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春初的夜还是很冷,躺在榻上的两人紧紧相拥。

  秦若浅几乎一夜未眠,念及朝政、念及陆思贤的身体,时而还想到小小的魏澜,心乱如麻。

  次日醒来后,命禁卫军出城去找人,将魏府至寺庙的每条路都严加搜索。

  这么一来,闹得人心惶惶,百姓不知发生何事,而朝臣觉得新帝小题大做,就连太后都出面询问。

  宫里无端多了个孩子,太后来看过两次,爱不释手,大有与陆思贤和平共处的样子。

  魏云没找到,太后来报喜,秦承宗的妾室怀了孩子。

  陆思贤一口茶没喝进去,顿时喷了出来,人造孩子的速度也太快了些,她想了想,必然有诈。

  派了御医过去诊脉,已经两月了,当是去年的事,先帝未驾崩之际,谈不上什么守孝不守孝。

  消息确认后,王家的人递奏疏替秦承宗求情,言及皇陵一事,年少无状,望新帝体恤,念怀姐弟情分、先帝方去,开恩将人放出来。

  秦承烨封王,而秦承宗处毫无动静,太后急,王家肯定也急。

  陆思贤努力一番才看清奏疏上的话,觉得哪里不对劲,秦承宗要有孩子,和秦若浅有什么关系,喊她娘吗?

  当着姓王的面便开腔:“九皇子被关在府上是因为乾国公主被追杀一事,与皇陵的案子无关,王大人求情求错了。”

  王邈管着吏部,那就等于百官的迁任都在他的手里,本想着左相的位置,哪里知晓被张正抢了去。这些时日以来郁闷不得志,如今见被一不闻朝政的人否认,当即就冷眉:“你不过是一小女子,妄议朝政,可知有罪?”

  陆思贤眯眼笑道:“我是不懂,我只知道你求错了情,九皇子不仅牵扯两国邦交的事,就连三位小皇子被害也逃不了干系,您还是歇息歇息,未免太累。你们都说人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一看就不是俊杰。”

  蠢了吧唧的。

  拐弯抹角地骂人蠢,王邈一张老脸当即挂不住:“你这等小女子红口白牙血口喷人,九皇子谦逊善良,污言秽语讽刺,圣上,该当严惩。”

  秦若浅不闻他的话,命内侍给他一本任命的圣旨,道:“舅父也老了,不如去外间散散心,见识些更好的事务,到时回来同朕说说。”

  一道旨意赶去江南,眼不见为净。

  王邈登时说不出话来,辛辛苦苦爬至今天的高位,说贬就贬,他还是皇帝的舅父,明明可以再爬上去,他不甘心,张口就求情。

  秦若浅懒得同他理论,吩咐内侍直接拖出去,还不忘怜悯道:“舅父一去不知何时归来,不如去同母亲说说话,叙叙姐妹情。”

  听到‘一去不知何时归来’这句,王邈彻底抗不住,昏死过去。

  人送府上,王家人少不得哀嚎,举家搬迁至江南,彻底就没有回头路。王邈的嫡幼女王宝樱悄悄入了宫门深夜去见太后。

  王宝樱与秦承宗年岁相仿,本想等他为帝后入宫为后,不仅捞不到后位,如今反倒被赶出京城。

  见到太后,哭着扑到她脚下,痛哭流涕说着府里的惨事,将皇帝给的圣旨递给她看。

  太后看见她,掂量一番,新帝不是在对付王家,而是在打自己的脸面,让人扶了王宝樱起来,打水给她擦拭脸,自己亲自去见了新帝。

  清韵斋内都是皇帝的心腹,轮班守着,太后驾临,对内喊了一声,秦若浅亲自出来迎接。

  正殿里的陆思贤在哄着小魏澜,为免惊扰到她们,引着太后去了偏殿。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太后满肚子火气,又见到是偏殿,脸面就摆不住了,秦若浅轻飘飘地丢了一句话:“魏澜睡着,委屈母亲在这里坐上片刻。”

  太后自觉憋屈,还得陪笑:“无妨,我瞧了那个孩子也是喜欢。”

  秦若浅径直坐下,随意道:“母亲过来是为了舅舅?不是是不念情分,如今皇帝是我,他就不该心向着别人。”

  太后忍不住提醒她:“那是你的弟弟。”

  秦若浅不理会,自顾自道:“坐上这个位子就是孤家寡人,别说是弟弟,就算是您,朕也不会忍着。”

