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暗黑IF线?虫族崛起（1）

　　猩红的土地上, 远处的景象被昏黄的风暴所遮掩，近处，早已残破变形的残骸死气沉沉地躺在地上的深坑里, 四周焦黑一片，那被烧得乌黑的金属隐约可以看见白色的地球标志, 那是坠毁的联合军舰艇。

　　遍地可见的尸骸上跳动着的火苗发出喀啦喀啦的声音, 残肢断臂上的血已经凝固, 那黑烟裹挟着一股腥臭味，随着风飘向远方。

　　手握粒子枪的机甲仰面躺在地上，头盔偏向一方，表面的白色涂装已经被磨损得伤痕累累，有好几处已经破损得可以看见里面暴露的传感器和纳米机械元件, 时不时冒出不祥的火花。

　　机甲的下半身被压在半块破损的舱门下, 大半个身躯已经被掩埋在了尘土里。

　　不远处的风暴当中, 幽幽冒起几道紫光。

　　几只b级吞噬者出现在这里，在战场上优哉游哉地扫荡着, 用锋利的前肢将还未烧尽的人族的残骸刨出来, 张开口器毫不嫌弃地啃噬着残羹冷炙。

　　“咳……唔……”

　　意识昏沉, 额头连带着太阳穴那一块胀痛不已, 盖因在一股强烈的危机感中倏地睁开眼，凭借多年生死关头历练出来的肌肉记忆猛地抬起手臂，抵挡住了吞噬者袭来的钳肢。

　　头罩内的空气过滤装置坏了，他的喉咙干燥到说不出话来, 浑身的皮肤都传来一种难以忽略的刺痛感, 也许是在刚刚在爆炸中被烧伤了。

　　更为绝望的是, 他感到双腿从膝盖下方开始传来那种只有粉碎性骨折才能产生的剧痛, 他试图起身, 但几吨重的星舰舱门连同一只一人半高的虫族压在他的身上，令他几乎动弹不得。

　　高温破坏了机甲大部分的性能，而且大大降低了纳米机甲的结构稳定性，那带着绒刺的钳爪竟然破开了防御，深深扎进了哨兵的手臂肌肉当中。

　　殷红的血液从机甲破损处流淌下来，从手肘处滴落在地。

　　这股新鲜的血腥味很快引来了更多吞噬者的注意，仅仅是哨兵听力所察范围内，就有十几只拢了过来。

　　但目前最为棘手的显然是面前这只。

　　虫族的前肢还在和哨兵角力，而他的脑袋则低了下来，试图伸到舱门底，那掩藏在两片上颚下的口器蠕动着，柔软的唇须从哨兵的头罩上滑过，留下一道道黏液状的湿痕——它在找地方下口。

　　哨兵艰难地支撑着身体，额头上流下的血糊住了他的半只眼睛，他的额头上覆着一层细汗，此刻机甲内部的温度已经超过了五十摄氏度，就连呼出来的气息都是灼热的。

　　但是他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解除机甲，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去死。”

　　他艰难地用单手抬起那把沉重的粒子能量枪，扣下了扳机。

　　咔嚓。

　　机括发出了一声空响。

　　弹尽粮绝。

　　战舰已经覆灭，身旁全是战友的遗骸，即便是曾经的不败兵王也不由得感到穷途末路。

　　他闭上眼，早已因为用力过度而颤抖不已的手臂放松下来，闭上眼睛，准备欣然接受自己成为战场的亡魂之一。

　　吞噬者不知道为什么身下的食物忽然放弃了抵抗，但它显然乐见其成，高高抬起了手中的镰刀状前肢，准备收割对方的死亡。

　　枭——

　　镰刀在哨兵的面罩前停住，虫族那冒着幽幽紫光的绿豆眼闪了闪，行动停滞住，然后像是畏缩着什么一般，缩着身躯往后退。

　　覆盖在盖因身上的阴影消失了，他抬起头，却并没有因此感到庆幸。

　　能令满脑子只有侵略和进食的虫族停止行动的，只有那一种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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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多的虫族围了过来，那些有着坚硬甲壳和锋利足肢的巨大外星生物像是被某种力量驱使着，颇有秩序地将这个幸存的人类包围住，他们的口器移动着，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分泌出黏糊糊的唾液，却克制着没有上前大快朵颐，像是等待着什么。

