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善逝 连载

药王善逝

分类:玄幻奇幻 作者:山中野鹿 字数:4万字 标签:药王善逝,山中野鹿 更新:2024-06-26 10:28:30

一卷经书,两个世界。一个皇朝争霸,世人修仙求长生,一个繁华都市,诡异复苏降灾祸。林诺天生残骨,游走两界之间。红月之下,古庙之中,黑袍药师操控生死,炼丹问仙道。尸骸之上,楼厦之间,病弱少年占卜吉凶,寻迹 ...

太阳西落,夜幕降临。

宜阳城的郊外的老林子深处,一座破庙里灯影晃动。

张秀才正站在庙门前,紧张的来回踱步。

他被人蒙着眼睛带到这个古怪的地方,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但与他约定的那位“大人”却还未出现。

外面的风一直吹,红色的月光将张秀才的影子拉的很长,屋檐下的破灯笼摇个不停,晃晃悠悠,一如张秀才此刻的心情。

“请问小善姑娘……我还要等多久?”

张秀才询问的方向,一个女童从庙门里蹦蹦跳跳走了出来。

她身高不到三尺,身着一件大红色的织锦袄子,上面绣满了万寿花纹,她脚上穿着一双红色棉鞋,头上扎了两个麻花辫,看上去就像个可爱的棉布娃娃。

“佛爷一直在哦,他在看着你。”被张秀才称作小善姑娘的女童俏皮的说道。

她体型明明是个女童,却长了一张成年女人的脸,容貌精致妩媚,漂亮的没有一丝瑕疵,如同工匠手里最精美的作品。

张秀才看着小善姑娘,心里感觉莫名的别扭,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恭敬的说道:“那我再等等。”

庙外突然下起了大雨,黄豆般大小的雨点砸在屋顶的瓦片上,噼啪作响。

张秀才四下张望了一番,似乎在糟乱的雨中听到奇怪的窸窣声。

像是某种动物爬行的声音,似乎在庙门后的阴影里,又似乎在堆满杂物的箱子里面。

“荒郊野外,不会有什么野兽吧。”

张秀才在心里念叨,抬头看了眼那写着“善逝寺”的匾额,这小庙破败不堪,就连看门的金刚也缺胳膊少腿,也不知道那位“大人”为什么会约他在这种地方见面。

要不是逼不得已,张秀才也不愿意到这里来,当初他茂才于乡里,岁科察举入京,当了个不大不小的司官,原本前途光明,却因不小心得罪了临贺王萧正平,被罢官入狱,要不是散净家财,打点关系,现在恐怕还在大牢里待着。

半年的牢狱生涯不但毁了他的身子,就连老婆也跟人跑了,可怜他一介病弱儒生,要真在这破庙碰到豺狼虎豹,恐怕凶多吉少。

“好了!”

小善姑娘的声音打断了张秀才的胡思乱想,她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到张秀才的面前,抬起如花的面容。

“佛爷说你合格了,跟我来吧。”

它跳过高高的门槛,往庙里走去,张秀才急忙跟了上来。

然而就在他进门的瞬间,头顶再次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张秀才抬头看了过去。

这次的声音清晰无比,就在门边的金刚石像后面,阴森的角落里挂满了蜘蛛网,有条黑影窜了过去。

“原来是两只大蜈蚣啊,没什么大不了。”

张秀才微微松了口气,又定睛看了一眼。

那两只蜈蚣浑身都是黑毛,也不知道吃了什么,长的又粗又长,甚是恶心。

张秀才自嘲的笑了笑,正要将目光从金刚雕像上移走,忽然发现两条黑毛蜈蚣分头钻入了金刚的眼眶。

这怒目的金刚不是泥塑吗?怎么眼睛是空的?

张秀才心头一怔,就见黑毛蜈蚣的尾巴刚一消失,那金刚居然眨了眨眼睛,似乎把目光对准了他。

一股寒气从脚底涌了上来,张秀才猛地往后退了一步,而那金刚的目光却随着张秀才的移动而动,空荡荡的眼眶里漆黑一片,看不出一丝情绪。

“快点进来!”前面的小善姑娘催促道,“佛爷只有一刻钟的时间,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小善姑娘的话让张秀才产生了匪夷所思的联系,难道那位“大人”刚才就是用这金刚的眼睛在审视自己?

他心里即焦躁且恐惧,但不敢多说一句话,他想起了那位介绍他过来的朋友曾经告诫他。

“进入善逝寺后一定要保持冷静,无论你看到了什么,不要大惊小怪,切忌大喊大叫!”

