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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飞白:“怕是又有一场硬仗要打啊。”

  “孔侯爷那里可有消息?”

  “没有……”孔飞白摇摇头,“敕胡那边一直很平静,似乎不知道李宏忠的事,十分安分地守在三百里外,互市也很平和繁荣,看起来正常的很。”

  陆温瑜皱眉:“这才不正常。按照惯例,他们若是无辜,起码也该送张澄清帖过来,而不是这样风平浪静。越是什么都不做才越有鬼。”

  孔飞白凝重地点点头,表示认同。

  没几日,孔尚启那边就传来消息,说敕胡大汉驾崩,王位传给了二皇子纥骨月离。敕胡王妃不满新王人选,鼓动自己的势力要族中长老重新选定新王,而新王又不知所踪,因此族里上下乱成了一锅粥,无瑕他顾。

  举国上下都松了一口气,原本以为要跟敕胡打一场硬仗,没想到敕胡先内乱了,这下怎么看大齐都处于优势,既然敕胡没想出兵撕毁合约,那不如静观其变,说不定还能坐收渔利。

  至于敕胡三皇子……没了敕胡大汉他就是废物一个,也作不出大风浪,看不看守都无所谓了。

  萧煜却并没有放下心来。

  “你可知纥骨月离在何处?”

  阿古木慢悠悠从怀里掏出一撮茶叶,放在壶里泡着。萧煜跟个守财奴似的,柜里的东西一律不让他碰,他每次萧煜这儿都得自备茶叶,忒没地位了。

  “我哪知道,我跟他虽然认识比你早,可我们并不小相熟。若不是这次来大齐,说不定这辈子都不会说几句话。”

  萧煜嘲讽道:“也是,毕竟他是你哥做的那些龌龊事活生生的证据,你怎么会待见他?”

  阿古木打开茶盖看了一眼:“哼,他那性格,就算是他李宏忠的亲生儿子,我也不待见他,阴里阴气的,还想染指你,也不看看自己啥样。”

  “你怎知他不是李宏忠亲生儿子,万一他就是呢?”

  阿古木猛地抬头看他:“你说什么?”

  萧煜冷笑:“你还不知道吧?当年赤雪王妃为了让肚子里的胎儿生的名正言顺,晚上将我……神女灌了迷药送上敕胡大汉的床,白天就给她喝避子汤,将她关起来,日复一日。直到两月后,她宣布有孕,神女被她永远关了起来。后来,纥骨月离足月出生,她却对外宣称是早产,哼,真是用心良苦。”

  阿古木听完,良久才叹气道:“造孽啊,我可怜的娃,受苦了。”说着他就要去摸萧煜的头。

  萧煜连忙避过:“你关心错人了,要关心也该关心你那亲侄子去!”

  阿古木:“没关心错,若不是他们夫妻俩太自私,你和你娘都不必受这些苦。”

  萧煜没吭声。

  “不过,”阿古木问:“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萧煜:“我在敕胡那一年又不是白待的,虽然大部分时间都被关着,但纥骨月离又不是只手遮天,总有人不想他好过。”

  阿古木:“你是说……敕胡王妃告诉你的?”

  萧煜默认。

  “她这样做有何好处?万一你知道了反而会站在纥骨月离这一边呢?”

  萧煜:“她一眼便认出了我的身份,你说可笑不?至于为何这样做,当然是为她的宝贝儿子敕胡三皇子铺路了。”

  阿古木正要说话,怀里的猫忽然警惕起来,冲门口跑去。

  第三卷 原是故人归(25)

  “小崽子,回来!”阿古木追出去。

  还没到门口,门嘎吱一声忽然开了,陆温瑜站在门前看了看猫,又看了看阿古木,眨巴下眼睛,顿时喊道:“是你!”

  阿古木一愣:“你认识老夫?”

  陆温瑜气乎乎地指着猫:“哼,我不认识你,我认识你的猫!就是它坏我好事,让我在醉花楼被黑衣人追了一路!”

  阿古木防备地看了他一眼:“你这人真不讲理,老夫这样的猫世间千千万,你凭什么说是它!”

  “就是它,我记得它的声音!小猫崽子,我今天非要逮住你出出气!”

