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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
王逸睁开双眼,充血的双眼一片血红。
那愤怒和不甘,从那血红中溢了出来。
冷汗顺着他的脸颊,缓缓滴下。
他大喘着粗气,脑子里还有点懵。
明明上一秒还发不出声音。
现在竟然喊了出来。
他清楚记得,自己刚被按在台子上。
就一针麻醉打来,挣扎的四肢缓缓停下。
身上的触感接连消失。
只剩张着的嘴巴,嘟囔着谁都听不懂的话。
他看到一个戴口罩人,俯下身,扒了下他眼皮。
耳边传来了声音。
已经分不清男女,他听的很勉强。
“这个人很眼熟啊。咦,他被开过?”
“他上个月被取了肾脏。”
“我上个月有取过吗?”
“是三组的人,你猜猜他是谁。”
“我怎么可能猜到。不过看着确实有点眼熟。”
“哈哈,眼熟就对了,就是几年前把这里弄的到处是血的那个人。”
“那个人啊,就是才进来,大喊大叫。说自己是老板亲戚,还要弄死我们的那个人?和他有什么关系。”
“二人是父子。”
老板亲戚,父子?这些信息在王逸耳边响起。
他脑海中仿佛划过一片闪电。
待他准备认真思考时,眼皮重重的落下。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也许很久也许只是一瞬。
他耳边渐渐有了声音,从低到高。
似乎是是一个女声。
“麻醉剂量不足,要恢复意识了。”
另一个声音响起,是男声。
“草特吗的…那群疯狗,又搞老子的麻醉剂。”
“这对父子可是真够倒霉的,都是中途醒了。”
“他爹那,是你故意没打够吧。”男声语气有点无奈。
“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老办法。”
“那快点取心脏。”
“知道,知道。这肾脏,肝脏可不能浪费了。”
听到这。
他心头涌起不好的预感,难道?
这时他感觉到身体微微刺痛。
然后四肢被束缚起来,收紧。
额头,口腔,也是。
接着是脖子,已经喘不上气了。
一阵癫狂的笑声响起,那个男声再次响起。
“哈哈哈哈,也不能说倒霉,这简直就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啊。”
“你们都可以同时享受这极致的美味。”
“嗯,真美啊,这鲜艳的红。”
“我听到了,它在呼唤我。”
“小可爱,不要急,我来了。”
听到这,王逸也明白接下来的事情。
大脑疯狂的发起命令,回馈的是无力,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仿佛鬼压床般。
本来就被打了麻药,更何况身体还被绑住。
突然一股刺痛,从心头蹿起,直冲脑门。
微闭难睁的眼睛,瞬间瞪大起来。
头上,脖子上的青筋根根凸起,冷汗颗颗冒出。
想喷出喉咙的声音,切被堵在束缚带上。
手指狠狠抓起,指甲崩裂,指尖跟着破开。
手臂拧动,皮肤被绷带扯开。
也抵不上心口的痛。
那是真真切切的,剜心之痛。
回忆戛然而止,王逸双手抚上心口。
痛感仿佛是幻觉,早已从身上消失。 又仿佛真切发生,深深印在心头。
这是什么地方?
他抬头看到眼前,那是一口停在长凳上的黑色棺材。
他一愣。
“难道这就是死后的世界,到地府了?”
深吸一口气,一股熟悉到,能另他安心的味道,涌入鼻尖。
他没多想,只是奇怪的喃喃自语。
“这就是地府吗?”
他眼中愤怒再度喷出。
“地府吗?我要回去!”
王逸刚有动作,突然双腿一麻。
他发现自己正跪在一个蒲团上。
他一时没能起身,只得先微微撑着身子,手摸向腰间。
心头想着,这人死了,腿竟然还会麻。
不过腰伤和心口倒是没问题,完全好了,之前的无力感和深入骨髓的疼痛消失了,感觉身上充满了力气。
心下一定,开始认真打量起来,准备好好看看这地府的模样。
可是越看,越觉得似曾相识。
此时天刚蒙蒙亮。
最大的光源来自左手边。
厚重的泥墙间,夹着一扇老旧的木制窗子。
窄小的木窗,乌蒙蒙的玻璃。
最亮处竟是一条狭长的缝隙,窗子看来已经损坏,无法闭合。
这窗子。
一股记忆瞬间从王逸脑海中冒出。
那是他小时候的记忆。
那时他和爸妈还有爷爷奶奶,住在山上。
那是一座土坯房,
三屋的小房子,房子并不高,但还是搭了楼板,放些杂物农具。
堂屋也是有一扇窗子。
他记忆中,那窗子还是完好的闭着,从未打开过。
长大了点,他就结识了新的玩伴。
在他和玩伴的努力下,窗子坏了,再也关不上了。
那天他低着头站在爸爸面前。
爸爸摸了摸他的头,笑了起来。
“小逸啊。爸爸喜欢开着窗子,早就想打开了。”
想到这,王逸摇头一笑。
转眼看到屋中立着的一根柱子。
那是一根圆木立柱,正支撑起上面的木制楼板。
立柱没有刷漆,却布满了横七竖八的各色线条,凌乱,毫无章法。
同样的儿时故事,没错,他记忆中的爷爷家,也是同样一根立柱。
那根立柱,在他和玩伴眼里,这没上油漆的立柱,光秃秃不够好看。
于是二人留下了一幅浓墨重彩的,后后后现代主义的盘龙立柱图。
晚饭时,他指着立柱,在饭桌上简介绍起来。
“这是,龙头,龙角,还有这这这…对对,那是龙爪。”
爸爸面无表情的看着,时不时的往嘴里扒拉一口。
妈妈则站在他旁边,不时的附和,最后开口。
“我们家小逸真棒,以后肯定是个大画家。”
“呵呵,还真是一样。”
儿时温暖的记忆一桩桩涌上来。
王逸嘴上笑着,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下来。
一样,为什么一样?怎么可能一样?
那已经泛黄的小木凳,和木桌。
那红漆的柜子。
那贴在墙上的老旧的供台。
那墙上的老黄历。
全和幼时,记忆中的家一模一样。
那是他一直到十岁的记忆,那里有爸爸妈妈,有爷爷奶奶。
十岁后他随着爸爸妈妈去了城里,但记忆中的场景从未忘记。
王逸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去,那一本被钉在墙上的老黄历。
黄历上的日子。
三月八日,农历初六。
宜,入殓安葬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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