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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不是问题。”杨恒轻笑，带顾凉夏往机甲库走，太阳神号在后面滚动着小轮子跟着两人。

　　机甲库更为宽敞。杨恒命令太阳神号变形成D级机甲的大小，带顾凉夏进了驾驶室。

　　“请随意。”杨恒像一个慷慨的主人一样，神色温和。

　　于是顾凉夏也没有客气，闭上眼睛，开始用精神力感知太阳神号的构造和武器库。很快她就发现，除了四个能量炮库之外，太阳神号还有个究极武器“光剑”，用起来特别威武帅气。

　　不过这个对能量的消耗也大，她还没见杨恒使用过。

　　杨恒站在旁边，默默看着顾凉夏，看她闭着眼，神情宁静而认真。

　　顾凉夏长得好，宁静的时候格外有一股甜美感。而认真的人，总是会有一股迷人的风采。

　　杨恒觉得自己一贯四平八稳的心跳，微微有些加速。

　　“顾凉夏。”他低声唤，弯腰朝她凑近，捧住了她的侧脸。

　　顾凉夏睁开眼睛，看到杨恒凑近，眉眼深邃，淡色的唇在视线里放大。

　　顾凉夏两个世界加起来，已经有二十七岁，不会不懂杨恒想做什么。她偏头，朝后退了一步。

　　杨恒手落空，缓缓站直，漆黑幽深的眼眸默默看着她。

　　顾凉夏面无表情，“你之前……一直逼迫嘲讽我。”

　　她知道，杨恒是个很优秀很强大的人，如果她要喜欢谁，那杨恒是个很不错的选择。她现在也并不讨厌他。

　　但是，一想到杨恒曾对她那么过分，她就不想让杨恒这么快得逞。

　　杨恒眼里浮现一点歉疚，低声说，“我承认，我之前的手段是过于严苛。”但他并不后悔，没有他的精准判断和雷霆手段，就没有如今精神力这么高的顾凉夏。

　　她外表柔弱，但有一个强大而闪闪发光的灵魂，足够支撑她走过那些考验。

　　不后悔，但是适当退让是可以的。于是杨恒又低声加了句，“我向你道歉。”

　　顾凉夏觉得心里舒服了不少，脸上仍然很矜持，看了他一眼，淡淡说，“我接受。”然后她没给杨恒说话的机会，转身去往升降梯。

　　杨恒考验了她那么多次，现在终于轮到她考验杨恒了。

　　“我接受”，而不是“我原谅”。

　　杨恒看懂了她的拒绝，沉默了一下，跟了过去，没再开口。

　　前线已经正式开始了抗战。后发帝国同时进攻了几个点，把战线拉得很长。

　　杨恒带了第二军作战支的大半人马奔赴前线，包括独立警卫队。

　　这是顾凉夏第一次见这么大规模地出动。坐在杨恒的旗舰上，她看着前呼后拥遮天蔽日的庞大舰队，在绚烂而又广阔的宇宙星空映衬下，壮观又肃穆。

　　集体进行了两次跃迁之后，赵峰过来下达杨恒的指令。这个不苟言笑的魁梧汉子，一板一眼地说，“第三军正在与几倍于我方的敌军正面作战，我们打开隐形罩，从后面绕过去，和第三军两面夹击。所有人做好出战准备！”

　　“是！”大家齐声回答，声音震天。

　　“顾凉夏留下！”赵峰又说。

　　“啊？”顾凉夏本来正深呼吸坐着出战的准备，结果听到这一句，十分纳闷。

　　“服从命令。”赵峰没有解释的意思，冷冷看了她一眼。

　　顾凉夏只好说，“是！”

　　她等着赵峰继续说对自己的安排，但是对方已经闭上了嘴巴。

　　他们渐渐从后方靠近了交战地点，只见那里黑压压的两片舰队，之间穿梭着一艘艘渺小的战机和机甲。一朵朵火花不停地闪现着，每一次闪现或许就代表一个或者一些生命的消逝，但是因为真空不能传声，所以一切又都是那么寂静。

