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金山里伪器师 连载

浮金山里伪器师

分类:玄幻奇幻 作者:重度猫 字数:4万字 标签:浮金山里伪器师,重度猫 更新:2023-12-27 12:59:09

我以为,我与众不同。我以为,众人皆醉我独醒。我以为,我看透了世间的本质。我以为,我拥有改变一切的能力。我以为,我能找到回乡的路。我以为,我以为的一切都能如我所愿!到头来,我才发现,原来我只是个卑贱的小 ...

清晨,天刚放亮,吴老三摇着乌篷船,慢悠悠的朝着家的方向划去。凌晨下河去布网的他,满身疲累,只想着回到自己的那间小院,躺在逍遥椅上,摇着蒲扇,晒着太阳,舒舒服服的眯着眼,小憩一下。

穿过芦苇荡,乌篷船缓缓的靠近那条贯穿栖霞镇的水道。即将进入水道的那刻,吴老三突然发现,从乌篷船的南边漂来一截断木,断木上还压着个黑黢黢的东西,看上去很像是溺水的人。

这一发现着实让吴老三吃惊不小,联想起这几日镇上蒙家的独子失踪了,吴老三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不会是蒙家那孩子吧!”

想到这儿,吴老三立马调转船头,小心翼翼的操控着乌篷船,朝着断木位置划去。慢慢的靠近,就着放亮的晨曦,吴老三终于看清楚了。

那黑黢黢的“东西”,真的就是个人!

吴老三稳住船身,用撑杆将断木勾了过来。待断木靠近乌篷船后,吴老三用麻绳,一头系在船内,另一头则抛入水中。紧接着,他从船的另一侧跳入水中,游到断木边。将麻绳,系在这溺水的人身上。

系紧绳子后,吴老三爬上船,拽着绳子,费尽力气,老半天,才将这溺水的人拉上船。

筋疲力竭的吴老三顾不得其他,忙扒开缠绕在溺水者脸上的水草,伸出手,放在他的鼻头。心中暗暗祈祷,希望溺水者还有希望抢救回来。

只可惜,吴老三的祈祷还是落了空。面前的溺水者没有半点气息。

“唉,可惜了,可惜了......”

吴老三暗叹一声,摇了摇头。看着这个在水中浸泡太久,已分辨不出模样的溺水者,一阵怅然。

“泡成这样,谁还能认出你呢......唉,既然碰上了,就当是积点阴德,老汉我,送你一程吧。”

吴老三休息片刻,回复些精力后,便重新撑起撑杆,带着溺亡者,摇摇晃晃的朝着镇北方向的义庄方向驶去。

义庄在栖霞镇北侧的山脚下,距离河道整整一里有余。乌篷船无法靠近义庄,吴老三只能选择在一处平坦的地方下了船。

麻绳还系在溺亡者的身上,倒是给吴老三提供了几分助益。他背起溺亡者,用麻绳把自己与背上的溺亡者绑在一起,一步一步的朝着义庄走去。

一里地不算远,没多久,吴老三就走到了义庄门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吴老三扯起嗓子,冲着义庄内高声喊道:“老四,老四!出来‘迎客’!”

“大清早的,乱喊什么!也不想想这里是什么地方,不怕扰了‘客人们’的清净!”一道沙哑的声音从义庄内传出。

伴随着“吱呀”一声,一个长得与吴老三有几分相似,身材却佝偻许多的人影从里走出来,径直走到吴老三身边,绕着吴老三转了一圈,冲着他,没好气的问道:“客从哪里来?”

“我哪里知道!大清早在河里发现的,我给捞了上来,本以为还有口气,没成想,走了。”

“不是镇上的?”

“水里泡时间太久,脸都变了形,我哪里能瞧出来!总不能在镇里到处问,是谁家走了人吧!”

“先进来吧,我给‘客人’找个地方。”说着,就领着吴老三进了门。在正堂左侧,寻了张木板,暂时将亡者安置在木板上。

“老四,你这儿没棺材啦?就这么摆着?”

“右偏厅里有现成的料,回头我给他做上一副。”

“唉,对了,你最近瞧见过蒙家的娃子不?”

“没见过啊,咋了?你也不想想,除了你,一般人谁来我这儿?”

“这倒也是!蒙家娃子你也认得,回头要是瞧见了,高低给喊住咯,可不能让他再乱跑了!”

“得了,得了,走吧,少在我这儿叽里呱啦的说个不停。”

“什么毛病!放着热闹的镇子上不住,偏偏守在这里不着家。要是爹娘还在,我看你怎么跟他们交待。”

“烦不烦?烦不烦!你啊,赶紧滚吧......”

