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泽遗事 连载

恩泽遗事

分类:其他类型 作者:卢泛泛 字数:3万字 标签:恩泽遗事,卢泛泛 更新:2024-05-13 23:43:56

在恩泽县地下的这条地龙,身影硕大,尾巴在城北门外,龙头在城中文庙的文昌阁下。千百年来守护着一方的平安,只是偶尔翻下身,搅动城中的人和事,这一回是在那个被人遗忘的民国年代。 ...

民国一十四年的晚春,恩泽县县城。城下的那地龙被一块石碑砸了尾巴,它翻动了下身子,搅动了恩泽县平静。一场人间悲欢离合,血雨腥风就此展开。

这是一个坐落在通往京城必经之路的这个北方小县城,此时一众的乱世枭雄们轮番登场,军阀混战,民不聊生。开阔的平原上,地势平坦。除了有一些土岗沟寨之外,没有太多的掩体。经过这的部队都没有把这里当做兵家的必争之地,反倒让这个没有战乱打扰的小县城显得额外平静。

城墙外面的城隍庙前,刚长出几天嫩芽的垂柳,土黄的颜色中泛出一抹微微的绿色。雾蒙蒙的细雨被微风吹落在那垂柳垂下的柳条,像极了少女飘飘的长发,尘土随着雨水低落,黄绿色的枝条婀娜的向着城隍庙的庙门。

时不时有一对对的虔诚的信男善女们,在被踩的光溜圆滑的墨绿色青砖台阶上面,慢步拾阶而上,进入到城隍庙里念念有词的供奉香火。

据说在唐朝的时候,城隍爷住在这里县城里,当时有位乃是星宿下凡力大无比的武将路过此地,是夜,酒醉之后住在城隍庙里过夜。

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就觉着城隍爷盯着他,让他没法休息。力气没处使,非要让城隍爷挪腾个地方,于是把城隍爷扛着扔到了城外。

城隍爷不甘心,你睡我的地方,还把我扛走,没道理的事情,他自己回到城隍庙里。

奈何,那武将睡了一觉,一睁眼睛,见那城隍爷还在这儿,顿时火冒三丈,又扛出城去。并且还拿藤条抽打城隍爷,放了狠话,你要是再敢回城里面就砸碎了你这城隍爷。

位卑言轻的城隍爷,眼看得罪不起,自然是有些怕。于是当晚托梦给恩泽的县令,假说为了一方百姓平安,城中那里风水不好,命县太爷帮他在城外重修了一座新的城隍庙。

县令醒来,果然有人来报,在城外的北关看到城隍爷塑像。不久,新的城隍庙在城外建好,也让远近的人们都知道了,恩泽县有一个城墙外里城隍庙,城隍爷住城外,这样一个和其他地方有别的典故。

城墙上的砖块在最近十几来年的时间因为没有战事,没有维护修缮,反到东倒西歪的喝醉了一样,懒洋洋的躺在护城河的岸边上。这一块儿,那儿一堆。城门的门洞还在,城门从哪天没有的,并没有人记得,也没有人去关心这些事情。

城东面的村子,城南面的村子,还有城北的,以及临近的这三四个在城外的村子就漫漫融入进来,变成了县城的一部分。让现在的县城比大清的时候面积大了一多半。

在五个城门内外,形成了各种集市。城南的南关有牛羊集市,城北的北关有狗市,城东的东关是花鸟市,城西的西关是布匹市。方圆四五里饭馆、茶馆、当铺、药铺、诊所……人来人往,大车店里车马忙碌。走街串巷的小贩喊着,油糕,火烧,豆腐……

春天里的风,就像是个调皮的孩子,傍晚的时候太阳快要落下去,东风转成了北风。呼呼的北风又刮了起来,把马路上的黄土全带到风里,让小县城的春天又快速的切换到了冬天。路上的人都急匆匆的赶回家,一刻钟的时间,这条千年的官道就没有几个行人了。

三十六岁面目瘦削留着一撮络腮胡子的姜恩庆喊着大女儿玉兰打烊收拾茶馆,自己侧坐在一张太师椅上,点上大烟抽了起来。个子瘦高的他,浓眉细目,身体打了个弯,就像他那山羊胡子好久没有打理的样子。

后院里传来一阵阵婴儿的哭声。

“玉兰,别管这边了,快去看看你娘给你生个弟弟还是妹妹。拿钱,拿上一块银圆给你杨叔叔,得好好谢谢人家。”

姜玉兰应声去了后院,姜恩庆却是慢慢悠悠并不着急,继续抽起他的大烟袋。咳涑了几下,往痰盂吐了口痰。他心里有底,知道对门开诊所的杨大夫靠得住。虽然年龄比他小了十一岁,可是接生过的孩子已经很多,杨故生时常自吹,他接生过的孩子数不清。

