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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我说是我,她不一定会过来开门,于是,我继续敲门,敲到她主动来开门为止。

  她开了门,见到门口的我,一张脸黑得比这天还黑,“丑丫头,大半夜的跑出来扮鬼吓人这是活腻了。”

  没等我开口,她打着哈欠斜眼看着我兀自说着,“哦,不对,我说错了,你这副皮囊用不着扮也像鬼。”

  我不想跟她说这些有的没的,伸出手径直说:“说够没,说够了就把柴房的钥匙给我。”

  秋姐双手抱着臂膀,站在门槛内睥睨着我,“给你钥匙?哼!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公子说的,要放了挽袖,怎么,你想违抗公子的命令?”

  提到公子,秋姐脸色微微变化,“你……你,你别想骗我。公子每日忙公务,怎会有时间理会你这种丑丫头!”

  我扬起下巴,“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公子就是发话了,你要是觉得我骗了你,你大可以和我去公子面前证实。”

  秋姐一双眼睛瞪着我,“你以为我会不敢去?!”

  我勾了勾唇角,“我怕的就是你不敢跟我去。”

  “你……”秋姐气急败坏,指着我一句话卡在了喉咙。

  我转身提步要走,“快些吧,方才公子房里的灯还亮着,想必现在还未就寝。”

  “慢着!”秋姐在后面叫住我。

  我转头,看着她,“怎么?不敢去了?”

  秋姐十指绞着衣袖,“谁,谁不敢去了,只是……公子劳累了一日,现下再去打扰定是不妥,还是等明日。”

  要是等明日,挽袖又要多受一些苦,我自然是不肯,“公子说了,要是有人阻止任何时间都可去找他,秋姐你不必这般不好意思。”

  秋姐一双眼睛冒着火,一股气定是难以发泄,“你……”

  我悠哉悠哉地看了看天,还是给她一个台阶下罢了,“你若是给了钥匙,便用不着去找公子,你说这不是简单得多么?”

  秋姐心口起伏很大,我自是看得出她那满腔的怒气。

  “你等着!”

  说完她转身进了房里,过了片刻出来时,紧握在手里的东西重重砸在了门口的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钥匙,拿去!”然后就是一声砰的关门声。

  我呼了一口气,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门,无暇顾及她的无理取闹,蹲下来便摸着黑找钥匙,好在还有些月光。

  拿到钥匙之后,我便向着柴房奔去。

  开了门,将挽袖带了出来。

  寝房的烛火摇曳,我从柜子里翻出了药酒。秋姐那个恶婆娘,下手太重,挽袖身上全是鞭痕,一道一道红色的印子触目惊心。

  我一边帮坐在床沿的挽袖涂药酒,一边说:“你娘亲的病你莫要太担心了,我明日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凑点银子给她去看看大夫。”

  刚说完,一滴温热的液体滴在了我的手背上,我抬头,看到的是挽袖盈满泪水的眼睛,“怎么了?”

  挽袖用手背抹着眼泪,鼻音甚重,“我,谢,谢谢……若不是你,我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我抿唇一笑,握住她的手,“你要谢的不是我,是公子。”

  挽袖吸了吸鼻子,泪眼看我,“公子,他……他不怨我拿了他的玉佩了?”

  “嗯,是他让秋姐放你的。”

  挽袖一时感动不知要说些什么,我微微一笑,“这样吧,找个时间向他道一声谢也好。”

  挽袖双手交叠在一起握得很紧,垂了头,咬着唇,“我,我不敢……”

  “放心好了,别看他一整天都不笑,也不爱说话,其实他是个很温和的人。”

  “真的?”