是的,看守义庄的正是吴老三的弟弟,吴老四。

两人早年是在城里捞尸队的成员,后来因年纪大了,方才回到老家栖霞镇里。这兄弟二人,一个成了渔民,另外一个只因不爱和人打交道,便守在这义庄内。

吴老三走后,吴老四便打算给新入的“客人”打造一副棺材。不过在打造棺材之前,按规矩,得先给“客人”敬三柱香,烧一沓纸钱。

取来符纸,线香,香烛,香炉,火盆,纸钱。搬了张供桌,搁在溺亡者头顶上侧,摆好香炉,压住符纸,点燃香烛,敬上香,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火盆里点燃纸钱,边烧边念叨着:“好生来,好生去,凡尘俗世莫留恋。一世苦,百世甜,来生必得好光年......”

忽地,院中平白起了一阵风,径直吹向正厅中。

这风来的蹊跷,吹的更是诡异,裹挟着灰尘迷住了吴老四的眼。

待这风停后,吴老四揉了揉眼,拭去蒙住眼的尘土,睁开眼时,却只见线香折断,香烛泯灭,香炉下的符纸只剩一半,火盆中空空如也。而那些尚未燃尽的纸钱,竟全都覆盖在溺亡者的身上。

吴老四守在义庄七八年了,迎来送往的“客人”也不在少数。可似眼下这般光景的,却还是头一遭。饶是吴老四这般成日与亡者打交道的人,面对眼前这遭,也不由得暗暗心惊。

“难不成,还有什么未了心愿?”吴老四私下揣度着。

平地起风本就诡异,更何况风过之后留下的这副瘆人场景,很难不让吴老四不去联想什么。

他绕过供桌,走到溺亡者身侧,俯下身来,一面替亡者清理着身上的纸钱,一面细细的观察着,似是想要从亡者的身上寻得些什么。

无奈,直至替亡者清理干净,吴老四仍旧没能从亡者身上搜得线索。

不过,几番观察下来,瞧着亡者肿胀变形的脸庞,倒是越看越觉着有几分面熟。正思索着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时,忽地,想起自家哥哥离开前说的那番话,一跺脚,讶然出声:“这,不会是蒙家那孩子吧!”

心中下了判断,自然是越瞧越像。可想起自己与蒙家那孩子不过匆匆数面之缘,若是贸然登门,请蒙家人前来认尸,万一不是那孩子,传出去岂不是遭人非议?又如何能在镇中立足?

他吴老四自己倒是不甚在意,担心的不过是自家哥哥罢了。兄弟二人年纪大了,人生已没了追求,只想安安稳稳的走完剩下的路。不想人生晚年,徒生波澜。

可若这亡者真是蒙家那孩子,死后不能入祖坟,成了孤魂野鬼,那他吴老四又如何能够心安。

吴老四来回踱步,反复衡量,一时间竟有些左右为难。

如此过去了半个时辰,吴老四停下脚步,再次望了眼木板上的亡者,摇了摇头,暗叹一声,心中已然拿定了主意。

............

一连三四日,栖霞镇上的蒙家内,愁云惨淡。无他,蒙家的少爷,蒙天赐失了踪迹。

数日来,蒙家举全家之力,不间断的派出人手在镇上,在附近的山中,甚至更远一些的临镇上去寻找蒙天赐的踪迹。

寻人队伍声势浩大,可传回来的消息却不尽人意。

蒙家堂屋内,年逾八旬的蒙家老太爷蒙洪寿正拄着拐,面色焦急的来回踱着步。在他的身后,站着一个年约四十,面色苍白,神情悲切,的中年妇女。

“祖父,您已经两个晚上没合眼了,再这样下去,您的身子会吃不消的。还是让孙媳扶您回屋歇息歇息吧……”

蒙老太爷停下脚步,扶着一旁的椅子,缓缓坐下,长叹一声,道:“唉,睡不着啊!没找回天赐,让我如何安心?孙媳妇,你也不用劝我了,天赐一日没找回,我便守在这儿一日。”

“祖父……您可是蒙家的顶梁柱啊,可千万要顾惜您自己的身体呀……”中年妇人仍旧劝道。

“好了,你莫多说了!”蒙老太爷跺了下拐杖,道:“重孙儿丢了,我还要这副身子作甚?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早些下去像祖宗们请罪!”

闻言,中年妇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泣道:“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我,我不该对赐儿疏于照看……我才是蒙家的罪人,我是罪人啊……”

蒙天赐刚失踪那会儿,蒙老太爷对面前的这个孙媳妇确实充满怨气,也曾当众训斥她不该由着蒙天赐的性子,出门不让佣人跟着。

可几天下来,每当蒙老太爷瞧见自家孙媳妇既要照顾自己,又要指挥人手去寻找蒙天赐的踪迹,更是在儿子蒙福祥,孙子蒙齐高都不在家的情况下,独自撑起整个蒙家,使其遇难不慌。再多的怨气,最后全都只化作一声叹息。

“之萍,起来吧……”

蒙天赐是蒙老太爷的重孙儿不假,但又何尝不是罗之萍的儿子呢。不论是蒙老太爷,亦或是罗之萍,对蒙天赐的关心与疼爱都是一样的。

见罗之萍仍旧跪在地上啜泣,蒙老太爷借着力艰难起身,搀扶起罗之萍,叹息道:“之萍啊,前几日,是我不好,言语失当,话说太重,忽视了你的感受。祖父我向你道歉……”

