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从梦中醒来 连载

当我从梦中醒来

分类:灵异悬疑 作者:何不喝 字数:3万字 标签:当我从梦中醒来,何不喝 更新:2024-07-03 09:59:09

16岁那年,郗望患上了嗜睡症。这是医生的说法,在她看来那叫「穿越」。毫无预兆的晕倒后,在陌生的地方醒来,眼前是正在遭受苦难的人。可英雄拯救世人的戏码并未出现。她的故事里,从来改变的结局,只有死亡。被暴力 ...

这一天,我醒来睁开眼,第一时间看向窗外。

那株高大的桂花树正安静地伫立着,散发出浓郁的香气,几乎要伸进屋里的枝条随秋风舞动,亦如昨日。

我正发着呆,春花的大嗓门从远处传来,几乎响彻整层楼:“去你妈的!老娘不玩了!”

几秒后,伴随巨大的哐啷声,厚重的门被她一把推开,撞击在墙上,来回震荡几下,和她跑动起来时肚子上的三层游泳圈,有相同的效果。

春花就这么风风火火地冲进来,一屁股坐在靠门的那张床上,喘着粗气。

走廊里传来一阵嘲讽地笑,她又气不过,起身叉腰,站在门口一顿输出。

大概率是打麻将输了钱,这些年我已经习惯了。

在她激情对骂的时候,我打开电视调到早间新闻,看清左下角10月15日的字样,恍惚的心绪才彻底平静下来。

有个小城市发生了地震,满地残垣断壁,记者采访了灾后的幸存者。

两个国家间的战争,持续多年仍在继续,炮火连天中,是流离失所的孩童,清澈的眼睛里满是惶恐。

曾被评为“感动中国十大人物”的老人去世了,专题播放着他舍己为人的英勇事迹。

……

世界这么大,每天每时每刻都有令人悲痛的事情正在发生。

我紧盯着屏幕,试图带到每一种足够伤心落泪的情绪里,最终也只是揉了揉干涩的眼睛。

春花不知什么时候结束了骂战,静静地站在一旁,神情复杂地看着这一幕。

“哭不出来,就别哭了!”见我颓然地靠在床头,她抢过遥控器关掉电视,开口道:“有这闲工夫,不如帮我教训一下李大嗓!”

说着,便把我从床上扯了下来,连推带拽扔在了棋牌室的麻将桌上,丝毫不在意我蓬头垢面,连睡衣都没来得及换下。

我和春花相识已经四年了,这也意味着我被送进这所郊外的疗养院,四年了。

四年前,我在苏市中心医院醒来时,身边空无一人,只有检测着生命迹象的仪器发着亮光,我熟练地按响床头的呼叫铃,等待着进来的医生,和随之而来的各项检查。

窗外四季轮换,记忆里的深冬变成了盛夏,厚厚的积雪被蝉鸣取代。

我从医生的口中得知,自己这次昏睡了386天,是12年来最久的一次。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和往年每一次都相同,除了轻微营养不良,其他指标一切正常。

在医院观察一周后,我被父亲安排的司机送进了“语山疗养院”,他和母亲并没有出现,直到现在也没有。

我在当天便住进三楼靠东头日照最好的一间房,我知道这是父母的安排。

他们爱我,所以在我出生时满怀期冀,为我取名“郗望”。用稀有的姓氏,承载着最普通的祈望。

我从未怀疑过他们的爱,即便在我久病后,弟弟出生,他们移居国外,我仍然相信他们是爱我的。

每天照在床边的日光、窗外移植的四季桂以及高昂的疗养院费用,都是他们爱我的证据。

只是生活逼着他们前进,而我被迫留在了原地。

语山疗养院里住着近百位退休老人,大多是苏市本地人,和我家这种从北方迁居而来的不同,他们骨子里自带着的矜贵。

尤其是那些身形瘦挑的阿婆,讲着吴侬软语的南方话,穿着绣花的开衩旗袍,描着远黛细眉,举止极为优雅,每根银丝都是精心打理过的。

和我同住一室的,是春花。

她也是苏市本地人,却和其他人截然不同。

矮小肥胖的体型,常年不施粉黛,着素色的棉麻衣物,染着夸张不合时宜的红发。宽松肥大的裤脚在天热时被挽至膝窝,露出粗萝卜般的小腿,杵在布鞋里。要不是那些价值不菲的成套首饰,她倒真像刚从地里插秧回来。

春花一开口洪亮的嗓音,把软糯的南方方言,都变得通俗不少。尤其是急眼了,飙出来几句北方话,更是颇有些市集里的热闹气。

据她说,自己年轻时也是温柔如水的姑娘,只是在北方打拼生活,才沾染了这样的匪气。

语山其他老人,对这样说法嗤之以鼻,坚持认为她这是性子里带的“粗俗”,改不掉。

和外表的大大咧咧不同,春花要求苛刻,心眼又极小,脾气很是暴躁,常因为一点小事开骂。

前些年,疗养院陆陆续续给她安排过室友,只要是脾气性格最好的,都会先在309住些时间,但没一个人能坚持下来。

连最是好处的李阿婆,都被她埋怨洗头膏味道太重,说话声音太大,气到心脏病发,搬离了出去。

李阿婆搬走时,站在走廊高声质问,既然春花不喜欢室友,为什么不住顶楼的VIP单间,反正她有的是钱,这样对谁都好。

质问并没有得到回应,反倒是春花趿拉着布鞋,叉腰站在走廊,扯着嗓子道:“凭什么你们都找室友,老娘就得花高价一个人住!老娘乐意住哪就住哪,管得着吗你!”

