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 番外残影二
“呃……”
看到这名少女的时候, 夏目第一反应就是后退一步。
等下，这个女孩是不是比之前看起来长大了一些？
心怀疑惑的夏目贵志抱住跳到自己怀里的胖猫，小心翼翼的向她走去。
“那个……多谢你先前的提醒。”
“这么说是真的被诅咒了？”神秘的少女从树后走出来，散发着淡淡金光的眼眸倒映出夏目那张凝重的面容, 她轻笑着说道。
夏目不解的问：“哎……”
女孩看出他的困惑, 先一步解释道：“察觉到了那家伙的气息, 但有没有被诅咒还需要进一步确定。你看起来很怕我, 所以我就没有靠近，只能提醒一下。不过你身边的朋友之中应该有对诅咒敏感的类型，那么找到解决的办法了吗？”
“……”夏目抿抿唇, 用力的摇摇头, “没有, ”然后他认真道：“所以我想请你帮助我解决这个诅咒。”
女孩歪过头, 赤裸的脚掌擦过草地, 轻若无物的仿佛一缕混杂着湿气的冰凉夜风, 在和夏目擦身而过时, 夜风骤然剧烈起来。
“去找八味草, 然后把它们揉成线吧。”
“……”
当狂风止歇，夏目抬起头左顾右盼, 满目愕然的发现那个女孩的身影再度消失了。
“八味草？”猫咪老师舔舔爪子, “我似乎从丙那里听说过, 但是……”
很好, 看猫咪老师一副迷糊的样子，夏目根据以往的经验判断，果然还是应该去找丙。
“八味草？我想想啊, 啊，八原的河川中, 明月高悬的午夜，被第一缕月光照亮的萤石上生长的淡青色药草，别名巴卫，也被叫做八味草。”
姿容妖艳的女妖略作思考，就将八味草的栖息地报了出来。
夏目万分感激，然后在当天夜里，连一分钟也不愿耽搁的等在河边。
清澈的河面下，经过水流冲刷不知多少年的石头早已失去棱角，水流仿佛一面流动的镜子，倒映出两岸山林的景色，也倒映出一双赤裸的脚掌。
女孩坐在树杈上，注视着扑向月光投射下来的方向的年轻人类。
“人之子啊……采草做环，点燃朱雀的明火……”
“人之子啊……收集柱石，堆积在封印的门户……”
“人之子啊……歌声响起之时……明月沉落之时……”
“汤之泉从地底冒出，洗涤污秽……”
夜晚的森林中，歌声飘荡出很远很远。
夏目贵志与猫咪老师眼睁睁看着第一缕月光仿佛具有意识一样的落在河中最圆最大的那块岩石上，原本空无一物的石头表面，一片片吸收了月华精髓的淡青色草叶渐渐从虚幻变为实体。
如同宝石一般的色泽光彩，在皎洁的月色下充斥着迷人的魔力。
“这就是八味草？”不可否认，夏目被这奇妙的一幕惊艳到了，猫咪老师也是瞪直了眼睛。
“八味草传说是月兔捣药时使用的仙草，会这么美丽也并不奇怪。”
“月兔捣药？”夏目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河边的丙。
女妖惊叹着眼前的景色，语气不紧不慢的道：“仙草做出的是名为‘不死药’的灵药，这也是八味草名字的由来。八味，人一生所中八味苦毒，生老病死，爱怨憎，求不得。八味草所制灵药，能解此毒……不过说到底这也是传说中的东西，这种药每年都会生长在月华下，但却没有人真正制作出不死灵药。”
夏目贵志静静的看着它，“真的会有人来采摘它，寻求不死吗？”
丙淡淡道：“每年都会有不死心的妖怪，或者人类。”
“……这样啊。”
“快走啦，夏目，再过一阵子，月光消失，八味草也会跟着消失！”猫咪老师抖抖耳朵，不耐烦的下一步朝河水中心的岩石上跳去。
有它开头，夏目一下子反应过来，连忙跟上。
“等等我，老师！”
女孩在树杈上唱着歌，目睹他们采摘到足够做“线”的草药，之后就是看他们坐在河岸旁，苦恼着怎么搓草成线。
她笑了笑，接着唱了起来。
“人之子啊……采草做环，点燃朱雀的明火……”
“人之子啊……收集柱石，堆积在封印的门户……”
“人之子啊……歌声响起之时……明月沉落之时……”
“汤之泉从地底冒出，洗涤污秽……”
……
“我拿到八味草做的线啦！”夏目贵志一身狼狈的找上看戏了一整晚的女孩子。
虽然过程十分坚信，但好歹是完成了要求。
女孩望着夏目举高的手中，散发着淡淡银白色光芒的线团，眼角微微弯起。
“寻找柱石吧，去陡峭的山壁上……”
“柱石那是什么？”
“火红色的……”女孩望向天际，蔚蓝色的天空辽阔无垠，她从那片会将人的灵魂，心智全都吸进去的天空中收回视线，笑着道：“染上了人血的石头。”
夏目贵志：“……”
因为猫咪老师一直看不见女孩的存在，包括她的语言也无法洞悉，全程只能靠夏目转达，所以当夏目说起柱石的要求时，它炸毛一样蹬了他一脚。
“你知道八原有多少峭壁吗？笨蛋！”
