

  以茶代酒,走了一个,相视一笑,还没完呢,再接再厉。

  官凌渡暗礁被炸之后,过往的船主反响热烈,消息传到省里,书记和市长被点名表扬,赶上市里开月度会,来参会的就见市长面带喜色的进门。领导高兴格外好说话,提前半小时各项议题全都审议完。

  公安局长向市长递了份材料,市长带笑的脸看了材料之后立即转阴,看了赵光明一眼,其他人莫名其妙,赵光明政绩还行,平时在领导面前挺得脸的,这是干了啥?

  赵光明后悔死了,他虽说过不再管佘家的事,但亲侄女苦苦相求,想到被抓的不光是佘家未来的希望,同样也是赵家小辈里出类拔萃的,这些天没少在上面活动,企图影响张茂和他老领导,还没等活动出结果,没想到这老匹夫倒提前参了他一本。

  市长看完材料,传给右手边的秘书,“大家都看看,我先不说龙城余家体谅市里财政困难,主动捐钱为咱们整治官凌渡的事。

  你们从大局考虑,咱们市紧邻省城,多年形成鲜明对照,经济一头一尾,一想起我们历史上的辉煌,再看看现在的落后,我晚上觉都睡不着。

  这次我在省里开会,领导再次强调,经济发展现在是重中之重,说我们市有底蕴,一定要早日摆脱落后局面,我们的底蕴在哪?我们的底蕴就在余家这种百年酿造世家身上,百年家族现在刚重新焕发活力,就被人图谋伤害,怎么不让人寒心?经济还搞不搞?”

  在座的看稿子快,很快一屋子人都了解了内情,看向赵光明,带着不认同,你手伸得也太长了。

  市长点名道:“赵光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龙城佘家是姻亲,这里是不是有你从中作梗,才迟迟结不了案?”

  赵光明立即表明态度,“市长我没有,我支持严办,回去我立即督促公安局结案,绝不拖延。”

  市公安局长面露讥讽,开会前还上蹿下跳,要给侄孙脱罪,哼,这会割席倒是干脆,也是个头顶乌纱大过天的官迷。

  主管经济的副市长看完材料提了个意见,“市长,我看这份材料里还涉及龙城的另一个家族金家,金家的孙子寻回家族秘宝的目的是重振家族酿酒业,您以前在外省工作可能不是很了解内情,这金家当年号称“金半城”,这个城可不单指龙城,而是我们整个地区,那可是徽商中响当当的家族。

  金家孙子既然有魄力重振家族事业,我们应该大力支持,可我听说金家现在还没平反。”

  市委和政府是两套班子,作为金敬攸的老友,他总算不负所托,抓住机会提了这件事。

  平反很敏感,领导都不会主动提起,余家也是孙子高考报名被驳回,周涟漪才用了整整一年时间摘掉帽子,金家的帽子更难摘,要不小金早就有所行动了。

  市长慎重考虑一番,答应道:“这事我会跟书记提,金家赶上好时候,依照上次省里的会议精神,应该可以操作。”

  不知不觉溽热的夏天脚步远去,早晚吹进龙城的风里已经带上了凉意,立秋这天佘庆丰的案子终于审查结束,有上面特意关照,虽然不会判处极刑,刑期也至少不会短于五年。

  在绮芳看来,只要两年后那场大水少了一个参与者,也算是又成功扭转了一次剧情。

  赵巧娣得知佘庆丰这次的鲁莽行为背后还有佘建国和佘福贵的支持,大闹了一场。对佘家的监视还没撤,刘心回来说,赵巧芬把东西都搬走了,据说要跟佘建国离婚。佘福贵有一天被大孙子用车拉出门,据说病得厉害,好几天滴水未进。

