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青川 连载

叹青川

分类:历史军事 作者:大鱼吃香蕉 字数:5万字 标签:叹青川,大鱼吃香蕉 更新:2024-04-02 19:29:18

屠夫能有几多愁,无非猪狗列队送人头!江湖仇杀?还不斩草除根?!怎么混的!

“嘭……嘭嘭……”

狂风锤击着虚掩的房门不停作响,大雨之中,秦子安杵着长刀蹒跚地走到这十谷县衙的正房门前。

从前院的廊门到这儿堪堪十余丈的距离,地上却躺着不下三十具尸体,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雨水冲刷着鲜血涓涓流淌,最终汇集成数条殷红色的溪流渗入花丛之间。

“四十七……四十八,呵呵!王八蛋,十年前的账,该算一算了。”

抬起袖管抹了一把满是血污的脸,尽管全身的衣衫早已被雨淋透,额角处,一道巴掌长的口子还在不断的往外渗血,沿着额头滑过脸颊,流入口中。

舌尖划过上唇,品了品这口温热咸鲜,秦子安甩了甩粘在脸上的乱发,伸手叩响了房门。

猛然间刀尖破门而出,“嘭!”的一声,凌厉的杀意裹挟着破碎的木门扑面而来。

“喝啊!孽畜受死!”

猝不及防下,秦子安根本来不及闪躲,本能地一侧身欲挥刀格挡,但刀势之快,却还是贴着面颊砍中了他的左肩。

“呼……嘶!!好险!倘若再迟一步闪躲,此时自己的半张脸恐怕就要保不住了。

左肩剧烈的疼痛并未使他后退半步,秦子安的脸上不仅没有露出丝毫的痛苦之色,反而浮现起一抹兴奋,大喝一声后,硬顶着长刀欺身而上。

左手钳住刀身,右手一个大耳刮子就扇了过去,“啪”的一声,那人在挨了这一下之后瞬间失神,紧接着反手又是一记……

长刀被秦子安紧紧钳住,对方眼看抽刀不及,左手一记爪击便朝着秦子安面门抓来,身子往左稍偏,脸上瞬间多了几道抓痕,但他同时右手飞快的探出,拇指深深的抠进对方的眼窝,一颗眼球混着乱七八糟的液体被生生的剜了出来。

“啊啊啊!小畜牲!”对方吃痛之下,秦子安瞅准时机挥刀格开了那柄斜砍在左肩的长刀。

“哼!”顺势挥刀下劈,一条完整的手臂便被斩了下来,随后抬起一脚猛地踹向其胸口。

“砰”的一声,整个人应声倒飞出去,撞破了身后那精美的屏风,紧接着追上又是一脚,桌案被撞翻,茶壶茶杯顿时散碎一地,一张陈年的太师椅也在其猛烈的后退过程中被砸成一堆碎木……

“啊啊!噗……秦子安!你……我是朝廷命官!你……”一口鲜血喷出,可话还没说完,又被一脚狠狠的踢中下颚,整个人登时翻滚着飞出丈余,随后重重的砸塌了书案落在了一堆书卷之中。

“徐绍临,嘿嘿!十年了!”这一脚直接将那人踢的失去了意识,秦子安踏步上前,抓着他散乱的头发长刀架在其脖颈处,没有丝毫的犹豫,一道寒芒划过,鲜血飞溅,没有发出任何的惨叫,一颗大好的人头便被他割了下来。

看着手中拎着的这颗人头,秦子安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尽力的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他从来都未曾设想过,大仇得报的感觉竟是如此……

“父亲,还差一人!徐绍临我先给您送过去,再给孩儿些时日,孩儿一定要让徐家满门尽数伏诛!”

外面雨势依旧未减,一人,一刀,一头颅,秦子安径直走出房门,就这样直立在庭院之中,任凭密集的雨点不停的冲刷着满身的血渍。

县衙门外早已血流成河,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的府兵衙役,其中竟还能听到那生还之人所发出的痛苦呻吟声。

“少将军,救……”期盼中的希望并未到来,眼前的青衣少年宛若黄泉路上的鬼使,一人一刀而已。

几息过后,门前再无任何生机,少年抬头看了一眼门上的牌匾,又瞥了一眼府中的惨状,遂深吸一口气,踏步走了进去。

“你满意了?”他看着冒雨向自己走来的秦子安开口说道。

“噢?是李将军!哈哈!别来无恙!”秦子安抹了把脸上的血水,朝来人一抱拳,咧嘴一笑,不过那颗被他挂在腰间的头颅却是让来人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杀人就杀人,你这腰上挂着个硕大的人头招摇过市,未免也有些太不把官府放在眼里了吧……

“秦子安!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他虽说只是个县官!但他是命官!朝廷命官!”少年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手指着头颅朝秦子安大吼道。

秦子安仰面朝天,他此时的脸上有种说不出的喜悦,虽说这会儿早已不见血色。

“徐乘风呢?”

那青衣少年闻言顿时几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领口,怒声说道:“你还想怎样!?当真是要灭其满门?!你有没有想过言冬!?你有没有想过你如此行事的后果!?”

