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他是男人   因为我摸过了。28

  “毕竟,这平章大人是真是假是男是女,有没有欺君,事关国家安定,陛下威严,确实十分重大。”

  “荒唐!”陆丞相出列道,“哪有朝堂之上,要堂堂平章验身的道理!”

  “丞相大人,有人说林平章是女扮男装欺君犯上,连外邦使者都怀疑了,若是真的,岂不是目中没有陛下?”蓝色官服的大臣道,“这等大罪可非同小可,就委屈平章大人,验一验证明自己清白也好啊。”

  陆丞相大声争辩道:“这成何体统!”

  “若是觉得不方便,让一名宫女到后堂看一看就行了。就验一验,看林平章到底有没有欺君而已。”蓝色官服的大臣看了林渐一眼就道,“林平章总不会不敢吧?”

  “他敢不敢,与你什么相干?”白易潇看着那蓝衣大臣,不爽道,“要不然我说你王学士也是女扮男装,也验一验真假?”

  王学士涨红了脸,道:“如今有人告的是平章大人,又不是下官!侯爷何必把下官也拖下水去!”

  而被推到风口浪尖上的林渐本人,如一株玉树立于朝堂,一直没有说一句话,唯有长袖下的手暗暗握紧。

  何方吵嚷不休,各国使者中,突然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道:“他的确是男人!”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是一名身穿红衣的突厥女子。

  阿史那依莎走上堂前,看着栾云晔道:“陛下,您的平章大人的确是个男人。”

  四周一片寂静无声。

  王学士问道:“你如何知道平章大人就是男子?”

  阿史那依莎有些尴尬,道:“我就是知道。”

  “呵,看不出来,林平章还挺会收买人的。”王学士冷笑道,“这无凭无据,贵使者说他是男子,他就是男子?!”

  有大臣附和道:“是啊……你有什么证明他是男人……”

  “他真的确实是个男人!!!因为昨晚——”阿史那依莎哽了一下,看了一眼林渐的裤.裆,红着脸道,“我摸过了……”

  方才再怎么被人诬陷也不动声色的林渐,脸刷地一下红了个透。

  群众中传出窃窃私语议论之声。

  栾云晔的目光盯着林渐,几乎能把人戳穿,一掌拍在龙座的扶手上,厉声道:“够了!”

  第24章 欺君之罪 自己去了刑部的大牢里。

  朝堂上的氛围一时如阴云蔽日, 阴云中藏着雷霆万钧,群臣连忙噤声, 唯恐惹怒帝王,下一道天雷就劈在自己头上。

  栾云晔冷声问道:“谁还有话要问?!”

  群臣尽数跪地,不敢吱声。

  西羌使者吓得跪趴在地,连连磕头:“臣们错了,我们都是听了奸人的话,请陛下恕罪, 陛下饶命。”

  栾云晔道:“你要道歉的人不是朕。”

  西羌上使者连忙朝林渐磕了个头:“我们都是被奸人骗了,平章大人饶命。”

  栾云晔看了一眼王学士,冷冷问道:“你们呢?”

  王学士连忙带头向林渐作了个揖:“下官一时听信谗言,多有失礼之处, 请平章大人, 不要往心里去才好。”

  其余推波助澜过的大臣纷纷致歉。

  “不过……平章大人能否解释解释, 这突厥使者说的‘摸过了’,是什么情形?”许太师问道, “根据我朝律法, 大臣无旨不得私会外邦使者。”

  栾云晔幽幽问道:“你知道他是无旨私会?”

  许太师一愣, 连忙对栾云晔鞠躬道:“老臣不知内情方才所言有误, 还请陛下恕罪。但平章既是奉旨办事, 与外邦使者趁机苟且,这不是更……”

  林渐垂眸, 尴尬得不知如何解释。

  白易潇道:“许太师,这‘苟且’两个字可不是乱用的,这可是三个国家的颜面。你不在场,怎么知道就有苟且之事?”

  “如此说来,侯爷当时也在场?”