  “自然。”

  虽然与祈轩接触不多,但是他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阑珊能为他着迷也是理所当然的。若是放在我那个世界,不知要受多少女生的追捧。

  我以为阑珊这丫头当着他的面做了那么多蠢事,他该是对我的这副身子产生了厌恶才是。但是,经过这几次的接触,发觉他并没有任何反感的情绪。

  第二天,我让挽袖在房里歇着,自己去了洗衣池边洗衣裳。几大桶衣裳,让我整整洗了四个时辰,待将那些衣裳写完晾完,早已过了午膳时间。

  寥寥草草用了午膳,我便偷偷溜到了雪园。

  雪园的假山旁边,金银半躺在一块石头上,手里拿着根钓鱼竿,鱼竿末尾吊了一个布偶。五岁大的凌佑小公子伸着小短手想要去捉鱼竿上的布偶,一张嘴咧地很大,笑得很开怀,鱼竿那头金银叼着一根竹签,悠哉悠哉地移动着鱼竿,吊小公子的胃口。

  我过去拍了拍金银,“好歹人家也是个人,你有点人性好么?”

  金银从大石头上坐起来,看着我,“你怎么过来了?”

  “我有事找你。”

  那头凌佑小公子笑得十分欢畅,金银还在悠哉地移动着手里的竹竿,“你能有什么事找我?”

  “借银子。”

  金银吐掉嘴里叼着的竹签,“借银子?借银子作甚?”

  据我所知,金银那爹爹虽是个朝廷命官,但是祖上三代都是经商,积下了不少不少钱财,怎的说到银子他就这般大反应。我在他旁边的空位坐下,“借银子还能做什么,当然是用来花。”

  “我是问你怎么花。”

  “反正不是用来干伤天害理的事就是。”

  作者有话要说:  等会还有一更,所以,能求花花么

  7、牛奶糖

  凌佑小公子很欢快地跑过来,手里捧着那个布偶,见了我便用稚嫩的语气喊,“姐姐!”

  我捏了捏他的脸,将他抱了起来,放在腿上。于是,在我腿上坐着,他很认真地玩着好不容易得来的布偶。

  金银把玩着手里的鱼竿,十分爽快,“要多少?”

  果真是家财万贯的贵公子,我偏头看着他问:“你有多少?”

  “没有。”金银摇了摇头,“为了扮成清贫人士进这城主府,阑珊那丫头当初就将所有的银子都给了路边的乞丐,所以,现在我是个地地道道的清贫人士。”

  我这是作了什么孽,穿越过来附在一个公主身上本是十分幸运,哪知正好遇上公主头脑发热来着城主府做丫鬟的时候,做丫鬟也就罢了,关键是还有一副不讨人喜欢的脸孔。这些我都可以默默接受了,只是,如今没权没势,连钱财也不给我留点!

  我叹了一口气,“罢了,我还是另想办法罢。”

  我起身,将腿上的凌佑小公子交给金银,而后弯下腰捏了捏小公子的圆脸蛋,“他要是再欺负你,你就打他,莫要客气了。”

  金银抬头看着我,“风月。”

  我对上金银的那双眼睛,他却偏开了视线,“我只说我没银子,没说没有可以换银子的东西。”

  我眼前一亮,“你说的是真的?”

  金银十分认真地跟我说:“你要是舍得,随时可以把我卖了。”

  我十分认真地看着金银说,“只要你愿意,没有我舍不舍得的问题存在。”

  凌佑小公子听说要卖掉金银,扔了手里的布偶,小手抓住了金银的前襟,“我要买金银哥哥。”

  我示意了一下金银,“不错,有人要了。”

  金银把凌佑小公子放下来,然后把布偶也塞给了小公子,指着那边树下的空地,说一句,“那边凉快,去玩去。”

  凌佑小公子十分听话地蹦了过去。

  金银转过头来看着我,“别想歪了,我不是说卖身。”

  “那卖什么?”

  金银在身上摸索了一番,掏出了一块汉白玉的玉佩递到我面前,“别被当铺里的奸商骗了去,这玉至少能值个三百两银子。”

  我看着他手上躺着的和田白玉,玉质晶莹剔透,毫无瑕疵,就算再不识货也晓得是玉中上品。只是,当初阑珊要他将全部钱财都给了路边的乞丐时,他留下了这块,是不是说明这对他十分重要。

  见我没反应,金银开口,“怎么不接?莫非还不够?”