　　这时候再武装也是无济于事了，盖因干脆扔开了已经成为废品的粒子能量枪，解除了头部的盔甲武装。

　　外边的空气同样浑浊，吸进肺里的如沙子般粗糙，就连风刮着也令额头的伤口生疼，哨兵睁开那双琥珀色的眼眸，眼看着面前的吞噬者们如摩西分海般分出一条窄窄的走道。

　　一个极其类人的生物从里面走出来。

　　盖因忍不住瞳孔地震。

　　像，太像了。

　　乔伊尔，aka周愉，曾经被称为联盟之光的s级向导，几年前在战役中和原先的虫后同归于尽，壮烈牺牲。

　　哨兵没见到他的最后一面，但他确实感受到了那一刻脑海中的链接被强行断开产生的剧痛，如同灵魂被撕裂，身体被掏了一个洞一般的空茫。

　　在这之后有半年的时间里他因为重伤昏迷，在醒来后消沉到重度抑郁，一蹶不振，之后几乎憔悴到不成人形，直到有消息传来，联合军的基地上帝之眼堡垒被一群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虫族袭击，人类至关重要的也是唯一可以支持远程定点穿梭的设备——星门，被摧毁了。

　　那群该死的虫族，就像是割不完的韭菜般以不可抵挡之势卷土重来，他们背后必然有一位领袖——或许是原来的虫后没死，也或许是新的女王诞生了。

　　情报不足，无法判断，但复仇的火焰足以支撑哨兵重振旗鼓，他在后颈上的腺体纹上了一个黑十字——这意味着他将拒绝和其他向导绑定，从此成为一名没有向导的黑暗哨兵。

　　失去了向导却依旧拥有s级实力的盖因很快成为了领袖级别的人物，带领人类士兵杀出一条血路。

　　没有向导的精神疏导，他的生命注定会像流星一样在短暂耀眼的光辉后迅速消逝，但那又如何，至少在生命殆尽前，他会让眼前看见的每一只虫族都为他的向导陪葬。

　　但是现在，在这里。

　　哨兵在眼睛上抹了一把，擦过额头的伤口也不计较，至少能让自己清醒一点。

　　他肯定是因为意识不清所以产生幻觉了，不然怎么可能在这一堆令人头皮发麻的虫子里看到他的向导。

　　他穿着联合军那套藏蓝色的作战服，容貌如往昔一般，那双上挑的丹凤眼，眼角的那颗泪痣，姣好的唇形，全都挑不出错来。

　　哨兵还记得他吻上那张唇时的感觉，那些午夜梦回时的美好记忆如雪花片似的被激活，他忍不住如触电般战栗起来。

　　“乔伊……”他如梦呓般轻轻道。

　　“是我。”

　　“周愉”蹲下身，对着他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伸手抚上哨兵被汗水和血液沾湿，稍有狼狈但却依旧难掩性感俊美的面庞。

　　这个微笑令哨兵如同从天堂中坠落地狱，蓦地清醒过来，“不，你不是他。”

　　“周愉”惊讶地挑了挑眉，“你发现了。”

　　哨兵偏过头，躲开对方的手，“我已经是s级的哨兵，你制造的幻象不可能骗到我。”

　　“……是吗？”对方抬起手，抓着哨兵的下颚强硬地扳过来，好奇地观察着对方的瞳孔。

　　“说——谎——”猩红的舌尖从贝齿间划过，故意拖长的漫不经心的语调从那个长得和周愉一模一样的虫族口中发出来。

　　盖因的心脏紧了紧。

　　就连帝国语发音时的小气泡音都和他极其相似。

　　但那名虫族却像是厌倦了这个游戏似的，他直起身，将不知何时从哨兵身上搜来的那枚足以让在场所有虫子一起死翘翘的手-雷扔开，脸上那虚伪的温和笑容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心生寒意的傲慢和冷血，那双黑色的双眼亮起紫芒，眼底深处是掩盖不住的暴虐。

