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连城 连载

戏连城

分类:都市言情 作者:仅领燕 字数:14万字 标签:戏连城,仅领燕 更新:2024-05-23 00:13:47

清末年间,北京前门外,鲜鱼口,蔺家茶楼,迎来徽班进京,泰和茶楼,接纳了这新型的演唱艺术,京剧。经历了百余年的发展,到了清末民初,蔺家将茶楼,经营为戏园子。此时清朝衰弱,蔺家也走了背字,泰和戏园子,传承 ...

大幕开启:这本是个清白的世界,一座清白的城池,一城清白的男人和女人……

一清早,天光微明,正阳桥河沿上,一个票友,站在半膝深的雪地里,迎着冰冷的寒风练功夫。这主儿咦咦呀呀遛嗓,吊音,喊过几遍,打开了嗓子,遛正了音儿,开口唱到:大雪飘,北风寒,云低山暗,疏林荒郊芜凋零。望家乡,路遥遥,相望无期,雪夜奔走荒郊野。我林冲,八十万禁军教头,吉凶未可知,未可知……怀揣着雪刃刀,透骨寒啊,我行一步,哭啕一步……残性命挣出一条。到梁山借得兵来,高俅啊!你这贼子!定要把你这奸臣扫……

甭说,这位嗓子不赖,仿学谭老板的音调,唱腔,这段巜山神庙》他唱得不赖。

敢跟这车涌人挤的三头桥边,吊嗓子,唱戏文,歹有些功夫,一定是三分的显呗,七分的功夫,十分的胆量。

这地界儿,有三四家戏园子,十几位名角儿,跟着唱《山神庙》,您这是堵在老板的门上,跟人家叫板,这叫不知深浅!

今儿个,是宣统二年正月初七,紫禁城泰和殿的宝座上,坐着是个五岁的皇上,而帮他打理国事儿的,是他的父亲,摄政王载沣。

摄政王以皇帝的名义,发布诏书:跟各项改革新政,使得风雨飘摇的大清朝,还在苟延残喘的挣扎。

北京城的天气,也应了世景,变幻莫测?

大年初四,西北风跟北京城里呼啸了一个晚上,一清早,阴云笼罩,中午时分,大雪飘然而至,这雪,不下则已,下,就给您下出个模样来瞧瞧,大雪下了三天。

正阳门上,那些灰筒瓦绿琉璃边,重檐歇山的三滴水,挂满了长长的冰溜子,这等奇景,几百年间,还真没瞧见到过?

那座五百多年的老皇城,斑驳破烂的城墙,黑幽的门洞,在风吹雪雾之中,渐隐渐现……这座城池,这些年凄凉孤寂,破烂不堪,瞧模样,怪让人心疼。

大清朝最后这十来年的工夫,赤地千里,战事频发,国库亏空,这家人家,穷得呀,连老宅都没钱修缮啦,您瞅瞅,那残垣故城,哼…这家不败,才怪呢?

这会儿,您站在正阳桥头,就能瞧见前门一片的几家戏楼,招牌,幌子,花牌楼,争奇斗艳。鲜鱼口,蔺家那座戏园子,那座牡丹花片牌楼,格外显眼,牌楼上那块殷红的额楣上有四个字“承天之佑”。

牌楼在白雪顶盖之下,红灿灿,绚丽的夺人眼目,这雪天白地儿的世界里,它自得一景。

这座戏楼,可有年头了,跟鲜鱼口,竖立了有一百几十年光景,历经战乱大火,风吹雷劈,这戏楼是岿然不倒,就连庚子国变,前门外头那场大火,也未能动它根毛,这不是奇啦?

这会儿跟正阳桥头吊嗓子的主儿,是鲜鱼口仿月斋的孙掌柜,孙月儒。

早清,这主儿起来见雪停了,爬上楼顶,将趴了三天窝的鸽子轰上了天,活动膀子。

鸽子憋闷的慌,飞上天,就不愿下来,围着箭楼飞盘,打着膀子,折跟头。

孙月儒在桥南边吊嗓子,护城河斜对过,有个年轻人,跟那练长拳,这位是泰和戏园子老板,蔺之相的独养儿子,蔺兰庭。

这些年,见天孙月儒跟桥头吊嗓子,那孩子跟河沿那头耍拳,成了护城河边的一景。

河对过的蔺兰庭,上身穿立领薄丝,宽袖短袄,头戴貂皮南瓜帽,腰系青紫色儿的腰带,灯笼腿儿的太极裤。瞧装扮,这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

这会儿他伸胳膊蹬腿打他的拳,对脑袋顶上的鸽群,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虚步对拳,收了式,整了整衣装,回家。