  “你给老夫住手!”

  “喵喵喵!”

  “阿瑜,小心,别被抓伤了……”

  ……

  一刻钟后,人飞猫跳的三个活宝终于安静下来。陆温瑜在萧煜的帮助下,如愿以偿地狠狠拔掉了几根猫毛,看得阿古木肉痛不已。

  “哎哟我的心肝宝贝,你怎么没有精神了。瞧这蔫蔫的样儿,下手太狠了……”阿古木抱着猫,手下轻轻摸着,疼惜不已。

  陆温瑜不能理解:“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一只猫嘛,居然还叫宝贝,肉麻兮兮的……”

  阿古木痛斥道:“你、你们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居然说同样的话。你们懂什么,它就跟我儿子似的,你们又不会有儿子,能懂我的痛吗?啊?”

  陆温瑜:“你……知道我是谁?话说回来,你不是那个胡人大夫吗,怎么会在阿煜这儿?”

  阿古木:“哼,我怎么不知道,你不就是送萧煜东西还被他藏起来的那个?刚还担心你被抓伤,除了你,还有谁值得他这么关心了?”

  “至于我为何在这儿……乖侄媳妇,叫声叔父听听。”

  陆温瑜目瞪口呆,迷愣地看向萧煜:“我没听错吧?你什么时候有亲戚了,我怎么不知道?”

  萧煜觉得他的表情很可爱,忍不住刮刮他鼻尖儿:“别听他胡说,我可没承认,他自己说的。”

  “难怪,我就说你怎会不告诉我,”陆温瑜把头一偏,轻轻靠在萧煜肩上,“阿煜,我饿了,我想吃你做的辣鱼片。”

  “好,我现在就去,等我一会儿。”萧煜摸摸他的头,起身去了厨房。

  阿古木喊了声:“老夫也饿许久了,乖侄子,多做些。”

  萧煜扔来冷冰冰一句:“没门。”

  阿古木感觉受到了伤害,好歹他也是萧煜的大夫,怎么一点地位都没有,连口热汤都喝不上。

  沉默片刻。

  “说吧,你想问什么?”阿古木转头问陆温瑜。

  后者笑道:“你怎知我有话要问你?”

  阿古木眯了眯眼:“你故意支开萧煜,不就是不想让他知道单独问我吗?”

  陆温瑜听他这样说,干脆不犹豫了,神色郑重,连声问:“阿煜为何会去敕胡?他为何会被关起来?纥骨月离对他做了什么?”

  “萧煜一点没告诉你?”

  陆温瑜失落道:“没。我猜到他消失那几年可能跟敕胡人有关,但没想到会是纥骨月离。他从来没告诉我,我也……不想让他回忆痛苦的经历,便没问过。”

  他越说越激动:“可我刚刚听见你们谈话,他的变化是不是跟纥骨月离有关?还有,他的血为何会有药香?你告诉我,是不是纥骨月离害的?”

  阿古木:“侄媳妇,冷静点。他的变化确实跟纥骨月离有很大的关系,血有药香,那是因为他自己吃了脱骨香换了血,不是纥骨月离害的。至于为何被他关起来又被做了什么,你去问他,我可不知道。”

  陆温瑜安静下来,问了最关心的问题:“吃了脱骨香……有什么后果?”

  阿古木:“后果嘛,初服时每到深夜便如抽筋扒皮般疼痛难忍,直到血与肉完全融为一体才不会痛了,但会夜夜噩梦不断。性情和外貌也会因此受到影响,体力也比旁人大三成。不过我看你家阿煜外貌并没多大影响,性情倒是变了些,老夫许久没见他差点没认出来。”

  “他为何要……”

  阿古木一说起药就停不下来:“老夫曾在小动物上做过无数实验,它们不是突然发狂就是死了,只有萧煜成功了,老夫真是天纵奇才哈哈哈咳……你干什么!”

  话没说完,陆温瑜就拎起他的衣襟,冷冷道:“半成品你就敢给他吃?万一失败了你承受的起吗?”

  阿古木无辜摊手:“是他主动要求的,有人愿意为我试药,何乐而不为呢?而且人吃了最多痛不欲生,不会死的。”

  陆温瑜瞪着他:“你!你刚还说他是你侄子,你就这么对你亲人?”

