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大结局（三）遥远的相似性
落雪渐小，一阵宛如隔世吹来的暖风，吹化了满川冻彻的积雪。
南一感到一丝暖意，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双手环上吕驻的颈脖。
吕驻挑眉：“哟，奶一，怎么突然开窍，懂得投怀送抱了？”
南一淡淡道：“我都想起来了，关于我们的回忆。”
吕驻垂眸笑道；“其实记不得也没事，反正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南一摇头：“不，恢复记忆后我才知道，遇到你，不是偶然。”
吕驻扬了扬下巴：“那当然。爱因斯坦说过，爱他，就给他整个世界。你看我整得咋样？”
南一：“整得不错。”
吕驻低下头，桃花眼微眯：“奶一，那我们今晚回家还整不整？”
南一微愣：“......整什么？”
吕驻眸子带着戏谑，暧昧道：“你懂得，别装傻。”
南一：“......”无fuck说。
吕驻叹了声，长臂一捞将南一搂紧在怀，语气渐渐变得认真：“回去后，没有我在的地方保护好自己。”
雪夜星辰交相辉映，南一靠在吕驻胸膛抬头，轻轻嗯了声。
“还有，回去后不要总迁就别人，一股傻劲对别人好，知道不？我的傻奶一。”吕驻担忧地垂头，南一细长的睫毛在夜色下微微扇动，勾得他心里也跟着颤了几分。
“好好，我答应你，别整得跟送终似的。”南一淡笑道。
吕驻眸子微沉，圈住南一的手臂收紧：“有时候还真不想放你回去，应该把你锁在身边，只有我一个人能看见。”
南一：“......”
这时，一道“哼哧哼哧”的声音由远及近，紧接着一只熟悉的大白猪蹬着豪华礼物车从天空滑过，身后飘拖着旖旎的白光。
南一眸子微顿：“猪？猪流星？这你也复制了？”
吕驻欣赏着怀中人惊喜的模样，眼底满是柔色：“嗯，我创建冰雪世纪第一个复制的就是猪流星，因为他是咱俩相爱的结晶呢。奶一要不要再许个愿望？”
南一望着白猪的尾巴，自动过滤掉吕驻的调戏，思索：“好......我想想。”
从前，愿望对他来说太过奢侈，如今，他的所有愿望都被人小心翼翼托住，得以实现——
如同这漫天的大雪。量子涨落诞生了宇宙起源，而他，为他的宇宙撑开了繁星满天。
这回面对着浩瀚的宇宙，他想再“奢侈”一次。
南一迎着散落的星光，启唇默默许愿。
吕驻看着南一开合的薄唇，眼神逐渐深邃而迷离。
就像北山顶那晚，他也是这么情难自禁地捕获了这双温柔而凉薄的唇。
“这些星星，包括组成我们的粒子，都源于宇宙。”
其实他那时就想说出口。
“南教授，世人都起源于宇宙，但我来自于你。”
——
翌日，清晨。
一夜缠绵后，南一跟着吕驻来到几天前的山洞口，抬头扫视四周，顿了顿脚步。
“怎么了？”吕驻侧目问。
南一收回目光：“感觉气温回暖了些。”
吕驻驻足，眸子微沉：“......有吗？”
南一思索了下，摇头往前走：“可能是我的错觉。”
吕驻敛眉跟在后面。
洞穴的尽处是熟悉的红门和蓝门。
吕驻手指尖夹着烟，放在嘴边吸了口，眸子淡淡：“背包里的东西都带好了？”
南一摸衣兜：“嗯，都放U盘里了。”
吕驻轻牵嘴角：“无聊的时候，我允许你把我帅炸的一比一等身雕像拿出来，摸摸搞搞，做什么都行。”
南一无语：“好好，知道。”
吕驻看了看墙上的日历：“现在距离现实开物理大会应该还剩五分钟，回去吧。”
南一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吕驻挑眉：“舍不得？”
南一敛神，垂眸。
吕驻叼着烟，吊儿郎当道：“傻奶一，又不是见不到了，你想我的时候，可以给我发消息，也可以进来找我。”
南一点头，深吸口气：“那......我走了？”
吕驻侧头，沉沉吐出眼圈：“去吧，再不走，物理大会就来不及了！”
南一抬头再看了眼吕驻，想把这张桀骜不驯的脸深深记在脑子里。
而吕驻则是表情一如往常，嘴角带着笑，跟曾经无数次送他回家时的神情一模一样。
南一整理好心情，缓缓转身，手心的红色二维码再次亮起，与红门的光相对应。
南一一步一步往门前走，这条回现实的路，他走了数次。
第一次带着不确定，第二次带着被欺瞒的失望，第三次......这次，他带着笃定和希冀，踏上了归程。
“奶一。”
快走到门边，身后的吕驻突然出声。
南一脚步一顿，疑惑转过头：“嗯？”
吕驻手指间的烟头飘着缕缕白烟，皱了皱眉：“哦没事，就......我不在的地方，你要保护好自己。”
南一：“放心，我答应过你。”
吕驻抿唇：“好。”
南一转过身，脚还没踏出去，吕驻的声音再次传来。
“奶一，如果现实的冬天飘雪，那就是......我来找你了。”
南一微微侧头，笑道：“好，我记住了。”
但同时，心里涌起一股怪异感。
这几日他明显感觉到游戏世界在变暖。
不仅是这几日，他第二轮解放了每个游戏世界后，那个世界气温也在回暖。
吕驻提醒：“快走吧，傻奶一，时间不多了。”
南一站在原地思索片刻，摇摇头，可能是多虑了。