鸽哨嗡嗡…挂着鸽哨的头鸽,率领着鸽群,在孙月儒脑瓜顶上飞盘,给桥边唱戏的主子保驾,立威。

孙月儒得意这口,这小玩意,通人性,懂得讨主子欢喜。

桥对过的孙月儒,此时正唱着《打魚杀家》,萧恩的唱段:(西皮慢板)昨夜晚吃醉酒和衣而卧,

稼场鸡惊醒了梦里南柯。

(西皮原板)二贤弟在河下相劝于我,

他叫我把打鱼事一旦丢却。

我本当不打鱼家中闲坐,

怎奈我家贫穷无计奈何……

蔺兰庭昂头挺胸打桥上过。

这两家人家有过节,双方见面,都爱搭不理对方。

那年,孙月儒的父亲,去戏园子听戏,仗着是有点名气的票友,又是街坊邻居,经常不买戏票,听蹭戏,瞧戏的时候,还时不常的指指点点,挑台上老板的毛病,喝倒彩。时间久了主家不乐意,老板们也讨厌这位四六不懂的爷。

这天,主家没客气,拦住了他,让去补票,老头哪干啊:我一街坊老邻,来你家瞧戏,我这是抬举你家生意,你还敢跟我要钱?姥姥!

这主儿跟戏园闹戏场子,砸人家戏园子桌椅,让蔺兰庭的爷爷蔺宏恺,饱揍了一顿,从此两家结下梁子,相互之间不待见,走对头了,就像冤家,互不言声。

孙月儒这段“萧恩醉酒合衣卧”,唱的差点意思,一口老痰堵在胸口,功夫不到家,气短声竭了。

他见这孩子从桥上过,斜眼瞧着蔺兰庭,唱到:清早打开柴扉乌鸦叫过——叫过来飞过去却是为何?

我过桥时,您唱这段戏文,蔺兰庭听着别扭,您不斜眼瞧我,则罢,瞧着我,怎么像是指桑骂槐呢?我成了渔霸丁员外的干儿子,丁郎似的?

这位长我一辈,甭跟他计较:“孙叔早清好,您可当心喽,雪天路滑,您可甭掉到筒子河里!这地处,水深泥厚,您要沉了河底,老萧恩可捞不着您了”

咦,这小咔喯的,不言声则罢?言声儿,这是套圈的咒我?孙月儒想找寻词回敬,脑袋里过了一圈,不知该说啥是好?人家走远了,他梗着脖子,瞧人家背影,没词!这小子,比他爸多十六个心眼,难怪武掌柜家没过门的儿媳妇,都让他给迷的五迷三道的?

让那孩子一打岔,后半段什么唱词来着……?忘了戏词,孙月儒抻着脖子没下文了。

这会儿,玉石榄杆处,趴着个背粪筐,听戏的老汉,刚才听桥下有位练晨功。

这位戏,前半截的山神庙,唱得还成,老汉被吸引过来,再听这后半段的《打漁杀家》,这不招调的唱腔,老汉扫了兴,他念叨道:“白瞎这戏啦!老汉哼唱道:飞过来叫过去,却是(二六板)为呀何?将身儿来至在草堂内坐……,”老汉拎起一旁的粪铲子,继续捡他的粪去了。

正阳门东站,头班火车正徐徐开出,这是开往天津卫的头班车,因大雪停了三天,旅客不少,站台火车上格外拥挤,火车头拽着费劲,喘着粗气,像头拖拽重货的老牛似得,呼哧乱喘。

孙月儒今儿个,这打渔杀家唱的滋花冒嚎了,够丢人的,甭跟着现眼啦,孙月儒打道回府。

唱戏,吊嗓,练晨功,孙月儒养成的习惯,只要是有工夫,他见天如此,这主于一般的票友不同,人家是躲着人练功,水平一般,怕丢人现眼,让人笑话,这主儿则不然,哪人多,上哪嘚瑟,冒嚎算个屁呀。

孙月儒嗓子遛利嗦,心情不错,回家路上遛达到肉市街口,正见冯老柱家羊肉包子起笼屉,包子铺里热气儿腾腾,喊嗓子,撑开胃口,肚子咕咕叫,该吃早点了。

刚揭开笼屉的羊肉包子,薄皮透着褐色儿的肉油,香味扑鼻,招人馋的慌:“冯掌柜,两屉包子,一碗馄饨。”

“来了,羊肉葱包两屉,馄饨一碗。”

铺子里吃早点的拢共才两人,冯老柱这一嗓子吆喝声,吓了孙月儒一跳。

“您把这房再喊塌喽,您这买卖还做不做啦?”

冯老柱嘿嘿一笑:“您多包涵,三天没生意了,急的我嗓眼长了火结子。”

冯老柱端上来一满盘咸菜丝,全当惊吓了人家的补偿。

找了个老实人嗞了,心里头舒坦了,羊肉包,圆鼓鼓,像一朵朵盛开的菊花,肋条肉不肥、不腻,包子馅调制的精道,羶气味让香葱、花椒、烫油,一浇,腥味遮下去,咬一口,一个大肉丸,顺着嘴角,淌热油,冯老柱家的羊肉葱包,真是地道。

一口包子下肚,刚才跟桥边打渔杀家,塌中的事儿,孙月儒早忘的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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