想到这里,张秀才死死呡住嘴巴,快步走进了庙门。

寺里比寺外还破,张秀才不敢乱看,于是把目光放在了走廊外,那里的蒿草长得有半人高,而草丛里面……

张秀才扫了一眼,在看清草里的东西后打了个寒碜,浑身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

草里面居然有几根断掉的人手,而且那些手还在动,它们五指撑地,像动物一样爬行,似乎在做某种单调而古怪的游戏。

张秀才整个人都僵住了,如果不是心里早有准备,他已经不顾一切的跳了起来。

“不要着急,马上就到。”

小善姑娘温柔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但张秀才紧绷的神经却没有任何放松。

两人继续前行,没过多久,一座高大的主殿出现在张秀才眼前,如庙里所有的东西一样,破败颓废,屋顶都塌了小半,从大门上的匾额上依稀看到“大”与“雄”两字,应该是大雄宝殿。

小善姑娘推开大门,张秀才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逐渐看清了殿里的情况。

大殿的中央躺着一座大佛,而两侧莲台陈列着六具姿态各异的佛陀塑像,看上去虽年代久远,却又不失庄严。

同时,佛像下的供桌前坐着一个消瘦的人影,披着一件宽大的斗篷,让人无法判断他的性别。

张秀才恭敬的对着那个人影鞠了一躬:“尊敬的药师大人,在下张孝举应约求见。”

“坐下吧,张居士。”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

张秀才怔了一下,这个声音听上去年纪不大,与他的认知有很大的区别。

他下意识捏紧了手心,看向了大佛的眼睛,在发现佛像是闭眼后松了口气,来到武川郡不过两个月,他已经数次听过这位药师大人的本事。

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这是所有接触过药师人的统一评价。

这时,药师的斗篷动了一下,张秀才看到一只苍白的手掌从里面伸了出来。

他的五指很长,指甲被修剪的十分整齐精致,但由于过于瘦削,看上去死气沉沉的。

张秀才注视着桌面,只觉得这只手虽然病态,却拥有一股难以言喻的美感,精致而易碎。

他按照指示坐在桌子前面的椅子上,接着就听到斗篷里再次传出声音。

“张孝举,生于乙丑年正月,今年三十七岁,父母双亡,乃家中独子,临江县外楼山村人,曾在京中为官,因得罪朝中显贵被罢官贬黜,找我的目的是想知道叔叔张岭留下的‘锁’在哪。”

张秀才心里一惊,他还没有说话呢,对方怎么知道了他此行的目的?

两月前他从京城返乡,收到武川郡寄来的信件,里面有一封信与一把锈铁钥匙,信里的意思是他的堂叔意外身亡,由于没有子女,留了一大笔遗产给他。

张秀才曾就听父母提及,他父亲的胞弟张岭曾经在蜀中一带做买卖,积攒了几辈子都花不完的财富。

穷困潦倒的张秀才没想到自己还有这样的好运,简直柳暗花明又一村。

于是他找朋友借了笔盘缠,走了半个多月,一路颠簸,终于到了武川,并给叔叔张岭办了场体面的葬礼。

可是等他继承遗产的时候才发现,那笔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遗产不过是座近乎废弃的老庄子。

就算事实摆在眼前,张秀才也不愿意相信他白跑了一趟。

直到多方打听,这才得知,张岭早年的确富甲一方,但死前几年迷上了炼丹养生,拜了个黄袍子老道为师,说是能长生不老,飞升成仙,因此花光了毕生的积蓄。

这趟武川之行,张秀才花费不小,要这么回乡,没钱事小,丢人事大。

张秀才不死心,于是将目光投向的和信一起寄过来的锈铁钥匙,这把铁钥匙虽锈蚀严重,但用料极好,且做工精良,柄上有祥龙腾云之纹。以张秀才的见识看来这锈铁钥匙绝非凡品,由此可以推断,这钥匙对应的东西也绝不一般。

或许是一个藏着叔叔张岭的棺材本的宝箱也说不定。

张秀才此行的目的也正是如此,找“药师”大人询问这把锈铁钥匙的用途,可他还没说话,药师却已经知道了他的来意。

这个药师真的这么神?

又或者……

张秀才下意识握紧了口袋里的锈铁钥匙。

斗篷里面发出一声嗤笑:“张居士,我如果对你的钥匙感兴趣,你没进门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张秀才的脸红了一下,他没想到药师看破了他的想法,他刚刚的确怀疑对方觊觎张岭留给他的遗产。

“既然药师大人已经知道了我的来意。”张秀才犹豫了一下,将手里的钥匙放到了桌子上,“那么还请大人告诉我这把钥匙对应的锁在哪?”

药师用食指勾住了生锈的铁钥匙,顺着钥匙上的纹路轻轻的抚摸了一会。

“作为代价,我要的东西你带来了吗?”药师问道。

张秀才拿出了一个小木盒子,将它打开后摆到了桌上。

“鬼面虎的眼珠,两颗,我已经带来了。”

只见两颗拳头大小的眼珠子正躺在木盒里,它的形状和人类的非常相似,外表表现出淡淡的红色,瞳孔很大,而且还在转动。

一直守在旁边的泥人小善姑娘走了上来,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慢慢的弯下腰,审视了一会盒子里的眼球。

“的确是鬼面虎的眼珠,而且活性还没有丧失,符合验收条件。”

听到小善姑娘的话,张秀才松了口气。

盒子里的这玩意可不好弄,不但花光了他剩下的所有积蓄,而且还搭上了不少人情。

“收起来吧。”药师将生锈的铁钥匙抓到了手里,同时指了指桌案上的一个小碗,“张居士,我需要一点你的血。”

一点血吗?

