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鹿眠被林清远抬着下巴，被迫和他目光相对。
她有些困惑自己刚刚听到的话，迷迷糊糊地抬起手，想要摸一摸眼前的脸来确定真假，喉间却突然泛起一阵酸。
她立刻推开林清远转过头去，把喉间涌上的秽物吐了出来。
林清远：“......”
所以他刚才真心实意表个白，不仅没得到想要的回应，还把她恶心吐了？
林清远眉间聚起一股烦闷，但惦记着鹿眠现在喝醉了，又强自摁了下去。
他拍了拍鹿眠的后背，等鹿眠吐干净了将她扶起来，拧开水让她漱了口。
鹿眠身上沾了点秽物，林清远帮她外套脱了下来，又将自己身上的外衣给她穿上，让鹿眠乖乖站在一边，跟酒吧的老板借了工具，将地面清扫干净。
鹿眠吐完后整个人清醒了不少，她知道自己犯了错，乖乖地站在一旁看着林清远忙活，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行了，没怪你。”林清远把工具还回去，怕鹿眠冻着，带着她回了自己车上。
路过垃圾桶时，他指了指自己手里的衣服：“还要不要？”
鹿眠犹豫了下，怕林清远说自己大手大脚，迟疑着点了点头。
本来准备直接丢垃圾桶的林清远叹息了声，认命地去车上找了个袋子，将鹿眠的外套装了进去。
此时时间不算太晚，海大的宿舍还进得去。
但鹿眠醉成这样，林清远也不放心将她送回去让她一个人呆着，便让鹿眠自己选择：“你是要去陈昌明那，去我那，还是回家？”
喝的烂醉如泥回家鹿眠是不敢的，阿姨肯定会打电话告诉她爸妈。
林清远那鹿眠倒是有那个贼心，但奈何没有那个贼胆。
所以其实她只有一个选择：“去小舅舅那。”
她今晚冒用了陈昌明的身份给林清远打了个电话，最终还是要面对陈昌明的。
车上空调打的鹿眠昏昏欲睡，她索性靠着座椅，闭着眼睛。
林清远忽然叫了她一声：“鹿眠。”
鹿眠没有应。
林清远不在意，继续说自己想说的话：“不管你是真睡还是假睡，也不管你是真醉还是装醉。你明天酒醒之后，都要给我一个答复。”
“而且有一点我要提醒你，我这个人心眼小，不太愿意接受否定的答案。”
“记住了吗？”
鹿眠眼睫微颤，终究没有睁开。
*
鹿眠第二天睡醒时，陈昌明已经去了学校。
她刷牙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脑海里仍旧想着林清远昨晚说的话。
他说：我是她未来的男朋友。
他说：你体谅一下，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总要矜持一下别扭一下的。
他说：我明天需要一个答复，我这个人心眼小，不接受否定的答案。
鹿眠漱了口，盯着镜子里脸颊逐渐变红的自己，突然蹲下了身，将脸埋进了臂弯。
怎么办，心跳快的仿佛要从嘴里跳出来，嘴角的笑也压都压不下。
宿舍其他三人早就已经醒了，昨晚在群里问了下她在哪里，早上又说已经给她请了假。
她赶紧回了消息。
小鹿斑比：我昨晚住在了小舅舅家，现在准备回学校了。
文澜：陈昌明是你小舅舅？
透过手里屏幕，鹿眠哆嗦了下。
文澜怎么会知道的？
鹿眠看了眼通讯录，昨晚十二点左右有一通已接通的电话，来自田梓童。
估计是她们嗨完回到宿舍没看见她不太放心，所以打了个电话问问，结果没想到接电话的人是自己的老师。
鹿眠脑壳一疼，赶紧回。
小鹿斑比：小的现在就回去！回去以后保证给您一个满意的解释！
她收拾妥当正要出门，手里响了。
鹿眠低头一看，是林清远打来的电话。
昨晚的记忆再次纷至沓来，鹿眠抿了下唇。
完了，心跳又变得不受控制了。
鹿眠接通电话：“老板。”
林清远笑了声：“嗯，不叫舅舅了？”
就知道这人不会轻易揭过这件事。
鹿眠特别官方地解释：“我昨晚喝醉了看错了号码，不是故意打您电话的。”
想了下她还是不太甘心：“而且您和我小舅舅是朋友，我既然打错了电话，您其实可以帮我转一下，或者完全不管我也行的。”
林清远沉了下声音：“醒酒了？所以准备不认账了？”
昨晚林清远忙前忙后给她收拾善后的场景重新回到鹿眠的脑海里，鹿眠立定站好，乖乖道歉：“对不起，我错了。”
“乖。”林清远低笑，没再继续说这个话题让鹿眠难堪：“中午一起吃个饭？”
鹿眠温吞吞道：“中午不行，中午得回宿舍，接受三堂会审。”
“那晚上？”
鹿眠：“晚上的话...”
