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这是哪里？”顾凉夏转头问。

　　杨恒坐到她身后，抱住她的腰，熟悉的气息笼罩，令顾凉夏一是觉得分外安宁。

　　杨恒同她一起看着那颗恒星，“我们在银河系，那是天狼星。”

　　再次征兵

　　天狼星，距离地球约8.7光年的恒星。

　　也就是说，现在在太阳系附近？

　　顾凉夏抓紧了杨恒阖在自己腰间的手，回头问，“太阳系在哪边？”

　　顾凉夏的异常有点明显。杨恒记起来，他的这个小妻子对古地球文艺特别感兴趣，于是也没有怀疑，在窗户上指了指，“这里。”

　　顾凉夏定定看着那个点。那是太阳系，那是地球所在的地方，她的家乡。

　　顾凉夏不知道自己所在的世界，与原先的是平行世界还是同一个世界。但即便是同一个世界，现在的地球，也不会再是她熟悉的那一个了吧？

　　沧海桑田，宇宙浩瀚。

　　地球不再是她的家乡了。她现在有新的家，有顾书森，绿田，还有杨恒。

　　顾凉夏放松了身子，往后靠到了杨恒身上。

　　杨恒吻她的耳垂，“现在离着陆补给点还有一个小时，如果我们快点，还可以……”

　　还可以什么？顾凉夏回头，一时莫名其妙。

　　杨中将用实际行动回答了她，将她压下，吻了下来，手指伸向她的领口。

　　结果渐入佳境的时候广播响起了，“杨恒将军，洪磊将军，加卡瑞元帅发来通讯，请来指挥室。”

　　顾凉夏本来有点窘迫，不过看到一贯冷淡的杨恒脸上流露出明显的郁闷，顿时忍不住笑了。

　　杨恒看她笑，脸一冷，眉一挑，掐紧她的腰。

　　三分钟之后，杨恒急匆匆去了指挥室，一进去便遭遇了加卡瑞元帅的质问，“杨恒，收到通知整整迟到两分半钟，怎么回事？”

　　加卡瑞元帅积威甚重，那一双鹰一样锐利的眼睛冷冷一扫，整个指挥室鸦雀无声。

　　他说“怎么回事”，其实并不是询问理由，也不听任何理由。这个时候乖乖认错就行了。

　　杨恒后脚跟一并，笔挺地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报告元帅，是我的错，甘愿受罚。”

　　加卡瑞元帅冷冷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点，“自己关禁闭一天。”

　　欧文在一边瞧着，只觉得他们将军的严厉简直和元帅一脉相承。

　　“是。”

　　教训完杨恒，加卡瑞元帅神情平静下来，威严的元帅情绪不外漏，语调却难得带上了感情，“第二军，第五军，很高兴看到你们回来。”

　　作为太空军的最高统帅，加卡瑞元帅觉得太空军的战士们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般，特别是杨恒，还是他亲手带着长大的。那么大一个第二军、第五军忽然在时空隧道里消失，一百七十多岁的老人痛得几天都睡不着觉。

　　好在，他们回来了，带着荣耀，和无数英魂回来了。

　　“通过玫瑰王国的新闻，上层和国务中心已经知道了你们奇袭赛罗星的事。这次奇袭很好缓解了我们前线的压力，重创了后发帝国，贡献巨大，我接受主席先生的委托，感谢你们。”

　　“接下来你们在补给点休息，我会统一调度新兵和军舰、机甲给你们送去。”

　　“太阳神号已经修好了，我会派人一起送过去。”

　　这些无疑都是好消息。杨恒还挺想念太阳神号的，这个生死与共的战友、同伴。

　　“公事说完了，你们都散了吧。杨恒，你走近一点。”视频又跳到了小一些的屏幕上。

　　杨恒走上前，表情放松了些，“加卡瑞爷爷。”

　　加卡瑞元帅棕色的眼睛看着他，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听说你媳妇也在第二军？”

　　“……是的。”杨恒罕见地有一丝，在长辈面前无所遁形的尴尬。

　　“那个月神号的驾驶者是吧？虽然跟我之前的印象有些差别，但她是个好孩子。身为男人，你要多照顾她一些，不要对她太严酷了。”

　　“是。”

