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片刻之后, 黑风暴凝聚起的乌云雷电完全消失在天空中，狂风也完全平息。

　　英雄们相继停止输送能量，星阵与棋盘法阵也慢慢消失，天空中属于技能的耀眼光芒渐渐熄灭。

　　夜空重新变回月朗星稀的模样, 饱尝黑风暴恐惧的L市也在夜色下重归平静。

　　虽说还有部分丧尸在突袭幸存者, 但在失去黑风暴丧命警告的情况下已经根本不值一提。

　　城市的各个角落里。

　　有人坦然等待接受死亡的命运却亲眼目睹悬在头顶的利刃被粉碎, 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后, 与亲人相拥而泣。

　　也有无数抱头蜷缩在角落里等待死亡的幸存者从惊恐不安瑟瑟发抖的情绪里回过神来，抬头四望时，早已不见黑风暴的踪迹, 只看见星星在夜空中闪烁。

　　澹思思直视了发生的一切, 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的后果就是如今眼前一片花花重影, 被强烈炫目的技能虹光刺激得视物不清。

　　周记在旁边扶着澹思思, 免得她头晕眼花摔倒了, “澹小姐……这……”

　　周记头盔面罩下的神色十分复杂, “这这这……”

　　他“这”了半天, 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来, 艰涩道：“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周记之前只是把舒晔当做一个实力高超的人而已，却没有舒晔“高超”到了这种地步。

　　以一己之力强行撕碎黑风暴爆裂的磁场, 将一场磁爆粉碎于无, 这样天大的作为称之为末世第一人都无懈可击。

　　澹思思神色怔怔的, 听了周记的话也没什么反应。

　　她脑海中一片混乱, 不知道是因为久远的回忆还是强光刺激得她的眼睛生疼, 她几乎想要落泪。

　　舒晔这个名字、跟在舒晔身旁永远形影不离的英雄、儿时被外公抱在膝头听他讲过的传奇故事、代号S的封锁档案, 还有泛黄的纸张上书写的绝密资料……

　　一桩桩一件件事情，隐隐在澹思思心中串联成一个完美的猜想。

　　澹思思眨了眨眼，好似有眼泪夺眶而出, 在脸上留下温热的湿痕。

　　过了一会儿，她被强光刺激过的眼睛已经恢复了正常，视野中已经能见到正常的光影和模样了。

　　澹思思能够在无边的夜色中正常视物后，她的第一反应便是赶紧转头看向之前成天翊所站的方向。

　　而之前留在地面的成天翊，以及簇拥在成天翊身侧等待补位的英雄们早已都不见了踪影，远处的夜色中隐隐绰绰能看见他们的离开的身影。

　　他们已经动身往城市的另一个方向过去了。

　　澹思思又转头看向天上。

　　在法阵的光芒完全熄灭后，天上的英雄们都完成了任务，他们在顷刻之间被舒晔收回到召唤师系统内进行休息，如今天上也没了他们的踪影。

　　而舒晔也没有再回到原地，而是向着跟成天翊同一个目标方向离去，去另一边汇合。

　　“……”澹思思闭了闭眼，她要找的人一下子全都不见了。

　　L市的夜晚重归于平静，只余清风掠过面颊，吹拂起散落在脸侧的发丝。

　　澹思思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她心中思绪无比驳杂：“护送我进入避难所，我需要去见外公。”

　　澹思思听见自己的声音无比的冷静：“关于S档案和计划A有新的发现和进展了。”

　　第45章

　　另一边。

　　舒晔和成天翊匆匆赶到了政.务大楼外, 双方在门口的小广场一碰头，连话都来不及说一句，又连忙往顶楼上赶去。

　　要不是有突发情况，舒晔还是很乐意跟澹思思打了招呼再离开的, 但是……

　　——系统提示政务大楼顶层有于子庆的踪迹。

　　而大楼顶层上, 除了突然造访的于子庆, 还有舒晔之前安置在那儿的昏迷的商昱栖。

　　根据留守商昱栖的英雄传来的消息来看, 于子庆貌似就是冲着商昱栖去的，现在顶层上的局面并不是十分乐观。

　　舒晔和成天翊争分夺秒赶到了顶层，意外的是还看到了或眼熟或面生的几副面孔, 竟然都是之前在地下城市见过的人。

　　成天翊和舒晔的到来打破了留守英雄的弱势局面, 单独留守的英雄看见舒晔到来, 才略略安下了心, 朝舒晔使了个眼神。

　　舒晔了然, 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双方便这样悄然无声的完成交流。

　　趁着成天翊与于子庆等人对峙的空挡, 舒晔点了几个能隐身的英雄以及鬼谷子的名, 让鬼谷子用隐身技能把几个战力高的英雄偷.渡到商昱栖身边去, 以做保护。

　　能跟英雄完成信息交流、有隐身英雄过去护航就足够了，舒晔也没急着走到背着商昱栖的留守英雄身边去汇合, 就怕对方突然动手。

　　三方只能呈三角状互相戒备对峙着, 气氛一时间非常僵硬。

　　僵持中, 成天翊突然碰了碰舒晔的胳膊肘, 示意他仔细看看那几张眼熟的面孔。

　　仔细打量之下, 舒晔才恍然回想起来, 那几张虽眼熟但却说不出名字的面孔，正是举着火把迎接过他们的人。

　　有这么一桩事情，舒晔不由得心头一动, 他的视线又飞快的掠过那几张面孔，心中闪过几个念头。

　　而除了这几个人，还有被他们簇拥在正中间的于子庆。

　　于子庆的眼珠如今是嗜血般的猩红色，额头和脖颈处青筋暴起，看起来非常面目狰狞。

　　他微微张着嘴，露出口中两颗尖尖的獠牙。腰部以下不再是人类的双腿，而是粗壮的蛇尾，蛇尾人立而起，只余细长的尾巴搁在地板上轻轻的摆动着。

　　……于子庆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他对于当前的局面没有丝毫的感觉，不要说理会成天翊和舒晔了，就连身边簇拥着他的人，都没有分出去半分眼神。

