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1 / 2)

“任务已完成,您可以选择关闭‘难得长生’的增益效果,失去不老不死的身体,获得普通人的体质,您会伴随年龄增长老去,也有概率因为各种突发事件死亡。但选择的机会只有一次,关闭该体质后将不能再重新开启,请您谨慎选择。”

“生命美好而珍贵,青春美好而珍贵,C51790不建议您选择关闭。”

柳闲没有犹豫地说:“我选择关——”

正当此时竟有一朵不知从何而来的梨花飘了下来,他抬起手将它接住,洁白的花瓣上沾了血,一半红、一半白。他将它握紧,正要捏碎却又松了开来,而后轻轻地笑了一声:

“算了,以后再说吧。”

他往前走,走到荒原边上时,有一条大河。大河旁有一颗高高的树,树干上吊了个秋千,秋千上有个身着鹅黄衣裙的女子,这样汹涌的河流在她脚下就像一条山上的小溪,她正有一下没一下地荡着秋千,双脚划过河面,逗起浅浅的水花。

她手绕的红线和散开的长发一起随风飘动,笑得像一首动听的琴曲,转过头对柳闲道:

“兰亭,一切都是你想要的模样,何故如此丧气?”

秋千旁摆着一张石桌和石凳,柳闲坐了上去,长剑落在地上,他将早已放在桌上的一杯酒一饮而尽,看着宽广的河流,虽然没有说话,嘴角却噙着淡到几不可见的笑意。

他又倒了一杯酒,将它慢慢洒到地上,笑着问: “心想事成,我怎么会丧气?”

女子在荡秋千,他在一旁饮酒,他拿出那两缕长发,抛给不远处的方霁月,她手中的红线不断地在那两缕头发间翻动。二人无言之时,有刺耳的声音响起:

“警报!警报!警报!”

“任务记录失效,程序运行失败,系统数据紊乱,疑似故障!疑似故障!”

他在心头缓缓地说:“你想要我回去,是因为按总部的规定,任务完成后系统必须离开宿主的身体,你不能再控制我。可你又忌惮我的实力,怕我留在这个地方做出危害你利益的事情。”

系统说:“过去C51790判定宿主有足够的能力,认为无需插手您的行动,并非漠视您的安危。”

柳闲笑得荒唐: “我吃尽苦头才走到今天,这千年你们只在一旁偷窥我之外,什么都没有做。我本来只是一个普通人,结果就因为你的一个任务被埋在土里几十年、几百次走过鬼门关、全身没有一处骨头筋脉没断过、没有一种毒没尝过、眼睛变成了两颗透不了光的珠子只能用剑气感知一切,我拼尽全力只为了活下去,你们告诉我只是无、需、插、手?”

“长生不死是我自己凭本事得到的东西,就算我不想要了,有或无的掌控权也不在你手里。既然你决断我的事无需插手,那我要不要回去,也全凭自己心意了吧。”

他听到系统的电子音已经在他心中发了狂,屏幕上多了一整串无意识的乱码,滋滋的电流声吵的他耳朵疼。

方霁月指尖凝起火光将结发烧成灰烬,柳闲屏蔽了一切只听到:

“滴,滴——系统检测任务进度中。”

“您当前的任务进度为:1%。”

任务进度之后跟着的那个数字一直在无规则的跳动,正数、负数、甚至是各种字符,伴着发出爆破声的系统电子音,这进度条显然没有任何意义了。

“方宗主,今日春光正好,能与您一同踏青,是兰亭之幸。”

他看着眼前漠漠荒原,笑着和方霁月对饮一杯,而后雪花屏显示的上最后一行字便是:

“当前已强制关闭返程地球的程序。”

第087章 神仙日记(看作话)

我自以为算尽了未来事, 那一日也早知道谢玉折在殿内藏着,却不知道他竟然是为了等着对我动手。

倘若他是听了顾长明的话想要杀我,这样的理由当然说得过去, 顾长明教了他、对他好,他刺我一剑以作回报也未尝不可;