他走到门口，缓缓举手，将手心的二维码对准门心。
熟悉的白光乍起。
朦胧中，南一听到一句极轻极轻的道别。
“再见了我的爱人。”
紧接着，他脚下的地板开始微微震动。
快要踏进红门的瞬间，南一警觉地退了一步，猛然转头——
这一转头，便被怔在了原地。
身后的洞口积雪融化，山石崩塌；洞外冰川融化，地动山摇。
仿佛世界末日般，整个冰雪世界开始一砖一瓦崩裂。
吕驻站在尘土弥漫的山石堆里，背后的沙石和雪水还在不停掉落。似乎没料到南一会在最后回头，他脸色剧变，愕然问：“你怎么回来了？”
南一瞳孔紧缩，沉声道：“这究竟怎么回事？！”
南一不可置信地看着天崩地裂的世界，脑子里闪过在吕驻记忆里听过的话。
“玩家的流失，将会带来游戏的衰败。”
南一陡然想起，所有游戏的玩家都被他们解救，送回了现实。随着玩家的退去，满山的积雪在一点一点消退。
他是这个世界最后的玩家。
他的离开，将会意味着这整个游戏大陆的崩盘灭亡。
游戏灭亡，游戏里的角色也会随之消散。
吕驻伫立在残骸雨雪中，银发随着狂风张扬飞舞，神色从惊愕逐渐恢复正常，桃花眼微弯，嘴角勾起熟悉的笑容：“奶一，这一年来的时光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回去吧！”
“所以你做的那个程序入口是骗我的！”大地还在摇晃，南一深一脚浅一脚踩在废墟上，迎着猛烈的风朝吕驻走去，沙石差点糊住眼睛，眉宇间因为焦灼和恐惧布满汗珠，几乎是用吼的，“吕驻，告诉我我该怎么救你？！是不是我一直留在游戏，你就不会消失？”
吕驻摇头：“现实的门已经打开，世界已经在塌陷，救不回的。奶一，别回头，往前走吧，就像上次分开那样，相信命运会让我们再次相遇。”
“不相信，吕驻我不相信，我只想救你！”南一双手握拳，眸子里满是血丝，声音也带着浓浓的呜咽，“告诉我，你怎么才能不消失？你不是说我只要回来，你一直都在吗？你不是说想跟我一起去宇宙尽头？你不是说，你保护的人无一生还，除了我？你走了，谁来......谁来做这些？”
南一浅眸里溢满绝望，眼眶通红，嘶声问：“我昨天的愿望也仅仅是......想和你在一起而已。吕驻，你走了，谁来和我完成心愿？”
吕驻黑眸猝然颤抖，片刻后轻牵了下嘴角，声音沙哑道：“南教授，北山顶那晚，你可是说过，你相信遥远的相似性。”
南一呼吸一顿，耳旁响起那天自己说过的话。
“如果真到分别的那天，我可能会失落。但我相信‘遥远的相似性’，相似战胜遥远，我们终会重逢。”
吕驻黑眸注视南一，瞳孔里满是认真：“无论两颗相似粒子相隔多远的时空，都会相互震颤，心有灵犀。相爱的两人，必定有着相似的灵魂，直到相似战胜遥远，他们一定会再重逢。南教授，这是你教我的。上次，我们做到了，这次，我们同样可以。”
南一几乎快把牙关咬碎了，一个劲摇头。
吕驻压着嗓子，柔声安慰道：“不用担心，南教授，现实的天空飘雪，那便是——我来找你了。”
南一手指赫然攥紧，踉跄走到距离吕驻五米远的地方，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脚下塌陷的裂缝，切断了他的去路，也仿佛是条无法跨越的鸿沟，横亘在两人面前。
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四目相对。一人面色沉重，一人假装云淡风轻。
此时洞穴已经坍塌，白色的天光洒向断壁尘土，土间最后的薄雪也渐渐褪去。呼啸的狂风裂变成了一缕一缕，淡淡又轻柔的风，吹起两人的衣角。
吕驻沐在温暖的天光下，感受着隔世吹来的春风，闭上眼：“挺暖啊。”
他从出生就活在冰天雪地里，不曾见过春天的样子，但他相信，那一定是个和南一眸子一样，温暖明澈的季节。
——而这场飘了十年的雪，也该化了。
渐渐地，吕驻的身体在风中变得越来越轻，肤色逐渐变淡，几乎下一秒就会变成雪花飞走。
他微微笑道：“奶一相信我，我一定会再次找到你。”
南一敛眉喘息，深思片刻，然后沉着脸从衣兜里掏出个黑色方块，朝吕驻的方向挥手一扫——
“我信你就有鬼了！”
一道红光霎时间亮起。
下一秒，南教授的万能U盘菜单里，躺进了一根熟悉的柱子。
“被你保护的人，无一生还。而被我保护的人，岁岁平安。”
作者有话要说：霍金：“世界上最让人感动的是遥远的相似性。”
原翻译是：“两个粒子在经过短暂时间彼此耦合之后，相距再遥远，其中一个粒子受干扰发生变化，瞬时地，遥远空间外另一个粒子也会发生变化。
“就像一朵星云跟另外一个星云，一个黑洞跟一个黑洞，这种相似让他感动。而不是紧邻的相似性，这个对联跟那个对联，这个石狮子跟那个石狮子，他感动的，是因为相似，战胜了遥远。”
简单讲就是：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明天大结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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