  “自然是在的。”白易潇看着栾云晔道, “突厥使者热情好客,亲自给平章倒了杯水,不小心打翻了,这姑娘给林平章擦拭一下水渍,不小心碰到而已。”

  “这突厥姑娘官话说不利索,估计也听不太懂各位喋喋不休在说什么,在堂上说不出什么话,如果陛下不信,可以稍后亲自问她过程。”

  听到白易潇的解释,栾云晔本就阴沉的脸色更是冷得吓人。

  “而且人家清清白白一姑娘,为了替林平章分辨是非敢说出这样的话来。这种事本应该当做没发生过不往外说的,如今说出来了让人家以后如何婚配嫁人?”

  “嗾使外邦使者质疑平章,公然挑起争端,又害得人家突厥使者不得不说出那等情况来维护平章的清白。”白易潇看了许太师一眼,对栾云晔正声道,“陛下,那个传谣之人的才是罪魁祸首,应该严惩不贷!”

  栾云晔道:“查。”

  ·

  散朝后,御书房

  高公公轻手轻脚地走进御书房,将一张叠得整整齐齐,却发黄带着皱巴巴折痕的旧纸递给栾云晔:“陛下,您要奴婢去找来的东西。”

  栾云晔接过纸张,打开,盯着纸上的墨画的图案,良久没有说话。

  “陛下。”高公公小心地看了一眼栾云晔,道,“林平章已经在外面跪了多时。”

  栾云晔盯着手中的纸,头也没有抬一下:“让他跪着。”

  高公公应了声“是”,不敢多言,退到了一边。

  栾云晔盯着手中的纸看了一会儿,想到林渐的身体不好,如今外面又冷,让他跪在外面心中总觉不安。只硬气了不到一刻钟,便将纸张重新叠好收入衣襟,不自觉地往御书房外走去。

  御书房外,天色阴沉,林渐端端正正地笔直跪着。

  林渐暗暗想,栾云晔虽在朝堂上不便向自己问罪,但有吐蕃使者那句话,不怀疑自己的身份是断不可能的。

  再怎么遮掩,也瞒不住了,倒不如直接承认,和他说个清楚明白。一身做事一身当,他若是觉得受了欺骗,那也是自己一个人做的事,自己随他如何处置,不要连累了议和才是。

  好端端一个太平盛世百姓安居乐业,若非迫不得已有谁会想要边境长年战乱,不但阻碍本国的发展,让蛮夷有机可乘,更使百姓怨声载道。凡是君主都会权衡利弊,以国家为先,只要自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栾云晔不至于因为对自己的恨意而不顾大局。

  林渐正这么考虑着,只见一双黑色的革靴慢慢走进,已到眼前。林渐跪着,只能看见半截玄黑色的绣金衣裾。

  林渐跪拜道:“参见陛下。”

  “进来说。”

  栾云晔冰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只扔下三个字,便径自转身离开。

  林渐抬起眸子看了一眼,只能看见栾云晔走进御书房的背影。

  林渐心中暗暗惊讶,栾云晔若有心刁难,让自己在书房外面跪上两三日不召见也是正常的。况且林渐如今也不知如何面对他才好,本没指望他能这么快就愿意见自己。

  他若是迫不及待处置自己,出来要打要杀也是正常的,为何出来又只是说让自己进去?他既允许自己进去,直接命人来宣便是,何必亲自出来?

  林渐跪了将近半个时辰,膝盖有些酸麻,靠手扶着地面才支撑自己站起来,也不敢耽误,掸去膝上的灰尘,便走进了御书房里。

  栾云晔坐在上首,手中随意拿了本书,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林渐自觉地在一旁默默跪下。

  栾云晔放下手中的书,问道:“昨日的事,你要不要解释一下?”

  林渐从袖中取出昨日的文书,双手递上:“臣昨日私自见了突厥、吐蕃使者,假传陛下旨意,与他们定立一封文书,陛下请看。”

  “你倒是诚实。”栾云晔让高公公将文书接过来,看了一眼。

  林渐解释道:“陛下有精兵强将,自然战无不胜。但是蛮夷交战往往倾巢而出,来势凶猛锐不可当,正面迎击就算得胜难免损失惨重。”

  “依臣之见,还是韬光养晦保存实力,正面虚与委蛇拖住他们即可。如今突厥、吐蕃既然有心归附,何不许以重金命他们从后方偷袭北狄。”