　　“第二大队全体左侧，第三大队全体右侧，第一大队全体中间，菱形前进，一分钟后开火。”杨恒的声音出现在军舰的每一个角落。

　　无声无息的，军舰群迅速变阵，井然有序地前进，然后在同一时间齐齐开火。

　　巨大的炮弹一起发射，照亮了广阔无垠的太空。敌人在被击中前反应过来，打开了舰队另一侧的武器。

　　战局瞬间扩大，顾凉夏几乎能感觉到舰身被爆炸产生的能量波冲击得微微发颤。

　　“第二、三大队全体机甲作战人员出动。”杨恒继续下令。

　　很快一架架机甲一飞冲天，朝敌军冲去。相比庞大得令人生畏的太空母舰，机甲称得上小巧灵活。他们由各自的队长带领着，四处飞着，集中力量打掉敌人的火力口，并同对方的机甲群战斗。

　　二十分钟后，杨恒下令，“二三大队机甲撤回，第一大队和警卫队全体机甲作战人员出动。”

　　赵峰早已带着所有的队员去了机甲登陆台——除了顾凉夏。

　　顾凉夏轻轻来到指挥室。杨恒一个人默默地站在指挥台前，凝神观察战况，穿着军装的背影看上去格外挺拔。

　　除了几个操控旗舰的人员，这艘军舰已经空了。

　　顾凉夏走过去，也看着杨恒面前的光幕。只见两片红色的点，将一片蓝色的点包围着，而蓝色的点，明显多于红色的点。想起刚才杨恒的命令，顾凉夏看出来了，这次敌人的力量明显优于我方。

　　“少将，”顾凉夏轻声询问，“你有什么任务分配给我吗？”

　　杨恒瞥了她一眼，眼眸里还倒映着漫天的火光，语气却是淡的，“五分钟之后，你跟我一起驾驶太阳神号出战。”

　　“好。”顾凉夏转身看着眼前的战场，脸色凝重了些，做好了出战的准备。

　　杨恒对旗舰的智能操控系统下令，“一直往前开，开到护卫舰前方，把敌方的火力都引过来。旗舰全员准备弃舰。”

　　旗舰是一方部队的标志、灵魂，杨恒说弃就弃了。这作风实在是干脆利落。

　　五分钟后，旗舰暴露在了重重火力之下，而杨恒驾驶着伪装成一架B级机甲的太阳神号，偷偷溜进了混战一片的机甲群。

　　“对方有三架3A级机甲，一架在和第三军的3A级机甲作战，另外两架在操控我们的机甲群。”即便面对绝对的劣势，杨恒依然平淡而冷静，“我们去消灭他们。”

　　说“消灭”两个字的时候，带着一股自信，不张扬，却坚定。

　　“是。”顾凉夏那一刻觉得，也许她和杨恒有着同样的灵魂。

　　太阳神号飞了两分钟，顾凉夏终于看到敌方两架3A级机甲。

　　后发帝国的3A机甲似乎都是仿制的古神话中的兽类形象。这次他们敌对的机甲，一架叫做朱厌，一架叫做饕餮。听名字就十分凶残。

　　“我对付左边那架，你精神攻击右边那架的驾驶员。”杨恒沉稳下令。

　　“好，”顾凉夏全力配合，也没有询问对方的精神力是多少。只要尽全力去战斗就好了。

　　这次不再是二对一，而是一对一。对方能驾驶3A机甲，精神力肯定比自己高。

　　顾凉夏觉得有点紧绷，开了个玩笑缓解自己的情绪，“如果我成植物人了，记得给我爸抚恤金。”

　　杨恒却没有笑，而是握住了她的手，“别怕，有我在，不会的。”

　　“我不怕。”顾凉夏抽了抽手，没抽动。

　　爆发

　　伪装对3A级机甲没用，杨恒命令太阳神号恢复战斗形态，向目标机甲开炮，顾凉夏同时借助太阳神号的神经元，将自己的精神力释放出去，攻向另一架机甲。

　　独自一人以四百出头的精神力，对抗一个经验老道的高级战士，过程自然是十分艰辛。顾凉夏闭着眼，不断推高自己的精神力，然后将精神力凝成一股狂涛，攻向朱厌的驾驶员，很快她就感觉到了一股强有力的阻挡。

