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2022年12月24日, 圣诞前夜。

　　西伦敦，骑士桥，皇家阿尔伯特厅。

　　Jingle bells

　　Jingle bells

　　Jingle all the way

　　Oh what fun it is to ride in a one horse open sleigh

　　Hey

　　……

　　正在进行的是圣诞颂歌音乐会的大合唱环节。汉密尔顿家族的包厢里，本杰明-汉密尔顿身着黑色西服，跟随着华丽舞台上的乐队和指挥，跟随着台上的歌者, 像这座圆形剧场里的大部分人一样认真歌唱。尽管这看上去和听上去都有点滑稽。本杰明想起他很小的时候，无论是在教堂还是在这样的音乐会上，当需要合唱的时候, 他总是不乐意开口的那一个。他不知道今天他为什么这般有心情, 也许，是因为另外一个包厢里的那个穿着银色裙子的女人。

　　1851年，在伦敦海德公园成功举行了万国工业博览会后，阿尔伯特亲王建议建造一个永久的展览设施。二十年后，1871年，这座中央艺术与科学大厅终于建成。然而，亲王已于十年前去世。维多利亚女王为了纪念亡夫，把它更名为皇家阿尔伯特艺术科学大厅。这是这座红砖意大利风格的圆形古堡建筑的由来。它是骑士桥的地标建筑，陆灵住在骑士桥的时候, 经常从这里路过, 从她的窗户也可以看到它，游客从来都络绎不绝。她来这里参加过几次活动, 而今晚, 她是跟安柏一家一起来听圣诞颂歌音乐会的。

　　陆灵讨厌大合唱环节。陆灵不是真的讨厌大合唱环节。只是, 她从小一参与大合唱就会被其他人抱怨她把他们带跑调了。她总是强词夺理：“如果你真的熟悉节奏，你根本不会被别人打乱！”但就连老师都说，“克里斯汀，或许你可以不那么大声。”虽然她用的商量的、和缓的口吻。类似的事情，六天前在英格兰国家队的世界杯夺冠游/行庆典上也发生了。社交媒体上她唱歌的视频点击火爆——她无疑遭到了来自全世界的网友们的调侃和嘲笑，段子比她那年在QPR的圣诞派对上糟糕的舞蹈更多。如果说在飞机上她是不在乎，那在庆祝大巴上她是故意的。不会唱歌的人，快乐的时候，也想唱歌。她猜她只是想证明这件“愚蠢”的事。

　　但今晚是圣诞前夜，如此温馨的夜晚，陆灵不打算惊扰到任何人，所以她老老实实闭上了嘴。派崔克穿着深蓝条纹的西服坐在她身边，他唱的很认真，可能太认真了。不过，似乎除了《Jingle Bells》，他都不太记得歌词，所以他不时会低头瞄一眼他手上的红色精致小本。明明舞台屏幕上会显示歌词。陆灵莫名觉得好笑，他现在比较像他小时候，装模作样，乖乖的，谁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她差点就真的笑出了声，她连忙低头，闭紧嘴唇。派崔克的余光瞥到了她的动静，他仍然在唱，但他抓住了她的手。下一首开始之前，派崔克凑到她耳边快速说了句话。“你看上去很美味，我真想对你做点什么。”

　　整个大厅都很温暖，陆灵原本就有点热，这下感觉更热了。安柏夫妇，安娜-安柏和她的男伴，以及杰克的哥哥和妹妹一家，可就坐在他们前面。但派崔克就像是为了证明他不是在开玩笑似的，他的手松开了她的，转而去到了她被银色缎布包裹的柔软纤细的后腰，探索着往下。陆灵吸了口气，脸色有点变了。这个疯子。她隐蔽又着急地摁住了他的手，瞪向他。手掌的主人正襟危坐地唱着圣诞歌曲，仿佛很虔诚，他并未看她，但他嘴角的弧度出卖了他。过了一会儿，他的手总算离开了。

　　陆灵在心里吁了口气。她稍稍调整了下坐姿，尝试把注意力集中在这场音乐会上。其实，接到安柏一家的邀请的时候，她并非不可以拒绝，派特也说他更愿意把休假时间用在他们两个人的相处上。两周以后，他就要回归俱乐部的训练。只是陆灵一向知道圣诞节对于安柏一家的意义，她和派特原本的计划也是在圣诞-新年之后再离开伦敦去度假，所以为什么不呢？

