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圣神，我好想您呀
两人胡闹了许久， 到快要正午时路西法才依依不舍地把人放开。
为神穿衣服这事，一回生二回熟。他捞起里衣为上帝穿上，给他裤子系上带子， 又把绣衣为他披好， 动作干脆利落。
待一切收拾妥当之后， 才低头在他唇角温柔地亲了亲。
“等您回来。”
上帝被他折腾许久， 眼角还含着盈盈的水光，鼻头和两颊都红红的， 嘴唇也有点肿了。
他吸吸鼻子，轻轻发出一个“嗯”字，上前一步，抱上了路西法的腰。
“崽崽……”他小声说，声音里带着浅浅的鼻音， 听起来软绵绵的。
路西法手指摸摸他的银发，呼吸都打在他的耳边， 好笑地问：“您又舍不得我了？”
抱着他的人，没有回答，也没再说话。只默默地抱着，像只黏人的猫一样。
创世之书悄悄绕到上帝身后， 对着路西法翻开书页。洁白的羽毛笔在书页刷刷写过， 一行清晰的字便出现在路西法眼前：嘘，他有些难过，过一会儿就好了。
路西法看见创世之书写的字，好心情地弯弯唇角， 转而捏捏神的耳垂， 安静的抱着他。
分明比自己还舍不得，还非要装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说什么将他流放炼狱一千年， 其实心里不知有多心疼。
路西法揽着自家圣神的腰，手指轻轻摸着他的背，一下又一下地哄着。一边哄着，一边温柔吻在他的鬓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待上帝心情平复下来，这才松开路西法。
他后退一步，抬了眸子望向路西法。
眼前的天使，退了一身黑暗之力，洁白的羽翼自身后穿出。圣洁的炽天使礼服加诸身上，一如既往的耀眼。
他双手在天使的耳边轻轻柔柔地扫过，一双风青色的耳环便坠在了他的耳垂。
路西法照照镜子，耳环是水滴状的，颜色自上而下徐徐加深，最下方圆润的尾端，像极了自己清澈的双瞳。
“欢迎归来，吾的天国副君。”上帝轻声开口，指尖拂过他浅金的发丝，后徐徐攀上他风青色的眸，“这一对圣天使之眸的耳环，便赠予你了。”
说着，缓缓凑近了，在两人萦绕的鼻息间，啄上路西法的唇角。
路西法将他扣住，将这一吻加深，辗转许久之后才把人放开，声音低哑地说：“谢谢吾神。”
上帝弯起眉眼，柔和的眸光眷恋地望着。
自脚下，徐徐攀上圣洁的光。
随后转身，开了圣殿大门。
长长的、挂满灯火的走廊直直通往圣堂之外。
而那里，候着上百的天使军。
“路西，送吾启程。”神望着空荡荡的走廊，说。
随后，步履从容地迈步出了门。
*
一路无言地将神送出圣堂外，路西法仰头看着神徐徐升上天空，隐了身形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朝神拜拜手。
浩浩荡荡的天使军，齐齐展开翅膀，一路随着神行往埃及。洁白的羽翼，整齐的队形。像是在地面与天空架起一座圣洁的桥。
待所有天使军都飞上天空，而最初出发的圣神只剩一个浅金色的影子，路西法这才关了圣堂的门，独自一人回了大圣堂。
这几天他都不能出门。
神说，要他好好隐藏在圣堂里，不要乱出去走动。
“路西，将你自己藏匿于耶路撒冷的大圣堂，你将是迦南和地中海地区唯一的底牌，不可轻易亮出。”
上帝临行前如是说。
他便乖乖地窝在圣堂里，听听圣城的晨钟暮鼓，喝喝米迦勒存留的葡萄果酒，日子倒也过得自在。
*
与神一别，便是几日过去。
此时，路西法望着桌上的一颗水晶球，正闷头喝酒。
他沿着杯口抿下一口果酒，对着水晶球越凑越近，几乎将两只眼睛都伸进球里去才罢休。
而在水晶球里，披了一身圣光的上帝正站在埃及上空，降下为期七个昼夜的大雨。
这画面没有声音，但能清晰得看见：大雨正噼里啪啦自天空落下。而在神的面前，创世之书金色的书页打开着，将光明之力源源不断地注入天空之中、倾泻而下的圣泉水。
神的背后，是米迦勒点派的天使军团。密密麻麻，站满了整个天空。
路西法将画面切近了，让神的面容正对着自己。指尖轻轻戳在他的脸颊：“这是降雨第四日了，有没有想我啊……”
只是，指尖的触感有一点点奇怪？软软的……
“这水晶球的材质，是这样的？”他小声嘀咕着，又往球上摸了几把。
“路西……你戳到吾的眼睛了。”
画面里突然出来神一声低低的叹息。
路西法：！
圣神离开四天了，四天！
到今天才发现，是可以摸到的？
不只能摸到，还能听见他说话？
临走那天，神还对着他说：路西你怎么这么坏。
路西法现在深深觉得：神才是真的坏吧？
“耶和华！这么多天了，不和我说话，也不和我互动，怎么没把你给憋死啊！你完蛋了！你最好祈祷这几天过得慢一点儿，等这件事结束，我就把你剥光，扔到床上，你要好好地反省！”
临走前因为不能透露路西法恢复炽天使的消息，路西法像做个见不得光的小贼似的，悄悄隐了身形偷偷跟在圣神身后。