　　黯淡的灰色爬上了那白皙的人类肌肤，诡谲繁复的黑色纹身如活物般扭动着出现他脸侧、肩膀和胸口每一寸裸露的肌肤上，他穿着布满骨刺的长靴，前胸和肩部有着和虫族的甲壳荆刺状结构一模一样的盔甲，脊背后伸出八根尖利的蛛形长矛，像是身体的一部分一般微微摆动着。

　　他的头上出现了一个长满骨刺的护冠，中间呈尖角形，连接着眉心一颗紫色的菱形结晶，额头和眼角的血管冒着幽幽的紫光，充满了非人的妖异感。

　　“你是谁？”

　　盖因眼睁睁看着这个人从周愉的样子变成了现在这幅半人半虫的模样，感到自己的大脑愈发一抽一抽地胀痛，几欲昏迷，他强撑着，用沙哑到如砂石摩擦般的嗓音问道。

　　越来越多的虫族出现在这片山陂上，它们鼓噪着，那些形态各异的触须因为激动而微微摆动，那些冒着紫光的绿豆眼和密密麻麻的复眼中隐隐透出狂热的光芒，却又不约而同地露出臣服的姿态。

　　对方没有回答他，只是努了努下巴，因为发音腔的改变，声音中带着胸腔的共鸣，显得很特别。

　　“这个人类是我的战利品，把他带回去。”

　　他的语气，还有那张脸上的表情漠然到了极致，盖因只在面对敌人的周愉脸上见到过。

　　“作为我的奴|隶。”

　　几名虫族上前来，合力将盖因身上那块巨大而又沉重的舱门搬开。

　　它们似乎并不在意这一举动会给压在下方的人造成多大的二次伤害，动作十分粗暴，盖因只感到小腿骨传来令人牙酸的响声，比常人更加敏-感的神经抽动着。

　　被拽出来的时候，他已经陷入了休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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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股令人几欲疯狂的麻痒将盖因从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中唤醒。

　　他试图睁开眼，但脸上似乎被什么皮套之类的东西紧紧蒙住了，双手也被束缚着高高吊起，令他挣脱不开。

　　他感到身体像是陷入了某种滑腻诡异的泥淖里，浑身上下每一处皮肤都在剧烈瘙痒，令人几欲疯狂。

　　“你醒了。”那个奇特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似乎自始至终都关注着他的状态一般，“感到痒是对的，高活性的生物蛋白正在修复你受损的骨骼、肌肉和皮肤，这种感觉会持续一段时间。”

　　“我在哪儿？”

　　哨兵开口，他这次发现说话时喉咙的刺痛也不翼而飞，同时感到唇部有些滑腻，喉咙中有一种奇怪的滞物感。

　　他不想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

　　“我的舰艇上，我们正在前往新的基地——托你的福，我的虫群也需要修整。”

　　那个声音的主人听起来心情不错。

　　哨兵陷入了沉默，过了好一阵，他才出声，“为什么遮住我的眼睛？你怕我泄密？”

　　“就凭你？”对方似乎轻笑了一声，“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你已经不再是那位战无不胜的s级哨兵了，人类。现在的你只是我的奴|隶，你的大脑已经被我接管，要不是我的允许，你连思考的资格都没有。”

　　“我之所以遮住你的眼睛，只是因为厌烦了见证那些自以为果敢、无坚不摧的士兵尖叫着露出因恐惧而扭曲的丑态罢了。”

　　“你觉得我会害怕、尖叫？”哨兵侧了侧脑袋，听见了四周那细微的声音——像是沸腾的稠状固体翻滚着，冒出气泡又破灭产生的咕啾咕啾的声音，只是要慢得多。

　　“只能说人类的大脑过于脆弱，我还不想收获一个疯子，特别是在我还没有玩腻之前。”