　　顾凉夏的狂涛，遇到了山崩一样的反扑。顾凉夏默默咬住了牙抵抗，额头渐渐沁出细汗。

　　对方的山，一点一点向自己压过来，告诉顾凉夏实力的差距。顾凉夏想着当初在虚拟仓一遍一遍被杨恒打倒的屈辱，手握成拳，咬牙推高精神力。

　　然而对方同样在强悍地进攻。在某一刻，山崩似的的精神力变成光子炮一样，冲进了自己大脑中，疼得她抱住了头。

　　杨恒立即伸手掰开她指甲快要刺进掌心的手指，握住她的手掌，分出一股精神力，强势地覆盖住她的，带着她重新进攻。

　　杨恒的战斗肯定轻松不到哪里去，却还要分心帮助自己。顾凉夏再度咬住牙齿，“用力地”将自己的精神力顶了出去。

　　她知道自己需要刺激，于是一遍遍地回想末世时母亲去世的场面。那样惨痛的记忆，她已经很久不去想了，但是现在，她需要想。

　　她一遍一遍地想着，她最爱的母亲，就那样猝不及防地，被一只巨大的鲤鱼张口咬住脑袋和半个身子拖进水里，然后被小鱼啃食，母亲骨肉淋漓地挣扎，水面晕开大片大片的血红。那血红被一遍一遍地追忆，最后仿佛染进了她的大脑。

　　如果她不成功，她和杨恒也会被朱厌那样一口咬掉，血流如注，死成最凄惨的样子。

　　她救不了她的母亲，她不能忍受！她绝不认输！

　　顾凉夏用这血色的记忆，倔强地、奋不顾身地，将自己的精神力一寸一寸，逼到了极致！

　　刹那间，爆发的精神力凌厉地冲撞开来。

　　首当其冲地是原本就被攻击的敌方驾驶员。他被冲倒在地，头晕到爬不起来。机甲失去控制，被己方的机甲集火攻击，炸成一朵庞大的烟花。

　　杨恒也被顾凉夏的精神力“掀”了个跟头，对机甲的控制一弱，太阳神号的左胳膊顿时被轰掉了。

　　而顾凉夏晕了过去。

　　杨恒顶着头痛，重新操控好机甲。太阳神号右手握着光剑，迅猛地一跳，跳到也受伤不轻的敌方机甲身边，重重地将光剑插进了机甲的关键构造中。然后它用力一推敌方机甲，同时借力朝后飞去，飞的同时，瞄准动力系统瘫痪的机甲，放出了能量炮。

　　敌方三架3A级机甲陆续被消灭，太阳神号和酒神号空出手来，开始操控对方的低级机甲，战斗优势往联盟这边倾斜。

　　顾凉夏睡了一天一夜，才慢慢醒过来。

　　杨恒坐在她床边，手撑着头闭目养神。仿佛有感应似的，他睁开了眼睛，看到顾凉夏清醒，神情轻松了一些。

　　“感觉还好吗？”杨恒坐上床头，低声问。他的脸色有些憔悴，显然这两天累狠了。

　　但顾凉夏没有看他，表情木木的，眼睛看着虚空，虽然睁着，却无神，没有一点反应。

　　“是不是还不舒服？”杨恒弯腰又凑近了一点，脸色收敛起来，有些担忧。

　　顾凉夏依然木木的，眼珠一动不动。

　　杨恒皱起了眉头，问，“你是真的变成睡美人了吗？”

　　顾凉夏没有回答，杨恒揪着心，起身去找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是个金发美女，她和顾凉夏说话，顾凉夏没有反应。她就给顾凉夏做了催眠，找到了顾凉夏这种状态的原因，并做了针对性的引导。

　　从那一场催眠醒过来，顾凉夏对母亲的回忆淡了一些，精神也没那么木然了，虽然仍然不说不笑，至少对别人的话有反应，懂得配合。

　　出征在外，伙食难免差些。杨恒打听到顾凉夏偏爱古地球系的饮食，想办法给她弄了一份排骨汤，一勺一勺地喂她。

　　杨恒已经知道顾凉夏变成这样的原因，忍不住自责。他看着顾凉夏颓然的模样，想批评她逞强，却又实打实地心疼，私心里也明白，会那样做的，才是顾凉夏。

　　他知道她不服输，却没想到她那么不服输，可那么不服输的，才是顾凉夏，才是令人心疼，也令人欣赏、敬慕的顾凉夏。

　　喂顾凉夏吃完，杨恒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进自己的眼睛里，语气低沉，“凉夏，我知道你可以站起来的，对吗？”