  以前门庭若市的佘家,大门口的落叶积了厚厚一层,连酒厂烟筒冒出的烟都没了以往直冲云霄的跋扈。

  与之形成对比的是余家,余友渔现在更不敢出门,一路光点头都快点出癫痫,太热情让人受不了,再也不后悔自己没当上大明星了,盛名之下,一个字,累。

  至于孟佑堂连他上次在幽水桥谋害绮芳的事情也被挖了出来,数罪并罚,估计能顺利从牢里出来,也会头上染霜,他无所谓,如果表现好,能有书读,在哪都一样。

  被转移到看守所的孟佑堂稍信出来说,想见一下金镰侃。

  小金想不通他对绮芳的恨意,所以决定去见见他。

  孟佑堂瘦了些,但气色还可以,直愣愣打量小金片刻,感叹道:“咱们俩都是执著之人,所以我并不恨你。”

  小金:“……”这怎么说?

  “盒子我不知道在哪,笔录我看了,说被没收,有存根可以不寻它作为证物,抱歉,需要你自己接着找。”

  小金不想告诉他实情,只点了点头。

  说完这些,孟佑堂神情变得郑重无比,“我之所以提出要见你,就是想要提醒你,一定要警惕余绮芳,我计划没成,佘庆丰和她都没死,佘庆丰在监狱能往外写信,保不齐那女的又被蛊惑,你最好离她远点,别让她近身,她就是你身边一条美人蛇,《酒经》一定看好了,别留原件在外面。”

  小金皱眉,“你为什么这么信誓旦旦她会害我?”

  “我父亲告诉我的。”

  “哦。”金镰侃没再问,得出跟张局长一样的结论,臆想症。

  他不是瞎说,因为查不到他的有用信息,去打听了他父亲的过往,说老头去世之前对外宣称自己是明朝大儒方孝孺转世,五年前局势不明,他这么说被有心人听到,临死前还遭了不少罪。

  心中疑问得到解答,神经病的话听听就过,小金一点没放在心上。

  秋天到了,荷塘的藕能起了,小金划船找绮芳去挖藕。

  见小金连脚底板都干干净净,绮芳问:“你穿这样怎么下塘挖藕?”

  小金伸手把她拉到船上,“谁说我要亲自下去挖,三虎他们先去了,这会已经下塘了。”

  感情你就站着看人挖,“那你不挖,挖上来你做喽?”

  小金理所当然道:“当然是你做啊。”

  “你就当个甩手掌柜,我们挖,我们做,你吃就行了。”

  小金想了想,“我其实还真会做一道菜。”

  “哦?”

  “冲藕粉,我冲的藕粉养血益气,健脾开胃。”

  绮芳:“……”谁冲的藕粉不都这功效?就你特别。

  挖上来的藕,洗干净,白嫩嫩,胖胖一节,被怎么都晒不黑,白白胖胖的沅沅,潮生和润生搂在怀里,笑眯眯的胖团子,嘿,活脱脱三个成了精的小莲藕。

  绮芳拿出看家的本事,糖渍糯米藕是小娃娃们的最爱,莲藕排骨煲,藕夹肉。

  九孔藕,脆嫩多汁,可以做成姜丝拌藕,也可以清炒。

  七孔藕水分少,口感绵糯,可以搓藕圆子,主动给金镰侃夹了一个,“有寓意,你多吃点。”

  小金笑眯眯,“团团圆圆吗?我们一个不少,是比佘家圆满。”

  绮芳摇头,“七孔藕通七窍,眼口耳鼻舌面上七窍,我觉得你有一窍得好好补补。”

  金镰侃:“……”

  眼睛翻了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讽刺我嘴不好,不就是颤巍巍得罪你了吗?

  三虎几个吃完了藕宴往家走,笑话了小金一路。刘双志省城、龙城两头跑,现在他就是老二。

  劝导金哥得他来,“哥,秋粮还没下来,酿酒没原料,佘家暂时也消停了,《酒经》你都能倒背如流了,你看,你跟绮芳之间的关系是不是得往前发展发展?”

  小金茶杯举在半空好半天,才偏过头问:“怎么发展?”