这次,让杨故生一个大男人,来给自家老婆姜王氏接生他并无担心。

新民国新时代,大男人给妇女接生也已经变得很普通,当然这也是仅仅是普通人的一个无奈罢了,达官贵人自然是容不了一个陌生的男人看自己女人的下体这样的事。

“姜大哥,恭喜啊,恭喜啊,恭喜我嫂子给你生了个大胖儿子。”杨故生大夫来到姜大哥跟前道喜,姜恩庆把身子坐正。

“故生呀,先别急着回家,今晚在这吃饭。咱哥俩虽然住对门,难得有今天这么个机会,好好喝喝。你先坐一会,我去后院看看儿子,再让人安排酒菜。”

“好来,姜大哥,我先歇一会。你快去看看吧。”

杨故生顺势就坐在了姜恩庆旁边的另一张太师椅子上面。咕噜的咽了一口吐沫。寻思着今晚又好吃好喝,之后再等吃完饭,把剩下的饭菜带回家给老婆孩子。

他看着姜恩庆并没有想让他全家都来这吃饭的意思,也就没有回家喊媳妇过来。虽是外来户,他也一直和当地的人们一样,凡是宴请宾客的时候,遵守着老婆孩子不上桌的老的习俗。

虽说诊所的生意还不错,比起那些天天扛包下苦力,走街串巷吆喝着,摆摊谋生的百姓们赚的多些,但也没办法像姜恩庆家隔三差五的吃一些猪牛羊肉。他举家几百里来到这个县城拼搏了没有多少年,积蓄微薄。即便在这个小县城里安家,也幸亏姜恩庆觉得跟他投缘,借给他十八块银元买了姜家茶馆对面的宅子,才渐渐的在县城里稳定了下来。

“玉兰,玉兰啊,你去你朱叔家的饭馆,叫他做几个好菜,拿上好酒送过来,陪我和你杨叔。”

“嗯,我这去,爹,你给我弟弟起个嘛名字,你想好了吗?”

“我想了好了,就叫姜玉奎吧,我跟你娘之前想过几个名字,还是觉得这个名字好一点。”

姜恩庆捻了捻手指上的桶形玉扳指,那是祖上在京城做官儿的人传下来的。这个家被他折腾的慢慢的中落了,但是姜老爷子,依然没有改掉抽大烟,喝好茶的习惯。玉中之奎,带着他对未来的期许。

煤油灯闪烁着的灯光下,那枚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传了多少年的桶形玉扳指,泛着绿色的光。变卖了很多的祖产,首饰,金银器。唯独这个是姜老爷子的最爱。他给刚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儿子,起这么个名字,有了很多莫名的期许。希望他长大之后,不抽大烟,不喝酒,甚至连茶都不要喝。

不再像他这么的懒惰。他都已经在想象自己七十多岁的时候,孙子孙女们调皮的拽着他的衣服,围着他转悠的样子。

酒过三巡之后,姜恩庆不停地开始端着小酒杯,一口一杯的敬酒给他这两个比较投缘的街坊弟弟。他们两个也很乐意的听着姜恩庆讲他那些祖上怎么在朝廷做官,回到故里之后盖了几处宅子,买地。开了这个如意茶馆,不图挣钱,喜结好友的事情。又说到他自己三十五岁,才有第一个儿子。

两兄弟一边啧啧称奇,一边又忙着倒酒回敬给姜恩庆。时不时的奉承几句,还参谋着等到孩子百天那天,把县里有头有脸的人们都请来,上什么菜肴,预备多少桌的酒席更好一些。

自打从娘胎里出来,再到清朝快亡了时候,兵荒马乱,再到这几年河南的大饥荒,难民逃难要饭到他家,以及民国开国这十四来年的生活,不坏。也算不得多么好,反正是没有吃过什么苦。

潇洒自在,喝好茶,喝好酒,鸦片烟也常有。他想,比起好多生不如死,生不起,活不起的人,他这辈子有老婆帮他打理着里里外外的,到这个世上也不算白走一遭。只是偶尔有时候应酬的朋友多了,吃吃喝喝让他腰酸背疼,感觉甚是疲惫。

送走杨故生、朱清顺,他们俩人之后夜已经深了,路上只有偶尔的狗叫。醉眼朦胧的姜恩庆把他那一把菱角把手,西瓜身子上镶嵌着宝石做的莲子,藕巴出水的壶嘴,莲叶形状的壶盖,上面还趴着一只小而威武老虎的紫砂壶,又捏了一大把浓茶,倒满开水,然后拿起茶壶,使劲的嘬上一大口。轻放在八仙桌的中间。

他不知道这把祖上当年在京城开茶馆,从宫里流出来的紫砂壶,曾经历过多少风风雨雨。那包浆泛起的光,映出好几个自己。

喝完一壶茶,意犹未尽。已然醉了的他,深一脚浅一脚的晃荡着回后院睡觉去了。桌上的剩饭菜根,都被杨故生混在了一个碗里带回家了。只剩下空空的盘子碟子茶碗酒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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