　　顾凉夏看着杨恒的眼睛，深邃的眼眸里有坚定，有信任，还有温柔与深情。

　　顾凉夏的手蜷了蜷，在心里回答，是的，她可以站起来。

　　经过心理医生的悉心治疗，和杨恒一有时间就尽心尽力的照顾，三天后，顾凉夏终于恢复了不少。

　　“我带你去见一个人。”杨恒扶顾凉夏起来，弯腰帮她穿上鞋子。

　　此时第二军和第三军停留在了一个临时的补给基地，天空挂着一个橘子一样红色的太阳，照得人暖洋洋的。

　　顾凉夏觉得大脑轻松了不少。她步伐仍然比往常慢，杨恒细心地配合她，带她来到了一个男人面前。

　　那是一个棕色头发、碧绿眼珠的中年人，身形挺拔，面色平和，一丝军人的杀气都没有，但肩膀上的军衔挺有重量。

　　是第三军的克蒙特中将，上次穆罕走廊的任务，顾凉夏就见过他。

　　顾凉夏打起精神敬了一个军礼。

　　克蒙特中将回了一个军礼，微微一笑，诚恳地夸她，“上次战斗多亏了你，不然我们肯定要付出更多代价。”

　　顾凉夏认真回答，“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你们的功劳更大。”每一场集体的战斗，都不会是某一个人的功劳。

　　克蒙特中将眼里流露出欣赏，“不骄不躁不居功，很好。”他看向杨恒，感叹说，“听说她才二十三岁，你们夫妻两都是少年英才。”

　　顾凉夏被夸得有点局促，还有点囧。所以她的身份现在已经不是什么秘密，都被八卦到别的军中去了吗？

　　杨恒倒是十分淡定，轻笑着握住了她的肩膀，眼睛里有着因顾凉夏而生的自豪。

　　克蒙特不紧不慢地继续下一个话题，“在我的军队里，停放着顶级机甲月神号。在它的主人离世后，已经二十年了，它一直没有等到合适的新主人。当年它是2A级机甲，现在已经升级成3A了，非常漂亮。听小杨说，你十分有天赋，我觉得你可能适合它。”

　　“我？”顾凉夏愣住了，没想到这么快3A级机甲就在朝自己招手，但是她真能胜任吗？军队里不是有很多出色的前辈吗？

　　顾凉夏犹豫着说，“我的能力还很差。”

　　“小杨看的人，不会错，而且主席先生还夸过你。”克蒙特挥了挥手，“你们跟我来。”

　　他转身带两人来到了基地的地下空间，顾凉夏一眼看见了一个蓝色的漂亮机甲。它只有太阳神号的一半大小，却小巧精悍，左手握着一根造型古雅的长棍，静默地站立着，姿态沉静又优雅。

　　克蒙特中将摸了摸它的机身，微笑着说，“它以前一直放在第三军的基地里，这次我突发奇想带了出来，可能是冥冥中的天意吧。”

　　杨恒轻轻推了她一下，“试试看，启动它。”

　　顾凉夏伸手贴住月神号蓝色的机身，闭上眼，试着凝聚自己的精神力，但是大脑空空如也，一丝精神力也没有。

　　怎么会？顾凉夏再度愣住了。

　　“别紧张，慢慢来。”克蒙特微笑着鼓励她。

　　顾凉夏再次试图调动自己的精神力，情况依然不妙。

　　顾凉夏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眉心蹙起，“不对劲，我的精神力，怎么没有了？”

　　杨恒也很意外，皱起了眉，“怎么会？之前检查你的大脑一切正常，没有受伤。”

　　克蒙特拍了拍杨恒的肩膀，大度地说，“没事，暂时的吧，会好的。”然后他又看向顾凉夏，“期待你能早日驾驶月神号。”

　　一场惊喜失望收场，顾凉夏被这突发情况弄得有些烦躁：没有精神力，她连驾驶民用机甲的平民都不如，还怎么有意义待在太空机甲部队？

　　杨恒双手搭住她的肩膀，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精神力严重透支导致的干涸，以前不是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只是暂时的，很快能恢复。你别紧张，好好休息。”

　　杨恒说的话真假参半，精神力干涸以前确实出现过，但有的人是暂时的，有的人，却一直没有恢复。他心里也有些担忧，却选择隐瞒，只希望顾凉夏能尽快恢复，继续做回那个打不倒的顾凉夏。

　　顾凉夏并不知道杨恒的隐瞒，听了他的安慰，心里放松了些。

　　两天后第二军第三军修整完毕，将要投入到下一场战斗中去。而没有精神力的顾凉夏被暂时留在了临时基地，当一个吃闲饭的。

　　临行前杨恒特意找来顾凉夏告别，一双乌黑的眼眸深深地看着她，轻声问，“我可以亲你吗？”

　　氦闪

　　听了杨恒的问题，顾凉夏抿了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