　　不过，这种大型家庭活动，陆灵从小到大很少参与，她实在也算不上游刃有余。好在安柏家的这种大型家庭活动并不多，好在安柏一家都很和善。尤其，她跟杰克、露西和安娜认识多年，即便派特不是她的男朋友，她也喜欢他们。

　　圣诞颂歌萦绕在这座充满故事的独特建筑里，舞台中央有两棵亮着金光的圣诞树，现场不少观众还带来了红色的圣诞帽，满满都是节日的气氛。陆灵收回目光时，遇到了斜角处那个包厢里一双熟悉的绿眼睛。他看着她时，也在唱歌。她微微点了点头，率先打破了眼神接触。

　　陆灵和派崔克在音乐会开始之前就碰到了汉密尔顿一家。她于是再次见到了汉密尔顿夫妇和黛布拉-汉密尔顿，还有在那年欧冠决赛上见到但没有出现在世界杯决赛上的布兰登-汉密尔顿，以及布兰登的未婚妻。除此之外，另有好几位汉密尔顿家的亲友。多人寒暄耗费了不少时间，虽然这也是在陆灵的预料中。这种场合总是会碰到这样那样的泛泛之交，或是朋友。她只是有点意外碰到的是本，他居然还没有去度假。

　　世界杯结束快一周，很多英格兰球员被拍到在国外度假。比如子翔现在在美国，他们一家今年会在曼哈顿过圣诞-新年。菲尔则在游/行结束的第二天就带着家人飞去了迪拜——是的他又回中东了……

　　不多久，圣诞颂歌音乐会在热烈的掌声中结束，所有人都说圣诞快乐。

　　*

　　“那么晚安，亲爱的，明天见。”露西和杰克跟陆灵和派崔克道别。露西称中场休息的时候喝了太多香槟，现在很困倦，所以他们先走了。

　　目送了父母离开，安娜转过身，问派崔克和陆灵，“再来一杯香槟？”

　　派崔克耸肩，陆灵也觉得无不可。香槟送来，两对情侣各执一杯，聊起了才结束的音乐会。

　　“我很喜欢与圣诞相关的一切……”安娜的男伴侃侃而谈。

　　派崔克的手始终置放在陆灵的腰间，像是触碰琴键，时而移动，时而停滞，时而轻缓，时而迫力。他享受撩拨在边缘，他也喜欢观察她的反应，微微皱起的眉，或是突然发紧的身体。他猜她也喜欢。她偶尔会嗔怒地看他一眼，偶尔又主动往他怀里贴近。渐渐地，派崔克开始觉得安娜和她带来的男伴聒噪了。他侧过脸，薄唇去到情人的耳畔。他暧昧地在她敏感的耳朵周围呼吸着，她这一侧的肩膀瞬间紧缩，仿佛想要保护她可爱的耳朵和优美的脖颈。太晚了，它们都粉了，而且发烫。派崔克慢悠悠地低声询问，却又不像是询问，更像是引诱。“你想回家吗？”他问完，抬眼，看到本杰明朝他们走过来。

　　“你真恶心，派特！你的舌头都快伸到缇娜耳朵里了！”安娜实在看不下去，假装抱怨道。

　　派崔克懒懒瞥了一眼姐姐，“我没有让你看。”

　　陆灵略略有点尴尬，尽管在这之前，她喜欢且享受与派崔克的小游戏。她刚想说话，也看到了本杰明。

　　“嗨。”本杰明礼貌地说，“我想走之前过来问候一声。”

　　安娜转头冲本杰明眨了个眼，“Hi， gorgeous.”但她马上转回头取笑陆灵，也是道别，“明天见啦，腻歪的爱情鸟们。”

　　“所以她还认为我恶心？”派崔克看着姐姐的背影，讥讽道，“她当着她男伴和我的面，跟我的队友调情。”

　　陆灵和本杰明相视一笑，两人都心领神会，sibling issues.