秦子安做了几个深呼吸,又仰面吞咽了几口雨水,随着一股清凉之意划过喉间,他盯着眼前的少年,手指在少年的眉间轻轻的点了几下。

“此事与言冬无关,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秦子安惨笑着说出这番话,随后一把甩开少年的手便要离去。

“秦子安!把徐绍临首级留下!”

他不论怎么想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秦子安会把刀架在自己的脖颈上,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眼前之人,却发现他连看都不愿再看自己一眼。

“李将军,小人还要借此以祭奠我父、我母、还有我秦家上下四十三口的在天之灵,你若要取,就休要怪我刀下无情。”秦子安目视着前方,冷冷地说道。

少年紧咬牙关,额头青筋暴起,就这般死死地盯着秦子安,红红的眼眶中满是不忿的神色。

“将军,我们后会无期!”收起长刀,秦子安轻道一声,然后便大步流星得朝门外走去。

“混蛋秦子安!你可别后悔!啊啊!”

言罢,他眼神扫过四周,缓缓地摇了摇头,只见县衙周边的屋舍之上竟是密密麻麻的埋伏了上百名弓弩手,就等着一道令下然后将秦子安射杀。

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他发现自己终究还是无法对其狠下杀手,这不仅仅关乎于友情,亦是道义使然。

他曾从父亲口中听闻过十年前秦将军一家的惨案,但由于案发于前朝,所以父亲也并未透露太多,只是说其中所牵扯的利害关系,当年秦家灭族一案不是像表面上那么简单,徐家,也只不过是当年的参与者之一。

有些事情,不是现在的他所能涉及的,既然不知道,也不要打听,以免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祸事,倘若秦子安真的有能力将此事捅破,那日后再站队也不迟。

三日后,都城朔阳王宫之中。

大殿之上,文武百官皆静坐于此,整个殿中落针可闻。

一袭红袍面色阴沉的乾元景帝自龙椅起身踱步至案前,满含冷意的眼神扫视过在场的一众官员,只因这徐家灭门一案的凶手竟在重重围堵之下还能逃出升天,这不由得开始让他质疑起自己手下官员的办事能力了。

“廷尉府,李呈宥!”

“臣在!”

“十谷县令徐绍临灭门一案,寡人听闻由你经办?!”景帝眼眉微挑,目光看向这名少年将军。

“听闻这行凶之人乃是前朝车骑将军秦肆邺之子?”

“据臣所知……正是此人。”

“启禀王上!老臣有谏。”李呈宥话音刚落,便见前排一名身着文官服饰的老者出列跪拜道。

“哦?魏公……你且入列,寡人话还没问完,你急什么?!”景帝简单几句话,但却让老者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

景帝转身走回案前,躬身拿起一卷竹简自顾自的念出声来……

“十谷县,县令,徐氏绍临,谷阳西乡人氏,于景帝二年就县令位,任二年,于景帝四年,卒。”念至此处,景帝稍作停顿,随即接过内官呈上的另一卷竹简。

“秦肆邺,锦阳洛河人氏,于隆帝三十年任车骑将军,任年三十有八,因病告老。”同样念至此处,景帝收起竹简,缓步走下台阶来到李呈宥身前。

“啪!”两卷竹简被扔在地上,一瞬间,整个殿中百官皆是一惊,顿时把身子伏的更低了一些。

景帝此刻的脸上看不出是喜还是怒,嘴角一翘开口说道:“寡人还曾听闻,你与那秦肆邺之子乃有旧交?!”

闻言,李呈宥只觉一股寒意涌上后颈,瞬间激起一身冷汗。

“禀王上,确有此事!但微臣却早已与其断绝来往,臣!如今入朝做官,自是要与其划清界限!”

“那他如今身在何处?李将军,你可愿替寡人将那行凶之人缉拿归案?!”景帝放低身姿,手掌轻轻的抚在李呈宥的背上。

“臣!万死不辞!”

再次走出乾兴殿的时候,李呈宥好似丢了魂一般,直到这十一月的朔阳冷风让他打了个冷颤,这才感觉三魂七魄归了原位。

“诶……”

两年以来,他无时无刻不在小心再小心,出自官宦家族的他,自小便耳濡目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十年前的一场血案却彻底的改变了两人的命运,他有心相助秦子安,想着将此案再查个水落石出,但秦子安却选择以同样的手段报仇雪恨,这无疑让他接下来的安排变成了泡影,如今景帝又下令由自己亲往抓捕,所以,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之前十谷县城中的一幕幕仍旧在脑海中不停重演,只是暂别了五年,为何自己所熟悉的秦子安却像变了一个人?尤其是那看向自己的眼神,仿佛二人只是陌路,他没有为自己辩解,做了,就是做了。

他受了很重的伤,尤其是肩膀上的那处刀口,翻卷的伤口血流如注,倘若得不到妥善的处置……他可能已经设想到最坏的结果了。

此时,天空中又稀稀拉拉的下起小雨,天色阴郁的就如同是李呈宥现在的心情。

踏上回府的马车,却发现老父却早已在车厢中等候自己。

“父亲。”

老者轻抚胡须微笑着颔首,并随手递来一件裘皮大氅。

“今日宫中之事我已有所耳闻,为父想知你接下来作何打算?难不成真要亲赴锦阳?”随着马车缓缓起步,老者沉声问道。

李呈宥沉默不语,端起面前矮几上的热汤,看着汤碗中冒出的热气不由得陷入深思。

“小宥啊,如今你未及弱冠便已入职廷尉府,为父本该替你高兴的……”老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饮了一口热汤,腹中顿生暖意,李呈宥缓缓开口:“徐绍临本就死有余辜,但孩儿原本的安排不应如此,子安未免也太沉不住气了!”