  “我……我这不来将功补过了嘛,再说了哪个药痴会拒绝送上门来的药人……”

  “你,简直是疯子!”陆温瑜无可奈何地放开他,如今追究这些都没用了,当务之急是:“会复发吗?”

  阿古木答道:“已经发过一次了,谁知道后面还会不会再次发作?老夫还在慢慢研究。”

  陆温瑜抓住重点:“发作过?什么时候?”

  “两个月前吧。”

  两个月前……那不就是温泉山庄那次?难怪他那时那么虚弱,可那人为了掩饰疼痛故意撩拨他让他生气发现不了他的异状,真是好算计!

  陆温瑜堵着气,理也不理萧煜,埋头吃完了一大盆辣鱼片。萧煜看向阿古木,阿古木耸耸肩,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小两口的矛盾,他可不想参与进去当个炮灰,刚吃完饭他就脚底抹油跑了,生怕被萧煜逮住。

  陆温瑜把气都变成食物消化掉后,才后知后觉出心疼来。

  那么多个痛不欲生的夜晚,阿煜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怎么能这么狠心?

  萧煜看看天,看看陆温瑜,想了想,伸手揽过陆温瑜的腰,低声道:“阿瑜,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

  “那你怎么不看我?”

  “我……”

  陆温瑜抬起头,无比认真地看着他:“阿瑜,我想知道我们分开这几年你经历了什么?我想了解你的一切,不好的,痛苦的,我都想知道,阿煜,告诉我好不好?”

  萧煜紧张起来:“是不是阿古木跟你说什么了?这个疯子,满口胡言乱语,你不要信他。”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他什么也没说,是我自己想了解。”陆温瑜决定还是先瞒下脱骨香的事,等日后阿古木那边有结果了,他再提也不迟。

  “好,我都告诉你。”

  第三卷 原是故人归(26)

  四年前。

  “林先生安好。”阿云行了一礼。

  “你今日来得这么早,是有什么喜事吗?我猜猜,是不是陆小子又来信了?”

  林之逸坐在院里的摇椅上懒洋洋捧着书,细细打量面前明朗愉快的少年。

  自陆温瑜走后,他觉得院子太清静了,便让阿云每日来他这里听学,左右也是无聊,有人说说话也好。更何况这小书童还很勤快,打扫做饭一律做的很好,他倒乐得清闲。

  阿云平日很安静,安静地拜安,安静地打扫,安静地看书,安静地回家。林之逸啧啧感叹,以前陆温瑜在的时候,这小书童虽然也安静,但不给人冷的感觉,如今倒像是染了风霜,凉的很。

  不过,只要他接到了陆温瑜的书信,那连续好几天林之逸都可以感受到他的开心。

  啧,到底是少年人啊,藏不住心事。

  “是,先生猜得真准。”

  林之逸睨他一眼,打趣道:“臭小子,金都这么远,还一个月一封信,也不知是不是光顾着思人了。”

  阿云脸微红。

  “这次说什么了?”

  阿云答道:“阿瑜哥哥说他即将参加殿试,让我、我和您给他祈福,再抱个状元回来。”

  林之逸戳穿他:“是让你祈福吧?我可不信鬼神那一套,我教他这么久,他要不拿个状元,就别来见我了,丢人!”

  阿云腼腆地笑了笑。

  其实陆温瑜书信上还说殿试完后就来沂河镇,他很快就可以见到日夜思念的人了。

  太好了。

  “对了,听说最近镇上不太平,有贼匪闹事,”林之逸嘱咐道:“你一个小孩,多注意些,夜深不要外出。要是碰上那些人,能躲就躲,知道吗?”