　　“公平地说，派特，那不算调情。”陆灵在派崔克怀里转过脸。

　　派崔克的脸色马上缓和了些，事实上，他也冲她眨了个眼，“Sure， gorgeous……这算吗？”

　　陆灵忍俊不禁，而后她咬了咬下唇，用眼神提醒派崔克，旁边还站着本杰明。

　　派崔克看着她笑了下，转向了本杰明，“你家人呢？”

　　“他们已经走了。”本杰明说，有点空洞的目光在派崔克和陆灵俩人之间来回，“他们请我转达问候。我母亲说，任何时候你们有时间，欢迎去她的宅邸作客。”

　　“请帮我感谢汉密尔顿夫人，她人真好。”陆灵做出了礼节的回应。事实上，两次见面，她统共也只跟本杰明的妈妈说过几句话，她对她的大体印象是，美貌的贵妇，言行举止非常得体。

　　派崔克也道谢。然后，他抿了口香槟，耸着肩道，“家庭活动……”

　　“是的，家庭活动……”本杰明也耸肩。

　　两个穿着正式的男人对此似乎都有点无可奈何。陆灵轻轻笑了出来，“但你们两个唱歌的时候都很认真啊，像唱诗班的。”

　　他们同时看向她。

　　“怎么了？我这么说是夸赞。”陆灵假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继续反讽。

　　本杰明便自嘲，“这是圣诞前夜，人们会做疯狂的事，比如来皇家阿尔伯特厅唱圣诞颂歌。”

　　派崔克挖苦道：“可惜皇家阿尔伯特厅里没能留下著名的克里斯汀-陆的歌声。”

　　陆灵被逗笑，两个男人也跟着笑了。她突然想起什么，看向本杰明，“对了，你的毕业典礼是在这里举行的，是吗？”

　　本杰明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那双眼睛，很快，他接道：“是的。帝国理工学院和皇家艺术学院的毕业典礼都在这里举行。”他停顿了下，声音变得沉缓，“《歌剧魅影》25周年纪念演出也在这里。很多伟大的、著名的人都来过这里，有的已经死去了。很可惜的是最早提出建造它的人没有得到机会见到它。”他说完，灰绿的眼睛里也蒙上了一丝遗憾与哀伤。

　　尽管阿尔伯特亲王没有亲眼见到它，但维多利亚女王把她的爱与思念留在了这里的每一处，甚至阶梯扶手上。

　　派崔克轻声感叹，“科学与艺术，以及爱，有点罗曼蒂克的一个地方，不是吗？”

　　陆灵低低附和：“是的。”

　　本杰明的视线里有个模糊的银色轮廓，他在脑中描绘了很多遍，但他无法描绘出眼睛与声音。哪怕她就在这里，依然是虚幻的。他应该拿一杯香槟的，他想。

　　“我们得走了，本。”派崔克说。他猜想外面人流都分散了，应该不会堵车。

　　本杰明看了看表，片刻犹豫，他抬起头跟他们说：“当然，我也得回去了。噢有件事……你们新年在哪里过？”

　　“可能就在伦敦。”派崔克回答，他看了看怀里的姑娘，她也笑着看了他一眼。“我们元旦离开。”陆灵转过头跟本杰明说。

　　“那正好，我新年前夜有个派对，”本杰明微微一笑，看向她，又看向派崔克，“过来玩？”

　　陆灵有点迟疑，派崔克也是，他们看着彼此，没有马上回答。

　　本杰明又道：“Jake和伊恩会来，子翔和菲尔我还没问，不过，如果你们来，我想子翔和菲尔都会飞回来的。还有两个我比较亲密的朋友，人不算多，我当然不可能把整个英格兰或者整个QPR都叫来。噢，也许我应该问问A-bomb。”

　　派崔克直接问陆灵，“你怎么想？”

　　派特这样问，陆灵便知道他肯定不介意跟伊恩和子翔一起跨年。而她同样不介意跟爱丽丝一起跨年。当然还有菲尔-比斯利爵士。她想了想，事实上这些人一起跨年可能是难得的机会。

　　“听上去不错。”陆灵说。

　　派崔克笑了，他告诉本杰明，“我们会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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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本来想找皇家婚礼时拍的照片分享在微博的，但我都不记得是在4还是在5里，如果是4我连充电线都没有，真是时光匆匆啊，今天一会儿在微博分享一个Royal Albert hall的视频。么么哒大家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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