老者闻言轻叹一声,抬手撩起布帘向车厢外的街市望去。

“哎……肆邺的儿子出息了,但是小宥啊,你可知身背灭族仇恨的感觉?此事本就由不得旁人,如此深仇大恨,你让他如何沉得住气?若是换成你呢?诶……这孩子遭受了太多苦难了。”说罢,老者从袖口中取出一物递了过来。

“你自己斟酌吧!”老者端起热汤饮了一口,随即说道:“但若出了朔阳,今后可就再难过太平日子了。”

李呈宥接过该物置于掌中,这是朔阳王城西城门的通行令牌,也是父亲目前唯一能拿的出手的东西了……

“此物给了我,若是王上问起您该如何交代?!”

老者摆了摆手,一脸慈祥的看着眼前的少年,手指在眉间轻点两下后开口说道:“为父虽已自请降官城门候多年,但与景帝尚有几分薄面,景帝应不会对我怎样,反倒是你,我的孩儿!离了家,你便再无任何可依仗,何以求存?”

李呈宥闻言双膝跪于车厢,面对老者恭敬地磕了个响头。

“父亲,孩儿不孝!如今乃死局矣,我既不是那背信弃义之人,便于朝堂再无立足之地,自古忠孝两难全,只是……要苦了父亲。”

“我有一息尚在,便可护家中周全,当今朝堂鱼龙混杂,已无道义可言,景帝初登帝位,尚力不足以掌控全局,你去吧……有些肮脏之事,注定是要重见天日的。”老者道出此言之后便对着李呈宥点了点头。

李呈宥走出车厢时已经换了一身家丁的服饰,在李府门前逗留片刻之后,沿着墙根快速地没入街市之中。

景帝四年,冬,李呈宥被剥去廷尉史之职,并发悬赏通缉,一时间,国内城池郡县之中无不贴满了此人的通缉画像,海捕文书亦同一时间传遍各地州府、县衙。

一夜之间,廷尉府的少年将军摇身一变成为了欺君罔上的在逃通缉犯……

七日之后,经过一番乔装打扮的李呈宥出现在锦阳城的城门口,看着城门边贴着的通缉告示,惨然一笑。

锦阳城,所处在帝国的东南方向,算的上是沿海一带的较大城池,全国各地所食用的佐味香精有大多便是出自锦阳。

这里不仅仅是渔业发达,帝国的第二大港口亦是坐落在此地,所以这里来往的除了本地居民外,还有大多是商贾和盐帮。

人杂了,自然就难以管理,所以此地便也成了仅次于鄞州港之外帝国中治安最为差劲的地方,每年锦阳因打架斗殴所导致的死亡率一直在国内名列前茅。

更让朝廷感到无奈的是,这儿的人仿佛已经适应了一般,即便是性情再怎么懦弱之人,到了这儿,也敢拿着刀子跟你比划几下,不过最后是死是活那就得两说了……

如沿途所经之地一样,城门守卫并未识破他的乔装,每天来来往往那么多奇装异服的人,他们也都懒得分出精力去细细辨认,对于像他这种一脸麻子的人,也都基本见怪不怪了。

李呈宥就这么牵着马匹走到近前,那城门兵随意的拿着画像比对一下,随后就摆手催促着他赶紧通过,看了一眼身后排起长龙的人群,那校官可是一点工夫都不想耽误。

路过街市上的包子铺,十几个铜钱就能换五六个热腾腾的肉包子,一口啃下去,肉汁瞬间溢满口中,一边吃着香喷喷的肉包子,李呈宥一边随意的开口向掌柜打听着有的没的。

那包子铺掌柜以为此人只是个跑货的毛腿子,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聊着,只是他隐约的感觉这人的面相有些眼熟,但就是说不上来在哪儿见过……

包子吃完,慷慨的掌柜还送了他一碗热汤,既已打听出了自己所需的消息,他便未做耽搁,直接奔着城东而去。

“洛河镇原来这么偏僻……”

从掌柜的口中得知,洛河距此大约一日脚程,基本算是锦阳的郊区了,因为跨过洛河镇的洛河,北岸就算是临州城的管辖范围了。

城东一处铁器铺子门前,李呈宥看着其门上的招牌愣愣出神。

“飞毛腿……铁匠铺?!”他之前因公曾到过锦阳一次,但他记得这间铁匠铺原本好像不是叫这个名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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