夏目捂住脸，神情沮丧。
“我知道，老师。”
猫咪老师“嘁”了声。
“我一不看着你就会遇到棘手的麻烦，还有那个女人，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东西，也没有妖气……”
在猫咪老师思考时，夏目弱弱的反驳。
“那个……虽然是比第一次见面时长大了一点儿，但还不到被当成女人的程度……”
“笨蛋！”
“唔！”
“我去附近的山壁上看看，你就和中级在附近找找！”
“……是。”夏目无奈的开始和其他妖怪一起搜索附近山壁的位置，火红色的石头本来应该非常醒目，可是不管他们怎样寻找，到了日落时分，归来的人们还是一无所获。
猫咪老师从巨大的妖怪原身变回招财猫的样子，不爽的甩甩毛。
“你不会被人骗了吧，夏目？火红色的柱石，我可是听都没听说过！”
“我也是！”
“我也是！”
两个中级妖怪不由表示赞同。
他们两个也跟着忙了一整天，此时也是疲惫不已，夏目苦笑着摇摇头，捡起手边这块从山壁上脱落的石块，太阳的光芒洒在它身上，像是将它染成了火红的颜色。
猫咪老师：“你有没有听我讲话！”
肥猫从后面扑来的一击，直直撞上夏目后脑勺，“duang”的一声，夏目抱着脑袋缩起身体。
“好疼啊！猫咪老师！”
猫咪老师不屑的撇嘴，“哼！”
等到疼痛稍微缓解，夏目贵志不爽的松开手，视线不经意间落到手里的岩石上，愕然的发现它已经完全变成了朱雀羽翼的模样，赤红的颜色，由一点点人之子的血开始向整体扩散。
通体透明的山石放在落日的阳光之下，红的仿佛即将燃烧起来的模样。
夏目贵志目睹这一切发生后，方怔怔的说道：“这就是赤色的柱石，染上人之子的血。”
和歌中所说的一模一样。
在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这块石头时，猫咪老师眯起眼睛，一股异样的气息在柱石变了模样之后突然显露出来，大妖怪的警觉几乎是立刻朝它传来警报。
锐利的猫眼看向自己藏身的方向，女孩躲在岩石后面，露出诡异的笑容。
当天晚上。
因为把休息日都用来找东西，精疲力尽的夏目没有拖延，几乎是吃完饭，洗完澡，和滋伯父与塔子阿姨打过招呼就躺到床上，没一会儿就变得半梦半醒。
然而往日里总会很快睡着的猫咪老师这次却瞪大了猫眼趴在睡熟的夏目身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关灯后的昏暗卧室，窗前洒落一片清澈的月华。
然后眼一花，突然多出一道矮小的人影。
猫咪老师傲慢道：“果然来了，就是你一直在支使夏目吗，有什么目的？这家伙和友人帐可都是我的东西，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觊觎的。”
人影在窗外飘忽了一下，轻薄的像是一片叶子，然后突然具备了实体。
“咚咚。”
窗户被她轻轻敲击两下，确保不会将屋主人吵醒，但又能完美表达她戏谑的心情。
“小猫咪，求人的可是你的主人。”
猫咪老师不假思索的道：“他是我的宠物，才不是什么主人！”
人影在窗外翘着脚看月亮。
猫咪老师不满的从夏目身上跳下来，蹑手蹑脚的挪到窗前，扬起圆圆的脑袋，眯起一对小眼睛。
“你到底是谁？”
人影在月光下渐渐形成一名少女的身形，但坚持不到几秒光芒就在强烈的冲击下溃散成了星星点点的碎芒，她看着自己这双小小的手掌，总觉得有些笑不出来。
混沌的记忆，但又仿佛拥有全知全能的权限。
万事万物对她都不存在秘密，唯独她自己是谁，是这个世界反馈给她的唯一真相。
虚假的权限，真实的残影。
她只是一道来自高位的影子。
真正的“她”，被整个世界拒绝，漠视。
……
“你可以叫我残影。”
“你的目的？是要利用夏目打破你的封印吗？”
“哎？”
“别装傻，得到夏目得到血厚，你的气息变得强大了不少，我的鼻子已经能捕捉到你的身姿了。”
猫咪老师说完，这团蠕动的“猫球”总算从窗户之间挤出来，视野之中，沐浴着月华的女孩并没有在它的视野之中，但是大妖怪灵敏的嗅觉已经确定了这个“影子”的形状。
猫咪老师不开心的哼哼道：“夏目那家伙到底有什么地方被您看上了？”
女孩笑了笑，语气调侃：“啊呀，态度恭敬了不少？”
猫咪老师冷哼。
“先是嗅觉，然后是听觉，等你把视觉也取回来，完整的你烙印在世人眼中的姿态，超过了绝大部分尊贵的存在。”
女孩轻叹：“这可不是有趣的事情。”
猫咪老师对此表示赞同。
“幸好您也这样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