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这……周小姐，你看，实在不巧……”带周淳艾他们过来的李主管面露难色。
周淳艾跟梁喜康对视一眼，都怀疑这是推诿之词，否则哪有那么巧。
周淳艾：“李主管，您能不能帮忙协调一下？或者帮我查一下被谁拿走的也行。”
李主管便转头问，负责管理存档的技术员说是秦副总亲自过来取走的。
“秦副总？”李主管内心奇了怪，是什么重要的事值得高层领导亲自来一趟。
他跟秦副总级别差太远，但帮周淳艾拿存档又是副厂长亲自安排下来的，他不能撒手不管。
李主管不得已汇报了副厂长，几经辗转，终于得知秦副总他们就在研发部，根本没走，于是带着周淳艾跟梁喜康去找人。
周淳艾跟在李主管后边，一进会议室便看见大长桌旁围坐着十几名员工，每人面前一台电脑，看得极认真。
李主管在门口打招呼：“秦副总，不好意思打搅一下——”
围在主位附近叙话的三人同时抬头，一张熟悉的面孔毫无预兆地闯入周淳艾的视野，令她一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陆晏清对于她的出现同样感到惊讶，只是下一瞬脸上便笑开了，冲旁边的人说了句什么，然后对她招手。
待周淳艾走过去，陆晏清跟她介绍了秦副总，然后下巴一抬，让她看这一排电脑：“喏，找着呢。”
周淳艾长舒一口气，原本还以为要费一番工夫才能将存档搞到手呢，原来是被陆晏清捷足先登。
送走秦副总，两人走到一边，周淳艾不满地嘟囔：“你不是说不管我怎么处理吗？”
“我只说不管你怎么处理，但没说不帮你处理啊。”陆晏清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现在多好，心有灵犀，殊途同归！”
哪有这样的嘛！周淳艾咬唇看着他，埋怨的表情只维持了两秒，忽然伸出两只手，握住他的两根手指头晃来晃去，脸上露出个甜甜的笑：“谢谢哥哥！”
陆晏清捏捏她的脸，本想纠正一下称呼，但想来想去，好像也没有比这更亲密的了。
算了，哥哥就哥哥吧，难得糊涂，难得糊涂。
梁喜康在旁边时不时偷瞄一眼，总觉得他俩的相处怪怪的，情侣不像情侣，兄妹不像兄妹。
正好这时周淳艾转头看他：“康哥，我接个电话，这里你看着点儿。”
梁喜康比了个ok的手势：“没问题，放心。”
周淳艾走到会议室外的观景阳台，接起电话：“喂，秀珍姨。”
那边传来秀珍姨刻意压低的声音：“小艾呀，我想起个事儿。几天前小薇带男朋友来岛上，你三舅下来给伍味斋送菜的时候还碰上了。我本来也没当回事，但今天跟伍嫂子聊天的时候，她说起小薇那男朋友是个警察，我就琢磨着跟你说一声。”
“秀珍姨你是说……”
“也不一定，我就是觉得太巧了，你好好查查看，咱也不能随便冤枉人不是。”
放下电话，周淳艾心里尚算平静，这还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啊。
她老早就觉得有人在背后搞鬼，现在绿康新源那边刚起步，她还没来得及跟谁起冲突，若有人故意找她麻烦，多半是岛上的人。
小薇跟徐嘉宁走得那么近，始作俑者呼之欲出。
“怎么了？”陆晏清走过来。
周淳艾刚才秀珍姨的怀疑告诉他。
“我本来也正要跟你说这件事，我查出最初发帖的人毕业于花青市九中，跟徐嘉宁是高中同学，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加上秀珍姨刚才所说，多半就是她了。”
周淳艾点点头不说话。
陆晏清揽着周淳艾的肩膀来到隔壁休息区，给她点了杯奶茶，两人坐下后，才问道：“其实我有点奇怪，你俩就算话不投机，也不至于闹到这种地步吧？所以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说来也巧，周淳艾讨厌徐嘉宁，也跟三舅不无关系。她第一次见到徐嘉宁的时候，对方除了嘲讽小唐外，还说三舅像劳改犯。
正是那句话彻底激怒了她。
诚然，三舅是坐过牢，说他是劳改犯本来也不算错，但那时徐嘉宁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她对三舅的鄙夷并不基于事实，而是基于外貌。
单看外貌就给出如此恶意的评价，周淳艾怎么可能对她有好感。
再加上之后徐嘉宁“强买”不成，撺掇其他饭店商户一起孤立她，两人的梁子结得越来越大，最后终于在周淳艾“横刀夺爱”后彻底爆发。
陆晏清听完“啧”一声，之前周淳艾是说过讨厌徐嘉宁，他还以为只是某种程度上的同性相斥，哪想到还有这么一堆“前情提要”呢。
他卷着周淳艾耳边的发丝，心疼道：“被欺负了怎么不早跟我说？”
“你又帮不到什么忙，再说他们也欺负不到我。一开始被他们挖苦了不知道怎么回嘴，就让小娅帮我，后来多经历几次，我就能自己上阵了。只要不是我的错，谁也别想欺负我！”