春花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也因此,她在语山住了十余年,别说一个关系亲近些的玩伴,连能同住月余的室友,都没有遇上一个。

我搬进去的那一日,春花已经孤身住了三年。

疗养院早已放弃给她找室友,只是悄悄涨了她的年费。当然,是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直接通知了她的儿子。

我随年轻的护理员推门进去时,春花正跟着电视跳操,有一个弯腰触地的拉伸动作,她费了半天劲,连膝盖都没摸到,动作还颇有些滑稽。

听见有人进来,她埋着头哼哧着让小王搭把手,被点了名字的护理员,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翻了个白眼,一动不动。

等待了片刻,不见人来,春花也没放弃,依旧努力弯着腰,豆大的汗水在地上氤氲开来。

我见状放下手上的东西,走上前按压她的脊背,被汗水浸湿的棉麻上衣有些滑腻,我忍不住皱起眉头,加大了手上的力气,终于让她短暂摸了下膝盖,算是完成了动作。

她顺势瘫倒在地上,闭着眼大喘气。我则趁着空档,把手上的汗渍擦在她的床单上。

疗养院的房间格局都是一样,陈设也极为简单,但细看并不简陋,中式家具甚至有些高雅,靠窗的空床显然是留给我的。

虽然护理员极尽逃避,但介绍室友的流程还是来了。

“春花阿姨,这是新来的室友,叫郗望。”她虽背地不喜,但面上掩盖都极好,至少露出的笑容,挑不出一丝毛病。

春花缓了口气,勉强从地上支起半个身子看向我,对视一眼,嫌弃的神情瞬间显露在脸上,她嘟囔着:“搞什么!年纪轻轻住什么疗养院。”

护理员堆起职业微笑,解释道:“她是因为身体原因,过来调理的。”

“哦,就那个总是昏迷的丫头啊,我看这不挺好嘛。”

“对,是时英院长之前跟您提起过的,有嗜睡症。您不是同意了吗?”

护理员口中的时院长,是语山疗养院的灵魂人物,外表看只是个朴素的老人,实际上很有能力,在二十年里,亲力亲为把这个荒野地打造成如今的规模。

最难能可贵的是,她一点架子也没有,对每位老人都极为和善,大家有什么都愿意和她聊。我进入语山也是受到了她的帮助。

听到时院长的名字,春花才抬眼看了我一眼,只是话语中依旧不屑:“咳,我以为是个植物人,还想着总算老实点,这活蹦乱跳的,可惜了!”

其他人开口之前,我已经抢先扑了过去,把春花压在身子底下,揪住了她火红的头发。

在护理员的惊呼下,我和春花刚见面就打了一架,六十多岁的老人和常年卧床的女孩,谁也不服谁,竟打了个平手。

直到时英院长赶来,制止了这场闹剧。

原本我和春花不应再做室友,但谁让我俩脾气都犟,不愿认怂换房间,反倒就这么住了下来。

不过起初的日子并不太平,春花只要扯着嗓子开骂,我就扑上去薅她的头发,任凭她怎么辱骂挣扎就是不松。

对于这个年纪的老人来说,头发就是脸面。打了不知多少次,直到有天春花起床梳洗,发现挽起的发髻明显小了一圈,战火才算平息下来。

我和春花表面上握手言和,让整个疗养院都松了口气,至于我俩暗地里的较劲不和,大家都睁只眼闭只眼。

坐在麻将桌上时,才八点。

对语山其他老人而言,已是奔着晌午。毕竟他们早上五点就准时起床,在公园遛完弯,七点不到就坐在了这张临山的桌子上。

但对于我这个未满30岁的青年,还是睡回笼觉的时间。

我打着哈欠,起了手清一色的牌,春花坐在一旁,眼睛放光,忍不住吸了口气,脸上溢出笑意。

“这把看来不错啊,起到好牌了?”李阿婆瞥了她一眼,酸溜溜地开口,翘起小指,优雅地丢下一张牌。

“李大嗓,你少管闲事!”春花瞬间收敛起笑意,贴近我耳边悄悄问:“我又表现得很明显吗?”

我侧过身子躲开扑在耳边的热气,点点头。她便颓败地用手遮住脸,但还是透过指缝恶狠狠瞪了李阿婆一眼。

在语山,春花很不讨喜,但大家都爱跟她打牌,只因为她什么都表现在脸上,且不说这些老谋深算的高手,就是刚学会认牌的新人,也能从她这里胡上几把。

用李阿婆的话讲,春花输牌那是再正常不过,就不说她的表情,你都能从她三层下巴肉上,看出手里这张能不能打。

就像现在,春花一个笑就早早暴露了。起手的好牌,被三人严防死守,好在最后还是靠着自摸赢了局。

两个小时后,上家张大爷先撑不住,下了桌。

离开前愤然拍着桌子,冲着春花一顿输出,发泄不满:“春花,你真没意思!输不起就找小郗,有本事自己玩!”

春花赢了钱,心情极好,脸上的皱纹都盛满笑容,也不跟他计较。

我撑着下巴,看向张大爷,几缕银发从左一直盖到右,但因着情绪激动,此时正随风飘起,露出锃亮的头顶。

注意到我的视线,张大爷神色慌张,伸手捋了捋所剩无几的头发,哼了一声拄着拐离开了。

在语山老人们眼里,我是唯一能和春花共处,还让她甘拜下风的人。

如果说春花是不讲道理的混球,那我就是心狠手辣的魔头,稍有不和便薅人头发。

这么论的话,我和春花也算得上合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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