　　挂断通讯，杨恒看向欧文，欧文自发走过来，脸上带着暧昧的笑容，“老大，关禁闭的滋味怎么样？”

　　杨恒没接他这一茬，表情淡淡，“接受新兵的任务你来做，训练的话，新兵队长从副队长里选，最好选入军没多久的。顾凉夏算一个。”

　　“是。”欧文认真下来。他懂他的意思，战争还在激烈地进行，他们这些入军久的老兵，要时刻做好去前线支援的准备。训练新兵这种事，确实该选半新不旧的人来，也算是对他们能力的一种锻炼。

　　“现在是战时，情况特殊，暂定训练一个月，你要规划好。”

　　“是。”

　　另一边，顾凉夏收拾妥当后，也收到了绿田和顾书森的通讯。

　　视频接通看到顾凉夏的那一刻，绿田女士就哭了。顾凉夏安慰了她好半天才把人哄好。

　　“你们失踪了整整两个月。”绿田女士眼眶仍然泛着红，顾书森在一边沉默地顺着她的肩膀。

　　顾凉夏算了算，他们从时空隧道炸毁进入未探索区域，到开发新隧道，到袭击赛罗星，再到回来，也才过了十来天。但在别人看来，居然已经失踪了两个月。

　　没想到，那次时空隧道坍塌不仅改变了他们的空间，还改变了他们的时间。

　　“妈，”顾凉夏认真地看着夫妻俩，“古地球有一句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所以，不要为她担心了。

　　绿田一愣，仿佛也被顾凉夏的坚定感染，“对，必有后福，我们夏夏福泽多着呢。”

　　一家三口聊了一会儿，挂断通讯后，杨恒回来了。

　　想起之前的事，顾凉夏又忍不住笑。

　　“你还笑。”杨恒捏着她的下巴，“我要去关禁闭了。”

　　顾凉夏一时不知道是该心疼还是该惊愕，“元帅罚你的？”老罚别人的杨恒现在也被罚了？

　　杨恒默认。对他来说关禁闭意味着休息，没什么不好。

　　“第二军要招新兵，你这两天可以想想怎么训练。”杨恒脱下衬衣，去了卫生间。

　　“什么？”

　　一直等杨恒洗完澡出来，顾凉夏还是懵的，“你让我训练新兵？”

　　杨恒淡淡勾唇，提起干净的衣服穿上，“怎么，对自己没信心？”

　　顾凉夏斜瞥他一眼。又来。

　　“你先跟着欧文，接收新兵的资料，看看他们的分队情况。”

　　杨恒去禁闭室，顾凉夏去找欧文。

　　欧文正在看系统对新兵的分队情况，顾凉夏敲门进去，“大队长，将军让我跟着你，看看新兵资料什么的。”

　　一声“大队长”，迅速地让欧文知道该以什么态度对待她。不是将军夫人，不是嫂子，就是一个下属。

　　欧文点点头，笑着递给她一叠资料，表情不羁着带着三分痞，“这个队你应该感兴趣。”

　　顾凉夏接过，低头一看，懂了。编号为D的队伍，开头好几个都是朝露皇家学院战斗机甲专业的，碧布也在里面。

　　她说等她成年，精神力达到了，就来第二军，原来不仅是说说。

　　看看生日，前天才满的22岁，也就是说，报名的时候还没满。

　　顾凉夏温柔地叹气，这就是她认识的碧布。

　　“这次招新和以前还不一样，以前都是招的军校生，或者是你这样的对军专业的学生。这次有很多是从地面作战部队和行卫作战部队来的，差异性还挺大。”欧文在虚空中的电子屏上点啊点，顺口说，“仔细想想这些事还挺麻烦，不知道以前老许怎么完成的……”

　　他忽然沉默了。顾凉夏也静默下来。

　　欧文换了话题，“这次也有四个小队，将军说要从副队长里选入军不久的，你对人选有什么想法吗？”

　　顾凉夏回想了一下自己同期训练的战友们，说了两个人，欧文点点头，潇洒地一拍资料，“那行，就选他们。我在想一个。”