  我摇头,“不是。”

  虽然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三百两银子,但是也晓得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该是足够为挽袖的娘亲请最好的大夫了。

  金银拿起我放在上身侧的手,将玉佩放在我的手心,“阑珊那丫头脑子不好使,动作迟钝,怎么你也跟着迟钝。”

  我看着金银,握紧了手心有些凉意的玉佩,缓缓开口,“多谢。”

  金银从大石块上起来,抱起已来到他身边的凌佑小公子,逗了他一下才回过头来看我,“你回去吧,墨园的秋姐是出了名的长舌妇,要是被她晓得你在这里偷懒,你今天就不好过了。”

  我点了头,“那我先回去了。”

  金银继续逗着小公子,凌佑在他怀里咔咔地笑。

  我转身离开雪园,在月洞门见着了一名玄色袍子的男子,身后随了一位带着剑的侍卫,想来他便是这雪园的主子,浩辕大公子。

  他径直往回廊那边走去,面带严肃之色,颀长俊朗的身影之中带有几分傲气。我远远地在月洞门后面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感觉他与祈轩虽是兄弟,却有很大不同。

  我提步向着回廊的反方向走,出了雪园。手中攅着那块上好的玉佩,金银这个人虽说有些不务正业,心地却是善良的。不晓得这玉佩对他到底有何意义。罢了,等日后出了这城主府,重新做回了阑珊公主,我再将它赎回来。

  我走在城主府的花园之中,虽说成为花园,实则等同皇宫之中的御花园。也不晓得这御河城处处模仿皇宫有何用意。

  路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引起了我的注意,停了脚步看着旁边花圃里边微微颤动的花草,莫不是有甚不明物体?

  我一时好奇,将手里的玉佩塞进了怀里,弯下腰拨开了那花草,一只白色毛绒绒的团子映入我的眼帘。是只兔子,也不知它是怎么躲到这个地方来的,后腿上有一片血渍,染红了那雪白的毛色。

  莫不是伙房那边逃过来的?

  我见它十分可怜地看着我,我俯身将它抱了起来,看了看他后腿的伤势,不是什么重伤,回去包扎包扎过些天伤口便会愈合。

  抱着一只兔子回到了墨园,挽袖在房里来来去去,看不出是焦急还是欣喜。

  我将兔子放在门口的藤椅上,进了门,正想要跟她说可以给她娘亲请大夫了。挽袖却先开口,“风月,你去哪了,我方才四处找你!”

  我答:“因着没甚事做,就随便逛了逛。”见她这般激动,我问:“怎了?”

  挽袖拉着我来到床边,掀开了被子,里面放了好几锭散着银光的银子,我惊讶地看着挽袖,“这是……”

  挽袖将被子盖好,“我也不晓得怎么回事,方才方侍卫拿着一袋东西说要给我,我便收下了,哪知是一袋银子。”

  方侍卫是祈轩的贴身侍卫,跟他的主子一样不爱说话。挽袖需要银子的事他自然是不知情的,但是却在这时候雪中送炭,不想可知这是他那主子意思。只是,既然方侍卫没说是主子的意思,说明是祈轩不让他说的。

  我搭上挽袖的肩膀,“既然他说是送给你的,你便收下罢。”

  挽袖低着头,“只是,方侍卫他月俸也不多,那么大的一笔银子可能是他好几年的俸禄,若是我收了,那……那他怎么办?”

  我宽慰她道:“说不准方侍卫本是个世家子弟,家中有的是钱财,这些银子又何足挂齿。”我笑了笑,“所以,那些银子你便放心地收下罢。”

  如此一来,金银的那块玉佩也没甚用武之地了,找个时间还是将它还回去。

  挽袖抓着衣角,心里定是十分挣扎。“风月……”

  “唔,怎了?”

  “方才秋姐来过。”

  我心里一惊,“是不是她又刁难你了?”

  “不是。”挽袖摇了摇头,抿唇说:“她说让我回家去好好反省一番,七日后再回来。”

  我想了想,这点不算是刁难,更算不上惩罚。城主府的丫鬟每月有一日可以回家探亲,但是前些天挽袖已回去过了,而这七天……只能往好的方面想,她是想让挽袖回去陪陪病重的娘亲?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恶毒如她又怎会突然变得这般善解人意?