  经历这么多事,王家早就在一条道上走不回来,心中认定男子为尊,女子为帝不得长久,既然如此,何必再留。

  太后对这话不喜,可如今权势压人,她将那些厌恶忍了下来,主动道:“王家留在京,我帮你立后。”

  秦若浅不应:“阿贤不要名分,再者我与她这般正好。”

  太后慌了:“你若迟迟不给她名分,张正不会罢休。张正的权势日益滔天,现在你动不了,还只能安抚。陆思贤是他的女儿,你该掂量分寸。”

  秦若浅犹疑,面对这样的说法还是露出心动的神色。

  太后立即顺台阶下去,抓紧劝她:“只要我同意立后,你孝顺于我,群臣不会多管闲事。”

  秦若浅表现得兴致阑珊,扶着凭几站起来:“先帝方去,我急着立后不大好。”

  太后唤住她:“你与陆思贤早就成亲,册封也是应当的。”

  秦若浅犹豫:“于理不合。”

  太后道:“万事都有开头,你只需点头,我替你去办。”

  如此‘委屈求全’,让人如何拒绝,秦若浅欣然答应,笑意展露:“既然母亲盛情,我如何拒绝,既然这样我便留下舅父,您说的对,还是舅父用得便利。”

  求了半天,总算答应下来。太后面上不见一丝笑,甚至带着几分铁青,她知晓自己落进秦若浅的圈套里,可是没有办法,只是这么一条路走,压根没有后路。

  她和王家都被捏得死死,压根没有后路走。

  她平静地跨出了清韵阁,扶着宫人的手,一番较量下,她输得彻底,秦若浅的本事了得。

  回到寝殿里,王宝樱还在忐忑等着,见到姑母回来,立即迎上去。

  “姑母,表姐如何说?”

  太后蹒跚走了几步路,双腿乏力,举步维艰,拖着宫人的手才走到坐榻上。

  那道圣旨静静地摆在几上。

  她恨透了秦若浅,往日捧在手心里疼的孩子,抢了小九的皇位,夺了王家的权势,让她活得不堪。

  痛恨地望着,波澜的眼中阴郁几分,王宝樱慢慢地挪了过去,声音依旧带着惶恐:“姑母、如何、了?”

  太后失神般坐着不动,在先帝面前都没有今日这般委屈过,秦若浅就像恶魔,将她最不堪地一面暴露出来,若是小九登基,必会厚待王家,奉她为母,事事顺从。

  这个秦若浅、女子为帝,与天叫板,又是不孝……对自己的母亲都这般凶狠,对兄弟、对舅家还不得赶尽杀绝。

  她忽然伸手攥住圣旨一角,猛地一掀,圣旨摊开,黑色的字就像是一把刀凌迟着她的心,字字句句……眼光一顿,拿起圣旨,从上而下、一寸寸地看了一遍,上面没有玺印。

  这是一道没有盖印的圣旨,没有任何作用。

  她怒而摔下圣旨,王宝樱不敢所措:“姑母、您怎么了?”

  太后大笑,唤近王宝樱,抬手一巴掌打了上去,怒气未消,怒骂道:“难怪秦若浅这么容易摆弄你们,不过轻轻一招就让你妈败了,一道没有玺印的圣旨有何用?你们眼瞎,还连累我。不是秦若浅有多厉害,而是你们愚蠢。”

  王宝樱被打得发懵,抓起圣旨就仔细去看,怎么都看不到玺印,心中乱了方寸,慌张解释:“不,不是我,是父亲,我未曾打开圣旨。”

  太后靠坐在坐榻上,灯火的映照下,往日明艳光彩的面孔上染着悲哀、痛恨、恍然,看上去,就像是麻木无神,没有其他的情绪。

  王宝樱抱着圣旨,怎么都想不通事情会陡转急下,再看姑母,她闭上了眼睛,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宫人来驱赶她出宫,抱着圣旨,跨出殿门,回首看一眼辉煌的殿宇,心中怕得要死,默默回府而去。