　　于子庆自顾自的抬起自己的手，低头仔细的舔.舐着手掌和手指，像是在品尝着什么。

　　舒晔定睛一看，这才注意到于子庆的手掌已经不是人类原本的样子了。

　　于子庆的手长出了短小锋利的动物利爪，他的手掌、指缝乃至手臂上遍布暗红色的粘稠液体，舔舐的过程中，有血迹沿着他的胳膊滑落下来，发出嘀嗒一声响，在光滑可鉴的地板上留下一滴血迹。

　　舒晔不由感到齿冷，看向于子庆的眼神变得锋利起来。

　　于子庆似有所觉，他微微转头，看向舒晔的眼神十分陌生，跟变了个人似的。

　　跟在舒晔身后的蔡文姬忽然动了动鼻子，她嗅了嗅空气，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看向于子庆的眼神格外的复杂难言，“是……人血。”

　　“疯子。”成天翊对着于子庆冷冷道。

　　他和舒晔想尽办法保全人类的性命，而于子庆却在夜色的掩盖下，对着曾经的同胞大开杀戒。

　　听到成天翊这样的评价，簇拥在于子庆身边的一个中年男人上前一步，他拦在于子庆面前，态度十分冷漠的对成天翊和舒晔道，“你们说完了吗？说完了就可以离开了。”

　　中年男人注意到舒晔瞥向商昱栖的目光，漠然道：“商昱栖是我们的人，你们没有资格把他带走。”

　　“不让我们带走商昱栖，就由得你们把他带走？”成天翊曾经见过的生物实验多了去了，一看就知道于子庆现在是什么德性，他讥讽道：“带走他给来当做食物喂于子庆吗？”

　　听到成天翊的话，中年男人面色变都没有变一下，只是语气更加冷淡了几分，“与你们无关。”

　　舒晔没有插.话，他又看向商昱栖……准确的说，是看向商昱栖后面的一众英雄。

　　阿珂、兰陵王、百里守约等一众有隐身能力的英雄都跑了过去，鬼谷子也“偷渡”了许多英雄过去，如今他们全部簇拥在商昱栖背后，要是真的打起来，也不怕吃亏。

　　于子庆忽然转了转脖子，他的骨头嘎嘎作响，这点动静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活动完脖子以后，于子庆的状态看起来比之前好了许多，似乎在慢慢恢复清明。他的眼珠由猩红退化成浅淡的红，再慢慢恢复成黑白分明的正常状态。

　　他抬头望向舒晔和成天翊，又环顾身旁的人一圈，眼中透露出几分迷茫来，“这……？怎么……？”

　　舒晔和成天翊对视了一眼。

　　于子庆目前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十分良好，只是对之前发生的事情毫无记忆，像是失忆了一样。

　　……只不过按成天翊的见识来说，这种情况在多种基因混合实验下研究出的实验体中非常常见。是基因精神力不兼容导致的后遗症。

　　在成天翊和舒晔两夫夫用眼神交流的功夫里，于子庆身边似是领头人物的中年男人已经低声跟他说了些什么，于子庆脸上的迷茫在顷刻间褪去，变成毫无血色的苍白与无力。

　　“舒晔，我……”于子庆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却最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中年男人跟于子庆说完话后就退后了几步，余光却突然瞥见了什么。他转头定睛看去，发现是落在墙角的一片红枫叶。

　　红枫叶上面是一片片细碎的光芒，在头顶明亮灯光的照耀下被完全淹没在灯光之下，根本不起眼，也难以引人注意。

　　而此刻注意到了的中年男人细看之下，发觉那些细碎的光芒隐隐绰绰的能勾勒出一个人形来。

　　而这个人形，恰好就在他们此行的目标——商昱栖的身后……

　　中年男人眯了眯眼。他再回头来看于子庆，却发觉于子庆目光死死的盯住了对面的成天翊和舒晔。

　　于子庆目光一错不错，他沉了一口气，一副破釜沉舟决定要干什么事情的模样，让中年男人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没有多想的，中年男人猛的抬手捂住了于子庆的嘴，将于子庆要说出口的话全部堵了回去，同时他大喝一声：“带走商昱栖！”

　　一声惊起千层浪。

　　原本簇拥在于子庆身边的几个人顿时如饿虎扑食般，蓦然朝着商昱栖的位置扑去。而守在商昱栖后方的隐身英雄们也纷纷现身，准备给予敌人迎头痛击。

　　成天翊和舒晔双双动身，目标直指被中年男人挟持的于子庆，意图将他抢下。

　　三角鼎力的僵持局面轰然打破，矛盾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