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幼儿园再一次被轰动了, 上次蹭过姜玖的孕妇老师第一个赶到，抱着姜玖不肯撒手；丁老师一边惊叹一边嫉妒，抢过姜玖开始熏陶数学的美好, 一定要先入为主，不能让瞿老师抢走姜玖, 语文嘛，做个兴趣爱好就可以了……

　　最后就连陆园长也闻讯赶了过来，在亲耳听到、亲眼看到之后，激动不已, 建议李静思让姜玖的父母什么时候有空过来一下，好好规划一下孩子日后的教育问题。

　　“我从事幼教这么多年了，还没碰到过这么聪明的孩子, ”陆园长握着李静思的手, “最难得的是，她的思维也很活跃，也没有某些天才儿童经常会有的性格缺陷，我们不能耽误了她啊。”

　　李静思还从来没有见过小孩子在幼儿园能有这么大阵仗，简直受宠若惊, 连连点头：“好，我这就回去和她妈妈说。”

　　一手拉着一个小朋友, 李静思出了幼儿园的大门。此时此刻，刚才得意地嘲笑别人的陈旭然早就没了神气，垂着头，连目光都呆滞茫然了起来。

　　李静思在心里连连摇头。

　　她不知道姜明毓到底是怎么在教孩子的。比起其他的小朋友, 陈旭然算得上优秀了，可不知道怎么，他就特别爱压上别人一头, 事事争先、处处比较。

　　以前比的时候总是赢，别人也给面子称赞一声聪明，他们还没察觉出什么问题，可现在连自家姐姐也要挑衅，在几次被姜玖碾压后，这性格上的缺陷就非常突出明显了。

　　爱充老大爱拉踩、小气不大方、只能赢不能输、不能接受挫折。

　　这些性格缺陷的形成，和父母的教育脱不了关系，得好好和大女儿谈一谈了。

　　“外婆，我们今天去哪里吃饭啊？”姜玖惦记着今天的晚餐，兴奋地问。

　　刚才虽然得到了那么多人的夸奖，但姜玖却没有什么沾沾自喜、趾高气扬的样子，就好像她天生就该被这样众星捧月地追捧一样，稀松平常到她根本就不在意这些，还不如聊点好吃的让她高兴。

　　李静思很欣慰，摸了摸她的脑袋：“去茗福轩，今天有个很厉害的叔叔要请我们吃饭。”

　　茗福轩是安城的高档餐饮之一，经营本地菜和粤菜，采取的是预约制，很受本地富豪的拥趸。

　　从幼儿园出来晚了点，眼看着就要晚高峰了，路上有点堵，到了饭店比预想的要晚了一点，包厢里却还是空无一人。

　　李静思有点纳闷。

　　别的人在上班，晚点碰到堵车了倒也正常，怎么姜廷也还不见人影？本来他要一起来接姜玖的，临行前接到了个电话，说是有事要去办一下，等会直接来餐厅，这都过去几个小时了，难道事情还没办好吗？

　　服务生给两个小朋友上了几盘小点心，陈旭然一把抢过装了绿豆糕的那个盆子，率先把其中一块吃进了肚子里。

　　“然然，一人一块，还有一块给姐姐吃。”李静思示意。

　　陈旭然没吭声，腮帮子鼓鼓的，使劲嚼得欢，他的一只手抱着盘子不肯放，另一只手按在了绿豆糕上，显然是不想给。

　　姜玖盯着那块绿豆糕看了半晌，毅然挪开了视线：“外婆，我不要吃，医生阿姨说了，吃太多甜食会变成大胖子的，胖胖的小朋友不好看，然然一点儿都不乖，吃这么多，吃这么胖。”

　　陈旭然拼命咀嚼的嘴巴，一下子停了下来。

　　他的确比同龄人要长得壮实。

　　“骗人，我妈妈说了，男孩子就是要胖一点的，”他不服气地道，“胖了才有力气，不会被人欺负。”

　　“你妈妈没有我妈妈聪明，我妈妈说了，太胖了不好看不健康，她说的肯定是对的，”姜玖笃定地道，“我不吃绿豆糕了，你一个人吃得胖胖的吧。”

　　她不搭理陈旭然了，抓了一把盘子里的瓜子：“外婆，我要嗑瓜子。”

　　李静思担心地问：“可别把壳都吃下去了，外婆给你剥吧。”

　　“我们老师说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姜玖煞有介事地道，“我不会吃壳的。”