　　啊？这么随意的吗？不再讨论讨论？

　　第三天中午，运输新兵的军舰抵达了。顾凉夏在停机坪上接到了碧布。

　　大半年不见，碧布变黑了点，头发剪短了，看起来更为利落。

　　“凉夏！”她拍顾凉夏后背的力气，还是那么大。

　　“欢迎来到第二军。”顾凉夏知道她不会惧怕危险，除了欢迎，也不必说什么嘱咐劝告。

　　“你好厉害，居然这么快拿到了月神号，我们整个专业崇拜你都快崇拜疯了！”

　　“只要你努力训练，你也可以。我入军的时候精神力还只两百四十多。”顾凉夏微笑着鼓励她。大二刚开始能达到250以上的精神力，也是很厉害了。碧布一直很努力。

　　“那当然，你这么个柔弱的小身板都可以，我这人高马大的，当然也可以。”碧布信心十足。

　　“加油，我是你新兵训练的教官，我不会留情的。”

　　“尽管放马过来吧！”

　　顾凉夏想，就是因为有这么多碧布一样的，勇敢、努力、自信的人，未来才永远充满希望吧。

　　因为这次是太空部统一调配的新兵，大家是同一时间到的。没有给他们太多休息的时间，当天晚上，训练就正式开始。

　　杨恒照旧开始了毒舌式迎新，“大家好，欢迎加入太空作战部队第二军，我是军长杨恒。废话不多说，在这个时间加入太空军意味着什么，大家必然都心里有数，以前的毛病都给我收一收，要时刻以不成功便成仁的信念严格要求自己，懂了吗？”

　　“是！”

　　顾凉夏站在杨恒身后，看着下面新兵们坚毅的眼神，觉得心潮澎湃。

　　胜利一定属于他们。

　　人不如机

　　顾凉夏第一次训练新兵，丝毫不敢懈怠，每天都谨慎地盯着这些幼苗们，教他们如何提升精神力。

　　完成一天规定的训练之后，她也会找合适的时机，像曾经的杨恒那样，给碧布加训。

　　在虚拟仓里，顾凉夏毫不留情地碧布不虐了一顿，让碧布认识到实力的差距，强烈激发了她的求胜心和不屈的意志。之后碧布的训练更加刻苦了。

　　给碧布加训完毕，已经十一点了，顾凉夏去公共浴室洗了个澡，回自己的小单间打算睡觉，杨恒发视频过来。

　　他大概也是刚洗过澡，抬着手臂擦头发，背心包裹下的身材好得不像话，眼睛水洗过一样，又亮又深邃。

　　顾凉夏的状态也差不多，因为准备入睡，所以穿着背心睡裤，贴身，还清凉——反正是自己的丈夫，所以她也没顾忌太多。

　　杨恒不着痕迹地上下扫了她一眼，眼神逐渐幽暗，薄唇吐出的是再简单不过的两个字，“过来。”

　　大晚上的叫她过去是什么意思不要太明显。恋爱中的杨将军冷漠禁欲人设都崩了。

　　顾凉夏盘腿坐在床上，憋住想笑的表情，问，“我是副队长，有自己的休息间，干嘛去你那里？”

　　杨恒大约是心情不错，一边擦头发，一边很闲地和她扯嘴皮官司，“你是我的合法妻子，来我这里不是理所当然？”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顾凉夏咬咬唇，笑，“不去。”

　　“我的休息间更大更舒适。”

　　顾凉夏依然说，“不去。”

　　杨恒一顿，放下手，看着她，表情严肃了点，“真不来？”

　　顾凉夏憋笑，“真不去。”

　　“给你看太阳神号也不来？”

　　顾凉夏犹豫了。太阳神号是她见过的、亲密接触过的第一架3A机甲，开启了她驾驶3A机甲的梦想。它的英姿一直留在顾凉夏印象了。太久不见了，她还挺想它的。

　　不知道修复改造过后的太阳神号，会不会更高能一些。

　　顾凉夏犹豫了两秒，“好，我去。”

　　挂掉通讯，杨恒有点小郁闷，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他居然会沦落到人不如机的地步。

　　顾凉夏套上衬衣长裤，静悄悄地来到了杨恒的休息间，一进门就问，“太阳神号呢？”

　　杨恒面无表情地关上门，按了婚戒。太阳神号变成半人高的小人站在地上，模拟微笑，“你好，凉夏。”

　　那一场浩劫带走太多的人，能够再见总是令人感动的。顾凉夏心软地微笑，“好久不见，太阳神号。”