  太后处的动静都在秦若浅的意料内,宫人来传话太后将王宝樱赶了出去。

  哄孩子的陆思贤没明白,张口要问,秦若浅凑了过去,唇角堵住她要说的话,陆思贤手中的拨浪鼓就这么被夺去。

  深入的亲吻中蔓延着暧昧,缠绵到极致。

  轻如烟丝般的水泽就像一根绳子将两人紧紧绑在一起,永不分开。

  榻上的孩子睁着水润的大眼睛望着屋梁,听不到人的声音后,咿咿呀呀叫了两声,一侧的两人这才舍得分开。

  秦若浅懊恼,戳戳魏澜的小脑袋:“你那两个娘再不回来,就将你送回去,让老虎把你吃了。”

  陆思贤躺了下来,一手揽过魏澜,两个人侧躺着,大手握着小手。魏澜眼中映着陆思贤明丽的面庞,她笑道:“诸葛卿卿的眼光真好,这个孩子真可爱。”

  秦若浅没有回应,反命人将碍事的孩子抱走,拉着陆思贤:“我们立后吧。”

  陆思贤嘴角抽了抽:“现在不适合,不如等你帝位稳固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秦若浅也不勉强,毕竟那么大的事也该从长计议,不能操之过急,怀中的人身体好了不少,还可以有很多时间去等。

  胡思乱想之际,怀中的人早就去会周公了。

  陆思贤梦到一座陌生的府邸,门匾所写公主府。联想到秦若浅往日的话,这里应该是她前世生活的地方,摄政长公主。

  公主府门前站着许多人,手握拜帖,焦急地向内张望,衣裳各式不同,长袍短衫,华服锦绣,麻布简单,她站在门前,好奇地向内探首,门人竟走近,热情又殷勤,“原是姑娘来了,我家殿下恰好有空。”

  郡主?陆思贤低头去看自己的衣裳,华丽耀眼,迷糊地跟着门人进府。

  高门大户,一眼看去,也看不到尽头,古树苍天,山石陡峭,碧波两岸柳条摇曳,江南园林也不过如此。

  走到一间庭院,墙内的花枝探出来,像极了那句一枝红杏出墙来。

  梦里所见太过真实,陆思贤想起二十万的事,难不成在这里她和秦若浅也有交集?

  门人至屋门前便止步,一名青裳婢女笑着走出来:“郡主今日来得颇早,想必是气得很早,我家殿下还未起,您先用些点心稍候。”

  午时未至,太阳方露头,正是睡觉的好时候。

  陆思贤跨进屋子,闻到熟悉的熏香,是秦若浅平时所用,奈何她叫不出名字来,青裳婢女跟着走出去,只留下她一人。

  古人爱用屏风,隔成两间,她好奇地向内张望,屋内细碎的声音显示里面有人。

  她站起身走近,屏风后人影闪动,曼妙的身材若隐若现。

  里面的让察觉外间的响动,巧笑道:“你先等等,我换件衣裳,别偷看,我看不是你的姬妾,要看就看,且注意分寸。”

  声音不像了。

  陆思贤望着那抹人影,就这么停了下来,面容还像吗?

  等了片刻,屏风后的人影靠近,一抬首便看到一张艳丽的面容,与她认识的秦若浅的不同。

  眼前人一身玄黑的华服,暗纹厚重,端庄中透着不可比的威仪,她没有记忆中那人的妩媚与娇态,模样不同,给她的感觉似曾相识。

  长公主拉着她的手坐下,亲自斟茶,眉眼皆是笑意:“我找你来,是有一事,边境不稳,国库空虚,你可有空闲的银子,当我借你的。”

  陆思贤一震,这就是二十万的契机?

  她不知自己穿进谁的身体了,不知旧情,装傻充楞道:“你也会借银子?”

  长公主苦涩地笑了笑,一双眼里透出几分无奈,道:“之前齐国来提亲,小皇帝想将我妹妹送去和亲,是我一力阻止,惹来两国大战,如今我的过错,小皇帝不满,我只能来找你。也不算是缺银子,只是一时拿不出来,想找你先救济一二,不可贻误战机。”

  陆思贤明白她的处境,想起最后的结局,心中替她鸣不平:“殿下该有防人之心,不能一味付出,该让他知晓你的不易,免得到时候被他猜忌。”

  这时的秦若浅,实在是太过惊艳。

  长公主面上没了表情,似是不高兴,抬眸直视她:“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你也说得出口,陆思贤,你是不要命了?”

  原来还是这个名字。陆思贤心下了然,但这位长公主倒是挺凶的,不大好相与,不如抱她睡觉的那位温顺,她不顺心,就道:“银子可以给你,不需借,你给我办一件事,至于是什么事,将来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更文时间都比较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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