　　姜玖其实还没嗑过瓜子，只看到小区里两个大妈嗑过，她对新鲜事物向来勇于尝试，立刻放了一颗在嘴巴里，嚼吧嚼吧，吐了出来，再放一颗进去，又嚼吧嚼吧吐了出来……

　　没过一会儿，她的小眉头皱了起来，不开心地道：“外婆，这个小瓜子不乖，都不肯给球球吃它的肉肉。”

　　李静思乐了：“瓜子不是这样嚼的，要剥里面仁儿吃。”

　　她示范了一下，姜玖这才恍然大悟，把瓜子放在嘴里咬开，再拿出来用手剥，终于成功地吃到了第一颗瓜子仁。

　　瓜子仁香香的，味道很好，姜玖满足地眯了眯眼，表扬道：“小瓜子这下乖了，你们排好队，球球一颗一颗吃你们。”

　　……

　　陈旭然捧着那盆绿豆糕没了滋味。

　　他想吃，却又怕自己真的成了大胖子很难看；再看看一直疼自己的外婆和姜玖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得开心，他嫉妒极了，终于把盘子一丢：“我不要吃了，妈妈，我要妈妈。”

　　李静思头疼得很，终于对这个外孙感到了一丝厌烦了：“然然你怎么一点儿也不乖，你看看姐姐，都不要外婆操心，自己剥瓜子自己吃。”

　　“我也要吃那盘瓜子，外婆剥。”陈旭然无赖地道。

　　李静思恼火地拿出了手机，准备给姜明毓打电话：“你妈在出差呢，也不知道快到了没有，赶紧来，让她好好管管你，我是管不动了。”

　　说到曹操曹操就到，包厢的门开了，姜明毓推门而入，又让到一旁，满脸笑容地道：“栉风，今天怎么这么客气，还请我们吃饭，破费了啊。”

　　一群人鱼贯而入，凌栉风和姜廷在中间，最后是姜明毓的丈夫陈斐。

　　凌栉风的神情矜淡，也没回应姜明毓的热情，只是往旁边一站，请姜廷先进了门。

　　姜玖在专心致志地剥瓜子呢，匆匆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顿时呆了呆，纳闷地问：“咦，爸爸叔叔，你怎么也来了啊？那个请吃饭的厉害叔叔就是你吗？”

　　看到姜玖的一刹那，凌栉风原本带着锋芒的眼神仿佛被融化了的春雪，变得温柔似水，他快步上前，把姜玖抱起来：“对啊，就是我。”

　　房间里的人全都愣住了。

　　爸爸叔叔？

　　这是什么称呼？他们俩为什么会认识？

　　姜明毓的目光惊疑不定地在他们俩身上移动着，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你们俩……为什么她叫你……爸爸叔叔……”

　　姜廷也惊愕不已：“栉风，你怎么认识球球？”

　　凌栉风神情自若地道：“我找过梓苏好几次，就和球球结缘了。”

　　他岔开了话题：“我们先吃饭吧，其余的等填饱肚子再说，姜叔叔，你们来点什么菜？球球，你呢，你想吃什么？”

　　“我要吃大螃蟹，还有菠萝饭。”姜玖高兴地道，“我还要抓大螃蟹玩。”

　　陈旭然一看被姜玖抢了先，这怎么行？他不甘示弱地叫了起来：“我要吃大龙虾，还有鱼……”

　　凌栉风没搭理他，挥手叫了服务生：“来只帝王蟹，还有菠萝炒饭。”

　　陈旭然没受过这样的忽视，憋足了劲正要嚎哭，姜明毓慌忙一把把他拽到身旁，拧了一下他的胳膊，压低声音道：“别闹，鱼会点的，大龙虾不好吃，没有肉，咱们不吃了，乖。”

　　凌栉风问了二老的意见，又按照姜梓苏的喜好点了几个，干净利落地点完了菜，姜明毓一家很明显地被他忽略了。

　　看了看时间，凌栉风抱着姜玖去了门口，等了十分钟左右，一辆出租车在餐厅前停了下来，姜梓苏匆匆下了车。

　　“妈妈！”姜玖高兴地叫道，“我们在这里。”

　　姜梓苏被迎头暴击，瞪大了眼睛：“你们……你怎么在这里？”

　　“爸爸叔叔请我们吃饭。”姜玖“哧溜”一下从凌栉风的怀里下来了，迫不及待地拉着姜梓苏的手往里走去，“今天有大螃蟹，还有南瓜城堡，妈妈快去，不要给然然弟弟抢光了。”

　　凌栉风快步跟在她身旁，压低声音解释：“对不起，我先斩后奏了，这么多年了，我欠叔叔阿姨一个道歉，也算是把这件事情做个了结。”