  “谢先生关心,阿云明白。”

  几日后。

  深夜,阿云被山下隐约传来的哭喊声惊醒。他心里一阵悸动不安,连忙走出山洞,往下看去。只见沂河镇上火光滔天,哭声、叫喊声、抢杀声混成一片,不用近看,就知道镇上肯定遭受了贼匪的洗劫。

  “啊啊啊啊!”阿云的娘突然尖叫起来。

  “阿娘!你怎么了?嘘,不要喊,他们不会知道这里有人的,娘,安静下来。”阿云轻轻拍着阿娘的背,企图让她冷静下来。

  “又来了,哈哈哈,乱了,要毁灭了,这里全都要毁灭了呵呵呵呵……”阿娘不但没停,反而又哭又笑,神情癫狂。

  阿云看她又要犯病,连忙捂住她的嘴,绑住她的手脚,将她安放在床上。

  “阿娘,对不住,我必须要出去找林先生,他对我有恩,眼下镇上不知道情况如何了,他在那里很不安全。”

  阿云将陆温瑜送的匕首放进怀里:“阿娘,你待在这儿不要动,我找到先生就回来。”

  “不……不要去,不要去,不要去……”

  “这里很隐蔽,只要你藏好不出声,他们不会发现你的,等着我。”

  阿云走出去,用树枝将洞口挡得严严实实,转头下了山。

  “云儿……不要去!他们会杀了你的!”

  “云儿……”

  山下已是变成了人间炼狱,到处都是血迹与尸体,阿云甚至还看到以前客栈的老板倒在血泊中。

  这是怎么回事?

  贼匪抢劫为何还要杀这么多人?

  他借着夜色掩护,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眼睛警惕地环顾四周。

  “官爷,饶命啊,你想要钱财我都可以给你,求求你不要杀我,我的孩子还小,不能没了我啊!官爷我求求你!”

  前方传来动静,他立即顿住脚,躲在墙壁后,凝神听着。

  “齐人娘们真水灵哈哈哈哈,来让老子快活快活!”

  “啊!救命啊!”

  “喊什么喊,这镇上的人都要死,没人来救你,乖乖从了老子,否则就杀了你!”

  “呜呜呜谁来救救我……”

  阿云从地上抓起一把石子,神不知鬼不觉,狠狠地朝那个男人眼睛扔去。

  男人惨叫一声,痛苦地捂住鲜血直流的眼睛,倒在地上直打滚。女子愣在原地,阿云喊了声:“还不快跑!”

  女子才反应过来,感激地看向出声处,裹紧衣服跑了。

  阿云这才看清地上的男人穿着盔甲,手里拿着把狼牙弯刀,看起来并不是一般的贼匪,更像是士兵。

  难道……是外敌入侵?!

  他一路上躲躲藏藏,碰见许多士兵杀伤抢夺,可人太多,他无法出手相救心里又担心林之逸,只能装作不见。他的功夫从没落下,硬是一点痕迹没露,悄无声息地靠近了林之逸的家。

  屋子外面一个人也没有,院子里也很安静,看起来很安全。他轻轻往院墙靠近,打算翻进去。

  熟料有人忽然拉住他的手,他顿时握紧匕首,急声道:“谁!”

  “臭小子,不好好呆在家,来我这做什么?”林之逸的声音响起来。

  “林先生,您没事太好了,我担心您的安危,所以来看看。”

  林之逸心里感动,嘴上还是不饶人:“看什么,我一个糟老头子能有什么事!赶紧走!找个地方好好藏起来,等他们走了再出来。”

  阿云:“我有藏身的地方,您和我一起去吧。”

  林之逸摇头,道:“不必了,我死也要死在这儿。这是我一生的归宿,你跟我不一样,你的归宿在金都城里,赶紧走吧,他们还没到这,再晚一步,就危险了。”

  “他们是什么人?”

  林之逸眯了眯眼,露出寒光:“敕胡人。”

  阿云张大眼睛,不可置信。

  林之逸慎重交代:“孩子,楚州怕是要乱了,你好好保护自己,若是老夫死了,麻烦你将我埋在郊外山坡的坟旁,你知道是哪里……”

  “二皇子,这里有人!”

  糟了,被发现了!

  阿云心里一颤,伸手抓住林之逸,想拉他一起跑。

  林之逸反而狠狠推了阿云一把:“别管我,你快逃!”

  “哼,想走,上,格杀勿论!”

  阿云逃跑的动作一顿,这个声音,是那个抓走秋伯的白衣人!

  慌神间,那些士兵已经围了过来。林之逸一把将阿云护在身后,喊道:“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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