陆晏清看她那骄傲求夸的小模样，笑着点了下她的鼻尖，问道：“那徐嘉宁那边，你打算怎么办？是来你办还是我来办？”
还能怎么办，又不能将她打杀了扔海里喂鱼。周淳艾刚要说话，便听到门口传来梁喜康激动的声音：“老板老板找到了！”
无人机的镜头离案发地太远，放大后的画面有些模糊，但人的衣着和动作基本能看清。
21点36分的时候，受害者出现在化肥厂外面的大马路上，紧接着一个穿灰色衬衫的男人扑过来，将人拖进了马路右边半人高的草丛里。
虽然有野草的遮挡看不清到底发生什么，但受害者挣扎得很激烈，有两次从草丛中冒出头来，又被拖回去，看得人十分揪心，周淳艾不自觉地抱紧了胳膊。
大概21点45分的时候，穿着军绿色工装的三舅出现，可能听到了呼救声，往右边瞧过去，紧接着手指着那个方向大喊一声，跑了过去。
片刻后，受害者从草丛中跑出来。
“麻烦往回放一点。”周淳艾出口道。
视频回放，明显看到女孩子在拉垮下的肩带，裹紧衣服的动作也很清晰。
接下来灰衬衫的男人提着裤带跑了出来，后面跟着三舅。三舅拉住那人后背的衣服往会拽，那人回头一拳打过去，被三舅避开。
接着那人又转身开跑，但脚下一个趔趄，整个人忽然摔倒在地。
陆晏清又让技术员往回放，看见那人提拳打人的时候放下了裤头，宽大的裤子掉到大腿上，转身之时左脚刚好踩到冗长宽大的右裤腿，绊了一下，倒地后头磕在马路右边的台阶上。
当时情况与三舅的陈述大致相同，周淳艾总算松了一口气。
有了这份证据，她就能帮三舅上诉申请重申，就算判决结果不会有大的改变，但从社会道德层面讲，三舅的名誉会有所扭转。
无论是小糖罐，还是三舅千疮百孔的家庭，都太需要这份迟来的沉冤昭雪。
将申请重申的事情委托给律师后，周淳艾第二天便回到A市上班，晚上抽空拟了一份小糖罐的声明。
陆晏清赖在周淳艾的书房不走，非要给她把关，看完后评价道：“干巴巴的，太过义正言辞，不够婉约。宝贝儿，有时候适当地示弱才能博得同情。”
周淳艾一愣：“我要网友同情做什么？”
“你算计赵培华的那股机灵劲儿哪去了？”陆晏清弯腰抱起周淳艾，走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自然而然地将人困在怀里。
“当然是满足他们的正义感和参与感了，经常上网吵架的人就是太闲，你得给他们找点事做，否则他们就会给你找事。”
“给他们找事？”周淳艾不明白。
“嗯。声明写简单一点，低调一点，用词考究一点，激发网友的同情心和正义感，引导他们去反驳之前的抵制和此后的质疑。”
周淳艾听他说得头头是道，将打开便签界面的手机塞给他：“那你写一个我看看？”
“我也不会，交给石岩就好。”陆晏清将手机放旁边，盯着周淳艾看。
周淳艾被他看得浑身发毛，身体不自觉地往后仰：“你，你看什么？”
陆晏清“啧”一声，无奈道：“宝贝儿，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一语双关啊？”
“就是一句话含着两个意思咯。”周淳艾撇嘴，看不起谁呢，就算她是理科生，基本的语文水平还是有的好吧。
“那我刚才的话另一个意思是什么，你说说。”
周淳艾懵住，她连他指的是哪句话都不清楚。
“能独立自主、靠自己解决问题当然是好事。”陆晏清惩罚性地捏着她的脸，“但你能不能偶尔也依赖依赖我，允许我多参与一点你的生活呢？”
周淳艾低头，嘟着嘴不说话。
“以前被岛上商户为难你不告诉我，跟徐嘉宁吵架不告诉我，家里遇到困难也不告诉我。现在发生这种事，你宁肯带着梁喜康到处折腾撞运气，也不肯多依靠我一点。我是外人吗？”
周淳艾拉扯着他的衬衫衣角，还是不说话。
陆晏清顶上她的额头，逼问：“嗯？我是外人吗？”
又沉默了半晌，周淳艾才开口：“跟徐嘉宁他们的矛盾是小事，没必要麻烦你，我家里出事那阵……是你先疏远我的。这次也是你说不管我，我才自己去的。”
陆晏清被堵得哑口无言，然而转念一想，也不能全怪他。
于是他捧着周淳艾的脸，咬牙切齿道：“小姑娘家家，报复心怎么就这么强呢，嗯？之前就算我疏远你，但我有没有跟你说过遇到问题尽管找我？有没有？嗯？”
“还有这次，能找到证据纯属运气，按我说的通过那封信找出受害者，才是最优解决方案。我不过就说了句气话，这也要记恨？”
“我的情商不够用，考虑不到你那些所谓的苦衷或不得已。”周淳艾将他的手扒拉下来，一脸认真，“反正我跟你学，你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你。”
陆晏清一听，给气笑了，连连点头：“好，好！”
他站起来，拉着周淳艾往外走，。
“学我是吧？来，现在就学给我看。你家门锁指纹给我录一个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