　　哨兵可以在脑海中想象出那名虫族说这句话时下颚微抬的高傲神情。

　　“没有试验之前，不要妄下论断。还是你觉得你很了解人类？”他镇定反驳。

　　“你觉得我在危言耸听？”对方的语调带了几分危险的上挑。

　　“不如我们打个赌。”哨兵启唇，“如果你赢了，我会告诉你联合军的下一个攻击计划。”

　　“我已经说了，你的大脑为我所用，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同意和你打这个赌？”

　　“你可以入侵我的记忆，相信我，你什么关键信息都得不到；你也可以控制我的思想，但完全转变一个人的信念需要时间，或许给你一年半载，你可以完全同化我，但是那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哨兵的思维即便在这种环境下依旧缜密，“除非你不在乎成千上万的虫族被消灭。”

　　“嗯……听起来我确实非赌不可了。”对方用那种淡淡的语气说着。

　　“如果你的判断错了。”哨兵听出了他语气的松动，说出后半句话，“你就要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不管怎么说，有些东西是模仿不来的，这个虫族身上有盖因很熟悉的东西，他需要知道真相。

　　“……”对方似乎没想到赌注是这个，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不管如何，你都没有损失，怎么样，要赌吗？”哨兵依旧维持着双手被缚的样子，却无形中掌握了主动权。

　　或许吧。

　　“你确定？”冰冷而又嘶哑的虫族的声音从耳畔响起，没给哨兵再多缓冲和犹豫的机会，皮质的眼罩被揭开，富有冲击性的一幕映入哨兵的眼帘。

　　一只巨大的吞噬者霸王蜘蛛领主悬挂在他面前的洞穴上，距离近到他可以凭借优秀的视力清晰地看到那布满绒毛的腹部当中密密麻麻的丝疣开口，那些开口如章鱼的吸盘般一收一缩，喷-射|出大量白色的稠状丝蛋白，他被固态化的丝蛋白悬吊在一根石钟乳上，身体却像是沾进草莓酱里的巧克力棒似的被一层红彤彤的东西包裹着，那就是刚刚虫族说的活性生物蛋白。

　　四周的石壁上蠕动着一种灰黑色的石油状物质，应该是某种菌类大面积繁殖而成的菌毯，他们是活的，时不时地鼓起一颗颗眼球似的泡泡，在靠近霸王蜘蛛的角蛋白之后就会一拥而上咕叽咕叽地将其吞噬，然后吐出那种血肉一般的活性物质——在盖因的身上也有无数这种鼓起的气泡，特别是小腿部分，密密麻麻，看上去就像长了无数只红眼珠子，一直蔓延到他的脖颈处。

　　一股强烈的反胃、眩晕和头皮发麻的感觉击中了盖因，有这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要昏过去了，但他并没有，因为他还听见身后传来恶魔的低语。

　　“这可是好东西，你知道雌性霸王蜘蛛的丝可以令生物产生某种性激素吗？她们喜欢直接在活的生物身上产卵，在此之前不吝和对方欢-爱一场，而这些嗜极生物喜欢寄生在生物身上温暖潮湿的地方，他们会分泌出一种物质令人血液流速加快，体温升高……”

　　“把它们弄走。”盖因闭上眼睛，牙关紧咬才忍住没吐出来，“或者直接杀了我。”

　　“两者都不。”

　　在这人间炼狱般的景象中，那名类人的虫族却如同闲庭信步般来到哨兵身前，戴着爪套的指尖抬起银发男人的下颚，然后绕到后方，那尖利的指套一寸寸划开哨兵后颈的黑十字，将其毁去，“恰恰相反，我会像现在这样，弄坏你，治好你，摧毁你，重建你，直到你的身心完全屈服于我。”

　　虫族这样说着，用舌尖将指尖挂着的血珠子舔去，双眼中幽幽的紫色光芒愈盛，眼神睥睨一切。

　　“到那时，我会转化你，让你成为一名真正的黑暗哨兵。为我，你唯一的君主，征服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