  我再度思忖,觉着应该还是祈轩背地里做了些什么。不然以秋姐那个性子,怎么会这般好。

  我干咳了一声,“那你就听她的话,带着银子回去好好反省七天,七天后你再回来。”

  “只是,那些衣裳怎么办,你一个人定是应付不过来。”

  这种时候她还惦记着我一个人洗不了那么多衣裳,若是我怕是十分欢快的收拾包袱回家去了。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你放心,我一个人应付得来。”

  挽袖还在纠结之中,“可是……”

  我往外边看了看时辰,“今日也有些晚了,你好好歇息,明日就可动身。”

  “嗯。”挽袖点头。

  看着外面,我才想起了被我放在藤椅上的牛奶糖,我快步出了门,将藤椅上缩成一团的牛奶糖抱了起来,挽袖在我旁侧道:“这,这是……”

  我看着挽袖,“这是我在花园捡来的,可能是从伙房里跑出来的”

  “你要养着它?”挽袖问。

  我顺着牛奶糖雪白的毛,“嗯,这些天你不在这里,我一个人寂寞,有它陪着也好。”

  挽袖也伸了手过来抚着牛奶糖的毛,“这兔子摸着真舒服。”

  我将牛奶糖放在蒲团上,找了些金疮药过来帮它处理了伤口,这牛奶糖也很是配合,十分乖巧。若是做了别人的腹中餐,那委实有些可惜了。

  帮着牛奶糖上了药,它便安稳地在蒲团上睡了过去。晚饭的时候,我还替它留了些熟了的萝卜,挽袖怕不够,将她碗里的萝卜也一并挑了出来,放在一个瓷碗里,待会牛奶糖醒了就喂给它吃。

  我不喜欢养宠物,以前先后养过两条狗,一条黑白杂色,一条是纯白色。不知是我命中注定克狗还是那狗注定短命,那两条被我养过的寿命就没上一个月。

  我一边想着以前的生活一边喂着牛奶糖吃萝卜,心里微微酸涩。来这个世界好些天了,因着十二岁开始,二十岁会消失的观念在我的骨子里根深蒂固,所以对很多事都看开了。如今,忆起那些时光,心里还是有些舍不得。

  许是我想得入神,忘了手上的萝卜已被牛奶糖吃完了,它毛茸茸的脑袋蹭着我的手背,我回过神来,捻起一条切好的萝卜向着它的嘴边伸过去。看着牛奶糖啃着萝卜,我微微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好啦,第二更啦,哇咔咔。唔,关于男女主角,会有进展滴,请耐心等待

  8、窘迫·节操掉了

  挽袖是第二天一大早就走了的。我一如既往地围着墨园跑步,跑完步后才去洗衣裳。跑过了那片桃花林时,我特意绕了道去看看,没有见着祈轩的影子。也只有一次是在那里见过他的,也不知为何他会突然那般痛苦,事后他还与我说不要跟别人说,确实是蹊跷了点。

  跑了步,洗了衣裳,我便又跑了一趟雪园。决定要将那块玉佩还给金银。

  金银却说:“这个你收着罢,若是下次再缺银子就当了它。”

  我自然是不能这么做的,“还是罢了,这玉佩这般名贵,我怎好拿去当了。”虽然,昨天的本意就是拿去当了换银子。

  金银的眼睛在四周游离着,就是不敢看着我,“你还是收着罢,若是我再收回来,不吉利。”

  “有甚不吉利的。”我端详着手心里那块十分晶莹剔透的和田玉,猛地抬头,“莫不是这东西下了什么毒咒!?”

  “当然不是!”

  “那是什么不吉利?”

  “这……这个……”金银的视线继续在四面八方游离,漫无目的,“这个,是我的传家宝。”

  我大惊,传家宝都舍得让我拿去当!这也太大方了吧,不过,“你家有多少传家宝?”

  “就这一件。”

  还真舍得。我伸出手递到金银面前,“你快拿回去,我可不想帮你保管。”

  金银却说,“我娘说,这件玉佩送了给女子就不能收回来,不然不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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