  “如此以夷制夷,陛下只需作壁上观,必能全胜,不但商国北部边境免于战乱,而且能将此战的损失降到最低。”

  栾云晔收起文书放在一旁,盯着林渐不咸不淡地说道:“那你还真是有心了。”

  “臣知罪。”林渐叩首道,“臣假传君命擅作主张,罪不可赦。但臣确实认为此法可行,请陛下考虑臣的意见。”

  “既然你许诺了重金,朕自然会送上。”栾云晔看着林渐,道,“但朕让你解释的不是这个。”

  林渐心下暗想,栾云晔不是让自己解释这件事,也不追究自己假传君命之罪,看来是默许了自己的主张。那他让自己解释的,应该是自己假扮林月儿的事?

  若说起林月儿的事,林渐多少难以启齿。

  男扮女装做他的皇后已是胆大妄为,这些日子来与栾云晔朝夕相处受他照顾,甚至那一晚还肆意妄为让他亲吻让他暖床□□……

  林渐想着这些,暗暗咬碎银牙,叩拜道:“假扮欺君,是臣一人之过。臣逃生怕死想保全性命私自出此下策,请陛下不要迁怒他人。梁国并无欺骗陛下之意,一切都是臣自作主张。还有安乐侯,也是受臣威逼……”

  “啪!”

  头顶响起一本书重重砸在桌上的声音,林渐知道栾云晔对自己地解释不满意,低头不再说话。

  “看来你是真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栾云晔径直拿起桌上的奏折开始看,眼皮都不曾抬一下,冷冷说道,“跪着想清楚。”

  林渐跪在地上,御书房的地面铺着地毯,倒不像外面跪得膝盖疼,也没有风吹着,不会觉得冷。

  但是要面对栾云晔,林渐宁可跪在外面。

  林渐垂下眼眸,开始反思自己方才说的话有什么问题,但是思来想去,自己认错也算诚恳全面,把该认的欺君之罪和假传君命都认了解释了,想不出来还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地方。

  而且,若是栾云晔觉得不满意,为何不直接问,非要让自己跪在这里乱猜。

  不是为了这两件事,栾云晔到底在恼怒什么?

  林渐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只盯着地毯上的花纹,无聊地琢磨起地上的花纹怎么画来。

  栾云晔虽看着手中的奏章,却始终暗暗提着一颗心在林渐身上,一直没有等到反应,估算着林渐已经跪到了他能承受的极限:“你下去吧。”

  林渐如临大赦,叩首一拜,退出了御书房。

  栾云晔一直心烦意乱,林渐一出去,便将方才扔在桌上那一份文书拿起来,重新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回想林渐方才对自己说的话。

  ……

  “蛮夷用兵,往往倾巢而出。许突厥、吐蕃重金令其从后方偷袭,必不战而胜,将损失降到最低,使商国免于战乱。”

  ……

  这是不是说明,他心里已经有了商国,有了自己?

  高公公站在一旁,看栾云晔和林渐闹成这样,看得干着急,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何不告诉他实情?”

  栾云晔修长的手指抚过文书上林渐姝丽潇洒不失风骨的笔迹:“让他想。”

  “他虽然心思细密聪慧过人,但是有些事上确实迟钝了些。”高公公道,“只要陛下提点一二,也许他就开窍了呢。”

  栾云晔看了一眼手中的文书,收起来放在桌角,起身道:“让御膳房做一盘红糖糕。”

  “是。”

  要看已经到中午,林渐本该喝药了,栾云晔在寝宫找了一遍,没见到林渐的人,又去长秋殿找了一遍,也不见林渐的踪影。

  栾云晔道:“夙行。”

  一个黑影从房梁上跳了下来,半跪在栾云晔面前:“属下在。”

  栾云晔问道:“人呢?”