  三个臭皮匠立即凑上前,你一言我一语,疯狂输出约会计划。

  小五:“去省城吧,湖上泛舟,多浪漫。”

  被按住脑袋骂笨蛋,“天天划船,还没划够?你是不是傻?”

  小四:“我在图书馆盯梢,看县里的情侣都凑一起看书,精神面貌特别高尚。”

  小五无语看向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傻脸,“别说你是我亲哥,你忘了绮芳的爱好?还看书,直接布置你看法条,我现在整本婚姻法都会背了,去妇联上班都行。”

  还是三虎出的主意靠谱,“绮芳爱研究吃的,咱山里什么没有?环境清幽,没人打扰,摘摘果子,谈谈恋爱多好。”

  小金皱眉:“山上脏兮兮的,没比荷塘干净到哪去,三虎,帮我把熨斗烧热。”

  三兄弟齐翻白眼。

  绮芳见小金又穿得笔笔挺挺,没进院子,直接邀请她去山里摘秋梨,她确实想去,正要回身喊几个小家伙,被金镰侃制止,“他们三个进了山不跟虎仔出笼子,你能看得过来?”每回都带跟屁虫,还是三只跟屁虫,谁受得了。

  绮芳想想也是,没再坚持。

  梨园子不远,小金承包的浅湾村土地南边有个矮山头,包山的大哥专栽当地水嫩多汁的元宝大秋梨,养了两年,今年挂头茬果。小金给了钱,晒得黝黑的大叔笑着走远,“随便摘,爱摘多少摘多少。”

  大黄梨像是小巧的黄灯笼高高挂满枝头,梨香满园,来到这里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这么放松地进山游玩,绮芳陶醉地吸一口甜香。

  元宝梨摔地上就碎掉,只能上树摘,绮芳撸袖子、挽裤腿,吐了口唾沫在手上,嚯嚯嚯把手心搓红,瞅准了一棵就准备爬树摘梨,动作豪放地把小金都看愣了。

  “你是不是把我给忘了?”小金提醒。

  绮芳打量了眼他的黑衬衫黑裤子,“我以为你只会冲秋梨膏,你冲的秋梨膏还格外生津润肺。”

  真会找补,“不用你,我来。”

  小金确实行,不动则以,爬树很灵活,跨在树杈上,摘一个,绮芳接一个,摘累了,两人一个树下,一个树上,吃着甜梨,心里也甜滋滋。小金弯了弯眼睛,决定回去给三虎涨工资。

  家里人多,一棵树摘的不够分,小金又挑了棵果多的树,那棵树长得格外高,绮芳让他换一棵矮的,某人不同意,“看不起我?”

  爬树都能扯到他的伟大形象,绮芳服了他,由着他去爬,爬到分叉,小金抬腿想挪到另一个分支上,结果他为了维持形象,不挽裤腿,抬起的那条腿的裤腿被树杈上的凸起勾住了。

  直接在树上来了个一字马。

  绮芳惊得张嘴,这造型……难度系数得上5.0,连忙喊道:“你扯一扯啊,裤子腿撕坏回家再补。”

  小金哭丧脸,裤腿没撕坏,裆要撕坏了。

  难度系数太大,他最终没支持住,以倒栽葱的方式往下掉,绮芳吓得赶紧去接,好在身下是厚厚的草,小金和绮芳滚落在一起,人没事。

  就是好巧不巧,小金的嘴唇碰上了绮芳的脸颊。

  绮芳倒没觉得有什么,心里吐槽金镰侃这狗血人格,又碰上电视剧的狗血桥段了,这次她还真身出演。

  小金这个纯情男,又弄了个大红脸,绮芳的脸暖烘烘,滑腻腻,肤如凝脂说的就是绮芳这样的吧?

  心里软,嘴巴硬,给自己开脱,“你不用害羞,就当我舔了一大口冻猪油。”

  绮芳:“……”看我不拿藕圆子砸屎你。

第四十七章

-/-

上一章 下一章

更多好书

八零穿书之水美人完整版+番外章节

正文卷

八零穿书之水美人完整版+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