林清远威胁地“嗯？”了一声。
鹿眠立刻从善如流，见好就收：“晚上的话我很有空，还得谢谢老板昨晚特意去接我。”
林清远悠悠道：“道谢就不用了，只要我昨晚问你的事情，你没忘记就好。”
鹿眠不吭声，林清远又“嗯？”了声。
“我记得啦！”
“嗯乖。那你应该也记得，舅舅想要听到什么答案吧？”
“那我不记得！”鹿眠说完赶紧挂断了电话。
“专治，独裁，法西斯！”
鹿眠嘴上虽然骂着，但抑制不住的好心情透过眼角眉梢，全部展现了出来。
*
回到宿舍时候三只都在，听到门口的动静，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鹿眠讨好地晃了晃手里拎着的袋子：“我给你们打包了溢香居的饭菜。”
三人同时哼了声，傲娇地又扭回头去。
鹿眠关好门进来，将饭菜放在桌子上，挨个拉着撒娇：“哎呀好姐姐们，你们不要生人家的气啦，人家又不是故意瞒着你们的。”
那故意的台湾腔，让三人一个接一个的打着哆嗦。
文澜仰着下巴斜睨她：“真的知道错了？”
鹿眠点头如捣蒜：“嗯嗯嗯，真的知道了，好姐姐，你原谅我嘛！”
“那你坦白从宽，昨晚那个说是你未来男朋友的大帅比，到底是什么情况？”
鹿眠瞥了她一眼：“你不是要问我和陈昌明的甥舅关系啊？”
“害这有啥好问的，我要是有个天天找我茬的舅舅，我也不想认他。快跟我们说说，那男人什么情况？”
其他两个人也特别有兴趣地凑了过来。
鹿眠纠结了下：“你们虽然没见过真人，但你们其实都知道这个人。”
？
“就是我之前实习的那家摄影室老板，我之前跟你们讲过，我要追他来着。”
......
宿舍安静了一会。
田梓童感叹：“我虽然记得你说他帅，但我真没想到他那么帅。而且你不是说他三十多了么？我瞧着不像有三十了啊。”
文澜若有所思：“所以你其实没失恋？那你前阵子装忧郁给谁看的？白瞎了老娘半个月跟你说话都小心翼翼的。”
话都被她们两个说完了，席芮想了下，指着鹿眠：“从实招来！”
鹿眠从善如流，将最近发生的事情悉数讲了一遍。
直听的其他三人目瞪口呆。
文澜：“讲道理，除了言情小说里，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比言情小说还狗血的狗血桥段。”
田梓童：“你为什么不问他一下就先说服自己他不喜欢你了？”
鹿眠叹了口气：“你们真的不能怪我，他在游戏里当着我面把自己说的一文不值，而且一声不吭就去外地采景了，还把手机关了机不回我信息。我好歹是个女生啊，就算我先喜欢的他，他这样，我也做不到坚持表白啊。”
这倒也是。
席芮问道：“那昨晚呢？他来接你以后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又到你小舅舅家了？”
鹿眠笑的见牙不见眼：“他说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所以难免矜持一点别扭一点。其实我也是，我长这么大也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所以难免矜持了点别扭了点，也是情有可原的。”
田梓童三人同时做呕吐状。
田梓童又问：“然后你就答应了他的表白？”
“那倒没有，他后来送我去小舅舅家的时候说，让我今天之前给他一个答复，还说他心眼小，不接受否定的答案。”
文澜啧了声：“这男人，真自恋，又自我。”
田梓童赞同地点着头：“确实。但是讲道理，男人长成他那样，想不自恋也挺难的。”
文澜从昨晚就一直听到田梓童说林清远长得帅，心里一直痒痒的，想要看看。
她忍不住问鹿眠：“你有他照片么？给我看看到底长什么样，都快被你们夸成天仙了。”
“我翻翻。”
鹿眠记得之前有拍过林清远办公室的那张合照，便打开手机相册翻了翻。
手指忽然顿住。
她居然不知道，自己偷拍过这样一张照片。
大概是在从费城回来的飞机上，林清远靠着椅背睡着了，鹿眠睡不着，便无聊地刷着手机。
不知怎么就看到了林清远的睡颜，那时候她跟林清远满满的不对付，自然不会对着他那张脸脸红心跳。
出于恶作剧的心理，她用手指隔空摆出毁了林清远睡颜的手势，拍了各种各样的照片。
这一张大概是不经意，她没有摆出任何的姿势，连带着自己半张脸也入了镜。
照片里的林清远对着鹿眠的方向微微侧着头，五官精致，睫毛纤长，嘴角微微弯起，像是睡梦中梦到了什么好事。
不知道是不是拍摄角度的问题，照片里林清远的头，好像枕在了鹿眠的肩上。
就像是因为靠着她，所以换来了一场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