　　“好久不见。我感觉你精神力提高了不少。”

　　“是的，我现在有四百多，足够驾驶你了。”

　　“如果杨将军愿意的话，我很荣幸。”

　　顾凉夏看向一直在旁边不说话的杨将军，觉得他脸有点黑。

　　顾凉夏忍不住笑，“时间不早了，我该休息了，太阳神号，晚安。”

　　“晚安。”太阳神号又变成婚戒套在了杨恒手指上。顾凉夏心照不宣地看着杨恒微笑，一时间经觉得他可怜又可爱。

　　杨恒看懂了她的笑容，眉一挑，走上前捧住她的后脑，吻住她，手指扯开了她衬衣的下摆。

　　早上顾凉夏离开的时候，杨恒把左手无名指给她看，太阳神号规规矩矩地扮演着一枚婚戒。

　　“你的月神号，也要这样。”杨将军如此下令。

　　十多天后，顾凉夏和其他的新兵队长，在泰坦的监督下，把队伍拉到了太空，让大家进行实地演练。

　　那一天，杨恒和洪磊带着二军和五军为数不多的老兵们，去别处支援。

　　他们回来后，新兵训练也进入到了尾声。

　　又过了几天，新兵训练结束，各支小队得到了补充，二五联军正式分开，各自踏上新的征程。

　　顾凉夏坐在旗舰上，透过舷窗看着往另一个方向去的第五军旗舰，感觉有几分不舍。洪磊一直对她很好，给她的感觉就像顾书森一样，是个很好的长辈。

　　碧布也分到了独立警卫队。第一次出征，她不仅不紧张，还十分兴奋，仿佛随时能驾驶机甲冲出去和敌人大战三百回合。

　　“凉夏，能给我看看月神号吗？”

　　顾凉夏按了自己无名指上的婚戒，月神号也变成个小人站在地上。

　　蓝色的仿人机甲，穿着利落的裙子，手握着月神镰的长柄，英姿飒爽。

　　碧布蹲下神看着它，眼睛发亮，“好酷，如果身材比例不那么娇小就更好了，我喜欢壮一点的。”

　　月神号认真地纠正她，“我并不娇小。”

　　“那你可以变壮一点吗？”

　　“……抱歉，这不符合我设定的审美观。”

　　碧布眼露遗憾。

　　顾凉夏听着听着，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和碧布相处，她总是很轻松开心。

　　雅各布在旁边看了好半天，接过她们的话茬，“第四军李岩将军驾驶的水神号，应该符合你对‘壮’的要求。”

　　这个时候，顾凉夏还以为第四军的李岩将军是位男性，后来才知道是位不苟言笑的女性。

　　三个月后，第二军经历几次小的战役，再度接收到了加卡瑞元帅的命令。

　　据情报，后发帝国因为多次打败仗，这次纠结了几个军团，势要攻破白金要塞，借跃迁点进攻白鹭星。第二军需前去白金要塞，和第一、四、五、八军，同敌人展开一场轰轰烈烈的大战。

　　也几乎是决战性质的战斗了，毕竟双方军队的有生力量都消耗了不少。

　　杨恒下令急行军，一天时间把舰队拉到了白金要塞，然后修整，以逸待劳，等待帝国军团的来临。

　　旗舰指挥室里，几个军的军长召开视频会议，杨恒让顾凉夏也过去参加，将各位军长介绍给她认识。

　　大屏幕上是四位将军严肃的面容，第一军的雷诺将军，第四军的李岩将军，第五军的洪磊将军，第八军的别林柯夫将军。

　　认识过后，军长们开始讨论敌人的情况。

　　屏幕上出现一个鹰钩鼻、眼神阴鸷的中年男人。“这是后发帝国穷奇的驾驶者，号称有六百的精神力，宇宙第一人，风格很硬。”

　　六百的精神力。顾凉夏觉得这精神力强到有点变态了。

　　“我对付他。”杨恒出声。顾凉夏看过去，只见他表情淡然，自信又冷静，让她也不由得放松下来。

　　“有情报说，这次后发帝国将投入使用研制成功的超A级机甲。”

　　比3A级机甲更厉害的机甲。顾凉夏觉得，后发帝国一定在军费上投入了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