待上帝出了大圣堂，更是连句临别的话都没能说的上，就自己一个人地回了空荡荡的圣殿。
场面无比凄凉！
回房之后就看见了这只水晶球，而球的里面，正静静得放着圣神一路远走的画面。
这么多天以来，路西法一直以为：这是圣神留给他的念想，只能用来看一看，已解相思之苦的！若不是今天他戳在水晶球，还不知何时才能和他家圣神说上话！
路西法抬手又摸到神的身上，语气哀怨：“你怎么这么坏啊！我都想您想到要哭了，您倒好，整整四天，一个字都没同我说过。”
上帝被他这一摸，布在半空的创世之书也跟着一颤，埃及的降雨哗啦一下变得尤其大。
“路西！不要影响吾！”水晶球里传来上帝嗔怨的声音，有一点软绵，听起来像是撒娇一样。
路西法乖顺收了手，望着画面里披了圣光的人，撇嘴：“您这一身的圣光，我都看不清您的样子。”
见画面里的神又没了声音，路西法又将话题转向别处：“您身体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体力还能跟的上吗？”
问完才发觉：似乎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路西法等了许久，没见上帝回答，又戳着水晶球自言自语：“算了，反正您哪里不舒服也不会和我说。”
那头一直沉默着的上帝，终于开了口。
“疼，路西……你的指甲刮到了吾的肩膀。”
路西法连忙调转动作，为他家圣神揉肩膀，乖巧地认错：“对不起。”
“吾现在有些疲累，身上也没有什么力气。路西，维持神力，好难。要在天使军团面前撑住，也好难。吾怕一和你讲话，就会难过，然后没有办法撑下去……”
上帝的声音，从水晶球里飘来，有一点点虚弱，但更多的是无奈。
最后，千言万语化成一声叹息。
神说：“路西……吾很想你。”
*
简直……百爪挠心。
坐在画面前的小狼崽子，听见神的声音，眼睛和鼻头都泛起酸涩。
路西法恨不得现在就立刻飞去埃及，把他家圣神好好抱进怀里安抚。
可他现在却什么也做不了，这让他坐立不安。
他坐下又起来，起来又坐下，对着一个小小的水晶球手足无措。
而水晶球里的画面还在继续，大雨还在一刻不停歇地下着。一想到这源源不断的雨水，每一滴都在蚕食他家圣神的神力，路西法就恨不能亲自阻挡这倾泻而下的暴雨。管他什么世界，管他什么阿玛拉？
他只要他的圣神好好的……
正焦躁着，门外响起一声轻轻的啄门声。摩西的声音自外面传来：“殿下，我可以进来吗？”
路西法抬手挥开门缝，七彩的知更鸟便立刻飞进屋内。
小知更鸟进屋之后，看见白衣白羽的路西法，明显一愣。后连忙回神，拍着翅膀落地、幻化成人，后单膝跪到了路西法面前。
“殿下，与地中海相连的河道里，我看到有被黑暗治理沾染的人鱼，试图冲进圣地，被拦在了圣地之外。河口进不来的人鱼正在汇聚，我过来时，已有二十条之多。您是否需要亲自过去看看？”
路西法听到消息，心下一凛：果然如神所预料，黑暗生物要从地中海突起，准备袭击迦南。
“河口的结界是谁在把守？罗马可有异样？以诺那边有没有动静？”他问。
“目前守在河口的是萨麦尔殿下，以诺殿下没有传回罗马的消息，大约暂时无事。”
听见是萨麦尔在驻守河口，路西法暗叫一声“糟糕”，急急出门：“摩西，随我过去看看！萨麦尔在伊甸园时可就不太干净。”
如果阿玛拉只是进攻河口，驱散起来还算容易。但如果是萨麦尔里应外合，事情就复杂了。
路西法忍不住皱眉，萨麦尔先前与亚当的妻子莉莉丝搅到一起，后又引诱夏娃偷吃禁果，简直劣迹斑斑！后被米迦勒一剑打入炼狱，经受千年之罚，跪在路西法和米迦勒的脚下苦苦求饶整整百日，才得以重返天堂。
路西法自小在伊甸园玩耍着长大，对伊甸园内各种腌臜事都清楚知晓。若非天堂已有规定，犯错的天使只要在炼狱受罚千年，再经受圣泉水洗礼便可重返天堂，路西法是绝对不会对这个人有任何让步的。
“如今弥赛亚在天堂当权，莫非是见萨麦尔看起来厉害，就直接拿来用了？还是，为了彰显自己大度不计前嫌？”
旁人不晓得，路西法却是知道得清清楚楚：弥赛亚就是当年被逐出伊甸的亚当。而令他被驱逐的罪魁祸首，就是萨麦尔。
一旁的摩西尴尬出声：“咳，殿下，弥赛亚殿下说……他觉得您可能会对他有所误解，所以要我转告给您：这只是他在考验萨麦尔而已，整个圣城弥赛亚殿下都亲自看顾着，包括河口一带。如果萨麦尔有所反常，他会立刻采取行动，并要我立刻通知您。”
路西法：……？
弥赛亚这是在人间经历了什么？怎么突然心肠就黑了？
这……说是要考验萨麦尔，其实就是给他一个犯错的机会吧？
一旦萨麦尔犯了错，这可就是天大的错处，已经被丢入地狱受罚一回的萨麦尔，绝无任何翻身的可能。
这哪是考验？这明明就是要弄死萨麦尔。
“就说他怎么如此好心。啧，看不出，圣子还挺会谋算的。”路西法嘴上说。
心里想：假公济私、老谋深算，和以诺一个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