来之前,朋友的确和他提过。

张秀才的腮帮子鼓了鼓,从袖子里拿出准备好的小刀,划破手掌,将血挤进碗中。

这个碗很小,比寻常人家吃饭的饭碗小了一半,张秀才挤了小半碗后,药师便叫停了他。

“可以了,这么多足够了。”

低哑的声音从斗篷下面传来,药师用他纤长的手指沾了一点血,然后在桌上画出了三个鲜红的圆圈,这三个圆圈相互交叠,组成均衡的三角形状。

张秀才用纱布捂住手掌的伤口,警惕的看着对面,见药师的手指按在三个血圈的中点,同时将那把生锈的铁钥匙放在了中间。

只见他瘦削的手掌上散发出淡淡的红光,手腕的部位,一道血红色的咒纹慢慢浮现。

那是一条精致而繁复的蛇纹,首尾交叠,邪异鬼魅。

张秀才感到一种阴森的气流从他面前的药师身上散发出来,室内的温度猛地下降,如入冰窟。

桌案上的三个血圈似乎活了过来,鲜红的血迹沿着不同的方向延展,构建出一个又一个繁复如同莲花般的纹路。

与此同时,墙壁与天花板上,窸窸窣窣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次的声音更加密集,也更加贴近。

张秀才抱紧手臂,下意识转了下眼睛,瞬间看到头顶的佛像嘴里涌出了许多黑毛蜈蚣,它们或大或小,瞬间爬满了整个佛像的身躯。

张秀才差点跳起来,天知道他靠着什么样的意志力才能不立刻逃跑。

紧接着他又听到两侧响起了墙壁裂开的声音,一根根惨白的手臂伸了出来,它们似乎想要推开罗汉像,从墙里爬出来。

同时大殿的天花板上,无数缕湿滑的头发慢慢滑落,里面咯吱咯吱,里面有什么东西在笑。

这都是些什么鬼?

张秀才的两条腿都在发抖,他用最大的克制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以防药师的结果还没有出来,他就已经被屋子里的东西给吓死了。

就在这时,药师的声音再次响起。

“老宅东厢,一栋依山而建的古楼,第二层一直往里走,西侧的房间,进门后再往左走三步,第二块墙板后面,你要找的东西就在那里。”

随着药师的话音落下,桌案上的三莲花血纹闪烁了一下,瞬间消散。

屋子里的怪声兀的完全消失,蜈蚣爬回了佛陀的嘴巴,手臂缩回了墙里,头发也退入了房梁。

生锈的铁钥匙被扔了回来,张秀才急忙接住,对着桌子后面的人影又鞠了一躬,接着头也不回的冲出了大殿。

“张居士。”

远远的,药师的声音从门后传了过来。

“如果你又遇到了麻烦,欢迎你再次光临,下次我要的代价不多,只要是你一半的遗产……”

张秀才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一句话也不敢回,他飞速的跑出古庙,发誓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回到这里来了。

“切,胆小鬼。”

当张秀才的身影消失在夜色后,宽大的斗篷里,被张秀才称为“药师”的人发出了一声轻蔑的嘲笑。

“我还准备告诉那家伙,他的叔叔张岭没有死,他这会子回去,要小心被人剔了骨头,做成人肉包子呢。”

药师的声音变得十分轻快,与之前的低沉完全不同,他扯掉盖在身上的斗篷,露出里面的真身。

这是一个很瘦的少年,皮肤很白,几乎没有什么血色,他的五官清秀,头发微微弯曲,尤其是眼眸,清澈明亮。

周围的精怪们再次冒出头,躁动起来,发出咯咯咯的怪声,似乎在附和少年,嘲笑张秀才胆小。

而在嘈杂声中,大殿的角落里突然响起一连串“哐哐”声。

“林诺,你死哪去了?快给老子开门!”

少年愣了一下,回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蹙了蹙眉头,接着闭上了眼睛。

大殿里的噪音慢慢消退,只剩下越来越近的敲门声,等到少年再次睁开眼睛,他已经身处在一个狭窄的卧室里。

卧室的空间不大,有一张单人床、一张电脑桌、一个破旧的木头衣柜以及一对用了很长时间的木枴。

桌子上的台式电脑还开着,前面摊开了一本旧书,而少年正坐在桌前的椅子上,身上的衣服变成了家居服,头发也变成了整齐的学生头,而善逝寺中一切则完全消失。

“臭小子又在睡懒觉!老子回来了,快点开门!”

卧室外再次传来砸门声,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传了进来。

少年扫了一眼桌子,小心地将旧书收进抽屉,然后将木枴夹在腋下,费力的站来起来。

“等一下,我马上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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