倘若他那一日是如他所说受了幻象影响,而彼时他身旁立着的那位渡劫期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普天之下能把幻术精通至此的只有杨家的两位姐弟了,但杨徵舟没有理由这样做。

我不会追究这件事,只是心脏每跳动一次都会刺刺的疼,彼时的剑尖离心脏只差一寸,谢玉折的剑烫得像一块赤红的烙铁,烫得我额间的符印都像烧焦了一般,红得吓人。我的血液正在流失,可我却知道, 有东西正在随着它回到我的灵魂。

那一剑后我昏了六天,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沈素商抱着个圆嘟嘟的小孩,忧心忡忡地对我说:“阿闲,今日我和镇南抱着小玉去西山踏青,路过的道长突然停下来嚎啕,边哭边说这孩子命途坎坷,苦苦百世, 可怜可怜。虽然只是听他随口一句,可我……也有些担心。”

我知道这道士没说错, 也不欲将沈将军蒙在鼓里,便点了点头:“这孩子的确生而带两劫。”

沈素商拿着拨浪鼓逗小孩的手瞬间停滞了, 她急切地问我:“是哪两劫?”

我说:“短命、仇杀。”

“那该怎么办?那位道长给了我一把刀,说要为他放血换骨, 破除他的灾厄……他说要是我们下不去手,就和他结缘,结缘后他和小玉之间有了灵魂媒介,他会为他开坛做法,小玉就不用受苦了。我虽觉得他的话信不得,可还是想来问问你。”

沈素商从怀里拿出一把早就生锈了的刀,我瞧那把刀和我从坟堆里掏出来的差不多:“等你答应了结缘他就会索要你的传家宝,他只是想骗你的钱。”

母忧儿女难,绕是沈将军也慌了神,她问:“可连你都说他有两劫……是不是还需要为他算一算,知道未来该怎么办才好?”

“不用算。”

我打断了沈素商焦急的询问,将那柄青铜刀碎为齑粉:“不用听别人的话,也不用担心。”

我抬手想捏捏熟睡小孩的脸庞,又怕他被弄醒后又对着自己哭,于是作罢,只伸出食指摇了摇他手上戴着的长命锁,下缀着的铃铛清凌凌地响。我把手拢进衣袖里,笑着说:“劫煞而已,我能克之。”

丙丑年二月初一,赌气走了九年的谢大将军终于回京了,走的时候,顺手接走了只有十二岁的谢玉折,要带着他从此去边关常住。

年纪这么小的孩子其实不该去战场的,我拦住谢镇南,他却很无奈又骄傲地拍了拍自己的盔甲:“是谢玉折自己求的皇命,我哪敢抗旨不尊。”

当时我连手炉都拿不稳了,嘴角抽抽着问他:“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去那种地方干什么?”

谢镇南又爱又恨地看着我:“这要问他义父咯。”

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觉得他很莫名其妙。

搬出国师府的时候,谢玉折没有掉眼泪,他眼眶通红地看着我,好像两颗糖葫芦,带着哭腔对我说:“哥哥,我要走了。”

我能说什么呢?我只能叹口气:“我知道。”

结果谢玉折一直立在门口不走,我原以为是这个小孩后悔了,会说出想留下来的话,所以已经想好了面圣的说辞,准备让皇帝收回成命,让谢镇南这种糙汉出去吃苦就行了。

没想到这小孩只是丢下行囊冲过来抱住我,我这副弱骨头差点被他碰垮,我扶着腰,看他抿着嘴唇,满脸严肃地对我发誓:

“哥哥,我一定会像您说的那样,成为一个骁勇的小将军。我会打很多场胜仗,击败很多敌人,守卫和雍的领土,守护四海的百姓,等到天下太平之后,再领着陛下的赏赐,回来见您。”

……原来那天谢镇南是这个意思。

返回