　　三个人一起出现在包厢里时，姜廷他们的表情都很奇怪，尤其是姜明毓，简直可以用魂不守舍来形容，平常最在意的儿子叫了她几声都没听见，最后还是她老公哄了几句。

　　菜上来了，姜廷和李静思从一开始的冲击中恢复了过来，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喜悦。

　　自从女儿带着孩子回来后，夫妻俩也经常讨论姜梓苏的未来，总觉得她一个人带孩子太辛苦，要是有合适的再找一个就好了。

　　现在看这场景，凌栉风好像对女儿有意思，这不禁让他们喜出望外。

　　凌栉风是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这些年虽然事业腾达，已经高了他们不知道几个档次，却还一直和他们保持着联络，逢年过节还会送礼探望，说明这孩子不是忘本的人。

　　要是真的能成，也算是了了他们的心愿了。

　　除了姜明毓和姜梓苏姐妹俩各有心事，其他的人聊聊工作和娱乐，再加上有姜玖这个开心果在，席间的气氛颇为轻松自在。

　　眼看着菜吃得差不多了，凌栉风站了起来，让人上了一瓶酒，他亲自给二老斟上，然后拿起自己的酒杯，郑重地站到了他们面前。

　　李静思乐了：“栉风，你这是干什么？这么隆重，是有什么大事要宣布吗？”

　　凌栉风朝着他们鞠了一躬，沉声道：“叔叔阿姨，对不起，你们骂我打我吧，我是球球的亲爸爸。”

　　“叮铛”一声脆响，姜明毓手里的调羹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房间里鸦雀无声，姜廷和李静思更是呆若木鸡。

　　“五年钱我不知道梓苏怀了孕，没有承担自己的责任，是我的错，”凌栉风诚恳地道，“前两天我刚刚知道了真相，所以今天特意设宴来恳求你们的谅解，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错。”

　　“你……”姜廷扶着桌子，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很好……那个混蛋居然是你……凌栉风你……”

　　他顺手抄起手边的筷子扔了过去。

　　凌栉风没躲，筷子砸在了他的额头上，掉落下来滚了两下不动了，额头红了。

　　虽然一直希望有人打一下坏爸爸的屁股，但是真的看到凌栉风被打了，姜玖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从椅子上跑了下来，抱住了姜廷的腿：“外公，外公你不要打爸爸！打人不是好孩子，要被老师批评的……”

　　李静思的眼圈红了，拉住了姜廷：“你这是干什么，别动手了，吓到孩子怎么办……”

　　“你……你给我滚！”姜廷余怒未消，“亏我还一直对你赞赏有加，原来你是这样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爸，”姜梓苏疾步上前抱起了姜玖，急急地道，“当初的事情，不能全怪在他的身上，我也有错。”

　　“不不，都是我家栉风的错，他是个男人，做错了事情就要认，”门又开了，凌正赟站在门口沉声道，“老姜，我愧对你们夫妻俩。”

　　“是啊，静思，你们俩只管打他，就是别气坏了自己的身体。这几年梓苏过得不容易，我们真是太心疼了。”周敏叹了一口气，走到了姜梓苏面前，轻拍着她的肩膀，“梓苏，我们知道得太晚了。”

　　包厢里乱糟糟的，姜玖一边抽噎着，一边拽了拽姜廷的衣袖，可怜巴巴地叫了一声“外公”。

　　姜廷“呼哧呼哧”喘了半天，颓然泄气，坐倒在了椅子上。

　　大家都稍稍平静了一点，服务生上来重新安排了座椅，又上了茶和餐具，凌正赟和周敏落了座。他们俩一直在隔壁的包厢里，就等着事情真相大白来替儿子向好友道歉。

　　气氛沉闷了片刻，姜廷终于开口，沉声问：“现在你们俩打算怎么办？”

　　姜梓苏的眉头微蹙：“爸，我们没打算怎么办，现在的状态我挺满意的，如果他想要履行爸爸的责任和义务，我同意球球每周可以去他那里，另外他也用不着有什么负担，更不需要有莫须有的愧疚……”

　　“不是愧疚，更不是负担，”凌栉风忽然打断了她的话，“我前天晚上已经和你说过一次了，可能你还不相信，那我现在再当着双方长辈的面再说一次，梓苏，我暗恋你很久了，一直想要对你表白，但却因为各种阴差阳错的误会而退缩，错过了你这么多年。你离开的这五年，我一直没有断过思念，幸好你回来了，我又有了希望。”

　　他的声音顿了顿，目光定定地落在了姜梓苏的脸上，“梓苏，我爱你，从今天开始，我会认真地追求你，直到你和球球真心接纳我的那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爸爸叔叔这次干得漂亮，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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