“不,不,祖父,您教训的是,是我,是我不好,都怪我……”

“我老了,活不了几年了,可是我的眼睛却没瞎。之萍啊,你很好,真的很好,比我那不成器的儿孙都要好。若不是有你,蒙家早就衰落了,那还有如今的体面?赐儿失踪了,这不是你的错。现下家里人手都派出去了,镇子里也有不少邻里帮着我们一起找,我相信,一定很快就能找回赐儿的。所以,就当是为了赐儿,为了这个家,你要振作起来!”

“祖父……祖父……我……”

恰在此时,一名小丫鬟急匆匆的跑进堂厅中,边跑边喊道:“老太爷,夫人,门外有两人人求见,说是有少爷的消息了……”

“快,快,快请进来……”蒙老太爷大喜过望,急忙道。

“祖父,您在这儿歇着,我去请他们进来。”罗之萍忙拭去泪水,将蒙老太爷搀扶回椅子上,道。

“好,好好,你快去,不用顾我……”

罗之萍匆匆赶到大门口,只见台阶下站着两名衣着朴素,长相相似的中老年男子,其中一人身形还有些佝偻。

来的人正是吴老三,吴老四这对兄弟。

“你,你们,有我家,天赐的,消息吗?”激动之下,罗之萍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是啊,毕竟这么些天了,总算有点消息,情急之下,能不激动吗。

吴老三推了推身侧的吴老四,轻声道:“老四,你说吧,这毕竟是你发现的。”

吴老四也不推诿,毕竟扣门之前就已经考虑清楚。只见他微微向前挪了一步,用沙哑的嗓音,缓缓说道:“罗夫人,老汉我是镇外守义庄的,今早庄子里新来一客,在水里泡坏了,分辨不出身份,但,瞧着,似是,唉,似是府上小公子……”

吴老四话音未落,罗之萍突然眼前一黑,身子一软,瘫了下来。

“你,你说的,可是真的!赐儿他,他真的……”

蒙老太爷拄着拐,在丫鬟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走出大门。只见他一脸悲切,老泪横流。

等待数日,终于有了重孙儿消息,这样蒙老太爷如何坐的住?他顾不上许多,罗之萍刚一离开堂屋,他便紧随其后,想第一时间知晓重孙儿的消息。却不曾想,刚一出门,便听闻如此噩耗。一时间不由得悲从中起,涕泪纵横。

“天呐,我蒙家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啊,竟落个断子绝孙的下场……”

“老太爷,蒙老太爷,不是的,我兄弟话没说清楚,确实清晨我从河里捞上来一具尸体,但是泡的时间太久了,脸都变形了,分辨不清楚到底是谁。只是瞧着像,但万一不是呢……”

眼瞧着蒙老太爷悲伤过度,就要支撑不下去,吴老三急忙宽慰道。

听到吴老三这番话,蒙老太爷暗淡的眼眸突然一亮,心中又重新燃起几分希望。

是啊,万一不是呢……

“快,快,备车,去义庄……”

…………

“我的儿啊……我可怜的儿啊……”

一声声撕心裂肺的痛呼在义庄的上空盘旋,久久不散。

蒙老太爷推开搀扶自己的丫鬟,一个人拄着拐,沿着来来时的路,缓缓地挪着。

目睹一切的吴老三,吴老四两兄弟互望一眼,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叹息。

“可怜啊,没想到真是蒙家娃子。”

“唉,世事无常,又哪是寻常百姓能够左右的。”

义庄内的哭声渐熄,又过了些时间,眼眶通红,神色萎靡的罗之萍在名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走出义庄。她强忍着悲意,走到吴老三两兄弟面前,屈身纳了个万福,道:“多谢两位相告之恩,使我儿不至沦为孤魂野鬼……”

吴老三,吴老四急忙回礼,连连推辞。

“眼下我儿新丧,诸多事宜需要操持。待我儿入土为安后,蒙家必登门拜谢。多有不周处,还望海涵……”说罢,再是一礼后,便在身侧丫鬟的搀扶下,领着蒙家佣人,带着蒙天赐的尸身,乘车离开了义庄。

吴老三又是一声叹息,朝着自家兄弟摆了摆手,摇了摇头,话不多说一句,沿着蒙家牛车走过的路,径自回镇去了。

吴老四驻足原地良久,目送着蒙家人与自家兄弟。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吴老四这才收回目光,转而看着义庄上空,有几只乌鸦盘旋而过。

“生从何来,死往何去。尘世浮梦一场,别后几许清欢……”

突然想起曾听到的这句话,没由来的,就念了起来。

驻足仰望良久,吴老四终于又垂下头,迈着步子,回了义庄。随着“吱呀”一声响,义庄的门,再度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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