  “回陛下。”夙行回答道,“他出了御书房,就自己去了刑部的大牢里。”

  第25章 入狱生活 所有罪责我愿一身承担。

  听了夙行的话, 高公公已经吓得不敢去看陛下的脸色。

  栾云晔转身迈出一步,本想立即去见林渐, 忽然停下脚步,长袖下的手握了握拳,沉默片刻,冷冷道:“那就让他在牢里好生待着,不许任何人探视。”

  “是。”高公公转头看了看宫女手中端的药和红糖糕,问道, “陛下,这药和吃的……”

  栾云晔道:“药给他,吃的喂猫。”

  高公公应了声“是”,命宫人端着药和红糖糕, 自己亲自跑了一趟刑部牢房。

  红糖糕自然没有喂猫, 且不说那只被林渐养得白白胖胖的猫挑嘴只吃肉根本不会吃红糖糕, 就说栾云晔那一句气话,若是自己当了真真把林渐给饿着了, 最后追究起来倒霉的还是自己这个做下人的。

  高公公一向跟随皇帝左右, 还是第一次到牢房里, 全靠狱吏带着下了一条狭长的地下甬道, 七弯八拐走到尽头, 看到一扇密密地竖着铁栅栏的门。

  地下又阴又冷,高公公不禁打了个寒噤。只见门那一头, 黑漆漆一片,忍不住问道:“这什么地方?怎么还没到呢?”

  狱吏随时第一次接待高公公,也知这位是陛下身边的人,不敢马虎,立刻将门锁打开, 请高公公进去,回答道:

  “方才公公一路上能看到的,都只是普通犯人。这里头,是需要更谨慎看押的重犯。公公要见的人,我们尚书大人接手以后,更是半点都不敢马虎,绝对严加看守。”

  高公公看了狱吏一眼,不咸不淡道:“那你带路吧。”

  狱吏领着高公公沿着黑暗阴冷的七拐八弯,唯有墙壁上挂着的昏暗灯光能勉强辨别道路,高公公转得头晕眼花,心中暗暗庆幸得亏陛下没来,不然不等走到这里,就该动了怒了。

  通道的尽头,又是一排密实整齐的铁栅,这一会栅栏里头倒不再是漆黑一片,亮着一盏不算明亮的灯。

  狱吏将门打开,请高公公进去:“就是这里了,公公您请。”

  门框稍微有些低矮,高公公低下头才能通过,走进门里,只见林渐穿着一身素色的单衣,跪在光秃秃的床板上,手中拿着一块灰色的抹布,正弯腰仔仔细细擦拭着床上的木板。

  手边的一盆水,都已经被灰尘脏污染成了灰黑色。

  听得有人进来,林渐转头看了一眼,对高公公笑了笑。

  “哎呀,您怎么能做这种事?”高公公连忙让宫人接过林渐手中的抹布,“这让他们来擦吧,您快坐下吃饭。”

  林渐放下手中的活计,亲自搬了一张凳子给高公公:“您也请坐,桌椅我刚擦过了。”

  高公公低头看了一眼,做工粗糙灰扑扑旧巴巴的木头凳子,不知道被水擦了多少遍,竟然一丝灰尘都没有,没有坐下,只是站在一旁愁眉苦脸地感叹道:“这真是,您真是太受苦了。”

  林渐自己坐了下来,自觉端起桌上的药一口气喝了。看了一眼桌上的红糖糕,没有动。口中虽有些苦,不过栾云晔每次都嘱咐甜食与药性相冲,甜食需得过半个时辰才能吃,林渐忍住了没有动红糖糕。

  “这可怎么住啊……”高公公看了看三面冰冷高耸的石壁,也没有窗户,只有一面栅栏,然而外面也是黑漆漆一片。加之位处地下,十足的又阴又冷。

  桌上没有桌布,凳子上没有坐垫,床板上也没有被褥,高公公皱着眉头道:“这什么都没有啊……”

  林渐笑了笑,道:“我刚才收拾了一下,打扫干净了就可以住,没什么的。”

  高公公看了林渐一眼,张了张嘴刚要说话,想起狱吏还站在外面,回头道:“你先下去,咱家在这里和他说几句话。”

  狱吏应了声“是”,转身离开。

  高公公看了一眼眼前的凳子,虽然林渐说擦了好多遍都弄干净了,但这凳子看着又破又硬,好不容易坐了下去,高公公“唉哟”一声,感觉屁股都散开了,皱着眉对林渐道:“您看看这里,哪里是人能住的地方。陛下只是一时与您置气,又不会真怪罪您,您和陛下说两句好听的就是了。”

第23章 他是男人   因为我摸过了。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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